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帮我，我自然是抽他筋，扒他皮。”秦了狡黠地笑笑，大放厥词。
辛虎一愣：“抽、抽骨？”
“软肋啊！”她摸出怀中物炫耀了番，又飞速揣好。
“陆兄陆兄，等等我呀！”过完嘴瘾，她随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二人无话，陆无期全程走得飞快，头也不回，眨眼间就行至目的地。
与先前的棚蓬户荆扉不同，眼前府邸富丽堂皇，镶嵌着瑞兽鎏金门柄的朱门之上，赫然挂着“于府”的牌匾，明晃晃地惹人炫目。
飞檐翘角下，两盏灯笼白日里也燃着红光，与两端扎着的红绸花绳相辉映，两端彩绸挂顶，末端垂着金玉坠子。
谁家好人死了闺女挂红绳啊，这算哪门子习俗？秦了心下腹诽。
“陆兄在此等候，待我先去问问，看看准不准进。”
门外侍卫众多，像是特地加强了戒备，守卫森严。
秦了硬着头皮上前作揖：“几位大兄弟，我呢，乃……”
“比武的？不行不行，你这个头不行。我家大小姐有言在先，男儿须得身长八尺，眉目朗逸。老爷更是有令，不得文弱……”
身长八尺？眉目朗逸？
她又含糊了几句，探了探口风——好家伙，搁这比武招亲呢！
秦了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陆无期，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
“兄弟误会，鄙人柔筋瘦骨，哪配得上于家千金。此番前来，实是陪我家公子，望攀个好姻缘，还请行个方便。”
侍卫略揣摩，扭头见远处陆无期气宇不凡，玉人之姿，倒是没再刁难，退后一步。
“进吧，若是入了大小姐眼，可别忘了兄弟几个。”
“好说好说。”
秦了忙不迭地回首，冲那路边就要结冰的木头唤道：“公子，准进了。”
陆无期进门之际，察觉到众守卫打量的目光，心下生疑。
“你刚唤我什么？”
“‘公子’啊。”她心虚回，“哎呦你不知道，咱今儿赶巧，人家于府大宴天下宾客，广招贤才，咱也不能让人看低了不是。”
陆无期半信半疑地越过秦了，抱臂环视院内：“那这，当作何解释？”
眼下院内比之门口盛况，自是有过之无不及，厅堂内外摆满了八仙桌，诸多四方豪侠列座，虽是门庭若市，场面却井然有序。
忽闻琵琶声，举头见，楼上亦是歌舞升平，鸾回凤翥。红绸和彩绳绕柱，似是循着那缓歌缦舞的拍子，升腾至云霄去。
“好事成双！”秦了挤到陆无期身前，“咱不是寻那残灵嘛。眼下于老爷有赏，武试第一者，可许他一心愿。”
“所以呢~到陆兄表现的时候了不是！”她谄媚地笑着，暗自摇了摇狐狸尾巴。
到时成了这富商的乘龙快婿，何愁要不到物什？就是在这樱谷办起案来，也便宜不少。
两人先找了处饭席坐着，周遭一圈陌生豪客，都不善地打量着神仪倜傥的陆无期，而看似文弱的秦了，自是激不起什么妒心。
被盯的人，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视若无睹。
良久，有人出口发问：“小兄弟面生得很，家居何处啊？”
陆无期知是对方同自己搭话，却未曾搭理。
“哎呦！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管他天南还是海北，来者皆客。”秦了打了打圆场。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太早泄露好，免得惹人警觉。
“朋？待会儿上了擂台，可分不得是敌是友。于家的女婿，谁不是想破了头。”
秦了脑中登时五雷轰顶——眼看要露馅儿，她忙附耳道：“陆兄，他们准是听闻于家大小姐天人之姿。匹夫心愿，当都是想做那乘龙快婿，鄙陋！粗浅！”
嘁。陆无期转了转手中杯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武试规则很简单，百米的高架，终得花球者先，死伤无论。
随着擂鼓声，众人都各显神通。其中，先前饭桌上的赤膊硬汉一马当先。
“陆兄！上啊！”秦了在台下急得直跺脚。
陆无期听得身后那小人儿的喊叫，却还是无动于衷。
从一开始，他便无心接这案子，鬼知道那小子怎么鬼使神差地带自己混了进来。
而现下的比试？早在十年前，他就已对这类事情全无兴趣，单是站在这，身体就已不由自主地厌恶起来。
“陆无期！你傻站那干啥呢！平时怎不见你这菩萨心肠！”秦了气急，也不再一口一个“陆兄”地奉承。
但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而今的他，不擅长比试，但更不擅长成人之美。
“等。”陆无期回头撂下一个字，仍抱臂环视着那前仆后继的人群。
此时，先前那人早已摘得了花球，秦了恨不得上去给那陆无期一脚，双手一撑试了试，却发现自己竟是连擂台都爬不上。
秦了认命似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完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搭档，后悔！相当后悔！
可待她抬头，却发现众人期待的结束声并未响起，连举着花球的人都是一怔。
只一眨眼的功夫，陆无期飞身跃至塔顶，脸上不带一丝神色，冷冷道：“给我！”
“是你小子！”先前那赤膊硬汉冲陆无期摇摇花球，“小兄弟有几分聪明，莫不是老早反应过来是‘终得花球者先’，等香快燃尽了才来抢？不过，这江湖上的东西，可不是张张嘴就能拿到手的。”
陆无期没再废话，只缓缓拔刀，那人笑了笑，也不闪躲。
待他近前，对方竟猛地挥出一记重拳。
“小兄弟，嫩了些啊，金钟罩、铁布衫，老子打小就练。再利的刀，也没用！”
鸢飞戾天，一阵悲啼过后，台上台下如雨后初霁般明净。
台下的秦了刚为陆无期躲过拳掌庆幸之余，转瞬却又变了脸色。
滴滴答答的血自高台落下，旁人见怪不怪的唏嘘声里，殷红色却扎得秦了眼睛发胀——这是她生来第一次目睹杀人，还是向来清冷的陆无期杀人。
塔顶上，雁翎刀锋直入胸膛，血沿着刀身慢慢涌出，陆无期平静地拿过对方手中花球，只轻缓道了句：“哦？那怎的不用？”
这小子，竟快到在我运气之时，就了结了我吗？小小年纪，怎可能这般造诣？
“不是咳……说不比，也不打紧的嘛？”临陆无期转身，那人半跪着，开口追问。
其实，自开初陆无期进门，他就见那于家大小姐主动找对方攀谈。自己本还在腹诽，武功盖世，不敌脸蛋。
下一秒，却听得那少年毫不留情地回绝。饭桌上的试探，更印证了他无欲无求的说辞。
然而，既无意参与比试，此时又为何此般，出手狠戾。
“有人，想赢。”他施舍给身后人一缕余光，用刀柄指了指台下。
此时的他，眼神空洞如山窟，面色冷寂，只眼角泛着未曾褪尽的些许杀意。
之前还皎如玉树的少年郎，此时竟让人不禁想起那东市刽子手，像冰冷的铁戈，让所有与之对峙的人，心直沉潭底。
陆无期半蹲下去，在那人身上点了几处穴道，随即毫不犹豫地拔刀，拎了花球一跃而下。
“呐。”他在众目睽睽中走向秦了，将花球向前一递。
鼓声的止息一如秦了心中的某处火苗，猛地熄灭在泛寒的刀尖之上。
她忍着心中的厌恶和刚受的惊吓，一反常态地收了笑脸，向陆无期缓缓吐出一个字：“脏。”
知晓对方闲云野鹤心，和自己扶危济困侠义骨不搭，但也不曾想过，对方竟为一时便捷，就能视人命如草芥。
世间向来不乏有天赋的强者，可如若只有精英方有生存的权力，那凡人千千万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陆无期自以为她说的花球，反手看了眼，果真有几片花瓣沾了血，他云淡风轻地抛起，几下手刀削去血色花瓣。
这下，总可以了吧？他低头思量，还颇细心地将几个散了的花束重新插了回去。
再次抬眼，却见秦了走得决绝，背影瘦削却坚定，明明喧闹的人群，此时却唯余离人的脚步声。
他本欲跟上，心下却忽地一阵钝痛——又是、这熟悉的痛感。不可能，那人，十年前便死了的呀。
眼下，他只得忙捂住胸口，因怕惹人察觉，亦是在难以自抑之时，另寻路匆匆离了人群。
“真是，累累若丧家之犬。”身后某处，蒙面的黑影笑道。
秦了正在气头上，本想转身找陆无期理论个清楚——区区比武招亲，虽说生死无论，但出手便伤人性命，实在非名门正派作风。
却在回身之际，被两位府中侍卫拦住去路：“我家小姐楼上有请。”
她一头雾水地被生拉硬拽到楼上，却见眼前这位，正是先前自己如厕时，和陆无期在墙角攀谈的女子。
“还愣着干嘛？我有话同这位说。”女子不耐地指责到。
闻言，侍卫们都利落退下。
“呐，和你一起的那位呢？”
“依礼数，在问对方来路时，是不是要先自报家门？”秦了皱了皱眉。
“自报家门？你都在我家门里了，还要本小姐自报家门？我就直说了，先前见你家公子小有姿色，本来想给他个青云梯。可他不识抬举，而今却又夺榜抢我花球，我倒是要他给个交代。”
“交代？人都死了，再谈又有何用？再者，是你们说‘死伤无论’。现下，又反要讹人不成？”此时秦了虽气还未消，却还是双手叉腰，下意识替某人说说话。
“谁要那大块头了？我要他！”
“谁？”秦了惊得瞪大了双眼，“陆、陆无期？”
不是都说拒绝她了吗？何况，亲眼见识过那刽子手之举，谁还会想要嫁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人物啊？
“嗯？他叫陆无期？名字倒是和我于有翡蛮配。”对方丝毫不理会秦了的惊讶，只沉浸在对未来的臆想中。
“为一花球，无端伤人性命，秦某当真不知于小姐看上我家公子哪点？”
见高朋满座，她原以为于家小姐是何等“上天难得、入地难求”的人物，而今看来，乖戾肤浅至极，倒也和那阴鸷的陆无期登对。
虽说如此，可她现在也全然不想走“乘龙快婿”的捷径，管他陆无期，还是于有翡，才不要有求于这样的人。
见久久无回应，秦了回身欲辞别，却见对方起身挽留：“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有。”
辛虎一愣：“抽、抽骨？”
“软肋啊！”她摸出怀中物炫耀了番，又飞速揣好。
“陆兄陆兄，等等我呀！”过完嘴瘾，她随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二人无话，陆无期全程走得飞快，头也不回，眨眼间就行至目的地。
与先前的棚蓬户荆扉不同，眼前府邸富丽堂皇，镶嵌着瑞兽鎏金门柄的朱门之上，赫然挂着“于府”的牌匾，明晃晃地惹人炫目。
飞檐翘角下，两盏灯笼白日里也燃着红光，与两端扎着的红绸花绳相辉映，两端彩绸挂顶，末端垂着金玉坠子。
谁家好人死了闺女挂红绳啊，这算哪门子习俗？秦了心下腹诽。
“陆兄在此等候，待我先去问问，看看准不准进。”
门外侍卫众多，像是特地加强了戒备，守卫森严。
秦了硬着头皮上前作揖：“几位大兄弟，我呢，乃……”
“比武的？不行不行，你这个头不行。我家大小姐有言在先，男儿须得身长八尺，眉目朗逸。老爷更是有令，不得文弱……”
身长八尺？眉目朗逸？
她又含糊了几句，探了探口风——好家伙，搁这比武招亲呢！
秦了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陆无期，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
“兄弟误会，鄙人柔筋瘦骨，哪配得上于家千金。此番前来，实是陪我家公子，望攀个好姻缘，还请行个方便。”
侍卫略揣摩，扭头见远处陆无期气宇不凡，玉人之姿，倒是没再刁难，退后一步。
“进吧，若是入了大小姐眼，可别忘了兄弟几个。”
“好说好说。”
秦了忙不迭地回首，冲那路边就要结冰的木头唤道：“公子，准进了。”
陆无期进门之际，察觉到众守卫打量的目光，心下生疑。
“你刚唤我什么？”
“‘公子’啊。”她心虚回，“哎呦你不知道，咱今儿赶巧，人家于府大宴天下宾客，广招贤才，咱也不能让人看低了不是。”
陆无期半信半疑地越过秦了，抱臂环视院内：“那这，当作何解释？”
眼下院内比之门口盛况，自是有过之无不及，厅堂内外摆满了八仙桌，诸多四方豪侠列座，虽是门庭若市，场面却井然有序。
忽闻琵琶声，举头见，楼上亦是歌舞升平，鸾回凤翥。红绸和彩绳绕柱，似是循着那缓歌缦舞的拍子，升腾至云霄去。
“好事成双！”秦了挤到陆无期身前，“咱不是寻那残灵嘛。眼下于老爷有赏，武试第一者，可许他一心愿。”
“所以呢~到陆兄表现的时候了不是！”她谄媚地笑着，暗自摇了摇狐狸尾巴。
到时成了这富商的乘龙快婿，何愁要不到物什？就是在这樱谷办起案来，也便宜不少。
两人先找了处饭席坐着，周遭一圈陌生豪客，都不善地打量着神仪倜傥的陆无期，而看似文弱的秦了，自是激不起什么妒心。
被盯的人，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视若无睹。
良久，有人出口发问：“小兄弟面生得很，家居何处啊？”
陆无期知是对方同自己搭话，却未曾搭理。
“哎呦！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管他天南还是海北，来者皆客。”秦了打了打圆场。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太早泄露好，免得惹人警觉。
“朋？待会儿上了擂台，可分不得是敌是友。于家的女婿，谁不是想破了头。”
秦了脑中登时五雷轰顶——眼看要露馅儿，她忙附耳道：“陆兄，他们准是听闻于家大小姐天人之姿。匹夫心愿，当都是想做那乘龙快婿，鄙陋！粗浅！”
嘁。陆无期转了转手中杯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武试规则很简单，百米的高架，终得花球者先，死伤无论。
随着擂鼓声，众人都各显神通。其中，先前饭桌上的赤膊硬汉一马当先。
“陆兄！上啊！”秦了在台下急得直跺脚。
陆无期听得身后那小人儿的喊叫，却还是无动于衷。
从一开始，他便无心接这案子，鬼知道那小子怎么鬼使神差地带自己混了进来。
而现下的比试？早在十年前，他就已对这类事情全无兴趣，单是站在这，身体就已不由自主地厌恶起来。
“陆无期！你傻站那干啥呢！平时怎不见你这菩萨心肠！”秦了气急，也不再一口一个“陆兄”地奉承。
但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而今的他，不擅长比试，但更不擅长成人之美。
“等。”陆无期回头撂下一个字，仍抱臂环视着那前仆后继的人群。
此时，先前那人早已摘得了花球，秦了恨不得上去给那陆无期一脚，双手一撑试了试，却发现自己竟是连擂台都爬不上。
秦了认命似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完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搭档，后悔！相当后悔！
可待她抬头，却发现众人期待的结束声并未响起，连举着花球的人都是一怔。
只一眨眼的功夫，陆无期飞身跃至塔顶，脸上不带一丝神色，冷冷道：“给我！”
“是你小子！”先前那赤膊硬汉冲陆无期摇摇花球，“小兄弟有几分聪明，莫不是老早反应过来是‘终得花球者先’，等香快燃尽了才来抢？不过，这江湖上的东西，可不是张张嘴就能拿到手的。”
陆无期没再废话，只缓缓拔刀，那人笑了笑，也不闪躲。
待他近前，对方竟猛地挥出一记重拳。
“小兄弟，嫩了些啊，金钟罩、铁布衫，老子打小就练。再利的刀，也没用！”
鸢飞戾天，一阵悲啼过后，台上台下如雨后初霁般明净。
台下的秦了刚为陆无期躲过拳掌庆幸之余，转瞬却又变了脸色。
滴滴答答的血自高台落下，旁人见怪不怪的唏嘘声里，殷红色却扎得秦了眼睛发胀——这是她生来第一次目睹杀人，还是向来清冷的陆无期杀人。
塔顶上，雁翎刀锋直入胸膛，血沿着刀身慢慢涌出，陆无期平静地拿过对方手中花球，只轻缓道了句：“哦？那怎的不用？”
这小子，竟快到在我运气之时，就了结了我吗？小小年纪，怎可能这般造诣？
“不是咳……说不比，也不打紧的嘛？”临陆无期转身，那人半跪着，开口追问。
其实，自开初陆无期进门，他就见那于家大小姐主动找对方攀谈。自己本还在腹诽，武功盖世，不敌脸蛋。
下一秒，却听得那少年毫不留情地回绝。饭桌上的试探，更印证了他无欲无求的说辞。
然而，既无意参与比试，此时又为何此般，出手狠戾。
“有人，想赢。”他施舍给身后人一缕余光，用刀柄指了指台下。
此时的他，眼神空洞如山窟，面色冷寂，只眼角泛着未曾褪尽的些许杀意。
之前还皎如玉树的少年郎，此时竟让人不禁想起那东市刽子手，像冰冷的铁戈，让所有与之对峙的人，心直沉潭底。
陆无期半蹲下去，在那人身上点了几处穴道，随即毫不犹豫地拔刀，拎了花球一跃而下。
“呐。”他在众目睽睽中走向秦了，将花球向前一递。
鼓声的止息一如秦了心中的某处火苗，猛地熄灭在泛寒的刀尖之上。
她忍着心中的厌恶和刚受的惊吓，一反常态地收了笑脸，向陆无期缓缓吐出一个字：“脏。”
知晓对方闲云野鹤心，和自己扶危济困侠义骨不搭，但也不曾想过，对方竟为一时便捷，就能视人命如草芥。
世间向来不乏有天赋的强者，可如若只有精英方有生存的权力，那凡人千千万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陆无期自以为她说的花球，反手看了眼，果真有几片花瓣沾了血，他云淡风轻地抛起，几下手刀削去血色花瓣。
这下，总可以了吧？他低头思量，还颇细心地将几个散了的花束重新插了回去。
再次抬眼，却见秦了走得决绝，背影瘦削却坚定，明明喧闹的人群，此时却唯余离人的脚步声。
他本欲跟上，心下却忽地一阵钝痛——又是、这熟悉的痛感。不可能，那人，十年前便死了的呀。
眼下，他只得忙捂住胸口，因怕惹人察觉，亦是在难以自抑之时，另寻路匆匆离了人群。
“真是，累累若丧家之犬。”身后某处，蒙面的黑影笑道。
秦了正在气头上，本想转身找陆无期理论个清楚——区区比武招亲，虽说生死无论，但出手便伤人性命，实在非名门正派作风。
却在回身之际，被两位府中侍卫拦住去路：“我家小姐楼上有请。”
她一头雾水地被生拉硬拽到楼上，却见眼前这位，正是先前自己如厕时，和陆无期在墙角攀谈的女子。
“还愣着干嘛？我有话同这位说。”女子不耐地指责到。
闻言，侍卫们都利落退下。
“呐，和你一起的那位呢？”
“依礼数，在问对方来路时，是不是要先自报家门？”秦了皱了皱眉。
“自报家门？你都在我家门里了，还要本小姐自报家门？我就直说了，先前见你家公子小有姿色，本来想给他个青云梯。可他不识抬举，而今却又夺榜抢我花球，我倒是要他给个交代。”
“交代？人都死了，再谈又有何用？再者，是你们说‘死伤无论’。现下，又反要讹人不成？”此时秦了虽气还未消，却还是双手叉腰，下意识替某人说说话。
“谁要那大块头了？我要他！”
“谁？”秦了惊得瞪大了双眼，“陆、陆无期？”
不是都说拒绝她了吗？何况，亲眼见识过那刽子手之举，谁还会想要嫁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人物啊？
“嗯？他叫陆无期？名字倒是和我于有翡蛮配。”对方丝毫不理会秦了的惊讶，只沉浸在对未来的臆想中。
“为一花球，无端伤人性命，秦某当真不知于小姐看上我家公子哪点？”
见高朋满座，她原以为于家小姐是何等“上天难得、入地难求”的人物，而今看来，乖戾肤浅至极，倒也和那阴鸷的陆无期登对。
虽说如此，可她现在也全然不想走“乘龙快婿”的捷径，管他陆无期，还是于有翡，才不要有求于这样的人。
见久久无回应，秦了回身欲辞别，却见对方起身挽留：“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