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观礼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小路相衔,山石点缀,赵府西苑厢房不时飘来一阵桃子清香,生机美好。精致的雕工,醇厚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屋里却不时传来声响。
“求求你们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吧。祖母都说了不让我早起请安,大伯母也让我随便在家里顽,你们二个太可恶了,快让我再睡会儿。”叶清禾说罢直接将身子骨嗦的一声窜到床最里侧。
“禾妹妹,你来上京都歇了整整二日吧?再睡,人都要走不动了!”赵映安温柔说道。
“是啊,禾妹妹,今天必须和我们去外面逛游,我跟你说,妙艺阁进了可多珠钗了,我还没狠下心去买了那支点翠,你快去帮我看看,买了我在哥哥婚礼那天可戴上了。”赵安乐说着便迫不及待上床去抓她。
“啊啊啊啊啊赵映乐……你走开……安姐姐救命啊……啊啊啊啊啊……”一番姐妹海天胡闹,一时间屋内欢声笑语不断,叶清禾坐在梳妆台上不免自嘲道:“好了,我起来便是。世味浓,不求忙而忙自至。世味淡,不偷闲而闲自来。哎!”
“你这莫不是在寺庙待久了,快成尼姑了吧。丁香,把那副金钗给她簪上,手上温玉镯固上,一清二白的,禾儿你修仙了不成?”赵映乐见不得她素装打扮,指挥着丫鬟齐齐上手把叶清禾又是捯饬一番。
“你别,不是说去妙艺阁吗?我还想在那买点首饰呢,你都戴上了我怎么挑?”叶清禾一脸不平,赵映安瞧着两姐妹边拌嘴便嘲笑对方,眉眼尽是温和。
“好好去玩,酉正之前记得回来。”赵映安嘱咐完便看着姐妹俩上车,她还要回去绣自己的婚服,一针一线,都是期待。
上京城的街道白日里无论何时总是喧喧嚷嚷,繁华地段的妙艺阁更是人流如织,叶清禾眯眼间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赵映乐听得丫鬟说了声“小姐,妙艺阁”到了,两人便依次下车。
一股幽香自妙艺阁门内袭来,叶清禾眼中终于蹦现了久违的光芒。轻手抚着碧玉滕花玉佩,划过溜银喜鹊珠花,摸着梅花金簪,滑过香宝玉脂粉,两姐妹都陷入了首饰的迷圈。
“这支羊脂缠花玉珏好看。”“买了。”“这个呢,通水玉琉璃护甲,摸着细滑。”“买了。”“这副白玉耳坠挺衬你肤色,要不要?”“买了。”随行的木香丁香相视一笑,主子们开心就好。
“禾妹妹,你老实同我说,你这二年是不是赚了不少,这大方气度,姐姐我都望尘莫及了。”赵映乐一手摸着金海棠珠花步摇,一手拿着点翠嵌宝大发钗凑近同叶清禾嘀咕道。
“哈哈,不多不多,消遣而已。”叶清禾眼眸微眯,谦虚道。赵映乐正想揶揄她几句,却听得后方脆声传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赵映乐,赵小姐呀,我说这步摇你要还是不要,若是要就赶紧去付账,若是不要就放下,别人还打算买呢!”
叶清禾见赵映乐脸上怒意乍现,转头怼道:“姜小姐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我二个都要!”
那一身桃花锦服的姜小姐掩嘴笑道:“买就好,我还以为又要像上次一样呢只看看不买,白瞎的掌柜浪费了时间。”
“姜小姐是眼睛见了什么就要全部买搬回家的贵人吗?乐姐姐,她家这么有钱啊?”叶清禾佯装不懂问道。
赵映安哈哈大笑道:“她就是别人的小跟班,哪有那本事,哈哈。”果然跟禾妹妹一起吵架最有趣,赵映乐这边的纷争不动声色地吸引了不少眼光,这妙艺阁是官家子女最爱来的地方,大家有头有脸,像那姜小姐这般挑事的也见过不少。
“你身边这个不也是个小跟班,还找帮手,羞不羞啊你?”姜小姐见众人看来,不甘示弱反问道。
“这是我赵家赵映禾,嫡亲的妹妹,哪是你能随意点评的?”几年不见,叶清禾发现赵映乐吵架功底大增不少。不知怎地周围听得“赵映禾”三字,竟一下子多了不少议论声。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赵家女郎吧,就是她拒绝了宣王殿下啊?”“我瞧着也就清雅二字吧,不知道宣王殿下看上她什么了?”“我倒是好生羡慕这赵小姐,宣王殿下都好久没回京了,会不会为了她回京呀?”
姜家小姐闻言似是定定瞧了叶清禾几分,她强忍着道了一声“哼,走着瞧!”便迅速离开妙艺阁。
叶清禾没好气道:“这人太无聊了吧,莫理她,继续逛咱们的。”
赵映乐见她充耳不闻议论声,心下无言,也继续恢复常样逛玩。到了柜台结账之时,结账的帮仆不时抬眸打量着叶清禾,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叶清禾上车纳闷问道:“赵映乐,你觉不觉得妙艺阁的人怪怪的,老是瞅着我看?虽然我也觉得我自己好看,也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打量吧?”
赵映乐斜眼一撇:“禾妹妹,请你记得叫我姐姐好吗?她们为什么看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叶清禾扭动玉臀,抛了一个眉眼给她道:“不知道,你知道?”
“上京城自你离开那年就流传着宣王殿下与你的故事。先是你强硬拒绝英明神武的宣王殿下,导致他寸断肝肠,这二年一心在外任职,无事不回京,都说是被你伤了心,不愿回上京。她们见你回京了,自然是想亲眼目睹是谁,居然看不上宣王殿下!”
赵映乐仍在喋喋不休地交代着她听到的传言,不曾撇眼看到马车上的叶清禾眼神已陷入沉思。
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定时收到来自赵家姐妹的思念之外,其实沈淮之也是会时不时地送来一些东西。有时候她急需的香料,有时是一本熏香古籍,有时又是些寻常玩意,二年不曾间断在向她默默证明自己的存在。
“沈……宣王殿下……很久没回上京了?”叶清禾轻声问道。
“完了,你果然都把人家殿下忘了。他这二年都在九州各地来回折腾,据说前些并州水灾让皇上留下心患,这些年朝廷派了不少官员去各地疏洪建堤。裕王、宣王都被派出去过,哥哥也是跟着宣王殿下才回来,但是宣王殿下只有年底才回京一二天,其他时候一门心思都盯在公务上。大家都说宣王殿下在等你,说好的会来哥哥婚礼,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见到他咯。”
“胡说,我和他单纯朋友关系,你莫跟着一起捣乱。我累了,眯会儿。”叶清禾一脸不屑流言道,说完便闭眸休息。
赵映乐也不搭腔,看着叶清禾眼皮轻微颤抖,她错开了眼,掀帘看向窗外。
那年的话语又似记忆重放般回印在脑海里,沈淮之一心为国,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怎么会真的因她拒绝而伤心落魄呢?她见过他受伤仍一脸坚毅的模样,见过他不服输拼命挥剑的风姿,见过他凝神翻阅书籍的认真。晋朝的宣王殿下,哪怕短暂动心过,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叶清禾觉得按这些贵族子嗣高高在上的心性,怎么着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吧?
五月初十这日,正是迎接嫁娶的良辰吉日,赵府上下一派喜庆。赵老太太左手倚着赵映安,右手靠着叶清禾,同赵征夫妇齐刷刷地将今天的新郎官赵君集目送至迎亲队伍。
王氏笑着打发送嫁妆的仆人去坐下休息,披红挂彩的嫁姿陈列于堂,来客皆来道喜。赵家姐妹早就被安排去前门迎接女宾,叶清禾心想下次映安姐姐成婚会不会更忙。忽地府前一阵喧哗,尖锐的内侍声传来,原来是太子与太子妃到了。
赵老太太自前堂起身正欲行礼,气宇轩昂的太子连声高呼:“老太太免礼,都平声吧!今日大家都是来观礼喝彩的,切莫因了本宫的存在扰了大家兴致。继续喝酒继续说话吧。”
赵征起身应是,将太子与太子妃迎至内堂上座,太子推脱道:“爱卿,都说了朕今日只是一个观礼的宾客,你和老太太才是上座,再如此拘礼,本宫可要好好同你理论一二了。”赵征无言,只得看着太子与太子妃一一落座于右座。
“求求你们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吧。祖母都说了不让我早起请安,大伯母也让我随便在家里顽,你们二个太可恶了,快让我再睡会儿。”叶清禾说罢直接将身子骨嗦的一声窜到床最里侧。
“禾妹妹,你来上京都歇了整整二日吧?再睡,人都要走不动了!”赵映安温柔说道。
“是啊,禾妹妹,今天必须和我们去外面逛游,我跟你说,妙艺阁进了可多珠钗了,我还没狠下心去买了那支点翠,你快去帮我看看,买了我在哥哥婚礼那天可戴上了。”赵安乐说着便迫不及待上床去抓她。
“啊啊啊啊啊赵映乐……你走开……安姐姐救命啊……啊啊啊啊啊……”一番姐妹海天胡闹,一时间屋内欢声笑语不断,叶清禾坐在梳妆台上不免自嘲道:“好了,我起来便是。世味浓,不求忙而忙自至。世味淡,不偷闲而闲自来。哎!”
“你这莫不是在寺庙待久了,快成尼姑了吧。丁香,把那副金钗给她簪上,手上温玉镯固上,一清二白的,禾儿你修仙了不成?”赵映乐见不得她素装打扮,指挥着丫鬟齐齐上手把叶清禾又是捯饬一番。
“你别,不是说去妙艺阁吗?我还想在那买点首饰呢,你都戴上了我怎么挑?”叶清禾一脸不平,赵映安瞧着两姐妹边拌嘴便嘲笑对方,眉眼尽是温和。
“好好去玩,酉正之前记得回来。”赵映安嘱咐完便看着姐妹俩上车,她还要回去绣自己的婚服,一针一线,都是期待。
上京城的街道白日里无论何时总是喧喧嚷嚷,繁华地段的妙艺阁更是人流如织,叶清禾眯眼间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赵映乐听得丫鬟说了声“小姐,妙艺阁”到了,两人便依次下车。
一股幽香自妙艺阁门内袭来,叶清禾眼中终于蹦现了久违的光芒。轻手抚着碧玉滕花玉佩,划过溜银喜鹊珠花,摸着梅花金簪,滑过香宝玉脂粉,两姐妹都陷入了首饰的迷圈。
“这支羊脂缠花玉珏好看。”“买了。”“这个呢,通水玉琉璃护甲,摸着细滑。”“买了。”“这副白玉耳坠挺衬你肤色,要不要?”“买了。”随行的木香丁香相视一笑,主子们开心就好。
“禾妹妹,你老实同我说,你这二年是不是赚了不少,这大方气度,姐姐我都望尘莫及了。”赵映乐一手摸着金海棠珠花步摇,一手拿着点翠嵌宝大发钗凑近同叶清禾嘀咕道。
“哈哈,不多不多,消遣而已。”叶清禾眼眸微眯,谦虚道。赵映乐正想揶揄她几句,却听得后方脆声传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赵映乐,赵小姐呀,我说这步摇你要还是不要,若是要就赶紧去付账,若是不要就放下,别人还打算买呢!”
叶清禾见赵映乐脸上怒意乍现,转头怼道:“姜小姐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我二个都要!”
那一身桃花锦服的姜小姐掩嘴笑道:“买就好,我还以为又要像上次一样呢只看看不买,白瞎的掌柜浪费了时间。”
“姜小姐是眼睛见了什么就要全部买搬回家的贵人吗?乐姐姐,她家这么有钱啊?”叶清禾佯装不懂问道。
赵映安哈哈大笑道:“她就是别人的小跟班,哪有那本事,哈哈。”果然跟禾妹妹一起吵架最有趣,赵映乐这边的纷争不动声色地吸引了不少眼光,这妙艺阁是官家子女最爱来的地方,大家有头有脸,像那姜小姐这般挑事的也见过不少。
“你身边这个不也是个小跟班,还找帮手,羞不羞啊你?”姜小姐见众人看来,不甘示弱反问道。
“这是我赵家赵映禾,嫡亲的妹妹,哪是你能随意点评的?”几年不见,叶清禾发现赵映乐吵架功底大增不少。不知怎地周围听得“赵映禾”三字,竟一下子多了不少议论声。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赵家女郎吧,就是她拒绝了宣王殿下啊?”“我瞧着也就清雅二字吧,不知道宣王殿下看上她什么了?”“我倒是好生羡慕这赵小姐,宣王殿下都好久没回京了,会不会为了她回京呀?”
姜家小姐闻言似是定定瞧了叶清禾几分,她强忍着道了一声“哼,走着瞧!”便迅速离开妙艺阁。
叶清禾没好气道:“这人太无聊了吧,莫理她,继续逛咱们的。”
赵映乐见她充耳不闻议论声,心下无言,也继续恢复常样逛玩。到了柜台结账之时,结账的帮仆不时抬眸打量着叶清禾,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叶清禾上车纳闷问道:“赵映乐,你觉不觉得妙艺阁的人怪怪的,老是瞅着我看?虽然我也觉得我自己好看,也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打量吧?”
赵映乐斜眼一撇:“禾妹妹,请你记得叫我姐姐好吗?她们为什么看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叶清禾扭动玉臀,抛了一个眉眼给她道:“不知道,你知道?”
“上京城自你离开那年就流传着宣王殿下与你的故事。先是你强硬拒绝英明神武的宣王殿下,导致他寸断肝肠,这二年一心在外任职,无事不回京,都说是被你伤了心,不愿回上京。她们见你回京了,自然是想亲眼目睹是谁,居然看不上宣王殿下!”
赵映乐仍在喋喋不休地交代着她听到的传言,不曾撇眼看到马车上的叶清禾眼神已陷入沉思。
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定时收到来自赵家姐妹的思念之外,其实沈淮之也是会时不时地送来一些东西。有时候她急需的香料,有时是一本熏香古籍,有时又是些寻常玩意,二年不曾间断在向她默默证明自己的存在。
“沈……宣王殿下……很久没回上京了?”叶清禾轻声问道。
“完了,你果然都把人家殿下忘了。他这二年都在九州各地来回折腾,据说前些并州水灾让皇上留下心患,这些年朝廷派了不少官员去各地疏洪建堤。裕王、宣王都被派出去过,哥哥也是跟着宣王殿下才回来,但是宣王殿下只有年底才回京一二天,其他时候一门心思都盯在公务上。大家都说宣王殿下在等你,说好的会来哥哥婚礼,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见到他咯。”
“胡说,我和他单纯朋友关系,你莫跟着一起捣乱。我累了,眯会儿。”叶清禾一脸不屑流言道,说完便闭眸休息。
赵映乐也不搭腔,看着叶清禾眼皮轻微颤抖,她错开了眼,掀帘看向窗外。
那年的话语又似记忆重放般回印在脑海里,沈淮之一心为国,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怎么会真的因她拒绝而伤心落魄呢?她见过他受伤仍一脸坚毅的模样,见过他不服输拼命挥剑的风姿,见过他凝神翻阅书籍的认真。晋朝的宣王殿下,哪怕短暂动心过,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叶清禾觉得按这些贵族子嗣高高在上的心性,怎么着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吧?
五月初十这日,正是迎接嫁娶的良辰吉日,赵府上下一派喜庆。赵老太太左手倚着赵映安,右手靠着叶清禾,同赵征夫妇齐刷刷地将今天的新郎官赵君集目送至迎亲队伍。
王氏笑着打发送嫁妆的仆人去坐下休息,披红挂彩的嫁姿陈列于堂,来客皆来道喜。赵家姐妹早就被安排去前门迎接女宾,叶清禾心想下次映安姐姐成婚会不会更忙。忽地府前一阵喧哗,尖锐的内侍声传来,原来是太子与太子妃到了。
赵老太太自前堂起身正欲行礼,气宇轩昂的太子连声高呼:“老太太免礼,都平声吧!今日大家都是来观礼喝彩的,切莫因了本宫的存在扰了大家兴致。继续喝酒继续说话吧。”
赵征起身应是,将太子与太子妃迎至内堂上座,太子推脱道:“爱卿,都说了朕今日只是一个观礼的宾客,你和老太太才是上座,再如此拘礼,本宫可要好好同你理论一二了。”赵征无言,只得看着太子与太子妃一一落座于右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