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足足下了七天,江东局势越发的不好。兰郁青放下手中的折子叹了口气,“若这雨再这么下下去,江东这乱子可就止不住了。”

    “首辅说的是,这雨水不停陵水堰可不好修。到时候就怕受灾地区更广,流民更多。”次辅赵如诲也是一脸的愁色。

    “两位阁老也不必心急,这次既是捧芝前去想是很快就能平下水患查明真相。”

    提到自己心爱的学生,赵如诲也点了点头。

    赵阮还未作出忧国忧民的神色,就听殿外一阵脚步声又急又重。赵九延几步路就踏了进来。他看了看几位大人略一颔首,朝着兰郁青道:“大人,陛下让本王来内阁当差,且随您差遣。”

    兰郁青赶紧道:“殿下言重了,请坐。”

    赵阮喝了口茶,像是没瞧见他似的。赵九延坐在她对面也不理她由得她装相。

    半天赵阮才醒过神觉得现在这神态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她稳了稳神,就听兰阁老谈及自己,“殿下有什么烦扰的也可与郡主商谈,年轻人要比我们这些老头更能说得到一起。”

    “阁老顽笑了。”赵阮清浅的勾了勾唇。

    赵九延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

    程定山将牢里人仔细看了,实在是认不出来。他摇了摇头,“不认得。”

    宴清平眯着眼,“不过一匪首耳,想来背后还有别人。”

    “郡主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任务?你就这么笃定背后有人?”程定山面目威严,他眼睛一瞪再加上他周身的威势,旁人定会被吓得胆颤。

    宴清平也不怕他,眼神几个飘忽不知心里又起了什么主意。

    这狐狸,程定山在心里腹诽道。

    孙简章眼看大势已去,心里不知将赵阮骂了几遍。竟丝毫不念旧情,全然不顾父母亲仇。

    “殿下,有此小主子不孝父恩,老臣无能,君恩不能报矣。”他抚着长冉叹道。

    “大人,如今叛乱已平,我们该如何?”

    “没想到这孙滂如此的不中用,白费了老夫的苦心筹谋。”孙简章怒他无能,“竖子不堪与谋。如今只能暂时蛰伏再谋后事了。”

    下面的人跟着说道:“一山匪首能有什么大才干,有勇无谋之辈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可不能留着他了。”

    牢狱之中,孙滂浑身是血看着怕人。宴清平淡淡的道:“孙滂,你可知道谋反是什么罪?”

    “左不过是抄家砍头的罪,我无父无母落草为寇你拿我是问就是。至于妻小,休戚与共,都是命。”

    宴清平假作讶异的看着程定山,“这还是个有文化的山匪?我原先还道是哪来的愚昧流民呢!”

    孙滂听他讽刺也不恼,自知自己断无活路也不愿多费口舌。

    宴清平朝程定山摆了摆手,喊他过来在他耳朵边上嘀嘀咕咕了半天。程定山抱了抱拳,“我这就去办。”

    孙滂当时带人占了江东府,如今程定山平了反贼,江东府也算正常运转起来。府内官员个个脚不沾地

    忙着治水赈灾。

    良三走到孙简章跟前悄声说道,“大人,刚刚牢里来了消息,说是孙滂要见妻小。只要宴清平保他妻小他愿意招供。宴清平答应他明日就让他见。”

    孙简章沉吟半晌,“良三你去办,做干净点儿。”

    “是。”

    宴清平作局,晚上自是在牢里准备瓮中捉鳖。待捉到人顺藤摸瓜就摸到了孙简章的门上。

    “孙简章,你还有何话可说?”

    孙简章看了宴清平,出声问他,“宴大人突然来这一出,怕是有人授意吧。”

    “孙大人说笑了,微臣自是奉了陛下的旨。”

    孙简章却是不信,水患叛军任谁去想都是天灾人祸。宴清平明为赈灾暗为查案,这是有备而来,分明是赵阮。她得了信不愿意帮忙就罢了,竟还捅给了女帝。

    几日后待事情审出了眉目,宴清平将审出来的东西整理好随手塞进了袖袋里。旁边程定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大人是要将证词呈交给陛下还是郡主?”

    宴清平脸色古怪的看着他,陛下下旨查案,此事自然是要回禀陛下。虽然此行两人同是郡主所托,可不代表两人就都是郡主党了。程将军真是把所有技能点都给到武力值,脑子是一点没有啊。

    “若是呈交给郡主就如何?”

    “若是先呈与郡主,自然是看郡主的意思,郡主要他活就活要他死就死。若他死了,自然也就不用呈交陛下了。”此事自然是以水患悍匪交差。

    宴清平看着他叹口气,“程大人,虽然郡主嘱咐你帮我,但那可不代表咱俩就是同一阵营的。程将军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程定山脸色一变,两人目光如利刃互相对视。最终宴清平拱了拱手先出去了。

    程定山脸色不太好,宴清平到底是不是郡主的人他不知道,可自己是郡主的人却是被自己说出去了。

    坏了,自己可别是给郡主添了麻烦。

    当即就给京中去了信。

    不过几日,赵阮就收到了信。

    “郡主容禀,此去江东查案事已明了,孙滂谋反之事皆因孙简章在后挑唆。孙简章利用职务之便伙同山匪抢劫朝廷富商银粮,甚至恶意毁坏陵水堰其罪可诛……宴清平禀上。”

    “孙简章?前太子宾客,原来是你。”

    太子宾客,为太子东宫属官,掌调护侍从规谏。这四个字刺痛了赵阮的眼。

    赵阮又伸手拆开另一封,“禀郡主,事已查清……还有一事上禀,臣一时嘴快说漏了嘴,不知宴大人是否与郡主同心,可会给殿下添麻烦?待回京自去请罚。程定山禀上。”

    赵阮被程定山的心眼子气的哭笑不得,心情反而好了些。不欲回信,又怕他死心眼的放不下心,到底是提笔沾墨写了回信。

    程定山这几日心里煎熬,终于等来了回信。

    “归舻心安,捧芝虽与你不同,却也不会害我,你且与他好好相处便可。”

    程定山心安了,脸色好看许多。宴清平看着好笑,只是这事由他来做,他会提前告知郡主,但万万不可欺瞒陛下。

    “不日即可进京,程大人心安勿躁。郡主心中自有章程。”

    程定山点了点头。

    几日后囚车终于进了京。

    “郡主,陛下宣见。”

    前脚孙简章被押进了京,后脚宫里就来了人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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