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秀》的第五期主题是“城市森林”，地址选在歌剧院旁。
米秋尔的出场很高调，直升机降落，高分叉礼裙很吸睛，初春的海边乍暖还寒，她昂首挺胸，台风大气又有点强势。
徐娜的眼睛一直看向她，原来乔治回英国是为了避嫌。
米秋尔与她拥抱亲吻，笑得大方：“亲爱的，你看起来太棒了。”
“谢谢，你比我在杂志上看到的样子更迷人。”
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们，三个机位的摄影机将这一幕拍出了火花感。
乔纳森站在导演旁边不停祈祷，希望上帝看在他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份上，千万别给他整活。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米秋尔作为飞行嘉宾，需要与每一位模特共同拍摄，轮到她和徐娜搭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拍摄的地方是歌剧院附近的一个海边栈道，米秋尔要坐在栏杆上，徐娜则站她身旁，需要摆出夸张又流畅的姿势，然而姿势还没摆完，扑通一声，米秋尔在水里挣扎尖叫：“救命，我不会游泳。”
场面一时混乱，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徐娜立刻跳进海里捞住米秋尔，乔纳森也赶紧扔下救生圈划着不远处的小皮艇过去救人。
米秋尔被徐娜托上船时，整个人直哆嗦，乍暖还寒的季节，风一吹很是刺骨。
乔纳森脱下外套盖在米秋尔身上，安慰她：“好了，没事了。”随后去拉徐娜，可礼服浸水后太沉，此时的徐娜已经筋疲力尽，海水一下一下涌进她口鼻，呛得肺疼，抱住救生圈的手渐渐脱力，乔纳森焦急地喊：“不！NaNa！”
海水翻涌，小皮艇一晃一晃，世界突然变得一片轰鸣，入目温润的蓝色让她想起了乔治的眼睛。
徐娜在深夜醒来，酒店房间里灯光黯淡，落地窗旁坐着乔治，他应该是在处理工作，静音键盘上手指翻飞，大衣搭在椅背上，西装马甲扣得严实，从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却有些凌乱。
徐娜以为自己在做梦，“乔治？”
乔治见她醒了，忙问：“感觉好点吗？”
徐娜点头，嗓音有些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治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伸手探向她额头：“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
扶她起来喝了点温水，徐娜果然觉得好受了很多。
“米秋尔怎么样？”
乔治反问：“你觉得我更在乎她的命是吗？”
他在生气。
“NaNa，心怀善意的人会得到上帝的赞赏，但是自不量力的人往往没有好结果。你在无法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去救别人，宽慰的是别人，难受的却是在乎你的人。”
“你身为一个模特应该比谁都要明白，这具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英吉的，是众多高奢品牌的，你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徐娜的眼泪打断了，她没发出一点声音，可那充盈泪水的双眼载满委屈。
乔治低下头，心软得不行：“抱歉。”
徐娜本不想哭的，鬼门关走一遭，她还没等来米秋尔的一句谢谢就先等来乔治的一顿数落，很难不觉得委屈。
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徐娜的肚子解围般地响了起来。
乔治拿起一旁的保温盒揭开给她，里面竟然是鸡汤，香味四溢，徐娜震惊不已。
“你们中国人不是说生病了要喝鸡汤才能痊愈吗？喝吧，晚上才熬好的。”
徐娜不客气了，乖乖喝汤，乔治就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看她，也不说话，片刻平和。
吃饱后，困意来袭，乔治帮她掖好被子，离开前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你怎么永远都搞不清重点呢？”
米秋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徐娜脑子变得混沌，睡意沉沉，想问什么意思却无力开口，以至于再次醒来时，真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椅子上没有他的大衣，桌子上没有笔记本电脑，床头柜上也没有装着鸡汤的保温盒，就连空气里漂浮着的都是酒店的睡眠熏香。
也是，乔治不会来的，不论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会来的。
恢复拍摄后，米秋尔坐在徐娜的身边，两人裹着毛毯烤着火，互相问候了彼此的健康情况，米秋尔真诚向她道谢，徐娜不以为意：“如果乔治在的话，他也会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你的。”
米秋尔愣了愣，笑道：“不，他不会。”
斩钉截铁的口气，徐娜反而迷惑了，网上不是说乔治很在乎米秋尔吗？
米秋尔说：“他会站在岸边找人把我捞上来，然后关心我，并告诉我，他只会负责我的事业，不会负责我的生命。”
徐娜：“……”
哈，还挺像乔治会说的话。
“他是不是很冷血。”
“不。”米秋尔的助理过来喊她去拍摄，米秋尔起身理了理衣服，朝徐娜说：“他只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乔纳森拎着保温盒过来，与米秋尔擦肩而过，可眼神却好似钉在了米秋尔身上。
徐娜对他手里的保温盒感到眼熟，顺嘴问：“乔治昨晚来过？”
“嗯，不过总部太需要他，今天凌晨的红眼航班又飞回伦敦了。”
原来昨夜一切并非是梦，他来过的。
思来想去，徐娜决定给乔治发条信息谢他好意，结果却发成：“乔治，我弄错了什么重点？”
她耿耿于怀这句话，不懂救人怎么还挨骂了，可意识到这样生硬的语气不太好时又赶紧撤回，心虚似的连发三条信息——
“谢谢，鸡汤很好喝。”
“你说得对，我会下不为例。”
“拜托别生气，我很感动你昨晚的一切行为。”
远在英国的乔治看到撤回提醒和接下来的信息，忍不住扶额苦笑。
电脑上是乔纳森传过来的《天使秀》飞行设计师嘉宾名单，胡进的名字赫然在列。
米秋尔在片场待了近一个星期才结束拍摄，她离开那天，乔纳森有些失魂落魄，做事有头没尾的，在第三次拿错徐娜的衣服后，设计师忍不住骂人了，徐娜出来圆场，私下问他是不是喜欢米秋尔？
乔纳森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模样否认道：“没有。”
“不可能。”徐娜斩钉截铁地说：“我又不瞎。况且，我能理解，米秋尔那样的人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啊，多你一个也不多。下次有机会我帮你要张签名回来。”
她哐哐一顿安慰，乔纳森嘻嘻哈哈地说：“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好好干活吧，不然我会跟乔治告状的。”
乔纳森讨饶，最怕乔治发飙了。
没两天，网上曝出了米秋尔落水昏迷，乔治连夜飞来澳洲探望她的照片，两人走得很近，似在搂抱。
徐娜看着网友们都在感慨、争论——
“看！他果然是爱她的！”
“爆料！乔治原本陪同徐娜在澳洲拍摄，知道米秋尔要来才回的英国，米秋尔跟徐娜搭档落水，乔治连夜飞来探望，这真的是分道扬镳吗？”
“不像，这像藕断丝连。”
“他俩没有官宣过吧！”
“NaNa果然只是英吉用来弥补米秋尔空缺的替代品吗？”
……
热闹纷呈，徐娜并不讨厌别人拿自己与米秋尔相比较，人各有长处，更何况她还是米秋尔的颜粉。
乔纳森走过来愤愤收了手机，不让她看：“都是假的，别信。”
徐娜看他如此激动，好笑道：“别紧张，我只是好奇。”
她不是没有问过乔治关于米秋尔的事，但那时的乔治总是讳莫如深地警告她，不要关心一些没用的事，她就再也没问过了。
乔治见她冷了脸色，犹豫再三，说道：“NaNa，他是你的经纪人，你要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这是他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
她安抚般地笑了笑，乔纳森就觉得自己办坏事了。
拍摄到了第八期的时候，徐娜已经稳站前五，这一期要淘汰掉两个人才算进入决赛。
乔纳森捏了一把汗却不敢给徐娜施压，与她闲聊：“听说这次请来了简约空间的总设计师胡进，我还记得前年在拉尔夫·劳伦的高定上，他也参与了概念设计，当时差点被路易斯挖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徐娜的手抖了下，“没听说过他要来啊。”
“哦，飞行嘉宾，就来这一期，他回到中国成了简约空间的总设计师，会来这里应该也是想把简约的名气再扩大一点吧。”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实话，我还挺欣赏胡进的设计，大胆、前卫、性感、就很有艺术观赏性……”
徐娜早已神游，思绪回到十六岁的夏天，胡进在大街上拦住她，问她要不要做他的模特。
又想到十八岁的夏天，他拒绝她的告白，选择前程梦想，出国留学。
二十四岁的夏天，她站在高奢品牌的大秀上重逢胡进，几经辗转留下联系方式，却终于醒悟，物是人非。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寸头利落，左耳戴着四个耳钉，看起来很酷很有个性。
徐娜在化妆间与他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曾经那颗为他炽热跳动的心如今已变得平静，时间竟如此神奇。
胡进也点点头，西式礼节贴脸后才说：“别来无恙。”
他们之间很客气，客气到有些疏离，连旧友都要谈不上了。
胡进在为她改衣服的时候，眼里的痴迷一如既往，曾经是她错认了这份痴迷，现在看来，这份痴迷更像是对衣不对人。
他永远热爱的是自己的梦想、才华、前程。
胡进笑说：“每次给你改衣服，我都觉得这件衣服好像为你而生。你要是不当模特真的很可惜。”
后一句话乔治也曾说过，是在他们初遇那天，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去英国，她犹豫，乔治就说：“你要是不当模特就太可惜了。”
徐娜的母亲很不赞同她走这条路，但那时的徐娜太执拗，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想走到胡进的心里看一看，于是心一横，跟母亲闹翻只身前往英国，走到现在。
徐娜回想起这些，有些怅然：“是，感谢你将我带上这条路。”
胡进：“是你有个好经纪人。”
徐娜漾出笑意：“乔治功不可没。”
“说我什么呢？”
温润平和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徐娜回头就看到了乔治，他从帐篷处走来，手里拎着一提咖啡，金发碧眼，笑容温煦。卡其色风衣在春末的风中飘动，里面是永不变的白衬衫加西裤，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很有上世纪的英伦绅士范。
徐娜眼神一亮：“你怎么来了？”
乔治把咖啡递她，乔纳森很有眼力见地搬了把椅子过来。
“来看看你战况如何。”他笑着，对胡进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胡进跟他寒暄，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明明当年在青城碰面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愉快。
那个时候的乔治嫉妒心作祟，总是催促着徐娜快回英国，对胡进没什么好脸色却又纵容她一次次掉队去偷见胡进。
现在他们面对面，非常坦然。
乔治知道，徐娜已经摔疼了。
徐娜去拍摄，三个男人站在不近不远处看着。
胡进突然开口：“乔治，大家说你有造神的本领果然没说错，你让娜娜看起来非常耀眼。”他看着前方摆出各种姿势的徐娜，想起了很早以前在青城大学后街的亲吻亭，那间二十来个平方的屋子里留存了徐娜穿过的各种秀服，“上次在青城，娜娜说她答应你的求婚了。我还没跟你说恭喜。”
乔治和乔纳森都呆住了，求婚？什么时候求婚的？
两人相看一眼，乔纳森决定先走一步：“那个，你们聊，我得去帮NaNa准备后面的服装了。”
乔治点头，突然很想确定一件事，对胡进说：“如果重新给你一个机会，那个夏天，你会选择接受徐娜还是坚持出国呢？”
胡进的视线从徐娜身上移开，说：“我是个设计师，是个艺术家，我不能只追求、满足这一刻。”
他没有明说，但乔治听到了答案，玩笑道：“幸好，我是个俗人。”
逃不过七情六欲，也追求不到十全十美，但只要一点点示好就能满足。
米秋尔的出场很高调，直升机降落，高分叉礼裙很吸睛，初春的海边乍暖还寒，她昂首挺胸，台风大气又有点强势。
徐娜的眼睛一直看向她，原来乔治回英国是为了避嫌。
米秋尔与她拥抱亲吻，笑得大方：“亲爱的，你看起来太棒了。”
“谢谢，你比我在杂志上看到的样子更迷人。”
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们，三个机位的摄影机将这一幕拍出了火花感。
乔纳森站在导演旁边不停祈祷，希望上帝看在他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份上，千万别给他整活。
可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米秋尔作为飞行嘉宾，需要与每一位模特共同拍摄，轮到她和徐娜搭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拍摄的地方是歌剧院附近的一个海边栈道，米秋尔要坐在栏杆上，徐娜则站她身旁，需要摆出夸张又流畅的姿势，然而姿势还没摆完，扑通一声，米秋尔在水里挣扎尖叫：“救命，我不会游泳。”
场面一时混乱，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徐娜立刻跳进海里捞住米秋尔，乔纳森也赶紧扔下救生圈划着不远处的小皮艇过去救人。
米秋尔被徐娜托上船时，整个人直哆嗦，乍暖还寒的季节，风一吹很是刺骨。
乔纳森脱下外套盖在米秋尔身上，安慰她：“好了，没事了。”随后去拉徐娜，可礼服浸水后太沉，此时的徐娜已经筋疲力尽，海水一下一下涌进她口鼻，呛得肺疼，抱住救生圈的手渐渐脱力，乔纳森焦急地喊：“不！NaNa！”
海水翻涌，小皮艇一晃一晃，世界突然变得一片轰鸣，入目温润的蓝色让她想起了乔治的眼睛。
徐娜在深夜醒来，酒店房间里灯光黯淡，落地窗旁坐着乔治，他应该是在处理工作，静音键盘上手指翻飞，大衣搭在椅背上，西装马甲扣得严实，从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却有些凌乱。
徐娜以为自己在做梦，“乔治？”
乔治见她醒了，忙问：“感觉好点吗？”
徐娜点头，嗓音有些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治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伸手探向她额头：“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
扶她起来喝了点温水，徐娜果然觉得好受了很多。
“米秋尔怎么样？”
乔治反问：“你觉得我更在乎她的命是吗？”
他在生气。
“NaNa，心怀善意的人会得到上帝的赞赏，但是自不量力的人往往没有好结果。你在无法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去救别人，宽慰的是别人，难受的却是在乎你的人。”
“你身为一个模特应该比谁都要明白，这具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英吉的，是众多高奢品牌的，你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徐娜的眼泪打断了，她没发出一点声音，可那充盈泪水的双眼载满委屈。
乔治低下头，心软得不行：“抱歉。”
徐娜本不想哭的，鬼门关走一遭，她还没等来米秋尔的一句谢谢就先等来乔治的一顿数落，很难不觉得委屈。
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徐娜的肚子解围般地响了起来。
乔治拿起一旁的保温盒揭开给她，里面竟然是鸡汤，香味四溢，徐娜震惊不已。
“你们中国人不是说生病了要喝鸡汤才能痊愈吗？喝吧，晚上才熬好的。”
徐娜不客气了，乖乖喝汤，乔治就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看她，也不说话，片刻平和。
吃饱后，困意来袭，乔治帮她掖好被子，离开前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你怎么永远都搞不清重点呢？”
米秋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徐娜脑子变得混沌，睡意沉沉，想问什么意思却无力开口，以至于再次醒来时，真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椅子上没有他的大衣，桌子上没有笔记本电脑，床头柜上也没有装着鸡汤的保温盒，就连空气里漂浮着的都是酒店的睡眠熏香。
也是，乔治不会来的，不论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不会来的。
恢复拍摄后，米秋尔坐在徐娜的身边，两人裹着毛毯烤着火，互相问候了彼此的健康情况，米秋尔真诚向她道谢，徐娜不以为意：“如果乔治在的话，他也会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你的。”
米秋尔愣了愣，笑道：“不，他不会。”
斩钉截铁的口气，徐娜反而迷惑了，网上不是说乔治很在乎米秋尔吗？
米秋尔说：“他会站在岸边找人把我捞上来，然后关心我，并告诉我，他只会负责我的事业，不会负责我的生命。”
徐娜：“……”
哈，还挺像乔治会说的话。
“他是不是很冷血。”
“不。”米秋尔的助理过来喊她去拍摄，米秋尔起身理了理衣服，朝徐娜说：“他只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乔纳森拎着保温盒过来，与米秋尔擦肩而过，可眼神却好似钉在了米秋尔身上。
徐娜对他手里的保温盒感到眼熟，顺嘴问：“乔治昨晚来过？”
“嗯，不过总部太需要他，今天凌晨的红眼航班又飞回伦敦了。”
原来昨夜一切并非是梦，他来过的。
思来想去，徐娜决定给乔治发条信息谢他好意，结果却发成：“乔治，我弄错了什么重点？”
她耿耿于怀这句话，不懂救人怎么还挨骂了，可意识到这样生硬的语气不太好时又赶紧撤回，心虚似的连发三条信息——
“谢谢，鸡汤很好喝。”
“你说得对，我会下不为例。”
“拜托别生气，我很感动你昨晚的一切行为。”
远在英国的乔治看到撤回提醒和接下来的信息，忍不住扶额苦笑。
电脑上是乔纳森传过来的《天使秀》飞行设计师嘉宾名单，胡进的名字赫然在列。
米秋尔在片场待了近一个星期才结束拍摄，她离开那天，乔纳森有些失魂落魄，做事有头没尾的，在第三次拿错徐娜的衣服后，设计师忍不住骂人了，徐娜出来圆场，私下问他是不是喜欢米秋尔？
乔纳森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模样否认道：“没有。”
“不可能。”徐娜斩钉截铁地说：“我又不瞎。况且，我能理解，米秋尔那样的人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啊，多你一个也不多。下次有机会我帮你要张签名回来。”
她哐哐一顿安慰，乔纳森嘻嘻哈哈地说：“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好好干活吧，不然我会跟乔治告状的。”
乔纳森讨饶，最怕乔治发飙了。
没两天，网上曝出了米秋尔落水昏迷，乔治连夜飞来澳洲探望她的照片，两人走得很近，似在搂抱。
徐娜看着网友们都在感慨、争论——
“看！他果然是爱她的！”
“爆料！乔治原本陪同徐娜在澳洲拍摄，知道米秋尔要来才回的英国，米秋尔跟徐娜搭档落水，乔治连夜飞来探望，这真的是分道扬镳吗？”
“不像，这像藕断丝连。”
“他俩没有官宣过吧！”
“NaNa果然只是英吉用来弥补米秋尔空缺的替代品吗？”
……
热闹纷呈，徐娜并不讨厌别人拿自己与米秋尔相比较，人各有长处，更何况她还是米秋尔的颜粉。
乔纳森走过来愤愤收了手机，不让她看：“都是假的，别信。”
徐娜看他如此激动，好笑道：“别紧张，我只是好奇。”
她不是没有问过乔治关于米秋尔的事，但那时的乔治总是讳莫如深地警告她，不要关心一些没用的事，她就再也没问过了。
乔治见她冷了脸色，犹豫再三，说道：“NaNa，他是你的经纪人，你要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这是他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
她安抚般地笑了笑，乔纳森就觉得自己办坏事了。
拍摄到了第八期的时候，徐娜已经稳站前五，这一期要淘汰掉两个人才算进入决赛。
乔纳森捏了一把汗却不敢给徐娜施压，与她闲聊：“听说这次请来了简约空间的总设计师胡进，我还记得前年在拉尔夫·劳伦的高定上，他也参与了概念设计，当时差点被路易斯挖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徐娜的手抖了下，“没听说过他要来啊。”
“哦，飞行嘉宾，就来这一期，他回到中国成了简约空间的总设计师，会来这里应该也是想把简约的名气再扩大一点吧。”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实话，我还挺欣赏胡进的设计，大胆、前卫、性感、就很有艺术观赏性……”
徐娜早已神游，思绪回到十六岁的夏天，胡进在大街上拦住她，问她要不要做他的模特。
又想到十八岁的夏天，他拒绝她的告白，选择前程梦想，出国留学。
二十四岁的夏天，她站在高奢品牌的大秀上重逢胡进，几经辗转留下联系方式，却终于醒悟，物是人非。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寸头利落，左耳戴着四个耳钉，看起来很酷很有个性。
徐娜在化妆间与他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曾经那颗为他炽热跳动的心如今已变得平静，时间竟如此神奇。
胡进也点点头，西式礼节贴脸后才说：“别来无恙。”
他们之间很客气，客气到有些疏离，连旧友都要谈不上了。
胡进在为她改衣服的时候，眼里的痴迷一如既往，曾经是她错认了这份痴迷，现在看来，这份痴迷更像是对衣不对人。
他永远热爱的是自己的梦想、才华、前程。
胡进笑说：“每次给你改衣服，我都觉得这件衣服好像为你而生。你要是不当模特真的很可惜。”
后一句话乔治也曾说过，是在他们初遇那天，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去英国，她犹豫，乔治就说：“你要是不当模特就太可惜了。”
徐娜的母亲很不赞同她走这条路，但那时的徐娜太执拗，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想走到胡进的心里看一看，于是心一横，跟母亲闹翻只身前往英国，走到现在。
徐娜回想起这些，有些怅然：“是，感谢你将我带上这条路。”
胡进：“是你有个好经纪人。”
徐娜漾出笑意：“乔治功不可没。”
“说我什么呢？”
温润平和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徐娜回头就看到了乔治，他从帐篷处走来，手里拎着一提咖啡，金发碧眼，笑容温煦。卡其色风衣在春末的风中飘动，里面是永不变的白衬衫加西裤，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很有上世纪的英伦绅士范。
徐娜眼神一亮：“你怎么来了？”
乔治把咖啡递她，乔纳森很有眼力见地搬了把椅子过来。
“来看看你战况如何。”他笑着，对胡进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胡进跟他寒暄，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明明当年在青城碰面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愉快。
那个时候的乔治嫉妒心作祟，总是催促着徐娜快回英国，对胡进没什么好脸色却又纵容她一次次掉队去偷见胡进。
现在他们面对面，非常坦然。
乔治知道，徐娜已经摔疼了。
徐娜去拍摄，三个男人站在不近不远处看着。
胡进突然开口：“乔治，大家说你有造神的本领果然没说错，你让娜娜看起来非常耀眼。”他看着前方摆出各种姿势的徐娜，想起了很早以前在青城大学后街的亲吻亭，那间二十来个平方的屋子里留存了徐娜穿过的各种秀服，“上次在青城，娜娜说她答应你的求婚了。我还没跟你说恭喜。”
乔治和乔纳森都呆住了，求婚？什么时候求婚的？
两人相看一眼，乔纳森决定先走一步：“那个，你们聊，我得去帮NaNa准备后面的服装了。”
乔治点头，突然很想确定一件事，对胡进说：“如果重新给你一个机会，那个夏天，你会选择接受徐娜还是坚持出国呢？”
胡进的视线从徐娜身上移开，说：“我是个设计师，是个艺术家，我不能只追求、满足这一刻。”
他没有明说，但乔治听到了答案，玩笑道：“幸好，我是个俗人。”
逃不过七情六欲，也追求不到十全十美，但只要一点点示好就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