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雏清第二天飞回了C市,刚回到所里,就受到了同事们的热烈欢迎和撒花,她性子清冷,平时不喜欢这些,这会也淡淡笑着向大家致谢。

    韩笑知在她的办公室等她,今天的他特意理了个骚气的发型,方雏清看到他忍不住就想吐槽,这哪里像知名律所的主任啊,活脱脱一个流氓!

    韩笑知帮她拉开椅子,递上刚沏好的茶,方雏清抿着嘴笑,将手提包放下,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

    韩笑知脸一黑:“我讨好你就不能是别的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都!”

    方雏清笑了笑,起身给他泡了杯茶递上,说:“这次也感谢你,肯放手给我这个机会,要不然,我可能还不敢独自打这么大的案子呢。”

    韩笑知笑道:“你又讽刺我不是,明明是我临时有事耽误了,幸亏你力挽狂澜才没有损害当事人利益。还给我们多挣了一百万。”

    方雏清挑了挑眉,开玩笑的说:“老板什么时候打钱?”

    韩笑知道:“徐总一早就把钱打过来了,我也已经划给你了,你没看银行消息?”

    方雏清将信将疑打开手机,她早上从家里收拾完出门,哪顾得上看手机,急吼吼地要把材料交到所里进行归卷,她点开一看,果然有银行的短信。按照所里的规定,她拿走了85%的税后。已经是一笔非常客观的收入了。她成为高级合伙人以来,每年稳定收入维持在100万左右,这次的收入已经可以让她好几年不工作了。

    方雏清故意摆了摆架子,道:“老板放我几天假?”

    韩笑知说:“没问题!想休多久休多久!我们方大律师辛苦了!”

    方雏清给了他一记白眼,拎着背包起身说道:“那今天开始算假期吧!我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韩笑知笑眯眯的问:“去哪里玩?”

    “普罗旺斯。”方雏清很是开心,那是她向往了二十余年的地方。

    韩笑知心里一咯噔,忽觉不妙,但又安慰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人不是在巴黎?

    方雏清倒没想什么,普罗旺斯之于她,是梦中圣地,那里开满了她最爱的植物——薰衣草。

    韩笑知说:“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

    方雏清摇了摇头,说:“既然是不定期的假期,我自己去自己回,你不用操心了。”

    韩笑知内心OS:你最好是自己去自己回。他有些委屈的看着方雏清,微微低着头没说话。

    方雏清假装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手肘碰了他一下,“好啦,随时听候老板召唤。回来请你吃饭!”

    韩笑知这才脸色稍霁。

    方雏清订了去巴黎的机票,到了巴黎之后乘坐TGV高铁前往阿□□翁。那个她从年少时向往的地方,现在终于可以照进现实。而现在也正是薰衣草盛开的时节,每个小镇都会举办Fête De La Lavende,方雏清对于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到达巴黎之后,阚琳琳在机场接她。方雏清对于闺蜜出现在巴黎一点也不意外,这位土豪闺蜜的行踪捉摸不定,听说最近她又投资了一家经纪公司,这次是来巴黎血拼的。

    “之之!”阚琳琳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方雏清穿着一条白色纱裙,外套一件薄的蓝色衬衫,戴着一顶大大的兜帽,一副来旅游的样子。

    “你还真是很有旅游的感觉啊!”阚琳琳搂住她上下打量着,“认识你这么多年,见你穿裙子的次数不超过这个数”,说着她伸手比了个五。

    “瞧你说的,我就不能臭美啦?”方雏清心情很好。

    “行行行~谁叫你是我闺蜜呢!你这次来巴黎的费用我全包了~怎么样?”阚琳琳挑着眉笑着看她。

    “首先啊,我这次终点不是巴黎;其次,我可是挣了大钱出来度假的,不需要您资助哈~”方雏清回敬过去。

    “哟,我差点忘了,我们方大律师办案能力超强的!说说看,这次办了多大的案子?”阚琳琳挽着她的手臂,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方雏清也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5个亿?”阚琳琳保守猜道。

    方雏清摇摇头。

    “啊……该不会是50个亿吧姑奶奶?”阚琳琳张大了嘴巴。

    方雏清点点头,一脸得意。

    “你可以啊!这我以后不得拽着你袖子,求求方大律师包养我?”阚琳琳作势将闺蜜搂的更近些。

    方雏清轻轻挣扎,“得啦,阚富婆哪看得上我这点钱~再说我律师费是抽成,不能只看标的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方雏清问道:“现在是吃饭还是回你家?”

    阚琳琳疫情之前在巴黎买了套小别墅,方雏清见过照片,狠狠震撼了一把。所以她特别期待看看实景。

    “先去吃饭吧!我已经订好了餐厅。”

    原来阚琳琳说的餐厅Capitaine Fracasse是在游轮上用餐,将塞纳河的美景尽收眼底。方雏清表示很满意,她站在船板上,眺望着埃菲尔铁塔,远处的灯光闪耀着朦胧的美。她不禁说:“我想起了有篇散文,叫《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阚琳琳笑着要揍她:“喂!你现在可是在塞纳河上!在巴黎!巴黎!还没回过神来吗?”方雏清眯起眼睛回过头看着闺蜜,深深呼了口气,“嗯,和秦淮河的味道不一样。”两人笑作一团。

    是啊,不过几小时,她就离开了中国,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也是某人呆了9年的地方。

    他应该来过这儿吧?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呢?

    正想着,听到了有人喊“之之”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四周环顾,寻找声音的来源。阚琳琳看她突然动作,问道:“怎么了?晕船吗?”

    方雏清的声音在发抖,“听,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之之?”

    阚琳琳屏住呼吸仔细听,果然在周围的嘈杂声中,有人在喊之之。

    “或许只是同名呢?”阚琳琳安慰道。

    人群中忽然有阵骚动。只听喊之之的人声越来越近,方雏清抬眼看去。有一对男女仿佛在争吵,女士比较生气,男士在后面跟着,看起来也不像在追她,始终保持距离。

    忽然,挡着视线的人走开了。方雏清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季许。

    前面那位女士,她不认识。

    阚琳琳第一反应看闺蜜的神情,方雏清捏着刀叉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指尖已不见一点血色。阚琳琳伸手抚住,轻声安慰着。

    那位叫之之的女士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季许,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的那种。”

    如果说方雏清上一秒还在欺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那么现在这个名字清清楚楚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像是有某种感应似的,季许朝她们坐着的方向看过来。

    阚琳琳迎上了他寻找的目光。看不到一丝情绪,满满的敌意。

    季许不再管前面的女士,转过来向方雏清走去。

    “之之?”季许试探着喊道。

    阚琳琳看了看闺蜜,拉开点距离,观察着季许的一举一动。

    方雏清冷哼了一声,“叫谁呢?”

    季许立马解释:“刚刚那位是我的同学,叫莫只只,只是的只。她对我有些误会,情绪比较激动,所以刚刚我……”

    阚琳琳听罢,觉得也合理,她瞧着季许,心想,以前怎么不能像现在这样把话说清楚呢?非要憋着等别人懂才说。想到这,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季许正好看向她,阚琳琳也不掩饰,就这么盯着他。

    “我和之之有话要说,能不能请你相信我不会伤害她,暂时把她交给我?”季许言辞恳切。

    阚琳琳向来不会为难人,介于自己闺蜜和这男的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想了想还是暂时离开比较好。于是她拿起手包,端着酒杯往不远处走去。

    方雏清默许闺蜜离开,但对于凑近坐过来的季许置之不理。

    “我听慈词说,你办了件大案,来法国度假。所以我回到巴黎,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季许轻声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地在哪里,我猜你可能会去看薰衣草,那要在巴黎转车,所以今天你应该在巴黎。”

    “心思还挺缜密啊。”方雏清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把眼线都安排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是何用意啊季总?”她眼中的泪水还没干,就泪盈盈地看着他。

    船上的灯光影影绰绰,衬得方雏清此时的神情更加支离破碎。季许看着心好疼。“慈词是真心崇拜你。我只是指了个路。没做什么,所以你也不用在意她。而且,你对她很好。我也,挺感谢你的。”

    “不用客气,季总。”方雏清偏过头去不看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心里是恨他的,更恨自己,每次都在他的面前溃不成军。

    “之之”季许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恳请你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方雏清面向里面,整个身子也转了过去,留下一个柔弱的背影。她的脑海里飞快的翻阅着他们的从前,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于是她说:“你走吧,如果我想听我会和你说的。季许,我们之间不是现在这般距离上拉近就没有了隔阂,你我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9年的光阴。不是一句两句能翻篇的。”

    季许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心里五味杂陈,酸的发疼。

    方雏清在季许走后,喝了杯红酒。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知道一杯红酒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她想了下应该不至于去医院,此刻她的心里难受的快要承受不住,她必须让自己失去理智,才能屏蔽这种蚀骨的心痛。

    阚琳琳赶过来时,方雏清已经趴在桌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阚琳琳几乎是立刻就发飙了,四处寻找季许的身影,发现没有人时,她生气到极点。

    方雏清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我没事,琳琳,你别担心。我只是,过敏引起的头晕。睡一觉就好了。你送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阚琳琳心疼的重重点头,心里已经把季许骂了一万遍。

    次日一早,方雏清就坐高铁去普罗旺斯了。虽然她的行程已经在某人的掌握之中,但她不在意,即使遇到了又怎样?她心里想。

    法国诗人罗曼·罗兰说,“法国人之所以浪漫,是因为它拥有普罗旺斯。”方雏清到达塞南克修道院,看到薰衣草花田的时候,马上想到了这句话。她本想去瓦伦索勒的薰衣草花田,考虑到时间的因素,去瓦伦索勒的话,她要在那里呆一整天,眼下时间已然来不及,于是她决定第一站先来南克修道院饱个眼福先。

    而如她所料,季许果然在这里等她。

    他站在院子里,看起来是风景的一部分。方雏清并不意外他的出现,冷声问:“季总神机妙算啊,普罗旺斯这么多看薰衣草的地方,你就猜准我会在这里。”

    季许眼下发青,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我跟着你过来的。”

    方雏清听他这么说倒是一愣,难道昨晚他在阚琳琳家旁边住宿的?那个地方可谓是郊区中的郊区,国外可没有国内旅游发达,到处都是民宿。她正想着,又觉得自己眨眼间已经为他想这么多,便觉得好笑,管他住哪儿呢!爱怎么样怎么样!

    季许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是远远看着她,也不走近,似乎在履行昨晚的承诺“等着她愿意听自己解释”。

    方雏清心里是纠结的。她对季许的思念就像酿了多年的酒,她多么想好好看看他,可是她心里的恨也一点点钝痛了她9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季许,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9年的自己。

    她选择了逃避。正准备走时,季许看着她说道:“瓦伦索勒的薰衣草田更好看。建议你去看看。”

    方雏清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听他说完。

    “从阿□□翁出发的话,可以稍微晚一点出发。那边傍晚更适合拍照。”季许说道。

    方雏清微微侧了侧头,垂下眼,然后离开了。

    季许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都是心疼。他不知道这9年方雏清是怎么过来的,但他知道她一定恨极了自己,如同他一样。

    是啊,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傻。季许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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