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请进吧。”
赵阮紧紧握了握手提步进去了。
“臣侄给陛下请安。”
赵阮俯身，女帝并未让她平身。
“江东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赵阮躬着身面上不露声色，心里讽刺。到了如今，朝中还有不知道的么。
“臣侄已经知道了。”
“你如何看待此事。”女帝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赵阮却心知她心里是怒急的了。弑父杀兄才坐上的皇位，容不得别人提及一丁半点。
“孙简章如此行事为谋反无疑，是诛九族的重罪。”赵阮的声音毫无迟疑。
“他曾是你父王的属官……”
“废太子逼宫谋反，伏诛后幸得陛下开恩才没有牵连原东宫属官。谁知他竟毫不知感念君恩，犯下如此大错，实在是当诛。”
赵阮知道女帝在看她。半晌，女帝让她起了身。
“平身吧。”
“谢陛下。”赵阮拱了拱手才站直了。
“善成，你抬头看着朕。”
赵阮道了声“陛下恕罪。”然后抬起了头，对上了女帝带着凉意的眼睛。
顷刻间赵阮觉得全身都浸在冰窟里，年幼的记忆涌了上来。她被人从冰冷的湖里捞了出来，发了一场大热，醒了过来就对上了这样凉的眸子。“还认得朕是谁么？”
“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如今同样的话又被问了一次，“善成，你对你父王母妃如今还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赵阮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发抖，可她神色毫无破绽，作出稍显疑惑的样子摇了摇头，“全然不记得了。”
女帝神色并无变得软和，在她眼神的威压下赵阮跪了下来，“陛下，可是臣侄哪里做错了，陛下尽可责罚别气着自己。”
“你丝毫不为他求情，竟是全然不顾及你父王与他的从属之谊。”
赵阮膝行了几步，她伸手拽着女帝的袍角，“陛下，臣侄年幼时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病愈后对于父王母妃全无印象，后更是视陛下如亲母。他们犯下大错，为人子女不能言及其过，可臣侄也是不能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如今一个曾经的东宫属官犯下滔天罪行，臣侄怎可为他求情。”
赵阮酝酿了一下，终于抬头让女帝看她泛红的眼角，“陛下如今可是被他勾起了旧事，因着父王厌弃了善成？”
女帝看她可怜，拉了她起来，“起来吧。好孩子，朕实在是不该因个罪臣迁怒于你，平白坏了我们的母女情分。”
“如此，这个人朕就交由你处置了。定要查清是否背后还有他人。”
“是，臣侄遵旨。”
赵阮大踏步去了天牢。
“孙简章，见了郡主还不跪拜。”狱卒厉喝。
孙简章闭目养神全然不看她，赵阮挥了挥手让人都退出去。狱卒躬身退下，赵阮只垂眼看着他不说话。
孙简章抬起头，“郡主怕是不认得我，老臣乃东宫属官，太子宾客孙简章。”
“郡主认贼作母，不孝父恩，可曾觉得愧对双亲？”
“就算郡主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老臣写信相告，郡主却毫不为之所动，可见郡主已是沉迷于权势完全忘了父母血亲了。”
“纵然郡主最后坐上高位，”孙简章指了指头顶，“可这位踏着你父母亲兄的血才坐上的皇位，怎配的上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他终于转过头看赵阮，他觉得赵阮怎么也该被自己说的羞愧难当。可他对上了赵阮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一丝的羞愤，愧疚，愤怒。
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赵阮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睛里依然是空荡荡的，好似眼睛和其它的器官是分裂开的。孙简章无端起了一身冷汗。
“太子宾客？你也配么。”赵阮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皇祖父，赵国圣孝皇帝，忠厚仁恕，节俭爱民。我父王，赵国皇太子，仁厚礼贤，宽以待民。”
“他们哪一个教过你这种手段？毁陵水堰导致水患，勾结悍匪挑唆流民叛乱。祸国殃民，你也配提我父王。混账东西，你配么！”
孙简章惊疑不定看着赵阮，他伸手扶着栅栏，“你根本没有忘记是不是？你都记得，你全都记得，什么落水起烧，记忆全无都是做出来给陛下看的。”
赵阮并不回他的话，她稍稍弯腰盯着孙简章。
“撇开你的所作所为不谈，江东附近的蕃王就那几个，你背后到底有没有勾结其中本郡主会查个清清楚楚。”
孙简章忍着心底的惊惧，他觉得那是毒蛇在朝他吐着信子。
孙简章欲做辩驳，赵阮却并不给他机会，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那蝇营狗苟的盘算简直玷污了父王。”
“郡主，就算老臣所作所为不够光明磊落，可确实是一颗心向着太子殿下的。即如今郡主并未忘却旧尘，我们更应该戮力同心才对。”
“我们？孙大人莫不是觉得本郡主还会留着你？”
“居心不良之辈，死不足惜。”赵阮站直了看他。
“老臣早就料到了今日，郡主要以老臣为祭博得女帝欢心。老臣为郡主架梯，甘之如饴。”
赵阮不为他的漂亮话所动。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再为女帝不齿，以她的心胸也并不把你放在心上，何论以你为欢心。为本郡主架梯你还不够格。”
“何青。”
何青听令上前，勒死了孙简章。
“着人去查。敢以我父王作伐，本郡主非让这些魑魅魍魉显出形来。”
“是。”
待出了天牢，太阳光照在身上，赵阮表情稍作缓和。有一句话孙简章说在了她的心上，踏着她父母血亲的鲜血，配不上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她转头看向那深深宫墙的中心，紧紧攥着拳。
“郡主。”何青在旁边提醒，“平王来了。”
赵阮重新挂上笑，“皇叔怎么来了？”
赵九延先是仔细看她，然后皱了皱眉。“自是为了公事。你……不想笑就别笑了。”
赵阮表情不变，“皇叔说笑了。”
赵九延黑着脸走了，赵阮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赵阮紧紧握了握手提步进去了。
“臣侄给陛下请安。”
赵阮俯身，女帝并未让她平身。
“江东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赵阮躬着身面上不露声色，心里讽刺。到了如今，朝中还有不知道的么。
“臣侄已经知道了。”
“你如何看待此事。”女帝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赵阮却心知她心里是怒急的了。弑父杀兄才坐上的皇位，容不得别人提及一丁半点。
“孙简章如此行事为谋反无疑，是诛九族的重罪。”赵阮的声音毫无迟疑。
“他曾是你父王的属官……”
“废太子逼宫谋反，伏诛后幸得陛下开恩才没有牵连原东宫属官。谁知他竟毫不知感念君恩，犯下如此大错，实在是当诛。”
赵阮知道女帝在看她。半晌，女帝让她起了身。
“平身吧。”
“谢陛下。”赵阮拱了拱手才站直了。
“善成，你抬头看着朕。”
赵阮道了声“陛下恕罪。”然后抬起了头，对上了女帝带着凉意的眼睛。
顷刻间赵阮觉得全身都浸在冰窟里，年幼的记忆涌了上来。她被人从冰冷的湖里捞了出来，发了一场大热，醒了过来就对上了这样凉的眸子。“还认得朕是谁么？”
“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如今同样的话又被问了一次，“善成，你对你父王母妃如今还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赵阮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发抖，可她神色毫无破绽，作出稍显疑惑的样子摇了摇头，“全然不记得了。”
女帝神色并无变得软和，在她眼神的威压下赵阮跪了下来，“陛下，可是臣侄哪里做错了，陛下尽可责罚别气着自己。”
“你丝毫不为他求情，竟是全然不顾及你父王与他的从属之谊。”
赵阮膝行了几步，她伸手拽着女帝的袍角，“陛下，臣侄年幼时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病愈后对于父王母妃全无印象，后更是视陛下如亲母。他们犯下大错，为人子女不能言及其过，可臣侄也是不能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如今一个曾经的东宫属官犯下滔天罪行，臣侄怎可为他求情。”
赵阮酝酿了一下，终于抬头让女帝看她泛红的眼角，“陛下如今可是被他勾起了旧事，因着父王厌弃了善成？”
女帝看她可怜，拉了她起来，“起来吧。好孩子，朕实在是不该因个罪臣迁怒于你，平白坏了我们的母女情分。”
“如此，这个人朕就交由你处置了。定要查清是否背后还有他人。”
“是，臣侄遵旨。”
赵阮大踏步去了天牢。
“孙简章，见了郡主还不跪拜。”狱卒厉喝。
孙简章闭目养神全然不看她，赵阮挥了挥手让人都退出去。狱卒躬身退下，赵阮只垂眼看着他不说话。
孙简章抬起头，“郡主怕是不认得我，老臣乃东宫属官，太子宾客孙简章。”
“郡主认贼作母，不孝父恩，可曾觉得愧对双亲？”
“就算郡主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老臣写信相告，郡主却毫不为之所动，可见郡主已是沉迷于权势完全忘了父母血亲了。”
“纵然郡主最后坐上高位，”孙简章指了指头顶，“可这位踏着你父母亲兄的血才坐上的皇位，怎配的上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他终于转过头看赵阮，他觉得赵阮怎么也该被自己说的羞愧难当。可他对上了赵阮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一丝的羞愤，愧疚，愤怒。
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赵阮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睛里依然是空荡荡的，好似眼睛和其它的器官是分裂开的。孙简章无端起了一身冷汗。
“太子宾客？你也配么。”赵阮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皇祖父，赵国圣孝皇帝，忠厚仁恕，节俭爱民。我父王，赵国皇太子，仁厚礼贤，宽以待民。”
“他们哪一个教过你这种手段？毁陵水堰导致水患，勾结悍匪挑唆流民叛乱。祸国殃民，你也配提我父王。混账东西，你配么！”
孙简章惊疑不定看着赵阮，他伸手扶着栅栏，“你根本没有忘记是不是？你都记得，你全都记得，什么落水起烧，记忆全无都是做出来给陛下看的。”
赵阮并不回他的话，她稍稍弯腰盯着孙简章。
“撇开你的所作所为不谈，江东附近的蕃王就那几个，你背后到底有没有勾结其中本郡主会查个清清楚楚。”
孙简章忍着心底的惊惧，他觉得那是毒蛇在朝他吐着信子。
孙简章欲做辩驳，赵阮却并不给他机会，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那蝇营狗苟的盘算简直玷污了父王。”
“郡主，就算老臣所作所为不够光明磊落，可确实是一颗心向着太子殿下的。即如今郡主并未忘却旧尘，我们更应该戮力同心才对。”
“我们？孙大人莫不是觉得本郡主还会留着你？”
“居心不良之辈，死不足惜。”赵阮站直了看他。
“老臣早就料到了今日，郡主要以老臣为祭博得女帝欢心。老臣为郡主架梯，甘之如饴。”
赵阮不为他的漂亮话所动。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再为女帝不齿，以她的心胸也并不把你放在心上，何论以你为欢心。为本郡主架梯你还不够格。”
“何青。”
何青听令上前，勒死了孙简章。
“着人去查。敢以我父王作伐，本郡主非让这些魑魅魍魉显出形来。”
“是。”
待出了天牢，太阳光照在身上，赵阮表情稍作缓和。有一句话孙简章说在了她的心上，踏着她父母血亲的鲜血，配不上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她转头看向那深深宫墙的中心，紧紧攥着拳。
“郡主。”何青在旁边提醒，“平王来了。”
赵阮重新挂上笑，“皇叔怎么来了？”
赵九延先是仔细看她，然后皱了皱眉。“自是为了公事。你……不想笑就别笑了。”
赵阮表情不变，“皇叔说笑了。”
赵九延黑着脸走了，赵阮只觉得他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