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照与木有枝二人被眼前的景观所震撼,久久不语。

    良久郑照感慨道\"幸有阿枝,今日方得见此奇景。\"

    \"是呀,好美啊!\"木有枝喃喃的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日出!”

    以前在网上、电视上见过很多高山、雪景、海上日出视频,但是没有一个有今日这般动人心魄瑰丽壮美。

    “最美的日出?阿枝以前观赏过日出吗?”郑照心中一动装作随口而问。

    “嗯,看过一些。”

    “一些?”

    “不同地方日出景象不同,”木有枝毫无所觉,“海上、云水间、平原、雪中日出又是另一种奇幻壮美。”

    “哦?不知何人有幸与阿枝赏此奇景?”郑照语气逐渐危险。木有枝一时念及过往神色伤感长叹一声“都是过去了,不提也罢。”

    旭日晨光渐明,寒气渐消,暖阳初照,山风徐徐松涛阵阵,郑照与木有枝二人静坐山顶,木有枝仰望朝阳久久出神,郑照则静默不语。

    良久身边传来郑照有些郁闷的声音“阿枝”

    “嗯?”

    “这一路都是阿枝保护我”。

    “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阿照也很照顾我呀。”木有枝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说啥。

    郑照有些无奈,有些别扭的直言“阿枝,会不会觉得我没用。论武功我远不及阿枝,生活起居也多仰赖阿枝照顾。”

    原来是这样。“确实如此,跟凌云他们比起来,跟阿照同行自然要辛苦一些。”嗯~,郑照心中一哽,阿枝大可不必如此坦诚,正好戳中痛处。

    木有枝看他明显郁闷的神色。心中好笑,“不过,阿照不用跟他们比。”

    木有枝想了想要怎么组织语言措辞“也不用跟我比,我们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郑照忙问,可不能让阿枝跟自己划开界限。

    “我是江湖客,你是庙堂君。站的位置不一样,怎么能一言以蔽之?”见郑照什么郁闷,木有枝忙解释道

    “你看我武功高强,可武功再高,再威名赫赫的侠客,一生又能救多少人?相反,哪怕是最小的朝廷官员,他执政地方就事关万千百姓的生死福祸。你看华容君,他无才无德但是身居高位便能主宰整个封地百姓的性命。阿照在朝堂当个好官,在其位谋其政,岂不此我这个江湖客厉害百倍千倍。”

    木有枝侧身握着他的手,神色认真“所以,阿照很好。不用跟任何人比。”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阿照只要在你自己的道路上认真的走下去就好了。”

    郑照听完心中暖融融,一直悬着的心慢慢落到地上,阿枝永远是那么善解人意体谅他人,他的心仿佛泡在温水里,忍不住搂住木有枝,喃喃道\"好。我不跟别人比。\"

    “阿枝,你要记得今日之言,不要将我与他人比,不管我身处什么位置,不要因为身份变化质疑你我的情谊。”

    我的身份注定不能陪你纵情江湖,也难免带给你困扰和束缚。但是,阿枝,一定不要离开我。

    “阿照,不管以后我身在何处,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木有枝寻思入秦之后,如果得秦王看重为其效力,两人也好趁机暂时分开冷静一下。她确实喜欢阿照,也不介意预制缠绵亲近,但是她也确实对这个时代的婚姻恐惧不已。对这个时代婚姻的恐惧和对阿照的感情反复纠结,她需要时间想明白自己的内心。

    郑照有心想说,我不想做你最好的朋友,又知心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吓跑了阿枝,只能含糊其辞应合过去。

    日上中天,两人终于搭好了风筝的骨架,木有枝整合两人的行李,用上了褥子,披风等寝具,还拆了两件外袍才终于把风筝做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大风一直等到第三日晌午时分才刮起,大风呼呼做响。

    “可以啦。”木有枝示意郑照一起扛起风筝随着风向蓄力奔跑。

    “跳!”悬崖之上一只巨形风筝滑出,木有枝手上用力,纤腰一扭,脚踝攀在后方的搭架。一手拉动机关,腰侧滑出一个防护栏,郑照伸手一接一扣,防护栏将两人牢牢护住。

    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风筝借着风力从悬崖滑出,如同一只巨鸟。

    随着风筝的飞动,山川草木尽收眼底,山岚叠翠、草木葱茏,阡陌纵横时有牧童骑牛过,小桥流水偶尔几户炊烟人家。

    天地人的画卷在眼前飘过,“都道江山如画,今日方得初见!”江山如画尽在眼底,心仪的美人在侧,郑照心中畅快豪气顿生,忍不住纵声长啸,长久以来堆积的郁气和不平也被涤荡一清。

    两人在一处密林降落,大雨哗啦啦从天而降。

    “啊呦!难怪这么大的风,原来是要下雨。”

    木有枝举袖遮挡“秋雨怎么还这么大?”

    眼见郑照端着仪容要被雨淋湿了“你傻呀?”木有枝一手护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护着郑照,为了顾虑两人,不得不把脑袋凑的极近。

    郑照这才施施然举起袖子护住木有枝的脑袋。

    木有枝死死护着郑照的脑袋,郑照举袖挡着木有枝的头顶,两人凑的极近呼吸可闻。

    “咱们为什么要化简为繁。这样还走不快。”木有枝嘟囔道,两人慢慢互相掩护往一颗大树下走。

    郑照笑道“阿枝岂不闻君子正其衣冠,先贤子路的君子死冠不免的典故。”

    “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木有枝心道你少年时女装也穿得,行事不是这迂腐的样子?郑照看她凑的极近的脸,享受着木有枝为他遮挡雨水,心中偷着乐,嘴上却是一本正经“如今我年已弱冠,也想效仿先贤。”

    “偏你会扯,现在怎么又举起袖子了?”郑照笑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在木有枝脸上轻啄一口“礼尚往来,亦为礼也!”

    “呀!你干嘛!”木有枝猝然被亲,吓了一大跳,收回一只手拧他,\"你就这么效仿先贤?\"

    \"食色性也!\"

    \"呸!听你瞎扯!\"好容易到了树下,木有枝连忙跳开保持距离,懒得理他。

    自从坦白心意,阿照越发没个正形,时不时撩拨她,弄得她又是甜蜜又是不知所措。

    郑照暗道可惜,一边挥打树下的飞虫,却见虫子只围着他转,木有枝身边一个也无,心下奇怪问道“怎么飞虫只盯我咬?它们也知道怜香惜玉么?”

    木有枝愣了一下,想起腰上缠着的玲珑球“大约是这个。”

    这黄铜玲珑球制作精巧,凑近能闻到悠悠药味,木有枝有些伤感“这是朱林送给我的驱虫药球。”几人合力制出了风伯和压水井,抽水器具等农具,朱林如逢知己,彼此很快成为朋友。

    之后朱林极力邀请木有枝二人加入农家,但二人已有宗门也不愿意掺和农家内斗,纷纷婉拒。

    宴席将散时朱林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驱虫的玲珑球,二人却之不恭便收下了。

    木有枝想到朱林为人热心爽朗,志在利民却不得善终不禁心中郁郁。

    郑照见她神色黯然满是怀念心中酸涩“几年不见,我竟不知阿枝还有几个知交,几个兄弟?阿枝不若都讲讲,也省得他日相见唐突了佳客。”

    前面走了一个凌云,又相交了一个墨鸦,如今又有什么朱林赠送药球,先前还有一个查无结果的郑戈。

    想到木有枝醉后的呓语,郑照心中烦闷烟熏火燎一般,又酸又涨,压不住的暴戾之气蹭蹭往上涨。

    木有枝本就为如何妥当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而苦恼,见他面色不善阴阳怪气,心中越发烦闷也没好气\"我的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你?\"

    郑照心中暴戾之气更甚冷声道\"好,好好!\"

    “呀”木有枝的后背抵着树干,口中的惊呼被悉数吞没,郑照的唇粗鲁而霸道,仿佛在宣示主权。

    “你发什么颠?”木有枝推搡不动,只得用上内用劲儿,郑照猝不及防被推出,树枝晃动哗啦啦雨水淋下,他也不管,头发瞬间被淋湿,雨水顺着消瘦的下颌落下,他只是怔愣的望着木有枝,漆黑的眸子像一只委屈的狗狗。

    他才不是狗狗,木有枝心中微颤,她何曾这般凶巴巴的对待过郑照,不过他行事霸道无礼确实该凶。

    木有枝心中默念,这分明是只大尾巴狼,不要被他表像欺骗,明明是他自己无理取闹,可不能惯着他。口中却还是忍不住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郑照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这走到大树另一边,用袖子擦了擦脸。

    \"朱林是我下山时结识的朋友…”木有枝背过身,轻声解释。手也不闲着,甩过去了一条手帕,郑照沉默的接过手帕整理头发和面颊。

    雨势渐渐变小,云霄雨霁彩彻区明,天空渐渐明朗了起来,木有枝盯着天空渐渐出神。阿照分明喜欢自己,自己也对他有意,可是真的做好了在一起的准备吗?男欢女爱是寻常,木有枝并不介意两人亲近欢好。若只是露水姻缘也就罢了,可阿照分明想与自己结为夫妇,自己却害怕被这个时代的夫妻纲常束缚,若是现在不讲明白,怕是难以抽身,最后反而辜负了这些年的情谊。

    “阿照”

    “嗯”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郑照心中苦涩。

    “抱歉,我,我还不想嫁人。所以~”所以你愿意与我做一对恋人,好合好散吗?你是阿照,我不能骗你。

    “是因为郑戈吗?”

    “嗯??什么郑戈?”木有枝莫名其妙。

    “你不嫁人,是因为郑戈吗?”郑照攥紧双拳,忍住心中苦涩。“那日你喝醉了,你说,你说要给”,郑照闭上眼睛,声音沙哑“要给郑戈,生孩子。”他的指甲划破了手心,但远不及内心刺痛,他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哪怕已经鲜血淋漓,他从来都不畏惧面对,也从来不会后退。

    秋风吹过,带起一股凉意,只是这秋风有些冷了!

    “郑戈?政~哥?”木有枝回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乌龙。木有枝笑道“我那是梦话,你也当真?”

    “当真!”

    “真的。如果非要说的话,郑戈应该是秦王政。”木有枝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仰慕秦王政,那次应该是醉酒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

    就像粉丝对偶像,臣民对君主,信徒对神明。后世粉丝嘴里嚷着要给某某生孩子,不过是一个形容词,不是动词。谁又真的会跟偶像过一生呢!

    云霄雨霁,一弯彩虹挂在天际,郑照的脸庞也染上一层光辉。

    “咳!我听闻,秦国朝政由太后和吕不韦把持,秦人只知相国,不知王上。想不到阿枝竟然会推崇秦王政。”

    “潜龙在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王绝非池中之物。”木有枝信誓旦旦。

    见郑照神色稍霁,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道“阿照,我确实亲近你,你与旁人自是不同。但我不想嫁人。不是因为任何人,我只是,只是不想被束缚。”

    木有枝低头看着随风飘落的树叶“我不想被困在后院,不想被夫家约束。”木有枝忍住眼泪,继续道“你是官宦人家,我是乡野之民,我不愿意被士族规矩约束,也做不到世人眼中的好妻子。我不想骗你。”

    “周礼有言: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哪有不嫁人的?”郑照有些惊诧,但很快调整过来,阿枝从来特异独行,不拘于时。

    “礼不下庶人,我是乡野之民。”

    风吹云动,阳光从云层罅隙洒落,透过树影斑驳投射在两人身上。木有枝盯着地面随风微微晃动的斑驳的光影,不知道是轻松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郑照遥望天际浮云,阳光从罅隙透出,为云层镀上一层金辉,看久了竟也有些刺目。他伸出手,仿若手可摘之,可他清醒的知道那只是一种错觉,浮云无定所,舒卷任秋风,又怎可为人攀折。

    他不惧任何对手,无论朝堂还是情场,可若这分歧来自阿枝本人呢?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良久终是欲言又止,若不能践诺,何必许诺。

    “雨停了,我们该出发了。”

    “好。”

    无论前程如何,此时此刻他们终是风雨同舟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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