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司鸡报晓分朝暮,唱晚渔歌梦大同。
移湾绕水见江村,乌蓬戴雨往来繁。
玉管丝竹讴绣户,江南尽在月明斋。
几句七言绝诗,便可说尽大明盛世的江南昔日之景。
时逢明朝嘉靖年间,农历三月十四,江南名城杭州的深夜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离西湖边堤岸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中有户人家正传来阵阵孕妇的声嘶力竭,一个头戴竹制斗笠身披斗篷的男人,身穿暗红色飞鱼服,衣裳上绣有一对龙角的飞鱼纹,所谓飞鱼纹,是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一些差异的飞鱼类蟒,并非真的飞鱼形。
他在门外左右踱步,焦急万分,双手握的紧紧的,他担心的正是屋内妻儿的安危。
那晚月黑风高,微微细雨在竹林中缓慢的飘着,冷风嗖嗖地吹,环境中弥漫着诡异与杀气所形成的氛围,就在此时,没等男人反应,身后的竹林中窜出四个黑衣人,顿时男人察觉身后的动静猛的转过身去,黑衣人不等男人做何反应,只见黑衣人头目拔出二尺六寸的短剑上前率先攻击,男人见此状况,立即拔出挂在自己腰间的龙纹横刀,刹那间刀光闪烁,单手握着刀柄横砍做出格挡,刹那间火花四溅,再拔出腰间八寸多长的匕首向头目一划,他反应迅速急忙后退两步,这次仅仅侥幸,只将头目腋下肋部衣服切出一大豁口,男人乘胜追击直冲头目而去,头目被逼的连连退后他见占不到便宜,便让手下一齐攻击,三个黑衣人分开来拔刀劈连着砍刺削都伤不到男人,反而皆被砍去头颅,尸体则是被刺成马蜂窝,黑衣人见此情形欲想转身逃跑,便被男人扔飞来的匕首扎进了脖子,一时间趴在地上,挣扎了几秒便一命呜呼,男人看了看自己周边的四具尸体,一时间愤怒的说道:“今夜是何人所为?哼,自作自受,倘若如此,我何不给你们一个痛快,以解我心头之恨!”经过如此一吼,环境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候屋中的接生婆大声的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她抱着襁褓中的男婴,他哇哇哇的哭着,她摇摇晃晃的嘘声哄着,而男人的妻子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男人闻声赶来,他推开门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产婆手中的儿子,男婴慢慢停止哭泣地笑着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男人胡子拉碴地脸庞,男人也露出了慈父的笑容,感受着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看了自己儿子没事,轻轻地将儿子抱给接生婆,他又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妻子,抚摸着妻子的脸颊,温柔地拭去额头汗珠。她虚弱地对着他说:“孩子没事吧?没事就好,夫君不必担心,我没事,休息几日便可!”接着便叫唤接生婆把孩子抱过来,接生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了过去,稳稳的放躺在她身边,妻子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侧着身子用手指挑逗着儿子,孩子甜甜的笑着,一家三口连同接生婆都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在第二天。男人唱着小曲,还沉浸在为人父的喜悦中,此时的他已褪去飞鱼服,卸下斗笠,换上了便装,暗黑色的长衫,内穿黑红相间直?白衣锦袍,腰间有龙纹腰束绸带,脚穿青紫绣虎长靴,得亏他身材高挑,八尺之躯,威风凛凛,皮肤白晳,有少许稚嫩的脸庞,高鼻梁下的胡喳子,坚毅而又时常带着忧郁的眼神,窄而又有红润光泽的面旁被岁月的雕刻下有了些苍桑的气色。
他买了烈酒与老母鸡,包括一些调味品,干果点心,走在回家的路上。
越接近家他越感觉不对劲,快步穿梭在竹林间,直到看见不远处的泥土上有一滩血水,他才意识到出大事了。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发现房子被烧成了一堆烂柴灰碳,屋中一切皆化为废墟上方还飘着阵阵浓烟,此时的他,怒气与悲痛油然而生,他茫然的扑通一声跪下了,拼命的在废墟中使劲翻找,手被烫伤了他毫不在意哭着喊着一直一直翻,直到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他才放下手中的动作,再哽咽了几分钟后,愤怒的向天空发出了怒吼,随后便晕过去了,雨还在下,再如何的寒冷,也无法浇灭他的怒火。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天朦朦的亮了,随着一只公鸡高亢的叫声,后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唤醒了沉寂一夜的太阳,也唤起了城中的人们。
一束阳光照进茅草屋,穿过了窗户,落在了男人的面颊上,就这时候他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双手撑着起来,坐在了床沿,穿上了长靴,站起身走到门的跟前打开了门,顿时阳光普照。
这时候从厨房传来了妻子的声音,她说道:“夫君莫急,待我把粥熬好便可吃早点了。”男人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笑容地走到厨房抱住了妻子的腰,随后腻歪了起来。
他宠溺且带有关心地说道:“倩儿昨夜受苦了,这里交给我吧,倩儿稍作歇息。”而妻子却说:“夫君使我们母子俩平安无事,该休息的是你呀!”说完便将男人轻轻地推出厨房,男人微笑的回到卧房,与襁褓中的儿子亲近亲近。
妻子将粥熬好后便炒了几个小菜。
一家三口围坐一桌吃早饭,男人拿出他买了一年多的陈年绍兴黄酒,一直都舍不得喝,今天可算是奢侈一把,妻子脱开半边衣服给儿子喂了母乳,后便抱回了床上,哄睡着后坐回饭桌接着吃饭。
按理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没什么不正常,坏就坏在男人的老东家的大当家记仇。
就在男人与妻子吃饭,甜甜蜜蜜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七人埋伏于房子周围,直到男人吃完饭,穿上便装,准备去集市买瓶酒和一些给妻子补身体的东西,顺便请算命先生给儿子请个名字。
他后来才知道这一次出门便是与妻儿阴阳两隔。
男人刚走没多久,埋伏在房子周围的杀手便蜂拥而至一鼓作气冲进房子中,倩儿惊慌失措,抱着儿子欲从后门冲出去逃跑,可无济于事,只见杀手头目将她一把抓住手腕,其中有三个好色之徒见倩儿如此肤白貌美,微胖之躯,一不做二不休把倩儿的衣服撕成一块块碎布,随后将其凌辱,完事后一刀抹了脖。
而孩子,被带走了,不知去向,临走时把茅草屋一同家中财物,及倩儿的尸首,烧于大火之中。
就在那日夜黑风高的晚上,空气中弥漫着昨夜那般的杀气,天空挂着腥红之色的血月,杭州城中只听见一匹骏马在漆黑的街道中奔腾儿过,而马鞍上的男人,便是失去妻儿只剩一腔怒火的他。他清楚的知道杀妻掳子之人是谁,便整装待发,报这血海深仇。
过了一会,随着男人将马缰拉紧,马儿昂首一声长嘶,前肢铁蹄凌空,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而面前便是杭州城中赫赫有名的第一大帮,龙虎堂。
龙虎堂虽是杭州城中第一大帮派,可昔日的荣光只来自于前堂主聂彪淳,三十年前,聂彪淳带着一群江湖人士打天下,后又帮协朝廷抗击倭寇,最后把家定在杭州城中,买下了城中心四亩地建的宅邸,作为帮中休息吃饭和议堂之处,帮众平日里帮助百姓挖井盖房,深受老百姓爱戴,可当聂彪淳不明不白去世后,他的儿子聂海朔坐上了他的位子,城中百姓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是聂海朔谋害亲爹,可真相无从知晓。
勒马于高墙之外,他翻下马,面对高十米的围墙是一点也不怯了胆色,径直走向牌匾下的大红杉木门,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那三个字,眼神中尽是杀戮与仇恨的气息,拔刀上劈,刀光剑影不过片刻之间,收刀于鞘,牌匾已分为两半,可见其速度之快。
此时宅院中酒气熏天,十几个大老爷们集坐一桌,欢天喜地,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抠脚大汉手举着酒坛子单脚踩长凳上肆意喧嚷:“那小娘们的腿真是白啊,还是软的,身材也还可以,可惜啊,生了个小畜生,走了样了,可惜了啊哈哈哈哈哈!”说完抬起手喝起了酒,周围的人附合的开怀大笑,殊不知杀气早己弥漫周围。
就在这时候,大门口的红杉木门被踹飞撞死了院中几个喝的得意忘形的几人。
这时候,那个抠脚大汉看了看旁被砸死的几人,脑浆,眼珠子都被砸的从口鼻耳中流了出来,顿时酒意被吓醒大半,可他依然坚信酒壮怂人胆,竟猛灌了一口酒便扔下了酒瓶子朝进了门的男人冲过去,只见男人不慌不忙拔了刀,极速在抠脚大汉的脸上胡乱划动,最后将刀捅进大汉嘴巴里,用力一划,只见大汉半个嘴巴与面部已成一瘫烂肉。
剩下十余人已经吓的呆若木鸡,突然一人用力呐喊,大声道:“你个王八蛋,我他妈要了你的狗命!”说罢便冲上去拔刀相向,可是被杀红了眼的男人一刀封喉,剩下的人一拥而上,列成一阵,可在男人看来破绽百出,接着使出他的看家本领血龙吟,将刀直立于地面,单膝跪地后双手握住刀柄,低下头默念血龙诀:月于天之血,血于龙之间,魔诀定生死。话音刚落,他便将左手掌握住刀锋,再轻轻往下一滑,便有血滴从刀锋流出,当血流至刀尖一刹那,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结界,倘若细看,便会看见其中暗流涌动,仿若一条血龙在其中游走,气氛中隐隐约约有恶龙的低鸣,将周围一群人包裹其中,其中有几人想要冲破结界,怎料刚碰到那一瞬间,被吸成了骨头架子,剩下的几人看到后,咽了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只见男人猛的抬起头,左眼已成血龙的眼睛,狰狞恐怖,随后左脸慢慢变成那好似魔鬼,红色的血龙。
他缓缓的站起身,结界便越缩越小,他突然将刀一震,地面立刻冲出无数条暗红色的小龙,它们见活物就咬,不出多时,结界中剩余的几人都被吸干成了一副副骨头架子,随后所有的小龙见没了目标,便一条条摇着尾巴回到了刀尖的地下。
男人的狰狞凶恶的脸也慢慢恢复原样。
他转过头走向宅子的正厅,还没进门便听到女人的嬉闹声:“你好讨厌啊~不要这样啦你好坏嘿嘿嘿~”男人满腔怒火,快步走向正厅。
正厅是帮中长老开会的地方,有很多名贵的画,分别挂于墙壁上,厅中央摆放六把木椅,每一把都用上好的木材制作,而木椅旁,是高脚茶几,也是由上好材料打造,上摆精美茶具。而在最什么的虎皮座椅,便是前堂主的座位,颇有王者风范。
“妈的,谁啊,谁这么不识好歹,扰了大爷的雅兴,你给我出来!”说出这流里流气的话,便是现龙虎堂堂主,聂海朔。
当聂海朔。清清楚楚看见来人的时候,吓得瘫痪在地,支支吾吾的。语气带着恐惧,言道:“慕容大人,请问有…有什么……什么事吗?”语气带着颤抖。心想,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男人名叫慕容柏青,乃杭州驻地镇抚司千户锦衣卫。
柏青快步向前抓住聂海朔的衣领将其拎起来,刚才与聂海朔正嘻闹的两个女人吓惊声尖叫,的拔腿就跑,不知去向。只见柏青怒发冲冠,怒目圆睁,聂海朔吓的脸色惨白,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啜泣,柏青盘问道:“尔等鼠辈小贼,趁我不在,杀我妻,杀我儿,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若不是看在义父的面子,早几年前年就把你们灭了。”聂海朔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柏青见状,也不多废话,将状纸从袖口拿出,捏在手指间,轻轻往下一抖,微黄的纸张,白纸黑字写着密密麻麻的罪行,摆在他眼前。
“我今日必将你缉拿归案,如若不从,杀无赦。”柏青此时强压心里的怒火,将此言威风凛凛地说出来,在聂海朔看来,颇具威慑力。
聂海朔两年前为了争夺堂主,暗地里杀了亲哥哥,在他看来,手足兄弟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谋害完亲哥后,便在父亲的酒中暗放毒药,以致聂堂主在女儿出嫁之日,毒发身亡。
而他两年来一直为柏青是锦衣卫而发怵。怕他后面来寻自己复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将柏青一同除掉。
可当柏青将他姐姐的死告诉他时,他却呆若木鸡,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接着怯怯地嘟囔。柏青,此时把紧握他衣领的手松了开来,聂海朔。弯着腿半躬着身,哽咽着一步一步紧紧地往后退,直到撞到后面的红杉木茶几,茶具被撞的叮叮作响。
倩儿是柏青的妻子,而且还是聂海朔的姐姐,杀手可不并不知晓倩儿和堂主的关系,而他们,因为惧怕柏青的实力,便只好拿柏青的妻儿作恶,殊不知,一时之举,惹了自己得罪不起的锦衣卫,又惹了自己的上司,不过已被处决。
从此看来,聂海朔何止是不孝,他所行之事,跟畜牲别无二致。
聂海朔到此毫无悔改之意,愤怒的指着柏青大声嚷嚷道:“你少他妈在这胡沁,我姐姐嫁给你本来就是你的福气,你还不领情,把她杀了,现在还编这个谎话来骗我,我今天非要了你的命,王八蛋你去死吧。”
柏青见他如此之举,便打算将他杀了,为自己的义父赎罪。
慢慢走向他,可聂海朔却冷笑道:“杀我?哼哼哈哈哈哈哈,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话音刚落,四周传来拔刀的声音,接着从四面八方跑来十几二十人,他们手握寒光粼粼的钢刀,身穿白冥虎衫,银光闪闪的皮长靴,白灰束腿裤,手腕黢黢一条龙盘旋于虎的周围,而虎,威风凛凛地卧着,此乃龙虎堂之纹饰。
此番阵仗,颇有要将柏青致于死地之势。
“我乃杭州驻地镇抚司千户,慕容柏青,你们真想与朝廷为敌?还不给我……”没等他说完,这群打手已经急不可耐,仿佛在表示,你是朝廷的与我何干?于是一群人来势汹汹,纷纷举起钢刀要将柏青砍成碎片,只见柏青丝毫不慌,一个回旋踢,将两人踢倒在地,这一脚不知轻重,将两个亡命之徒踢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没想到踢倒两人,便又进来两人,柏青无可奈何,决定借助周围环境,脚用力一蹬,悬浮在空中,接着使出杀手锏,七星斩,长白山七星派掌门的自创招势。
柏青默念七星诀,化形为一个黑影在屋子里来回横跳,形出北斗七星之状,此招能将包裹在星光照耀之人所抹杀,不留一丝活物气息。
柏青列好了阵,褪去黑影,缓缓恢复原来的形态,举去刀,在空中向下一劈,顷刻间,白光照满整屋,屋子中的打手们还没来得及跑,便被星光所化的无形利刃,被刺的千疮百孔,不成人形,流了满屋的血和内脏。
七星光转瞬间褪去,只剩下柏青一人站立于血泊中。
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原来是血龙吟与七星斩所需内力极大,不可随意使用,不过得亏柏青受七星派掌门内功的亲授,不然,早已死在曾经的某战役中。
柏青盘腿而坐运气,右手握刀,左手五指并拢,摆在胸口往下压将气脉疏通,将气脉稳住后便站起身,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液,他回头一看,恼怒地说:“妈的,这王八蛋去哪了?”刚说完他就想到从前义父座位后面有一条走廊。
想到这里他就撒腿就追,此时聂海朔准备将柏青之子带走,抚养成人,让他寻柏青复仇,父子互相残杀。
柏青极速追击,欲将聂海朔碎尸万段。天空中月亮已无之前那般血红,而是皎洁无暇,稀云漫步于它的身边,显出朦胧的美。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暗室,用来存放银两,自从龙虎堂堂主聂彪淳去世后,聂海朔挥霍无度,吃喝嫖赌,钱已经所剩无多。
走入暗室,灯光暗淡,只有一盏油灯。孤零零伫立在木箱上,大概只有五平平的房间,周边都是装置银两的木箱,有一个木箱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柏青冷静的想着:那家伙会不会从某个后门或者窗户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拿着油灯便在四处仔细察看,在查找一番后,果然发现在某个角落发现一扇暗门,他将刀收于鞘中,拿油灯慢慢靠近,发现门是虚掩的,放下油灯后进入了暗门。
依然是漆黑的暗道,不过前方隐隐约约发现有一点光亮,柏青加快步伐,三步变作一步。
两分钟后,走出暗道,豁然开朗,是一片竹林,大概是习惯了黑夜中摸索的原由,柏青觉得这种程度,不算黑,足够看见东西便可。
而旁边则是一条小路,柏青快步走在小路上,冷风嗖嗖的吹,偶尔会从头顶飘下几片竹叶,月光透过竹叶的罅隙,散落在四周。
“哎呦,痛死我了,这是什么破路啊?”原来是聂海朔,他因为走的太快,脚崴了,而他背着一个婴儿,一直在哇哇大哭,聂海朔咒骂道:“你这个小畜牲,别他妈哭了,信不信老子掐死你啊?”
柏青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家孩子大半夜被扔竹林里了,但听的聂海朔的咒骂后,他断定,那孩子,就是自己儿子。
柏青快步上前,怒目圆睁,聂海朔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拳打倒在地,巨大的力道使他的下巴被打脱臼,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婴儿被柏青夺过之后,他喜出望外,看了看婴儿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嘴角旁的一颗小痣,确认是自己的儿子无疑,原来自己的儿子还没死。之前的一切苦难仿佛都不重要了,不过却又担心,因为,孩子一天没吃奶了,肯定饿坏了。
眼下只有还有一个目标,补刀聂海朔,给义父、给妻子复仇,他将婴儿抱在怀中,拔出刀正要斩杀聂海朔之时,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单膝跪地,吐出一摊黑色血水,内力正极速流失,五脏六腑受到反噬,血龙吟乃歪门邪道所创武功,需要内力深厚才可使用,柏青从小狂妄自大,认为什么事自己都能做到,今日反而因此丢了性命。
柏青将刀收于鞘中,想到聂海朔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死了,收起内力,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灵隐寺,于是缓缓站起身,将儿子紧紧抱着,向竹林中那小路极速奔跑。
司鸡报晓分朝暮,唱晚渔歌梦大同。
移湾绕水见江村,乌蓬戴雨往来繁。
玉管丝竹讴绣户,江南尽在月明斋。
几句七言绝诗,便可说尽大明盛世的江南昔日之景。
时逢明朝嘉靖年间,农历三月十四,江南名城杭州的深夜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离西湖边堤岸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中有户人家正传来阵阵孕妇的声嘶力竭,一个头戴竹制斗笠身披斗篷的男人,身穿暗红色飞鱼服,衣裳上绣有一对龙角的飞鱼纹,所谓飞鱼纹,是蟒形而加鱼鳍鱼尾为一些差异的飞鱼类蟒,并非真的飞鱼形。
他在门外左右踱步,焦急万分,双手握的紧紧的,他担心的正是屋内妻儿的安危。
那晚月黑风高,微微细雨在竹林中缓慢的飘着,冷风嗖嗖地吹,环境中弥漫着诡异与杀气所形成的氛围,就在此时,没等男人反应,身后的竹林中窜出四个黑衣人,顿时男人察觉身后的动静猛的转过身去,黑衣人不等男人做何反应,只见黑衣人头目拔出二尺六寸的短剑上前率先攻击,男人见此状况,立即拔出挂在自己腰间的龙纹横刀,刹那间刀光闪烁,单手握着刀柄横砍做出格挡,刹那间火花四溅,再拔出腰间八寸多长的匕首向头目一划,他反应迅速急忙后退两步,这次仅仅侥幸,只将头目腋下肋部衣服切出一大豁口,男人乘胜追击直冲头目而去,头目被逼的连连退后他见占不到便宜,便让手下一齐攻击,三个黑衣人分开来拔刀劈连着砍刺削都伤不到男人,反而皆被砍去头颅,尸体则是被刺成马蜂窝,黑衣人见此情形欲想转身逃跑,便被男人扔飞来的匕首扎进了脖子,一时间趴在地上,挣扎了几秒便一命呜呼,男人看了看自己周边的四具尸体,一时间愤怒的说道:“今夜是何人所为?哼,自作自受,倘若如此,我何不给你们一个痛快,以解我心头之恨!”经过如此一吼,环境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候屋中的接生婆大声的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她抱着襁褓中的男婴,他哇哇哇的哭着,她摇摇晃晃的嘘声哄着,而男人的妻子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男人闻声赶来,他推开门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产婆手中的儿子,男婴慢慢停止哭泣地笑着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男人胡子拉碴地脸庞,男人也露出了慈父的笑容,感受着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看了自己儿子没事,轻轻地将儿子抱给接生婆,他又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妻子,抚摸着妻子的脸颊,温柔地拭去额头汗珠。她虚弱地对着他说:“孩子没事吧?没事就好,夫君不必担心,我没事,休息几日便可!”接着便叫唤接生婆把孩子抱过来,接生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了过去,稳稳的放躺在她身边,妻子费力地撑起上半身,侧着身子用手指挑逗着儿子,孩子甜甜的笑着,一家三口连同接生婆都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在第二天。男人唱着小曲,还沉浸在为人父的喜悦中,此时的他已褪去飞鱼服,卸下斗笠,换上了便装,暗黑色的长衫,内穿黑红相间直?白衣锦袍,腰间有龙纹腰束绸带,脚穿青紫绣虎长靴,得亏他身材高挑,八尺之躯,威风凛凛,皮肤白晳,有少许稚嫩的脸庞,高鼻梁下的胡喳子,坚毅而又时常带着忧郁的眼神,窄而又有红润光泽的面旁被岁月的雕刻下有了些苍桑的气色。
他买了烈酒与老母鸡,包括一些调味品,干果点心,走在回家的路上。
越接近家他越感觉不对劲,快步穿梭在竹林间,直到看见不远处的泥土上有一滩血水,他才意识到出大事了。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家,发现房子被烧成了一堆烂柴灰碳,屋中一切皆化为废墟上方还飘着阵阵浓烟,此时的他,怒气与悲痛油然而生,他茫然的扑通一声跪下了,拼命的在废墟中使劲翻找,手被烫伤了他毫不在意哭着喊着一直一直翻,直到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他才放下手中的动作,再哽咽了几分钟后,愤怒的向天空发出了怒吼,随后便晕过去了,雨还在下,再如何的寒冷,也无法浇灭他的怒火。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天朦朦的亮了,随着一只公鸡高亢的叫声,后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唤醒了沉寂一夜的太阳,也唤起了城中的人们。
一束阳光照进茅草屋,穿过了窗户,落在了男人的面颊上,就这时候他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双手撑着起来,坐在了床沿,穿上了长靴,站起身走到门的跟前打开了门,顿时阳光普照。
这时候从厨房传来了妻子的声音,她说道:“夫君莫急,待我把粥熬好便可吃早点了。”男人打了个哈欠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笑容地走到厨房抱住了妻子的腰,随后腻歪了起来。
他宠溺且带有关心地说道:“倩儿昨夜受苦了,这里交给我吧,倩儿稍作歇息。”而妻子却说:“夫君使我们母子俩平安无事,该休息的是你呀!”说完便将男人轻轻地推出厨房,男人微笑的回到卧房,与襁褓中的儿子亲近亲近。
妻子将粥熬好后便炒了几个小菜。
一家三口围坐一桌吃早饭,男人拿出他买了一年多的陈年绍兴黄酒,一直都舍不得喝,今天可算是奢侈一把,妻子脱开半边衣服给儿子喂了母乳,后便抱回了床上,哄睡着后坐回饭桌接着吃饭。
按理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没什么不正常,坏就坏在男人的老东家的大当家记仇。
就在男人与妻子吃饭,甜甜蜜蜜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七人埋伏于房子周围,直到男人吃完饭,穿上便装,准备去集市买瓶酒和一些给妻子补身体的东西,顺便请算命先生给儿子请个名字。
他后来才知道这一次出门便是与妻儿阴阳两隔。
男人刚走没多久,埋伏在房子周围的杀手便蜂拥而至一鼓作气冲进房子中,倩儿惊慌失措,抱着儿子欲从后门冲出去逃跑,可无济于事,只见杀手头目将她一把抓住手腕,其中有三个好色之徒见倩儿如此肤白貌美,微胖之躯,一不做二不休把倩儿的衣服撕成一块块碎布,随后将其凌辱,完事后一刀抹了脖。
而孩子,被带走了,不知去向,临走时把茅草屋一同家中财物,及倩儿的尸首,烧于大火之中。
就在那日夜黑风高的晚上,空气中弥漫着昨夜那般的杀气,天空挂着腥红之色的血月,杭州城中只听见一匹骏马在漆黑的街道中奔腾儿过,而马鞍上的男人,便是失去妻儿只剩一腔怒火的他。他清楚的知道杀妻掳子之人是谁,便整装待发,报这血海深仇。
过了一会,随着男人将马缰拉紧,马儿昂首一声长嘶,前肢铁蹄凌空,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而面前便是杭州城中赫赫有名的第一大帮,龙虎堂。
龙虎堂虽是杭州城中第一大帮派,可昔日的荣光只来自于前堂主聂彪淳,三十年前,聂彪淳带着一群江湖人士打天下,后又帮协朝廷抗击倭寇,最后把家定在杭州城中,买下了城中心四亩地建的宅邸,作为帮中休息吃饭和议堂之处,帮众平日里帮助百姓挖井盖房,深受老百姓爱戴,可当聂彪淳不明不白去世后,他的儿子聂海朔坐上了他的位子,城中百姓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是聂海朔谋害亲爹,可真相无从知晓。
勒马于高墙之外,他翻下马,面对高十米的围墙是一点也不怯了胆色,径直走向牌匾下的大红杉木门,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那三个字,眼神中尽是杀戮与仇恨的气息,拔刀上劈,刀光剑影不过片刻之间,收刀于鞘,牌匾已分为两半,可见其速度之快。
此时宅院中酒气熏天,十几个大老爷们集坐一桌,欢天喜地,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个抠脚大汉手举着酒坛子单脚踩长凳上肆意喧嚷:“那小娘们的腿真是白啊,还是软的,身材也还可以,可惜啊,生了个小畜生,走了样了,可惜了啊哈哈哈哈哈!”说完抬起手喝起了酒,周围的人附合的开怀大笑,殊不知杀气早己弥漫周围。
就在这时候,大门口的红杉木门被踹飞撞死了院中几个喝的得意忘形的几人。
这时候,那个抠脚大汉看了看旁被砸死的几人,脑浆,眼珠子都被砸的从口鼻耳中流了出来,顿时酒意被吓醒大半,可他依然坚信酒壮怂人胆,竟猛灌了一口酒便扔下了酒瓶子朝进了门的男人冲过去,只见男人不慌不忙拔了刀,极速在抠脚大汉的脸上胡乱划动,最后将刀捅进大汉嘴巴里,用力一划,只见大汉半个嘴巴与面部已成一瘫烂肉。
剩下十余人已经吓的呆若木鸡,突然一人用力呐喊,大声道:“你个王八蛋,我他妈要了你的狗命!”说罢便冲上去拔刀相向,可是被杀红了眼的男人一刀封喉,剩下的人一拥而上,列成一阵,可在男人看来破绽百出,接着使出他的看家本领血龙吟,将刀直立于地面,单膝跪地后双手握住刀柄,低下头默念血龙诀:月于天之血,血于龙之间,魔诀定生死。话音刚落,他便将左手掌握住刀锋,再轻轻往下一滑,便有血滴从刀锋流出,当血流至刀尖一刹那,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结界,倘若细看,便会看见其中暗流涌动,仿若一条血龙在其中游走,气氛中隐隐约约有恶龙的低鸣,将周围一群人包裹其中,其中有几人想要冲破结界,怎料刚碰到那一瞬间,被吸成了骨头架子,剩下的几人看到后,咽了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只见男人猛的抬起头,左眼已成血龙的眼睛,狰狞恐怖,随后左脸慢慢变成那好似魔鬼,红色的血龙。
他缓缓的站起身,结界便越缩越小,他突然将刀一震,地面立刻冲出无数条暗红色的小龙,它们见活物就咬,不出多时,结界中剩余的几人都被吸干成了一副副骨头架子,随后所有的小龙见没了目标,便一条条摇着尾巴回到了刀尖的地下。
男人的狰狞凶恶的脸也慢慢恢复原样。
他转过头走向宅子的正厅,还没进门便听到女人的嬉闹声:“你好讨厌啊~不要这样啦你好坏嘿嘿嘿~”男人满腔怒火,快步走向正厅。
正厅是帮中长老开会的地方,有很多名贵的画,分别挂于墙壁上,厅中央摆放六把木椅,每一把都用上好的木材制作,而木椅旁,是高脚茶几,也是由上好材料打造,上摆精美茶具。而在最什么的虎皮座椅,便是前堂主的座位,颇有王者风范。
“妈的,谁啊,谁这么不识好歹,扰了大爷的雅兴,你给我出来!”说出这流里流气的话,便是现龙虎堂堂主,聂海朔。
当聂海朔。清清楚楚看见来人的时候,吓得瘫痪在地,支支吾吾的。语气带着恐惧,言道:“慕容大人,请问有…有什么……什么事吗?”语气带着颤抖。心想,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男人名叫慕容柏青,乃杭州驻地镇抚司千户锦衣卫。
柏青快步向前抓住聂海朔的衣领将其拎起来,刚才与聂海朔正嘻闹的两个女人吓惊声尖叫,的拔腿就跑,不知去向。只见柏青怒发冲冠,怒目圆睁,聂海朔吓的脸色惨白,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啜泣,柏青盘问道:“尔等鼠辈小贼,趁我不在,杀我妻,杀我儿,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若不是看在义父的面子,早几年前年就把你们灭了。”聂海朔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柏青见状,也不多废话,将状纸从袖口拿出,捏在手指间,轻轻往下一抖,微黄的纸张,白纸黑字写着密密麻麻的罪行,摆在他眼前。
“我今日必将你缉拿归案,如若不从,杀无赦。”柏青此时强压心里的怒火,将此言威风凛凛地说出来,在聂海朔看来,颇具威慑力。
聂海朔两年前为了争夺堂主,暗地里杀了亲哥哥,在他看来,手足兄弟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谋害完亲哥后,便在父亲的酒中暗放毒药,以致聂堂主在女儿出嫁之日,毒发身亡。
而他两年来一直为柏青是锦衣卫而发怵。怕他后面来寻自己复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将柏青一同除掉。
可当柏青将他姐姐的死告诉他时,他却呆若木鸡,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接着怯怯地嘟囔。柏青,此时把紧握他衣领的手松了开来,聂海朔。弯着腿半躬着身,哽咽着一步一步紧紧地往后退,直到撞到后面的红杉木茶几,茶具被撞的叮叮作响。
倩儿是柏青的妻子,而且还是聂海朔的姐姐,杀手可不并不知晓倩儿和堂主的关系,而他们,因为惧怕柏青的实力,便只好拿柏青的妻儿作恶,殊不知,一时之举,惹了自己得罪不起的锦衣卫,又惹了自己的上司,不过已被处决。
从此看来,聂海朔何止是不孝,他所行之事,跟畜牲别无二致。
聂海朔到此毫无悔改之意,愤怒的指着柏青大声嚷嚷道:“你少他妈在这胡沁,我姐姐嫁给你本来就是你的福气,你还不领情,把她杀了,现在还编这个谎话来骗我,我今天非要了你的命,王八蛋你去死吧。”
柏青见他如此之举,便打算将他杀了,为自己的义父赎罪。
慢慢走向他,可聂海朔却冷笑道:“杀我?哼哼哈哈哈哈哈,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话音刚落,四周传来拔刀的声音,接着从四面八方跑来十几二十人,他们手握寒光粼粼的钢刀,身穿白冥虎衫,银光闪闪的皮长靴,白灰束腿裤,手腕黢黢一条龙盘旋于虎的周围,而虎,威风凛凛地卧着,此乃龙虎堂之纹饰。
此番阵仗,颇有要将柏青致于死地之势。
“我乃杭州驻地镇抚司千户,慕容柏青,你们真想与朝廷为敌?还不给我……”没等他说完,这群打手已经急不可耐,仿佛在表示,你是朝廷的与我何干?于是一群人来势汹汹,纷纷举起钢刀要将柏青砍成碎片,只见柏青丝毫不慌,一个回旋踢,将两人踢倒在地,这一脚不知轻重,将两个亡命之徒踢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没想到踢倒两人,便又进来两人,柏青无可奈何,决定借助周围环境,脚用力一蹬,悬浮在空中,接着使出杀手锏,七星斩,长白山七星派掌门的自创招势。
柏青默念七星诀,化形为一个黑影在屋子里来回横跳,形出北斗七星之状,此招能将包裹在星光照耀之人所抹杀,不留一丝活物气息。
柏青列好了阵,褪去黑影,缓缓恢复原来的形态,举去刀,在空中向下一劈,顷刻间,白光照满整屋,屋子中的打手们还没来得及跑,便被星光所化的无形利刃,被刺的千疮百孔,不成人形,流了满屋的血和内脏。
七星光转瞬间褪去,只剩下柏青一人站立于血泊中。
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原来是血龙吟与七星斩所需内力极大,不可随意使用,不过得亏柏青受七星派掌门内功的亲授,不然,早已死在曾经的某战役中。
柏青盘腿而坐运气,右手握刀,左手五指并拢,摆在胸口往下压将气脉疏通,将气脉稳住后便站起身,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液,他回头一看,恼怒地说:“妈的,这王八蛋去哪了?”刚说完他就想到从前义父座位后面有一条走廊。
想到这里他就撒腿就追,此时聂海朔准备将柏青之子带走,抚养成人,让他寻柏青复仇,父子互相残杀。
柏青极速追击,欲将聂海朔碎尸万段。天空中月亮已无之前那般血红,而是皎洁无暇,稀云漫步于它的身边,显出朦胧的美。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暗室,用来存放银两,自从龙虎堂堂主聂彪淳去世后,聂海朔挥霍无度,吃喝嫖赌,钱已经所剩无多。
走入暗室,灯光暗淡,只有一盏油灯。孤零零伫立在木箱上,大概只有五平平的房间,周边都是装置银两的木箱,有一个木箱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柏青冷静的想着:那家伙会不会从某个后门或者窗户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拿着油灯便在四处仔细察看,在查找一番后,果然发现在某个角落发现一扇暗门,他将刀收于鞘中,拿油灯慢慢靠近,发现门是虚掩的,放下油灯后进入了暗门。
依然是漆黑的暗道,不过前方隐隐约约发现有一点光亮,柏青加快步伐,三步变作一步。
两分钟后,走出暗道,豁然开朗,是一片竹林,大概是习惯了黑夜中摸索的原由,柏青觉得这种程度,不算黑,足够看见东西便可。
而旁边则是一条小路,柏青快步走在小路上,冷风嗖嗖的吹,偶尔会从头顶飘下几片竹叶,月光透过竹叶的罅隙,散落在四周。
“哎呦,痛死我了,这是什么破路啊?”原来是聂海朔,他因为走的太快,脚崴了,而他背着一个婴儿,一直在哇哇大哭,聂海朔咒骂道:“你这个小畜牲,别他妈哭了,信不信老子掐死你啊?”
柏青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家孩子大半夜被扔竹林里了,但听的聂海朔的咒骂后,他断定,那孩子,就是自己儿子。
柏青快步上前,怒目圆睁,聂海朔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拳打倒在地,巨大的力道使他的下巴被打脱臼,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婴儿被柏青夺过之后,他喜出望外,看了看婴儿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嘴角旁的一颗小痣,确认是自己的儿子无疑,原来自己的儿子还没死。之前的一切苦难仿佛都不重要了,不过却又担心,因为,孩子一天没吃奶了,肯定饿坏了。
眼下只有还有一个目标,补刀聂海朔,给义父、给妻子复仇,他将婴儿抱在怀中,拔出刀正要斩杀聂海朔之时,突然胸口一阵疼痛,单膝跪地,吐出一摊黑色血水,内力正极速流失,五脏六腑受到反噬,血龙吟乃歪门邪道所创武功,需要内力深厚才可使用,柏青从小狂妄自大,认为什么事自己都能做到,今日反而因此丢了性命。
柏青将刀收于鞘中,想到聂海朔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死了,收起内力,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灵隐寺,于是缓缓站起身,将儿子紧紧抱着,向竹林中那小路极速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