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因为谈恋爱时，因为更换了对对方的称呼、落荒而逃吗？
楼心月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但她确实差一点付诸实践——没成功是因为李若渝拉住了她。
“先等一下，我有件事忘记问你了。”他虚虚握住楼心月的手腕，“钟离铮常年宠幸宫中道士、又屡服丹药以求身体康健，此回身体有恙、却转而向司天监寻因果，难道是吃丹药吃出的毛病？”
楼心月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宫里的消息虽然还没递来，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你说，古代炼丹术四舍五入就是无防护高危化学实验，那丹药炼出来不是重金属就是砷化合物，怎么就吃不死一个钟离铮了？他要是现在一命呜呼，后宫里不是妃嫔就是两三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皇子，咱们寻几个朝臣、说句主少国疑，不就能直接扶钟离钰上位了么？哪儿来这么多事儿。”
“噗。”李若渝被她逗笑，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掌心，“历史上不也有吃了几十年水银丹砂、还照样活到花甲之年的皇帝么？这事儿多少有点看运气，恐怕急不来。不过……你刚刚说，宫里会给你递消息，怎么，杨柳阁这么神通广大么？”
楼心月笑着扬了扬下巴：“李少卿年少有为，也别小看我们楼家啊——宫里有位叫秀媛的女官，她是易德部元阁的掌事，每月会往阁里递一次消息。秀媛是母亲亲自教导出来的，算是杨柳阁埋在宫里的暗线。”
“听你这么说，这位秀媛姑娘，应当是可以信赖的人。”李若渝忖道，“说起来，杨柳阁上上下下这么多部丞掌事，你能保证他们提供的信息，都是准确的吗？”
楼心月反而摊了摊手：“不能啊，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推翻钟离铮，既如此，我只需要确保，钟离铮不会知道我们的谋划就好；简而言之，我最需要掌握的，是与朝廷关系密切的易德部、修远部，还有芳菲部——好消息是，按照我的设定来看，这三部都非常可靠。”
“包括你那个堂兄？”李若渝似笑非笑道，“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楼心月抬手、屈指轻轻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楼伊明摆着是个空架子，你一个修远部的掌事，在这儿装什么傻？”而且……
她收回手、看着夸张地揉着额头的李若渝，不自觉笑了起来：“我心里有数，但需要李少卿出面帮忙时，我也不会客气的。”
“那我就静候阁主差遣了。”李若渝点了点头，“不过……我见杨柳阁素日行事，似乎并不止于做帝王耳目。”
“……你果然还是这么敏锐。”楼心月轻笑一声，“刚刚说的那些，是出于功利的立场；如果从不那么功利的视角出发，其实还有一层。”
“这话怎么说？”
“杨柳阁最重要的作用，是给皇帝提供情报，但皇帝需要、或者说，他们会在意那些鸡毛蒜皮么？”
李若渝闻言一怔，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人，有几个、会真正在乎百姓能不能吃饱穿暖。”
“皇帝可以不需要这些情报，可是杨柳阁需要；毕竟楼安南建立杨柳阁的初衷，就是泛览世间事、得济天下民。”楼心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嗓，继续解释道，“皇帝最想知道的情报，无非是国计民生；但杨柳阁所见，从不止京城的一亩三分地；杨柳阁是帝王的耳目，但更要见众生苦乐、观世态兴衰。”
她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轻声道：“楼家家训的第一条，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我很喜欢这句话——虽然我算是这个世界的误入者、虽然这只是我笔下的世界，但身处其中时，我能感觉到，它好像就是一个真实的时空。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些人，他们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都有属于自己的、鲜活的人生。”楼心月说这话时，已放下了茶杯、直看向李若渝的眼睛，“见得多了，我有时也会想，除了主线任务，我是不是还能做一些事情、让这里的人们，都能生活得更好。”
李若渝不知道楼心月是否有所察觉，但她说这话时，眼中闪着不寻常的光彩。
“……算是我自己的一点不切实际吧。”楼心月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还泛起了淡淡的红，“不过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也不至于能在封建社会宣传什么现代人文思想……”
李若渝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切实际’这个词，不太贴切——这更像是理想主义。”
“可能因为我自己是务实派，所以反而更向往理想主义吧。”他笑了笑，“正因为有这样的不切实际，世界才有变得越来越好的可能，不是吗？”
“……你这是在捧杀我吧。”楼心月的脸更红了，“不过楼家确实是理想主义的代表了——说来惭愧，虽然大纲里的男女主是你和君月秋，但可能是因为融合了我自己，我在塑造楼月这个角色时，其实是更用心的。”
李若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阴差阳错，给我们提供了便利呢。”
“相比提供便利，还是穿书带给我们的问题更大吧。”楼心月反而垮下脸来、重重叹了口气，“好想早点结束这一堆事情啊。”
李若渝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
他话音未落，却忽然传来敲门声：“小姐，君家派人送了拜帖来，小姐可要看一看？”是林箐。
她顿了顿，接上了一句：“好像……也给李少卿送了拜帖。”
楼心月感到贴着自己发心的那只手微微一僵，当下也只能忍着笑应声：“进来吧。君家这次递拜帖，所为何事？”
林箐进了门，将手里的拜帖递了过去：“下月初二是君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小姐可要去？”
楼心月简单看了看、便将拜帖重新交给林箐：“我先前拜会过老夫人，她待我亲厚、我自然要去。”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林箐微微福身，却没有马上退出去，目光也转到了李若渝身上，“这般说的话……李少卿也要去么？”
李若渝唔了一声，“阁主觉得呢？属下是否应当去？”
君承沣是吏部尚书、李若渝曾是他看重的下属，这回君家送了拜帖，他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然而他偏要这么问，明显是故意的。
楼心月轻轻哼了一声，轻轻巧巧站起身来，“李少卿自便就是。……家中有些事尚未处理，李少卿今日，便先请回吧。”
李若渝应声出门，心下却苦笑起来——看来楼大小姐，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啊；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故意在她面前装傻了。
楼心月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但她确实差一点付诸实践——没成功是因为李若渝拉住了她。
“先等一下，我有件事忘记问你了。”他虚虚握住楼心月的手腕，“钟离铮常年宠幸宫中道士、又屡服丹药以求身体康健，此回身体有恙、却转而向司天监寻因果，难道是吃丹药吃出的毛病？”
楼心月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宫里的消息虽然还没递来，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你说，古代炼丹术四舍五入就是无防护高危化学实验，那丹药炼出来不是重金属就是砷化合物，怎么就吃不死一个钟离铮了？他要是现在一命呜呼，后宫里不是妃嫔就是两三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皇子，咱们寻几个朝臣、说句主少国疑，不就能直接扶钟离钰上位了么？哪儿来这么多事儿。”
“噗。”李若渝被她逗笑，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掌心，“历史上不也有吃了几十年水银丹砂、还照样活到花甲之年的皇帝么？这事儿多少有点看运气，恐怕急不来。不过……你刚刚说，宫里会给你递消息，怎么，杨柳阁这么神通广大么？”
楼心月笑着扬了扬下巴：“李少卿年少有为，也别小看我们楼家啊——宫里有位叫秀媛的女官，她是易德部元阁的掌事，每月会往阁里递一次消息。秀媛是母亲亲自教导出来的，算是杨柳阁埋在宫里的暗线。”
“听你这么说，这位秀媛姑娘，应当是可以信赖的人。”李若渝忖道，“说起来，杨柳阁上上下下这么多部丞掌事，你能保证他们提供的信息，都是准确的吗？”
楼心月反而摊了摊手：“不能啊，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推翻钟离铮，既如此，我只需要确保，钟离铮不会知道我们的谋划就好；简而言之，我最需要掌握的，是与朝廷关系密切的易德部、修远部，还有芳菲部——好消息是，按照我的设定来看，这三部都非常可靠。”
“包括你那个堂兄？”李若渝似笑非笑道，“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楼心月抬手、屈指轻轻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楼伊明摆着是个空架子，你一个修远部的掌事，在这儿装什么傻？”而且……
她收回手、看着夸张地揉着额头的李若渝，不自觉笑了起来：“我心里有数，但需要李少卿出面帮忙时，我也不会客气的。”
“那我就静候阁主差遣了。”李若渝点了点头，“不过……我见杨柳阁素日行事，似乎并不止于做帝王耳目。”
“……你果然还是这么敏锐。”楼心月轻笑一声，“刚刚说的那些，是出于功利的立场；如果从不那么功利的视角出发，其实还有一层。”
“这话怎么说？”
“杨柳阁最重要的作用，是给皇帝提供情报，但皇帝需要、或者说，他们会在意那些鸡毛蒜皮么？”
李若渝闻言一怔，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人，有几个、会真正在乎百姓能不能吃饱穿暖。”
“皇帝可以不需要这些情报，可是杨柳阁需要；毕竟楼安南建立杨柳阁的初衷，就是泛览世间事、得济天下民。”楼心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嗓，继续解释道，“皇帝最想知道的情报，无非是国计民生；但杨柳阁所见，从不止京城的一亩三分地；杨柳阁是帝王的耳目，但更要见众生苦乐、观世态兴衰。”
她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轻声道：“楼家家训的第一条，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我很喜欢这句话——虽然我算是这个世界的误入者、虽然这只是我笔下的世界，但身处其中时，我能感觉到，它好像就是一个真实的时空。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些人，他们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都有属于自己的、鲜活的人生。”楼心月说这话时，已放下了茶杯、直看向李若渝的眼睛，“见得多了，我有时也会想，除了主线任务，我是不是还能做一些事情、让这里的人们，都能生活得更好。”
李若渝不知道楼心月是否有所察觉，但她说这话时，眼中闪着不寻常的光彩。
“……算是我自己的一点不切实际吧。”楼心月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还泛起了淡淡的红，“不过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也不至于能在封建社会宣传什么现代人文思想……”
李若渝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切实际’这个词，不太贴切——这更像是理想主义。”
“可能因为我自己是务实派，所以反而更向往理想主义吧。”他笑了笑，“正因为有这样的不切实际，世界才有变得越来越好的可能，不是吗？”
“……你这是在捧杀我吧。”楼心月的脸更红了，“不过楼家确实是理想主义的代表了——说来惭愧，虽然大纲里的男女主是你和君月秋，但可能是因为融合了我自己，我在塑造楼月这个角色时，其实是更用心的。”
李若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阴差阳错，给我们提供了便利呢。”
“相比提供便利，还是穿书带给我们的问题更大吧。”楼心月反而垮下脸来、重重叹了口气，“好想早点结束这一堆事情啊。”
李若渝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
他话音未落，却忽然传来敲门声：“小姐，君家派人送了拜帖来，小姐可要看一看？”是林箐。
她顿了顿，接上了一句：“好像……也给李少卿送了拜帖。”
楼心月感到贴着自己发心的那只手微微一僵，当下也只能忍着笑应声：“进来吧。君家这次递拜帖，所为何事？”
林箐进了门，将手里的拜帖递了过去：“下月初二是君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小姐可要去？”
楼心月简单看了看、便将拜帖重新交给林箐：“我先前拜会过老夫人，她待我亲厚、我自然要去。”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林箐微微福身，却没有马上退出去，目光也转到了李若渝身上，“这般说的话……李少卿也要去么？”
李若渝唔了一声，“阁主觉得呢？属下是否应当去？”
君承沣是吏部尚书、李若渝曾是他看重的下属，这回君家送了拜帖，他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然而他偏要这么问，明显是故意的。
楼心月轻轻哼了一声，轻轻巧巧站起身来，“李少卿自便就是。……家中有些事尚未处理，李少卿今日，便先请回吧。”
李若渝应声出门，心下却苦笑起来——看来楼大小姐，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啊；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故意在她面前装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