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吧。”
我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男人放下了筷子。
结账，是什么意思？
我反应了一瞬，在桌边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凌晨三点，我跟他走在回房子的路上。
少有的，我感受到了风。
我们没有人说话，许久，他突然问我：“觉得故事怎么样？”
“有些无聊。”我回答说。
“你不要代入自己的语气，这个女子此时还是活泼的。”他说。
“活泼的。”我默默念着，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残破的纸，它们被风吹起一角。
————
出了酒楼，周悆一直跟着我，虽说吃人嘴短，可这也不是办法，我正扭头准备对他说“咱们好聚好散吧”，突然一个男人冲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仙女娘娘，可算找到你了。”
抬头望去，这个粗壮的男人是铁柱。我被雷劈中后，正落到他家院子里，彼时他媳妇正拿菜刀满院子追着他跑，结果被我从天而降的一个屁墩吓得肚子疼。
铁柱为何突然找上我，我正疑惑着，周悆率先对他发问道：“仙女娘娘？”
“是啊是啊，”铁柱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我说，“我跟媳妇成亲十年没能有孩子，几天前仙女娘娘从天而降，吓得我媳妇肚子疼，我们去落尘医坊问诊，我媳妇竟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可不是仙女娘娘的功劳吗！”
看着铁柱感动的眼神，我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看了一眼周悆，他看着我笑，笑得我一脸尴尬。
我又听着铁柱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仙女娘娘一定要保佑孩子平安出生啊！”“我这个神仙不管用，你去寺里拜拜佛吧，这种神仙最慈悲了。”我说。
“好好好。”铁柱听了我的话，不住地点头，突然自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又看向周悆，他还是笑着，问我：“你是仙女？”
“不是。”我说。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也是，仙女可不会因为两天不吃饭而饿得发疯。”他打量着我，猜测说，“从天而降，爬树摔下来了？”
我沉默着，暂且就当那是个合理的答案吧。
又有一阵风吹起，我看向他讲道：“咱们……”，“你陪我游玩京城吧！”他打断了我的讲话，说道：“我一人游玩太无趣了，你当我的陪游，我包你食宿，每日再多付你五两银子。”
他歪了歪头，等我的答案。我好像忘记了本来想要分道扬镳，随意又奇怪地问道：“五两银子……是什么价位？”
他又突然笑了，讲道：“你比一品官挣得多。”
我看着他随意洒脱的笑，眨了眨眼，看着他那一身锦服，默念着他的姓氏，开口问道：“你是周国皇室吗？”
“我是周国皇商。”他马上回答说。
我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的回答，就那样沉默着。“答应吗？”他又问我。“答应。”我说。
这个请我吃了一顿豪餐的人，不知为何好像又给了我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我忍不住豪赌了一把周悆。
————
“故事如何？”
走在路上，男人问我。
我听着远方有着警笛声，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循声望去，却被这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抬头看向他，我说：“你打算靠着这个故事蹭吃蹭喝，有些勉强。”
他一脸平静，看向我身后，讲道：“已至家门前，岂有不入之理。”
我转头看去，我的房子已在眼前，门上的黄符被风吹起，而警笛声逐渐远去。
我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光亮，他跟在我身后，感叹道：“别有洞天。”
是的，像他说的，我这房子，外面贴着黄符，里面却尽是金属制作的设备。
我回头看去，这个男人在环顾房间，而我拂来了睡意。我倒了下去，模糊地看着，手中泛黄的纸仿佛飘散了，飘到了我的脑海中。
————
周悆带我去他暂住的客栈，他在柜台前对老板说：“天字二号。”
那老板赔笑道：“客官，天字二号刚刚被这位客人要了。”
我顺着老板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身熟悉的白衣。
正想着这人是谁，又听到了他小厮的声音：“你们果然是奸细，竟然一路尾随我们。”
那小厮的话让周悆有些不耐烦，他生气地讲道：“树是我们先爬上去的，客栈是我先住的，究竟是谁跟踪谁？”他转头敲了敲柜台面对老板说，“给她一间离天字一号最近的房间。”
我正不知所措，却看着老板处变不惊地招呼着：“好嘞，天字六号请，客官！”
周悆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带我上楼，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仿佛在同仇敌忾。
“好好歇息。”他带我到天字六号，然后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打量着这间房。全木的家具，一张床，一个软榻，一张书桌，桌上有笔墨纸砚，周围的摆件十分清雅，墙上有几首题诗，与我之前住过的客栈相比高雅了些，但同样是男式房间，这地方大概不会考虑有女人住客栈的事。
不一会儿，有小二敲门，他的声音传到房中：“客官，天字一号的客人吩咐给您添些东西。”
我看向门外，一套被褥，比原先多一床用来铺的被子，浴桶和水，一身里衣，一盘水果，总结起来八个字：好好休息，不要出门。
我根据周悆的暗示在房里休息着，这不隔音的房间却传来了楼下的争执声，周悆和白衣男子的小厮争吵了起来。
我听着那小厮刺耳的声音：“从树下到酒楼再到客栈，你要不是跟踪咱们公子，难不成是巧遇吗？”周悆反驳道：“我再说一遍，地方都是我们先到的，要说跟踪也是你和你家公子跟踪我们。” “在赵国的地盘上跟踪你一个周国人，亏你说的出来。” 小厮跟他吵，他讲道：“那我一个周国人为什么要跟踪你们两个赵国人，你家公子是何等贵人，你们在树下谈的又是何等机密呢，嗯？”这个嗯是朝向白衣男子的。白衣男子说：“吩咐掌柜的摆晚膳吧。”是对他的小厮说的，他完全忽视了周悆。我默默想着此时周悆吃瘪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
我在梦里，和故事里的女子一起做着梦，过了一夜，我依旧在梦里。
————
皇商真是份了不起的工作，吃的好，住的好 ，即便是天字六号，床也真是够舒服，我一觉睡到天明，被小二的敲门声叫醒。小二隔着门说：“客官，天字一号的客官吩咐我给您送身衣服”
我迷迷糊糊的摔下床，打开门，小二已经走了，门口放着一套青色锦服。
穿着这身单看面料必定价值不菲的衣服，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随便扎个马尾出门，我尝试着把头发盘到头顶，眼看着凌乱美变成了鸡窝头，我顿悟了，把头发整齐的盘到头顶需要一定的臂力和天赋，我不行。
我决定出门去天字一号找周悆帮忙，快走到他房间时，听到楼下有人喊我：“黎因？”
这个声音应该是周悆，我循声望去，他正在楼下吃饭，和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看那人的气场，好像是昨天那人？
隔着好远，我对周悆说“你会盘头发吗？”
他顿了一瞬后回我“回房里等我。”
不久之后，我坐在桌前，穿着一身青衣，周悆在我身后摆弄我的头发，穿着一身青衣，镜子里的画面有些模糊，又像加了名为暧昧的滤镜，和谐的让人脸红。
“你今年多大了？”周悆一边打量我的头发一边问我。
“二十”我说，看他一脸怀疑，我思考着这里的人是不是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剪不得，又补充说，“之前我剪过头发。”
“为何？”他更疑惑了，为何，女人就是总有美容美发的欲望，这我该怎么跟你说，我瞎扯道：“当年看破红尘，觉得人间不值得，世俗太污浊，便想着找个清静之处修修仙，剃度的道姑一剪子下去，我立刻明白之前是我眼神不好，红尘滚滚，尘土纷扬，看透不易，就连污浊也变得芬芳，我便立刻决定做个俗人了。”
“怎么个眼神不好法？”周悆随意的问我，大概也知道我在胡言乱语。
“近则观之，远则模糊，之前目光短浅，以为看不清便是污浊，却不晓得多走几步人间处处清明。”近视眼的痛你大概也无法懂。
说话间，周悆已经盘好了头发，照着镜子左右瞧瞧，他的手法，十分完美。
我随他下楼，近看那个白衣男子，果真是那个禁欲男，作为一名演员我没有丢失我该有的敏感，不过昨天还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就同桌吃饭，男人啊！
“你起的晚了些，就不在客栈里吃饭了。”周悆果断地说，第一天上班就被虐待，我前途堪忧啊。
赵国的确厉害，即使四处谣言要打仗了，街上热闹的气氛也让人觉得可以一直安稳的住在这。我和周悆走在路上，他很有兴致，总是在推荐吃食：“尝尝这个红薯泥”，“这家的花生糕甜而不腻，入口丝滑”，“驼角儿最好吃的是这家”也不知谁才是陪游。
“如何？”他问我，每尝一处我还得做点评，我又不是大众点评网，又是饿着肚子出来的，看什么吃的眼都冒光，好吃呗，还能如何，我回答他，“绵而不腻”，“入口即化”，“口味适中”。毕竟，一天五两银子，就是一品官还要拍皇上马屁呢。
我差不多吃饱时，他就不再推荐吃食，我俩转进另一条街，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观光。
这条街上人并不多，可周悆紧挨着我，他的衣袖有时打到我手上，我默默远离些，他又默默靠近，我不太自然的提醒他：“你能不能离我远些。”“你不是只能看清近处的东西吗？”他疑惑的问我。所以，“我为何要看清你？”我问，他笑而不语，我只能提醒自己：五两银子。
又转进一条街，拥挤的很，走了几步后我们被困在人群中，我察觉到他的胳膊虚撑在我身后，抬头看他 ，这人一脸严肃。
这人笑起来一脸不正经，严肃起来却让人觉得很可靠。
察觉到我在看他，他低头对我笑着说：“今日是七夕，倒是个游玩的好日子。”
我们顺着人群挤到了，暂且叫它情人街吧。街上挂满了灯笼，到处是卖花摊。
“两位郎才女貌，且送你们两朵花吧。”一位老奶奶对我们说。
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反驳老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谢谢您。”我说。
走了几步又遇到了另一个挎着花篮的人，套路却不太一样，“这位相公，给娘子买朵花吧！”
“他不是我相公。”我说。
“看面相两位也是好事将近，小娘子不必害羞。”这人锲而不舍。看面相，即便我说我是个男人，这人也是会祝福我们，说“相公给小相公买朵花吧”的人。
我拉着周悆的袖子离开了。
我拉着的袖子越来越沉，回头望去，周悆被我扯着袖子身体后仰，一脸坏笑：“知道害羞了？嗯？”。
周悆这人绝对不是个坏人，可这话里的语气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替他理清思路道：“这送花的和让你花钱的能一样吗？”身为皇商，居然一点金钱理念都没有。
他笑了一声，眯着眼看我，说道：“我养得起你。”真是……
周悆的体力实在非常人能及，当我们终于离开卖花一条街时，他居然突然起兴爬山。
赵国国都郊外有一座山，山不算高但在山顶能俯看整个国都，赵国国都中央是皇城，不同于周围的灰瓦，皇城用黄瓦覆盖，赵国国都城墙很高，四面都有城门，一面通路，通向周国，两面环水，东城门通向我们爬的山。这样的地形在不能空袭的时代，易守难攻。
不过刚爬上山就要下山，越野啊？日行万里，大气不喘，这里的皇商不养尊处优，不觉得有损皇室气势吗？我一边拖着身体下山，一边抱怨。
走到京城时，我已经精疲力尽，起初我跟在周悆后面五六米远，走着走着周悆离我越来越远。
他回头，我停下来喘着粗气，他走近我，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一会儿要下雨了。”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管他会不会下雨，反正我不想再走了。
“你这五两银子可真不容易得。”我在他背上抱怨道，没成想上班第一天是这么润肠通便的一天。
“你这叫一劳永逸。”他说。
伴着雷声到客栈，一会就下起了雨，这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周悆说的很对，我简直是一劳永逸。
我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男人放下了筷子。
结账，是什么意思？
我反应了一瞬，在桌边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凌晨三点，我跟他走在回房子的路上。
少有的，我感受到了风。
我们没有人说话，许久，他突然问我：“觉得故事怎么样？”
“有些无聊。”我回答说。
“你不要代入自己的语气，这个女子此时还是活泼的。”他说。
“活泼的。”我默默念着，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残破的纸，它们被风吹起一角。
————
出了酒楼，周悆一直跟着我，虽说吃人嘴短，可这也不是办法，我正扭头准备对他说“咱们好聚好散吧”，突然一个男人冲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仙女娘娘，可算找到你了。”
抬头望去，这个粗壮的男人是铁柱。我被雷劈中后，正落到他家院子里，彼时他媳妇正拿菜刀满院子追着他跑，结果被我从天而降的一个屁墩吓得肚子疼。
铁柱为何突然找上我，我正疑惑着，周悆率先对他发问道：“仙女娘娘？”
“是啊是啊，”铁柱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我说，“我跟媳妇成亲十年没能有孩子，几天前仙女娘娘从天而降，吓得我媳妇肚子疼，我们去落尘医坊问诊，我媳妇竟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可不是仙女娘娘的功劳吗！”
看着铁柱感动的眼神，我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看了一眼周悆，他看着我笑，笑得我一脸尴尬。
我又听着铁柱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仙女娘娘一定要保佑孩子平安出生啊！”“我这个神仙不管用，你去寺里拜拜佛吧，这种神仙最慈悲了。”我说。
“好好好。”铁柱听了我的话，不住地点头，突然自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又看向周悆，他还是笑着，问我：“你是仙女？”
“不是。”我说。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也是，仙女可不会因为两天不吃饭而饿得发疯。”他打量着我，猜测说，“从天而降，爬树摔下来了？”
我沉默着，暂且就当那是个合理的答案吧。
又有一阵风吹起，我看向他讲道：“咱们……”，“你陪我游玩京城吧！”他打断了我的讲话，说道：“我一人游玩太无趣了，你当我的陪游，我包你食宿，每日再多付你五两银子。”
他歪了歪头，等我的答案。我好像忘记了本来想要分道扬镳，随意又奇怪地问道：“五两银子……是什么价位？”
他又突然笑了，讲道：“你比一品官挣得多。”
我看着他随意洒脱的笑，眨了眨眼，看着他那一身锦服，默念着他的姓氏，开口问道：“你是周国皇室吗？”
“我是周国皇商。”他马上回答说。
我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的回答，就那样沉默着。“答应吗？”他又问我。“答应。”我说。
这个请我吃了一顿豪餐的人，不知为何好像又给了我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我忍不住豪赌了一把周悆。
————
“故事如何？”
走在路上，男人问我。
我听着远方有着警笛声，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循声望去，却被这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抬头看向他，我说：“你打算靠着这个故事蹭吃蹭喝，有些勉强。”
他一脸平静，看向我身后，讲道：“已至家门前，岂有不入之理。”
我转头看去，我的房子已在眼前，门上的黄符被风吹起，而警笛声逐渐远去。
我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光亮，他跟在我身后，感叹道：“别有洞天。”
是的，像他说的，我这房子，外面贴着黄符，里面却尽是金属制作的设备。
我回头看去，这个男人在环顾房间，而我拂来了睡意。我倒了下去，模糊地看着，手中泛黄的纸仿佛飘散了，飘到了我的脑海中。
————
周悆带我去他暂住的客栈，他在柜台前对老板说：“天字二号。”
那老板赔笑道：“客官，天字二号刚刚被这位客人要了。”
我顺着老板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身熟悉的白衣。
正想着这人是谁，又听到了他小厮的声音：“你们果然是奸细，竟然一路尾随我们。”
那小厮的话让周悆有些不耐烦，他生气地讲道：“树是我们先爬上去的，客栈是我先住的，究竟是谁跟踪谁？”他转头敲了敲柜台面对老板说，“给她一间离天字一号最近的房间。”
我正不知所措，却看着老板处变不惊地招呼着：“好嘞，天字六号请，客官！”
周悆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带我上楼，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仿佛在同仇敌忾。
“好好歇息。”他带我到天字六号，然后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打量着这间房。全木的家具，一张床，一个软榻，一张书桌，桌上有笔墨纸砚，周围的摆件十分清雅，墙上有几首题诗，与我之前住过的客栈相比高雅了些，但同样是男式房间，这地方大概不会考虑有女人住客栈的事。
不一会儿，有小二敲门，他的声音传到房中：“客官，天字一号的客人吩咐给您添些东西。”
我看向门外，一套被褥，比原先多一床用来铺的被子，浴桶和水，一身里衣，一盘水果，总结起来八个字：好好休息，不要出门。
我根据周悆的暗示在房里休息着，这不隔音的房间却传来了楼下的争执声，周悆和白衣男子的小厮争吵了起来。
我听着那小厮刺耳的声音：“从树下到酒楼再到客栈，你要不是跟踪咱们公子，难不成是巧遇吗？”周悆反驳道：“我再说一遍，地方都是我们先到的，要说跟踪也是你和你家公子跟踪我们。” “在赵国的地盘上跟踪你一个周国人，亏你说的出来。” 小厮跟他吵，他讲道：“那我一个周国人为什么要跟踪你们两个赵国人，你家公子是何等贵人，你们在树下谈的又是何等机密呢，嗯？”这个嗯是朝向白衣男子的。白衣男子说：“吩咐掌柜的摆晚膳吧。”是对他的小厮说的，他完全忽视了周悆。我默默想着此时周悆吃瘪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
我在梦里，和故事里的女子一起做着梦，过了一夜，我依旧在梦里。
————
皇商真是份了不起的工作，吃的好，住的好 ，即便是天字六号，床也真是够舒服，我一觉睡到天明，被小二的敲门声叫醒。小二隔着门说：“客官，天字一号的客官吩咐我给您送身衣服”
我迷迷糊糊的摔下床，打开门，小二已经走了，门口放着一套青色锦服。
穿着这身单看面料必定价值不菲的衣服，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随便扎个马尾出门，我尝试着把头发盘到头顶，眼看着凌乱美变成了鸡窝头，我顿悟了，把头发整齐的盘到头顶需要一定的臂力和天赋，我不行。
我决定出门去天字一号找周悆帮忙，快走到他房间时，听到楼下有人喊我：“黎因？”
这个声音应该是周悆，我循声望去，他正在楼下吃饭，和一个穿白衣服的人，看那人的气场，好像是昨天那人？
隔着好远，我对周悆说“你会盘头发吗？”
他顿了一瞬后回我“回房里等我。”
不久之后，我坐在桌前，穿着一身青衣，周悆在我身后摆弄我的头发，穿着一身青衣，镜子里的画面有些模糊，又像加了名为暧昧的滤镜，和谐的让人脸红。
“你今年多大了？”周悆一边打量我的头发一边问我。
“二十”我说，看他一脸怀疑，我思考着这里的人是不是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剪不得，又补充说，“之前我剪过头发。”
“为何？”他更疑惑了，为何，女人就是总有美容美发的欲望，这我该怎么跟你说，我瞎扯道：“当年看破红尘，觉得人间不值得，世俗太污浊，便想着找个清静之处修修仙，剃度的道姑一剪子下去，我立刻明白之前是我眼神不好，红尘滚滚，尘土纷扬，看透不易，就连污浊也变得芬芳，我便立刻决定做个俗人了。”
“怎么个眼神不好法？”周悆随意的问我，大概也知道我在胡言乱语。
“近则观之，远则模糊，之前目光短浅，以为看不清便是污浊，却不晓得多走几步人间处处清明。”近视眼的痛你大概也无法懂。
说话间，周悆已经盘好了头发，照着镜子左右瞧瞧，他的手法，十分完美。
我随他下楼，近看那个白衣男子，果真是那个禁欲男，作为一名演员我没有丢失我该有的敏感，不过昨天还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就同桌吃饭，男人啊！
“你起的晚了些，就不在客栈里吃饭了。”周悆果断地说，第一天上班就被虐待，我前途堪忧啊。
赵国的确厉害，即使四处谣言要打仗了，街上热闹的气氛也让人觉得可以一直安稳的住在这。我和周悆走在路上，他很有兴致，总是在推荐吃食：“尝尝这个红薯泥”，“这家的花生糕甜而不腻，入口丝滑”，“驼角儿最好吃的是这家”也不知谁才是陪游。
“如何？”他问我，每尝一处我还得做点评，我又不是大众点评网，又是饿着肚子出来的，看什么吃的眼都冒光，好吃呗，还能如何，我回答他，“绵而不腻”，“入口即化”，“口味适中”。毕竟，一天五两银子，就是一品官还要拍皇上马屁呢。
我差不多吃饱时，他就不再推荐吃食，我俩转进另一条街，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观光。
这条街上人并不多，可周悆紧挨着我，他的衣袖有时打到我手上，我默默远离些，他又默默靠近，我不太自然的提醒他：“你能不能离我远些。”“你不是只能看清近处的东西吗？”他疑惑的问我。所以，“我为何要看清你？”我问，他笑而不语，我只能提醒自己：五两银子。
又转进一条街，拥挤的很，走了几步后我们被困在人群中，我察觉到他的胳膊虚撑在我身后，抬头看他 ，这人一脸严肃。
这人笑起来一脸不正经，严肃起来却让人觉得很可靠。
察觉到我在看他，他低头对我笑着说：“今日是七夕，倒是个游玩的好日子。”
我们顺着人群挤到了，暂且叫它情人街吧。街上挂满了灯笼，到处是卖花摊。
“两位郎才女貌，且送你们两朵花吧。”一位老奶奶对我们说。
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反驳老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谢谢您。”我说。
走了几步又遇到了另一个挎着花篮的人，套路却不太一样，“这位相公，给娘子买朵花吧！”
“他不是我相公。”我说。
“看面相两位也是好事将近，小娘子不必害羞。”这人锲而不舍。看面相，即便我说我是个男人，这人也是会祝福我们，说“相公给小相公买朵花吧”的人。
我拉着周悆的袖子离开了。
我拉着的袖子越来越沉，回头望去，周悆被我扯着袖子身体后仰，一脸坏笑：“知道害羞了？嗯？”。
周悆这人绝对不是个坏人，可这话里的语气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替他理清思路道：“这送花的和让你花钱的能一样吗？”身为皇商，居然一点金钱理念都没有。
他笑了一声，眯着眼看我，说道：“我养得起你。”真是……
周悆的体力实在非常人能及，当我们终于离开卖花一条街时，他居然突然起兴爬山。
赵国国都郊外有一座山，山不算高但在山顶能俯看整个国都，赵国国都中央是皇城，不同于周围的灰瓦，皇城用黄瓦覆盖，赵国国都城墙很高，四面都有城门，一面通路，通向周国，两面环水，东城门通向我们爬的山。这样的地形在不能空袭的时代，易守难攻。
不过刚爬上山就要下山，越野啊？日行万里，大气不喘，这里的皇商不养尊处优，不觉得有损皇室气势吗？我一边拖着身体下山，一边抱怨。
走到京城时，我已经精疲力尽，起初我跟在周悆后面五六米远，走着走着周悆离我越来越远。
他回头，我停下来喘着粗气，他走近我，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一会儿要下雨了。”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管他会不会下雨，反正我不想再走了。
“你这五两银子可真不容易得。”我在他背上抱怨道，没成想上班第一天是这么润肠通便的一天。
“你这叫一劳永逸。”他说。
伴着雷声到客栈，一会就下起了雨，这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周悆说的很对，我简直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