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我和乙骨忧太的房间是相邻的，原本两个房间的床直线距离在五米以外，他来的时候用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把客房的床挪到了离我房间更近的那一头墙壁旁。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有什么想法都不能拖延。我下定了决心，于是做完早餐之后借口想吃的菜冰箱里没有了让他和我一起出门，然后提前出门，摸到方向盘之后不等他开门上车我就踩下了油门。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就顺着路面提速，在视线范围没有乙骨忧太之后，我听到我的心跳声慢慢的变小然后彻底消失。然而我开车的手依然能自如的行动，躯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已经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了。我确信。
没有管是否符合交通规则，随便在一个路口停下车之后，我和靠双腿追上来的乙骨忧太面面相觑。
“咒力还真是神奇啊，乙骨同学。可以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双腿追上全速的代步车，也可以让我这样的人维持活着的假象。”
我的心跳恢复了，刚刚再怎么难过也流不出来的眼泪也在乙骨忧太到我身侧的时候顺着眼角冒了出来。
如果为人的一切生理反应都只有这样才能维持，那我到底还算不算活着？
我此刻真的还是“人”吗？
回应我的是乙骨忧太的沉默，看来五条悟没想过他会暴露所以完全没告诉过他要怎么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呐呐，乙骨同学，我应该感激的对吧？”我双手捧脸然后把头歪过去一点，“明明死里逃生的人就我一个，悟肯定在背后为了让我活下来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我还是不知足的想要更多。”
“我的职业，理想，在必须和咒术师保持几米或者的距离维持活着这个表象的现在，好像都不可能实现了。”
“没有心跳和体温开车的经历真的是很新奇的体验——”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被一个190+的人类抱住了。
五条悟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能咒力也有GPS一样的定位效果？毕竟连不科学的起死回生都能做到。
“忧太你先回高专。”五条悟把我打横抱起来，“五条老师要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家事了。”
没有听到乙骨忧太的声音，可能他已经走了吧。
没想到第二次体验瞬移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在心里干笑了一下。
路上我和五条悟都沉默着没有发言，到家之后他也没有把我放开的打算，而是就这样带着我坐在了沙发上。
“爱酱这么聪明，我就不问你是怎么发现的了。”
要开始了吗？我抬起头看向他，直勾勾的盯着他已经摘下眼罩露在外面的苍蓝色眼睛。
五条悟却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顶，“原本我是想瞒着你的，但是爱酱在我身边过的太辛苦了。所以我卖了个破绽。”
“我只能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因为我没有办法忍受那个没有你的世界。”
如果我是个傻乐着除了恋情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好了，我这么想着，然后轻轻的推开了五条悟还在我头顶的右手。
“悟很自私，我也一样。”然而已死之人留在世界上的每一刻都是折磨，“会保留心跳和体温也是为了让我有活着的感觉吧？能和悟结婚我真的很开心。”
“至少我的人生两大愿望已经满足了一个了，”我想从他怀里起身，但是被拦住了，“我想作为人类正常的死去，悟。”
不顾爱人的阻挠，我想去拥抱我早就应该到来的死亡。
我的理智在我意识到我非人的时候就已经崩塌了。
“我在爱酱心里的份量不足以让你留下来吗？”五条悟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即使是非人我也依然爱着你，爱酱。我可以把你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全部都告诉你，你有任何想知道的事情我也都会告诉你，多问我一些事情吧爱酱，多陪我一点时间，多看我一眼。”
“再知道多少东西也无用。”我此刻的声音冷硬的像是夏天也不会融化的冰雪，“悟，我想以人类的身份和你在一起，以人类的姿态达成我想要的一切。”
“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活久一点变成非人也毫不在乎，很可惜，我不在此列。”
“我可以有无数次机会找到通往死亡的大门，而你一次都不能失误。这会很痛苦，我不想和你互相折磨。成全我吧，悟。然后，人生剩下的道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不认同你的话。”五条悟把手放到我脸上，“爱酱对人类的定义范围就只限制在躯体上吗？我有个学生，因为意外吞下了特级咒物，不得不和诅咒同处一个身体，但他依然认为自己是人类而非诅咒。这样简单就把自己排除出人类的种族里的爱酱，让我很难过耶。”
“我只是没办法面对自己是非人的事实……”我不得不为自己辩驳，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五条悟的轻笑声。
“爱酱，你只是想找个死掉的理由而已。”五条悟慢条斯理得说道，然后按着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看着他，“因为你不能接受被掌控的日常生活。对吧？”
我有心想反驳他，又无力的垂下了头，他说的对。我一开始只是想找出真相，但当我发现我是非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即使知道真相也毫无作用，因为五条悟是最强的。
身为人类的时候我尚且还能在不清楚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和他平等交流，但当我意识到咒灵在五条悟面前有多脆弱而我的生命在咒灵面前更加轻如鸿毛的时候，来自力量上的鸿沟让我开始产生恐惧。
我现在能活下去完全是依靠五条悟在背后做的我所不知道的努力，爱情里如果一方必须依附另一方，必将造成悲剧。
哪怕他现在愿意为了我做些妥协，以后呢？时间是会流逝的，人是会变的。
“我愿意。”仿佛有读心术一样，五条悟突然回应了我的想法，“爱酱以前就很有主见也很冷静，为什么现在反而要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急着做决定呢？”
“我可以为了爱酱去寻找能让你变回正常人类的方法。日常生活也可以都听你的，反正婚前婚后我们不都是这样相处的。”
“自顾自的就想去死，至少也陪我到我等你的这两年多时间结束再考虑这件事情吧？要不然我不是亏了。”
……
无声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我自觉给了五条悟足够的缓冲时间，于是开始用语言向他发起进攻。
“公平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悟。知道你为我付出过很多东西的时候我并非不感激，但你的决定并没有顾及我本人的意愿，连恋人之间最基本的协商告知都没有。是，按照你的安排我可以继续安稳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能满足的只有你自己。你还能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努力，空余时还能在我这里收获爱情的避风港带来的休憩，但我呢？我从此所有时光都要围绕着你这个人和你的爱情，在现有的限制之下再谈其它都只是枉然。”
我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像是安慰又像是告别：“如果你能想到其它办法的话，就不会让我昏迷这么久了吧，悟。我很遗憾，是我太自私了，没办法保持这样的样子面对往后的日子。但我的确不想成为你生活中的那朵名叫爱情的点缀。”
当一切都如同窗户纸一样被捅破之后，我们仿佛都有很多话要说，又仿佛无法再继续进行任何一个对话，以至于五条悟一直保持着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姿势。
他的表情几近于无，如果不是皮肤还在散发着热量，鼻尖还透着浅浅的呼吸，简直比我还像是个非人。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爱酱……再抱我一下吧~”
声音里带头点让我感到陌生的小心翼翼，与他过去唯我独尊的个性判若两人，我并没有犹豫地朝他伸出了手，然后被他用力的回抱了过来。
力道之大，让我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几乎要被抱碎了，但他却很克制地在几秒后就松开了我，然后他说：“爱酱可以离开我。”
我点了点头，转向离开了我们的家。
没有回头。
我想五条悟应该是爱我的，否则不会在已经背着我做了这许多决定的时候因为我的剖白而放我离开。
他最后让我离开的话里真正的意思我也能明白，是他希望我能在不被他控制之后放下心结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
不要再想了，我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即使此时我没有了感受空气温度的能力，我也恍惚中有种空气里洋溢着某种温暖的东西的感觉。
自由的空气啊，真是芳香。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有什么想法都不能拖延。我下定了决心，于是做完早餐之后借口想吃的菜冰箱里没有了让他和我一起出门，然后提前出门，摸到方向盘之后不等他开门上车我就踩下了油门。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就顺着路面提速，在视线范围没有乙骨忧太之后，我听到我的心跳声慢慢的变小然后彻底消失。然而我开车的手依然能自如的行动，躯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已经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了。我确信。
没有管是否符合交通规则，随便在一个路口停下车之后，我和靠双腿追上来的乙骨忧太面面相觑。
“咒力还真是神奇啊，乙骨同学。可以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双腿追上全速的代步车，也可以让我这样的人维持活着的假象。”
我的心跳恢复了，刚刚再怎么难过也流不出来的眼泪也在乙骨忧太到我身侧的时候顺着眼角冒了出来。
如果为人的一切生理反应都只有这样才能维持，那我到底还算不算活着？
我此刻真的还是“人”吗？
回应我的是乙骨忧太的沉默，看来五条悟没想过他会暴露所以完全没告诉过他要怎么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呐呐，乙骨同学，我应该感激的对吧？”我双手捧脸然后把头歪过去一点，“明明死里逃生的人就我一个，悟肯定在背后为了让我活下来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我还是不知足的想要更多。”
“我的职业，理想，在必须和咒术师保持几米或者的距离维持活着这个表象的现在，好像都不可能实现了。”
“没有心跳和体温开车的经历真的是很新奇的体验——”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被一个190+的人类抱住了。
五条悟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能咒力也有GPS一样的定位效果？毕竟连不科学的起死回生都能做到。
“忧太你先回高专。”五条悟把我打横抱起来，“五条老师要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家事了。”
没有听到乙骨忧太的声音，可能他已经走了吧。
没想到第二次体验瞬移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在心里干笑了一下。
路上我和五条悟都沉默着没有发言，到家之后他也没有把我放开的打算，而是就这样带着我坐在了沙发上。
“爱酱这么聪明，我就不问你是怎么发现的了。”
要开始了吗？我抬起头看向他，直勾勾的盯着他已经摘下眼罩露在外面的苍蓝色眼睛。
五条悟却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顶，“原本我是想瞒着你的，但是爱酱在我身边过的太辛苦了。所以我卖了个破绽。”
“我只能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因为我没有办法忍受那个没有你的世界。”
如果我是个傻乐着除了恋情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好了，我这么想着，然后轻轻的推开了五条悟还在我头顶的右手。
“悟很自私，我也一样。”然而已死之人留在世界上的每一刻都是折磨，“会保留心跳和体温也是为了让我有活着的感觉吧？能和悟结婚我真的很开心。”
“至少我的人生两大愿望已经满足了一个了，”我想从他怀里起身，但是被拦住了，“我想作为人类正常的死去，悟。”
不顾爱人的阻挠，我想去拥抱我早就应该到来的死亡。
我的理智在我意识到我非人的时候就已经崩塌了。
“我在爱酱心里的份量不足以让你留下来吗？”五条悟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即使是非人我也依然爱着你，爱酱。我可以把你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全部都告诉你，你有任何想知道的事情我也都会告诉你，多问我一些事情吧爱酱，多陪我一点时间，多看我一眼。”
“再知道多少东西也无用。”我此刻的声音冷硬的像是夏天也不会融化的冰雪，“悟，我想以人类的身份和你在一起，以人类的姿态达成我想要的一切。”
“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活久一点变成非人也毫不在乎，很可惜，我不在此列。”
“我可以有无数次机会找到通往死亡的大门，而你一次都不能失误。这会很痛苦，我不想和你互相折磨。成全我吧，悟。然后，人生剩下的道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不认同你的话。”五条悟把手放到我脸上，“爱酱对人类的定义范围就只限制在躯体上吗？我有个学生，因为意外吞下了特级咒物，不得不和诅咒同处一个身体，但他依然认为自己是人类而非诅咒。这样简单就把自己排除出人类的种族里的爱酱，让我很难过耶。”
“我只是没办法面对自己是非人的事实……”我不得不为自己辩驳，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五条悟的轻笑声。
“爱酱，你只是想找个死掉的理由而已。”五条悟慢条斯理得说道，然后按着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看着他，“因为你不能接受被掌控的日常生活。对吧？”
我有心想反驳他，又无力的垂下了头，他说的对。我一开始只是想找出真相，但当我发现我是非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即使知道真相也毫无作用，因为五条悟是最强的。
身为人类的时候我尚且还能在不清楚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和他平等交流，但当我意识到咒灵在五条悟面前有多脆弱而我的生命在咒灵面前更加轻如鸿毛的时候，来自力量上的鸿沟让我开始产生恐惧。
我现在能活下去完全是依靠五条悟在背后做的我所不知道的努力，爱情里如果一方必须依附另一方，必将造成悲剧。
哪怕他现在愿意为了我做些妥协，以后呢？时间是会流逝的，人是会变的。
“我愿意。”仿佛有读心术一样，五条悟突然回应了我的想法，“爱酱以前就很有主见也很冷静，为什么现在反而要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急着做决定呢？”
“我可以为了爱酱去寻找能让你变回正常人类的方法。日常生活也可以都听你的，反正婚前婚后我们不都是这样相处的。”
“自顾自的就想去死，至少也陪我到我等你的这两年多时间结束再考虑这件事情吧？要不然我不是亏了。”
……
无声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我自觉给了五条悟足够的缓冲时间，于是开始用语言向他发起进攻。
“公平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悟。知道你为我付出过很多东西的时候我并非不感激，但你的决定并没有顾及我本人的意愿，连恋人之间最基本的协商告知都没有。是，按照你的安排我可以继续安稳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能满足的只有你自己。你还能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努力，空余时还能在我这里收获爱情的避风港带来的休憩，但我呢？我从此所有时光都要围绕着你这个人和你的爱情，在现有的限制之下再谈其它都只是枉然。”
我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像是安慰又像是告别：“如果你能想到其它办法的话，就不会让我昏迷这么久了吧，悟。我很遗憾，是我太自私了，没办法保持这样的样子面对往后的日子。但我的确不想成为你生活中的那朵名叫爱情的点缀。”
当一切都如同窗户纸一样被捅破之后，我们仿佛都有很多话要说，又仿佛无法再继续进行任何一个对话，以至于五条悟一直保持着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姿势。
他的表情几近于无，如果不是皮肤还在散发着热量，鼻尖还透着浅浅的呼吸，简直比我还像是个非人。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爱酱……再抱我一下吧~”
声音里带头点让我感到陌生的小心翼翼，与他过去唯我独尊的个性判若两人，我并没有犹豫地朝他伸出了手，然后被他用力的回抱了过来。
力道之大，让我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几乎要被抱碎了，但他却很克制地在几秒后就松开了我，然后他说：“爱酱可以离开我。”
我点了点头，转向离开了我们的家。
没有回头。
我想五条悟应该是爱我的，否则不会在已经背着我做了这许多决定的时候因为我的剖白而放我离开。
他最后让我离开的话里真正的意思我也能明白，是他希望我能在不被他控制之后放下心结自己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
不要再想了，我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即使此时我没有了感受空气温度的能力，我也恍惚中有种空气里洋溢着某种温暖的东西的感觉。
自由的空气啊，真是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