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李若渝身份的问题,楼心月忽感卸下一份重担,好似连杨柳阁的事务都轻松起来,倒实打实好好休整了两天。

    “陛下忽然感了风寒,这几日都不曾上朝,朝堂和宫中事务自然没有先前繁杂。”林箐听她这般感慨,思忖道,“不过……听秀妍姐说,陛下这些日子,遣散了不少宫里养着的道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因为发现服食丹药非但无用、反而还会伤身吧,楼心月心下好笑,面上却不显:“陛下心中自有思量,只是司天监这些日子忙碌,阿信倒有些不适应了——回头记得叫人提醒他用饭,没得为一点差事坏了脾胃。”

    林箐笑着应了声,正要出门,玉竹却先一步进了门,“小姐,李少卿来了,说是有东西要交给阁主。”

    “有东西给我?”楼心月不解——两人这几天忙着梳理剧情、几乎日日都要见,也不曾落下什么,这几日也没有要送来自己这里的卷宗,李若渝这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她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林箐、玉竹,你们去桃风阁外头守着,别叫外人进来。”

    玉竹乖乖应声出了门,林箐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退出房间。

    虽然知道李若渝要送东西来,但瞧见他怀里那个体积不小的木匣时,楼心月还是吃了一惊:“你这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啊……”

    李若渝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放到了一旁空置的案几上,“原该早些带来的……是送给你的东西。”

    楼心月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送给我的?”

    见对方点头,她才终于打开木匣;待瞧清里面是什么后,立时瞪圆了眼,“琵琶?”

    “嗯。”李若渝笑着应了一声,“先前找工匠给你的琵琶换弦时,他便告诉我、这琵琶做工虽好,但背板有些变形了,应是弹了许多年,音色怕有不尽如人意处;我那会儿就想着,要给你弄把新的来——不试试看吗?”

    楼心月瞧见琵琶时便觉得手痒,眼下听他这般说,忙取出来细看;她细细端详片刻,一会儿摸摸背板,一会儿试音调弦,几乎连目光都舍不得从上面移开。

    李若渝见她几乎爱不释手,心知这礼物应颇合她心意,这才放下心来,面上也多了些笑意。

    “等一下。”楼心月忽然想起什么,猛然转过头,“京中做琵琶的工匠不多,巧匠更是难得,想买一把好琵琶,少说也得花七八两银子;这琵琶不光做工好,材料更是难得,想来价钱只会更高,你是从哪儿来的银钱?”

    李若渝啊了一声,随即心虚地咳了一声:“这个……”

    “说实话。”楼心月蹙起眉头,“大理寺少卿的俸禄、加上杨柳阁的月银,供你日常生活开销自然不成问题;但若要一次性拿出十几两银子,还是有些勉强吧。”

    李若渝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实话:“是这样,前几日赵云旌拉我上街,说是快到君月秋生辰了,让我帮他挑份贺礼——他的审美水平,你也知道的;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帐记在他头上,算是报酬。”

    赵云旌确实是个仗义疏财的性格,审美也着实令人难以启齿;自从楼心月知晓他同君月秋的关系后,便没少从君月秋那里听说对方为家中女眷挑选的配色花纹古怪的赠礼。不过,上街挑选贺礼……

    楼心月终于想起了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继而哑然,“是你从栖雨亭过、说赵云旌约你外出那次?……所以,你就光明正大敲他竹杠了?”

    “是啊,他又不是缺钱的主儿。”李若渝反倒相当坦然,“无功才不受禄,我以前也没少帮他忙,十几两银子就能还上人情,他还巴不得呢。”

    楼心月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将琵琶放到一旁的琴架上,重新坐回书桌后,“……真是服了你了。”

    “所以学姐这是,打算收下它了?”李若渝坐到她对面,笑问道。

    楼心月这才笑起来,又怒般拍了他一下:“那不然呢,还要我去把琵琶还给赵云旌不成?不过……你便是想送我东西,也用不着这么贵重的;送礼只在心意,我也不是那么贪慕虚荣的人吧?”

    “我只是觉得,良琴也需知己听。这样好的琵琶,若是被不识货的纨绔买去,也不过白白浪费银钱,在你手上,它才不会蒙尘;而且……”李若渝却摇了摇头,认真道,“你若喜欢,耗费千金也值得。”

    楼心月闻言一愣、莫名觉得双颊烧烫,慌忙别开了目光:“什么啊……你下次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这……”

    这种直球进攻……她好像,实在有点挡不住。

    “哦。”李若渝见她已经红了脸,便也不再逗她,自觉转了个话题,“说到礼物,过几日就是君老夫人的寿辰了,你可有准备好贺礼?”

    楼心月点了点头,“不止准备了,还是份厚礼——原本我是要和父亲同去的,但父亲前天接到消息,说是他恩师将至京中,他自得前去拜会;既不能亲至,送礼的礼数便要更厚些,不然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厚礼啊……”李若渝忽然叹了口气,“楼家百年传承,贺礼定是少见的宝贝;这样对比,我怕是只能说一句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了。”

    楼心月“扑哧”笑出声来:“我竟不知,李少卿还会这般妄自菲薄。”

    “没办法,谁让我穷呢。”李若渝笑眯眯地撑住下巴,“往后李某要是赚不到钱,就只能想法子吃楼大小姐的软饭了。”

    楼心月白了他一眼,“出息。不过说到这个……”

    她想起早上听林箐转达的消息,没忍住叹了口气,“你往后若来找我,记得做隐蔽些;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城北女子失踪的风声忽然传到了不少官宦之家里,这阵子怕是要有些风声鹤唳之事。”

    “我明白。”李若渝点了点头,表情也严肃起来,“平日你我都在杨柳阁,倒没什么可忧心的,可若是遇上休沐,或者事发突然、你我并不同时在阁中时,若要见面,可有什么法子?”

    楼心月话及行事隐蔽时,便也想到了这一处;被李若渝这么一说,倒唤起了一桩险些被她遗忘的事情:“对了!”

    她噌地站起身,转身走到屏风后,“李若渝,你跟我来!”

    “怎么了?”李若渝虽不解,却还是起身跟了过去;却见楼心月站在里间的百宝阁前,转了几下右侧的白瓷长颈瓶,又按了按摆在花瓶上面一格的麒麟摆件,一旁的书柜忽然陷入墙中,以中轴线为分界、朝两侧缓缓打开——这书柜,竟是一间密室的大门

    李若渝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机关设置,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片刻,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密室?”

    楼心月笑了笑,难得主动拉住他的手,领着他走了进去,“说是密室也行,但准确来说……这是整个杨柳阁里,最少有人知的一条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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