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已经一片狼藉。

    柳清铃木钗掉地,头发散乱,正匍匐在地,一手紧紧握住男人的脚,而男人脚下,正是那个曾经叱咤魔界的何游的脸,已经被踩的惨不忍睹。

    另一侧,十好几个村民押住了何封吏,老人家被按着肩膀,以头拱地,口中鲜血直流。

    何氿睚眦欲裂,即便他一刀砍死何游的那日,都不曾这么糟蹋他,更何况还有和他没什么过节的何封。一瞬间,何氿胸中涌出一股怒气,门边有把铲子,他抄起来直径冲张村长飞过去。

    张家村没人敢打张村长,这一铲子没人能想到,所以张文武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铲。

    “谁!谁他妈敢打我?!”张文武一抹后脑勺,“操,打出血了!”

    张平满嘴涂着药,身上也绑着绷带,看到站在门口的瘸子何氿,连忙指给他爹看:“爹!就是他!就是这个臭瘸子打的我和我弟!”

    “阿九啊,你回来干什么啊!快逃命去啊!”柳清铃哭喊道。何游之被打的在地上呜呜呜直叫,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何氿才不会跑,其他人都是本尊留下的废物魂魄,可他不一样,他就是本尊。只见何氿又抄起门口的那根木棍,张嘴就笑:“怎么了,小狗崽子?白天棍子没吃饱,晚上又来我家讨饭了?”

    “爹!你听听他说的!”

    “我听见了!”张文武怒火中烧,踩着柳清铃的手狠狠拧着何游之的脸,疼的柳清铃和何游之嗷嗷大叫,“臭瘸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信不信我踩烂你爹的脸!?”

    “别踩了!村长求你了!游郎的牙都要踩掉了!”

    柳清铃顾不上自己的手被踩的多严重,整个人死死抱住张文武的腿往上拉。

    “操你妈的!给老子滚!”张文武一个飞脚,柳清铃整个人都甩了出去,腿腾了出来,又对何游之一顿脚踹,何游之根本不知道反抗,如虾般缩着身子,抱头躲避,呜呜求饶。

    真是气死本座了!!!不是没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他爹娘的!!

    何氿大步上前,根本没有任何考虑,一把揪住张文武的头发抡起棍子冲他脸上就打。

    “我爹只能由我来虐?!你他妈算老几?!”

    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想到以前十分废物的何家瘸子,有一天竟然夺舍了一般能说出这种话,都愣了片刻才知道上前阻拦。

    何氿没灵力加成,有条腿还是瘸的,但凭着他的身手,照样能把这群凡人打的满地找牙。

    他一棍子抡出去,把所有来抓他的人抡出去一个范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巴掌拍的张文武满眼金星,用瘸腿撑着身子,用好腿发力,一脚就把人干翻倒地,趴在何游之旁边。

    何游之吓得呜呜呜的哭的更大声了。

    “娘,把我爹和我爷扶进屋子去,这里交给我。”

    柳清铃哆哆嗦嗦地犹豫:“阿九啊,你打不过……”

    “少他妈废屁!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老子连你也打!”

    柳清铃顿时老实了,赶紧把何游之拖进屋里,又把何封吏搀扶进去。

    院子里火把彤彤,对面是一群村匪暴民,何氿脚下的,是他们的祸首张文武。

    张文武以刚刚欺负何游之的姿势被何氿欺负,发了狠的冲对面骂道:“你们他妈都是死人吗?!赶紧过来救我,把这个瘸子打死!张家村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可话虽这么说,却没人敢上前,因为何氿的眼神实在是恐怖,映着火把,猩红翻天。众人都觉得,只要有人敢上前,必定会被打成肉泥。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凶狠的眼神。

    “各位乡亲们,”何氿此时竟还在笑,“我呢,初来贵宝地,有些事情还不熟悉。”

    村民都愣了,什么初来贵宝地,不是出生就待在这里的瘸子何吗?这是疯了吧?

    何氿继续:“但是呢,有几个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第一,我们家在村子里不怎么受待见,大家晚饭刚吃完,就来我们家串门,实在是受宠若惊。”

    村民:“……”

    “这第二呢,就是我脚下的这个张村长。”何氿慢慢旋转脚底,张文武的脸发生恐怖的扭曲,血止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然后一颗牙吐了出来。

    院子里的村民们看的心惊胆战。

    何氿在张文武的脸上踩够了,挪了挪脚,把脚定在张文武的脖子上。他继续道:“小人不才,以前也做过一个小村子的村长。我觉得吧,这个村长,得有个村长的样子,首先就得以德服人,老是打打杀杀,村子能有什么发展?所以我提议,干脆免了这人,由我爹接任村长。”

    “你放屁!”何氿刚说完,张平就捂着嘴大喊,“凭什么把我爹换了让你爹当,看你爹那废物德行!能当什么村长?!”

    何氿一脸好笑:“你爹不废物吗?我感觉最起码,我爹四肢都健全吧?”

    “我呸!我爹他四肢怎么不健全了?!我爹武艺高强,是村里最能打的!”

    可惜,张平还没说完,何氿就用事实告诉了张平,谁才是村里最能打的。

    众人只见何氿抡起木棍,像是锄地般狠狠冲张文武的双膝打去,只听“咔嚓”一声骨肉断裂,张文武被瘸子何生生打断了双腿!

    张平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能想到瘸子何能真的这么心狠手辣,一棍子打折了张文武的腿!他以前可是连鸡都不敢杀的!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但睚眦必报,要加倍奉还,你个狗崽子当初断了我的左腿,我今日让你老爹来还,不过分吧?”

    张文武在地上哇哇大叫:“我的腿,我两条腿都断了!我不能走路了!”

    “何止呢,我还要你的两个儿子跪在我家里人面前磕三天三夜的响头,不然我就把你吊死在村口的槐树下,以正视听。”

    “爹!”张平大喊。

    张文武连疼带恨,喊得比儿子更大声:“做你他妈的美梦!”

    “哦?巧了,我这个人就爱做梦,还经常梦想成真,”何氿用棍子捅了捅张文武的胳膊,对张平说,“一炷香的时间,我看不到你和你弟磕头,我就再断了你爹的胳膊。少来一个人,断一只,你们自己看着办。”

    张平脸色白了,屁滚尿流地说:“你别,你别打断我爹的胳膊,我这就去找我弟,我这就去找我弟!”

    然后一溜烟的就跑没了。

    何氿懒洋洋地对着其他人说:“所以你们对我爹新出任村长的这件事,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

    ——

    张平和张安在何家院子里磕了一夜的头,磕到鲜血直流也不敢停下来。何游之已经除去血衣,包扎完毕,不落忍地往院子里看。

    “阿九,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他道,“而且你爹我只会种那几亩庄稼,村子里的事,料理不好的。”

    何氿把玩着刚抓回来的两只萤火虫,自言自语道:“当年我夺了你的位置,现在还你一个,你还不愿意了。”

    “什么,阿九?你说什么?”

    “没什么。”何氿起身,看了看院子里的两个人,转头又问,“对了,我叫什么名字?”

    “……”何游之噎了噎,“你随我姓,叫何九笙啊。”

    “九笙?”何氿咀嚼着这名字。

    魔族向来随性,单字取名,何游就给他取了个“氿”字,是泉水的意思。因为何游和柳倾就是在一湾泉水旁姿势摆的好,才有了他。

    “这名字是你给我取的?”

    何游之摇头:“当年……应该不是我起的,我有些记不清了。”

    “……”

    果真是废物,这都记不清。

    鸡鸣三声,狗吠天亮,受了一晚上惊吓的柳清铃睡得极不踏实,疲惫地从里屋出来:“阿九,你早晨要吃什么?娘给你做,做完了好去上学。”

    何氿道:“你再去睡会儿吧。”

    印象中的柳倾,颇爱懒起,没见过她这么勤快过。

    柳清铃摇头:“不行的,做完早饭,我还得去趟隔壁村子。你爹和你爷爷昨晚受伤不轻,咱们家金疮药都用的差不多了,得请大夫来看看,开些药方。你的腿迟迟不见好,也得让大夫瞧瞧,不然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儿。”

    “……”

    何氿不知道怎么了,一听见娶媳妇儿这几个字,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那张脸,那个名字。

    他摆了摆手,脸色暗了下来,“算了吧,娶媳妇儿这个事,以后再说。”

    ——

    吃完饭,何氿明面上答应了爹娘出去上学,其实是自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叼着草想事情。

    “所以说,离一指峰一战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红色火焰左摇右晃:“对呢对呢!在这之后,我们魔族日渐衰败,倒是他们仙界开始鼎盛了起来。”

    “那她呢?”

    这个她指的是谁,当年跟过何氿的人都知道。

    蓝色火焰说:“听路过的乌鸦闲言碎语,当年小娘君神魔大战时伤了筋骨,之后一直都在凌霄峰顶养伤,不怎么下来了。”

    伤了筋骨。

    何氿心里像是有块石头,压得他难受。

    他十四岁时与白颜相识,十八岁时就把身心都交代给了她,可最后却落得个逐出师门内丹尽毁的下场,后来他好不容易重新爬回魔尊的宝座,她又领着三门二宗的人要取他性命……

    这女人,终究是薄情寡性。

    何氿用了魔族十万将士的血和自己的一条命,却落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值么?

    太他妈不值了。

    何氿抬头,日落西山。

    像极了他被白颜一掌轰碎天灵盖的那天。

章节目录

我堂堂魔尊给你暖被窝?[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无情的赚钱机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无情的赚钱机器并收藏我堂堂魔尊给你暖被窝?[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