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平等,也许我们只能互为彼神。】

    “那天,时间停止之时,我在时间的归处遇到了一个永远停留在那里的女人,她向我讲述了一个关于她自己的故事。她来自与我不同的时代,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她称之为信息时代。然而,天降异象,一个雷将她劈到了我的时代,五州。”

    “她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个令人心疼,一个不容易讨人喜欢。她跟两个男人纠缠一生,结果潦草离世。她给我讲述了他们的纠葛,我总觉得故事并不真实,里面缺少了些什么。于是闲暇之时,我重新写下了这个故事。”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破旧的纸,递给我,我不理解哪里是五州,将信将疑地翻开破旧泛黄的纸张,只听见砰的一声……

    “砰!”

    第五天,我来这鬼地方整整五天了,这万恶的旧社会,逼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得爬到树上苟且偷生,结果老子睡个觉还从树上摔了下来,倒霉催的!

    我挣扎着把头从落叶堆里抬起来,入眼就是一双黑色锦鞋,感谢天杀的老天饶过我一回,这人没有脚气。

    往上是一身米白色锦服。

    再往上是一张好像挺好看的禁欲脸。

    我努力地爬起来,结果重心不稳坐到地上,抬头看到了白衣男子身后侧还有一个人,穿着粗布衣裳,头戴头巾,应该是白衣男子的小厮,那小厮气鼓鼓地瞪着眼看向我……身后,我转过头,看到身后还站着一个穿青色锦衣的男子,他笑得一脸欠揍。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叶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三个人。嗯…,气氛有些微妙啊。“你们两个大胆狂徒,竟敢在树上偷听我与公子的谈话!”我正想着,听那小厮掐腰开口道。

    你们两个?谁?我看向身后,我跟穿青衣的这位可不是一起的。我还没来得及澄清,那青衣男子率先开口道:“说谁偷听呢,我在树上睡觉呢。”瞧他那一脸“你才是扰了老子清梦”的表情,当真是欠揍。

    “你呢?”听了青衣男子的话,小厮转头问我。

    “我…?”我说,“我…也在树上睡觉。”得,晚了一秒开口还要多说个也,这明明是一样的答案,却好像老子抄了作业一样,结果你看,“你也睡觉,骗谁呢!”那小厮瞪着眼质问我。

    “他能在树上睡觉,我为何不能?”我好笑地问。

    “还狡辩,我看你就是别国奸细!”那小厮指着我说。

    这莫名其妙的指控,让我一下就来气了。我生气道:“同样都从树上掉下来,你凭什么只针对我!你以为老子稀罕来这,这不就空气好些嘛,呼吸又不花钱,在这,我谁都不认识,我都举目无亲,家徒四壁,走投无路了,做什么奸细,谁稀罕管你们的破事!老子都饿了两天了,哪有那力气,要不是被乞丐赶,至于到树上睡觉吗,还赶上这档子事!”我说着,愤怒地踢着地上的叶子,我好像还要哭了,不行不行,邪火都发了,可这气势不能丢,于是我佯装跑掉了,离开前还瞪了白衣男子一眼。

    走在路上,我自我反省着,我怎么会是一个撒泼的人呢?一定……一定是因为饿太久了,饿久了心情就容易不好。

    饿久了,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啊,我走了几步居然走不动了,只好垂头丧气的向前拖行。

    走着走着,我隐约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回头望去,是那个青衣男子,他站定,背手笑着对我说:“你这招装疯卖傻,实在是妙,救了我们两个人。”

    救?我立刻抓住了这个奇怪的字眼,问道:“你是别国奸细?”

    “我是周国人,但不是奸细。”他一脸坦然地说。

    我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奇怪,可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个奸细。于是我转过头,不理他,接着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我发现他还是跟着我,于是我没好气地回头,质问道:“干嘛跟着我!”“我觉得你很有趣。”他笑着说,突然把脸凑近了看我。

    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哇,他的睫毛好长啊!然后便在心里摇了摇头,骂自己没出息。

    “你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叫登徒子?”我假装镇定地问他。

    “他那样的叫登徒子。”他看向一处,我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男人正猥琐的瞧着路过他的女人,视线偏下。我在心里鄙夷了那人一瞬,转回头,不小心跟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笑着说:“我这样的叫风流倜傥。”说着,他伸手从我头上摘下一片叶子。

    他打量着我,眼角带着玩味的笑,我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与众不同?”他点了点头。

    这五天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都已经与众不同的习以为常了。我无声笑了一下,屈膝给他行了个礼,学着这里女人的样子缓声说道:“男女有别,还望公子有些君子作风,便不要尾随我一介弱,女,子了吧。”

    听了我的话,他突然抿嘴憋笑,好一会儿,长出一口气,笑着点头说道:“你的确有趣。”

    我盯着他眼角的笑,瞥见了他身后偷偷凑过来的阳光,又摇了摇头,唉,真是无趣。他笑完,问我:“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封建赵国我不知道我能去哪。我没有说话,他突然拍了拍我的手臂,说道:“走,我带你去吃饭。”

    吃饭?为什么一个陌生人要突然带我去吃饭?我一脸疑惑,他看着我的样子,突然笑了,好像在跟我解释,反问我道:“你不是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吗?”

    是啊,我来到这里,为了生存我已经把身上值钱的都当了,不值钱的假装值钱也当了,可是我的银子只支撑了三天就告罄了,我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

    “去不去?”他又问了我一遍。我在脑中权衡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因为我大半个脑子都被饿攻占了,于是我决定,跟他去吃饭。

    故事正看到这里,送餐机器人送来了第一个餐盘。这个男人也和故事里的女人一样,敲开我家的房门,说自己两天没吃饭了。于是在凌晨两点,我为了一个故事,跟他来到了一家餐厅,请客吃饭。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我低头,接着看自己手中的故事。

    “奇世珍宝,低价起拍!”

    我跟青衣男子走在路上,被路边的吆喝声吸引目光,同时转头望去。

    这是……我看到那个奇珍异宝,忍不住诧异,这是那个被我当掉的玻璃仿玉。那天我实在是无计可施才当了这个假冒伪劣产品,为了多换些钱,我还撒谎说这是祖传宝物,编了个家道中落的故事和掌柜的斗智斗勇。掌柜的说我这块“玉”成色不好,还给我压了价,可今天,居然摇身一变,它就成了一块奇珍异宝,真是……

    “想要吗?”看我一直盯着那个珍宝,青衣男子问我。

    “不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那块玻璃了,我扭头要走,他拉住了我。

    都说了不想,干嘛!我瞪着他,“走这边。”他看向另一个方向说。

    “你要不要也吃些东西?”我看着故事,那个男人突然问我,我抬头看向他,更多的是看到他身后窗外多彩的灯光。“现在少有人还会吃饭。”我回答他。他没说什么,依旧不像个饿了两天的人,悠闲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我又低头,翻过了一页。

    青衣男子带我去了一个酒楼,他对我说:“这是全京城最好吃的酒楼。”

    我抬走看了看酒楼的招牌,转头问他:“你请客?”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又问:“不用还?”他又笑着点头。“那你能请得起什么价位的?”我无耻地问。“最贵的。”他自信地回答。

    我们进了酒楼,我对小二说:“把你们这贵菜都上一遍,尽量不放葱。”

    很快,上了一桌子的肉菜,青衣男子看了看桌面,对小二说:“给她再上碗粥”,小二去忙活,他又对我说:“先喝碗粥再吃。”

    不一会儿,粥上来,我喝着粥,他一边挑他面前一道菜中的葱花一边问我:“你是赵国人?”“不是。”我答道,又补充道,“我也不是周国或齐国的人。”我玩笑般问他:“你信不信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听了我的话,笑了一下,敲着桌子一点一点说道:“所以你在这举目无亲,家徒四壁,走投无路。”

    那是我在树下被质疑是奸细的时候说过的话,这人的记性真是不错,我想着,点了点头,又听着他问我:“你原先是作何事的?”

    听到这个问题,我无比正式的正了正身子,说道:“我是个演员。”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猜想他不懂什么是演员,于是进一步解释道:“就是像你们这唱戏的。”这次他莫名的看了我一眼,而后无话。

    一会儿,他捡完菜中的葱花,把菜推给我:“尝尝这个,这家的招牌菜。”又接着说:“我叫周悆,字悦舒,你呢?”“黎因,字…,没有字。”我回答他。“你不喜欢吃葱花?”他问我,我摇了摇头说:“是不能吃,吃了就会呼吸困难。”

    周悆点点头,他跟我分享道:“就像我不能吃桃子,一吃就起红疹,咱俩也算同病相怜。”“我显然更惨一点。”我飞快地回复他,“毕竟,许多菜都要放葱花。”他认同地点点头,又说道:“那我们也是有缘,居然能从一棵树上掉下来。”“那周围就那一棵树撑得住人。”我默默地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突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块肉,我抬头,看着那个男人举着筷子把食物送到了我的面前。“尝尝看。”他说。我摇了摇头,他又没说什么,自己吃掉了那块肉。

    然后,他接着无声地吃饭,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只好默默阅读着泛黄纸上的字迹。

    周悆捡完菜里的葱花,就不再动筷,托腮看着我吃,有钱人看两天没吃饭的人是不是跟看稀有物种一样,还好我定力好,也许是脸皮厚,反正没受影响。

    很快,我吃饱了。周悆询问了我一声,然后招呼来小二结账。

    结账时,我看着他给出的银子大小,这一桌贵菜,真是实至名归。

    那小二接过银子就走了,就像我之前遇到的生意人一样,我看着他离开,忍不住问出了内心隐藏已久的一个疑问:“赵国是不是不找钱啊?”

    周悆听了我的问题,用“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的眼神看我。

    于是我默默补上了句:“我也不是一开始来这就身无分文的。”

    被雷劈到这个地方之前,我去面试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四号角色。那天恰巧一位陈小姐来片场探班,导演突然来了兴趣让陈小姐也试下戏,我的演技没能比得上那位丰胸翘臀娃娃音的陈小姐,于是我突然心中憋了一股怒火,没换下道具服装就离开了那个陈氏投资的剧组。

    所以,初到这个赵国,我也是带着些高仿的珠宝并且用它们换了一包银子的。就连腰带上那颗玻璃珠子我都没浪费。可是这地方物价太高了,银子只出不进,卖家来银不拒,你顶多能听一句“多谢客官”外加一个感谢的微笑。

    于是三天后,我身无分文了,吃不上饭不说,还不能睡大街,因为那是丐帮的地盘。于是只好爬到树上睡觉,然后,掉下来了。

    “京城这地界就是如此,”周悆突然开始给我普及知识,“每天和你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人,说不定就是个高官贵人,不能杀熟,自然只能欺生,面生的外地人自然要被宰了。”

    “那刚才你给出那么一大锭银子,是被宰了吗?”我问他,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付了一锭银子是因为我是熟客,打了折。”

    “熟客?”周国人居然在赵国皇都的客栈混成了熟客,我问道:“你来过多少次?”

    “这是第三次。”他说。

    “这家店对熟客的标准可真低啊!”我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周悆笑了一声,讲道:“有人来十次也不一定能被掌柜的记住。”

    “那你是怎么被掌柜记住的?”我请教他,他随意说道,“吃完饭后特意把掌柜招来,夸他家的菜好吃。”

    “那这次怎么没夸?”我疑问道,难道是因为混成熟客了所以就不用客套了吗?

    “这回我又没吃。”他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看了看桌面,的确,那一桌的菜,居然都是被我吃掉的。

章节目录

Utnapishtim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TeC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TeC并收藏Utnapishtim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