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凉飕飕的，童小枳崴的是右脚，肿得跟脱了毛的猪蹄没两样。
“真丑。”童小枳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住鼻子里面的那股酸意。
她此刻一定是世界上最落魄的人了。
没了工作不说，还崴了脚。
这深更半夜的，路上连个鬼都看不见。
“姑娘，需不需要帮忙啊？”
正当她停在小区的小道上多愁善感之际，身后就传来一阵中年男人的问候声。
“我帮你拿手机吧，10栋一单元的电梯前面有楼梯要上。”男人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径直跑到她前面，主动夺过她嘴里咬着的那部打着手电筒的手机。
更前方一些的道路，瞬间敞亮了不少。
大叔这才不经意偏头，将女孩儿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眼神无意识变得同情起来。
只见小姑娘左右两侧腋下架着拐杖，左手捏着拐杖中间把手的同时，还提着一个超大的，被撑破了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快递盒子跟袋子。
狼狈至极。
童小枳蹙了蹙眉，原封不动地定在原地，没有一点儿要跟眼前这个男人同行的意思。
大叔替她打着手电筒，感受到小姑娘抵触的目光，欲言又止，
“……我也住10栋一单元，你别误会，我只是见你没多余的手拿手机……”
童小枳一瞬不瞬盯着男人，揭了揭眼皮，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地吼了出来，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我有说过我需要帮助了么？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啊——”
她的声音又大又尖锐，在这本就幽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很刺耳，也让她在一瞬间醒悟过来，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可理喻。
为什么要迁怒别人呢？
童小枳深吸了口气，什么都不想说，默不作声就着拿塑料袋的那只手去拿回手机，重新咬上嘴，情绪低落，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我不用你帮忙的大叔，我自己可以。”
大叔这次倒也没强求，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又实在没忍住不放心地啰唆了两句，
“没事，年轻人压力大，我理解……你可被别太把自己逼狠了，很容易出问题的小姑娘。”
……
童小枳就住在一楼。
密码解锁后，童小枳关上门，彻底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那一刻。
她浑身才彻底地得以松懈，装着快递的塑料袋顺着她的手指滑落，“嘭”的一声砸向地面。
童小枳瘫靠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卧室，只想倒头就睡。
路过A房间的时候，童小枳脚步莫名顿了顿，她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周围。
唔，总感觉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但她又说不上来，童小枳摇了摇头，借着腋下拐的力量继续往她房间走。
可是没想到刚起步，脚底就打了滑，童小枳第一时间就想撑着门稳住身子。
可是她手才刚挨着门面上的那个“A”字母，房门也在同一时刻被打开了。
“啊——”
“嘶——”
人和腋下拐一起双双倒地。
程旻瞳孔骤缩，尽管他身体已经极快地做出了反应闪退，可是还是晚了那么一丢。
女人的头顶就那么重重擦过他的小腹中央，最后滑落倒地。
童小枳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回忆起男人刚才从喉咙深处里发出的那股子闷哼声，她撑着一只手翻转过身子。
就那么仰头，直白地打量起男人。
入眼便是他光着膀子的裸体，再然后就是一张英俊硬朗的脸庞，处处棱角分明。
他没穿上衣，下身穿着一条休闲的深灰色短裤。
就是那双盛气凌人的黑眸，无论从哪个方向解读，都是一副“谁也瞧不起”的吊样。
他好像很不爽的样子，很不耐烦，眼神很冷，冷得让人心生厌恶。
如果童小枳没判断错的话，男人刚刚是想往后退。
一点儿没有要上手接一下她的意思，浑身上下就写着“随便你怎么看我，我就是自私”几个大字。
童小枳勾唇，舌尖舔了舔牙门，视线下移，眼神意有所指地在一处地方游荡，欠欠道：
“没撞坏吧？”
程旻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眸色沉静，丝毫没有要扶她起来的动机，明知故问，
“你指的是哪里？”
“你说呢。”
程旻面不改色，反问，“坏了呢？”
童小枳毫不吝啬地收了笑意，没了好脸色，眼神发冷，语气冰冷，
“坏了活该——”
程旻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竟然直接从她身体上跨出了门，男人浑厚的声音从过道外淡淡地传进屋内，
“让让，别堵门口，挡道儿了。”
从这儿过去，拐个弯就到了洗漱台，再然后就是厕所。
“喂等等——你是今天新搬进来的？”童小枳盯着男人一闪而过的健壮的背影，她却鬼使神差地将人叫住。
程旻去而复返，眼神肆无忌惮地将她扫荡个遍，浓密的眉眼不满极了，
“不然呢，我还能是撬门进来的？”
说完，不等童小枳回话，他眼睛睥睨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驱逐的意味十分明显，
“你是打算在我房间赖到天亮？”
“……”
“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没看见我脚崴了？扶一下能要你命？”
程旻冷嗤一声，半句不离呛人，
“我凭什么要扶你，你是崴脚了，又不是残了。”
他似乎对扶她这件事格外抵触。
她穿着裙子，避免不了肌肤之亲，好像扶她一下，就是她在占他便宜一样。
程旻上完厕所，瞥见房间门口那两只不安分的脚，眼皮跳了跳，耐着性子盯着地板上的女人，
“你还不走？就这么喜欢我房间？”
“我起不来呀，走不了了。”童小枳嗲嗲地开口，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腻人。
她望着程旻，瞥了眼他脚前面，地板上的水亮堂堂的，
“哝，你敢说那地板上的水不是你的杰作？要不是有那一小滩水，我也不会打滑，要不是你突然开门，我更不会就那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她今天还就非得要他亲自扶她起来，这个坎儿还就过不去了。
强扭的瓜最甜了。
童小枳就这么挑衅地向着程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女人的撒泼样儿，
“干站着看什么看？我有哪一点是往夸张里说了的？”
什么一个女人该有的淑女矜持形象，她通通都不在乎了，谁让他偏偏要今晚住进来的。
他自己要往枪口上撞的，怪不得她。
她真是喜欢极了男人这副样子。
神秘，不屑一顾，不讨好，极端的敏锐，身上散发着极强的气场，如狼一般的野性，感觉谁都玩儿不过他样子。
童小枳第一次，产生了一股强烈得想主动亲近男人的念头，外加几分旖旎的心思。
程旻垂着眼眸，定定注视着张牙舞爪的童小枳，偏偏他也是个犟种，语气平淡的揭不起任何涟漪，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地儿，那你就继续待这儿吧。”说着就从童小枳身边又一次跨了进来。
不知道是觉得那腋下拐挡路，还是觉得碍眼，他甚至变本加厉地，抬脚轻轻将它踢远了些。
结果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腋下拐直接就飞到了床底下：“……”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童小枳：“……”
她就那么亲眼看着男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揭开凉被上床，他甚至没忘记背对着她。
童小枳眯了眯眼，意识回笼。
更加确定了这狗男人刚刚绝对就是在恣意报复。
童小枳盯着男人的后脑勺，舔了舔唇，
“我叫童小枳，你叫什么名儿？”
“……”程旻心无杂念地合眼，睡觉。
“你是做什么的？”
“……”
“你就是西琼本地人吗？还是说你是从外地过来这边打工的？”
“……”
“你墙边那堆打整好的纸壳子，是要拿去卖吗？你是不是很穷……你很缺钱啊?”
“……”
“你装什么哑巴？”
“……”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你交过几任女朋友啊？”
“……”
程旻“噌”的一下坐起身，忍无可忍地盯着女人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嘴生得挺饱满很性感，不过真是厉害得很，也真他妈烦人透顶。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有灵气，很纯，纯到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假象。
程旻就是故意通通都一句话没应，想看看她究竟多有精神。
一瞬不瞬盯着她，程旻薄唇微动，不情不愿地妥协，
“你赢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他自己最后，肯定逃不过“扶她起来”的下场。
因为她看着明显就是在外面受了气，压着火，正愁没地儿撒，而他正好又是一个，不会让人产生心理负担的，天选出气筒……
因为他确实气死人的本事不小，这点儿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他以为，至少都得折腾个大半夜，他才会如她的愿。
没想到她这么能耗能作，他甘拜下风。
童小枳一脸无辜，一副颇为惋惜的样子，虽然还刻意矫揉造作地夹杂了些愧疚，
“啊——你不睡觉了啊？你其实可以继续躺着的，我还有好多话没问完呢！”
“你还是先稍微收一收你那上扬的嘴角吧，牙都快包不住了。”程旻不得不下床，穿好拖鞋，在床前站定，盯着她的那双黑眸穿透力极强。
童小枳也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盯着他，两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程旻倏然抬脚，迈腿大步朝她逼近。
童小枳人有些麻，她刚刚的行为，纯属是在发疯。
你知道人在诸事不顺的时候，胆子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大，素质那玩意儿也会瞬间消失不见。
还有个，她对她面前这个男人，很有感觉。
这会儿真把他逼急了，她还真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了。
“我不用你扶了，我自己起来。”童小枳反悔了，她埋头撑着手跪在地上，就要顶着右膝盖，好让左脚单脚站起来。
程旻挺直着腰身，闻言冷嗤了声，俯身一把蛮横地抓过她的胳膊，软得出奇，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都说了不用你扶了……”童小枳脸上微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小声嘟囔。
医生让她这几天尽量都不要穿长裤子，当时她是在小区门外面取完快递之后，才崴的脚，于是她干脆就在医院的厕所里，拆了快递，把新买的泡泡袖裙子，和商家送的一条安全裤给换上了。
新衣服洗都没洗就穿在身上，肯定多少都带着些味道的。
裙子领口有点大，童小枳低头瞅了眼胸口一大片走光的那部分，又错愕地抬头，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起男人的脸色。
他倒是无欲无求，双眼直视前方，完全坐怀不乱。
但是他身体很烫，刚刚在屋头开着空调，这会儿过道上又闷又热。
感受着男人的有力地呼吸与心跳，童小枳自然而然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辛苦了，你觉得我重不重？”
程旻脖子向后仰了仰，唇线抿得很直，
“你自己没数？”
“……”她明明就不重。
童小枳瘪了瘪嘴，下一秒便听见头顶的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钥匙。”
程旻低头瞥她，睨了眼她勾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你平时睡觉，不反锁内门？”
童小枳心领神会，觉得他这话问得就很有意思，
“平常都我一个人住，我锁什么内门。”
程旻不再过问了，单手神色如常地压下门把手。
怀里的女人嘴巴不停，
“你在想什么？”
“你是觉得我刚刚的行为很轻浮吗？”
程旻困意早就来了，打开门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刺鼻的香水味，他毫不犹豫地
一把将怀里的烫手山芋甩到床上。
完了后他弓着背，半吊着眼皮看了童小枳一眼，“嘭”的一声摔门离开。
“真丑。”童小枳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住鼻子里面的那股酸意。
她此刻一定是世界上最落魄的人了。
没了工作不说，还崴了脚。
这深更半夜的，路上连个鬼都看不见。
“姑娘，需不需要帮忙啊？”
正当她停在小区的小道上多愁善感之际，身后就传来一阵中年男人的问候声。
“我帮你拿手机吧，10栋一单元的电梯前面有楼梯要上。”男人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径直跑到她前面，主动夺过她嘴里咬着的那部打着手电筒的手机。
更前方一些的道路，瞬间敞亮了不少。
大叔这才不经意偏头，将女孩儿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眼神无意识变得同情起来。
只见小姑娘左右两侧腋下架着拐杖，左手捏着拐杖中间把手的同时，还提着一个超大的，被撑破了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快递盒子跟袋子。
狼狈至极。
童小枳蹙了蹙眉，原封不动地定在原地，没有一点儿要跟眼前这个男人同行的意思。
大叔替她打着手电筒，感受到小姑娘抵触的目光，欲言又止，
“……我也住10栋一单元，你别误会，我只是见你没多余的手拿手机……”
童小枳一瞬不瞬盯着男人，揭了揭眼皮，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地吼了出来，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我有说过我需要帮助了么？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啊——”
她的声音又大又尖锐，在这本就幽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很刺耳，也让她在一瞬间醒悟过来，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可理喻。
为什么要迁怒别人呢？
童小枳深吸了口气，什么都不想说，默不作声就着拿塑料袋的那只手去拿回手机，重新咬上嘴，情绪低落，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我不用你帮忙的大叔，我自己可以。”
大叔这次倒也没强求，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又实在没忍住不放心地啰唆了两句，
“没事，年轻人压力大，我理解……你可被别太把自己逼狠了，很容易出问题的小姑娘。”
……
童小枳就住在一楼。
密码解锁后，童小枳关上门，彻底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那一刻。
她浑身才彻底地得以松懈，装着快递的塑料袋顺着她的手指滑落，“嘭”的一声砸向地面。
童小枳瘫靠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卧室，只想倒头就睡。
路过A房间的时候，童小枳脚步莫名顿了顿，她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周围。
唔，总感觉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但她又说不上来，童小枳摇了摇头，借着腋下拐的力量继续往她房间走。
可是没想到刚起步，脚底就打了滑，童小枳第一时间就想撑着门稳住身子。
可是她手才刚挨着门面上的那个“A”字母，房门也在同一时刻被打开了。
“啊——”
“嘶——”
人和腋下拐一起双双倒地。
程旻瞳孔骤缩，尽管他身体已经极快地做出了反应闪退，可是还是晚了那么一丢。
女人的头顶就那么重重擦过他的小腹中央，最后滑落倒地。
童小枳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回忆起男人刚才从喉咙深处里发出的那股子闷哼声，她撑着一只手翻转过身子。
就那么仰头，直白地打量起男人。
入眼便是他光着膀子的裸体，再然后就是一张英俊硬朗的脸庞，处处棱角分明。
他没穿上衣，下身穿着一条休闲的深灰色短裤。
就是那双盛气凌人的黑眸，无论从哪个方向解读，都是一副“谁也瞧不起”的吊样。
他好像很不爽的样子，很不耐烦，眼神很冷，冷得让人心生厌恶。
如果童小枳没判断错的话，男人刚刚是想往后退。
一点儿没有要上手接一下她的意思，浑身上下就写着“随便你怎么看我，我就是自私”几个大字。
童小枳勾唇，舌尖舔了舔牙门，视线下移，眼神意有所指地在一处地方游荡，欠欠道：
“没撞坏吧？”
程旻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眸色沉静，丝毫没有要扶她起来的动机，明知故问，
“你指的是哪里？”
“你说呢。”
程旻面不改色，反问，“坏了呢？”
童小枳毫不吝啬地收了笑意，没了好脸色，眼神发冷，语气冰冷，
“坏了活该——”
程旻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竟然直接从她身体上跨出了门，男人浑厚的声音从过道外淡淡地传进屋内，
“让让，别堵门口，挡道儿了。”
从这儿过去，拐个弯就到了洗漱台，再然后就是厕所。
“喂等等——你是今天新搬进来的？”童小枳盯着男人一闪而过的健壮的背影，她却鬼使神差地将人叫住。
程旻去而复返，眼神肆无忌惮地将她扫荡个遍，浓密的眉眼不满极了，
“不然呢，我还能是撬门进来的？”
说完，不等童小枳回话，他眼睛睥睨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驱逐的意味十分明显，
“你是打算在我房间赖到天亮？”
“……”
“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没看见我脚崴了？扶一下能要你命？”
程旻冷嗤一声，半句不离呛人，
“我凭什么要扶你，你是崴脚了，又不是残了。”
他似乎对扶她这件事格外抵触。
她穿着裙子，避免不了肌肤之亲，好像扶她一下，就是她在占他便宜一样。
程旻上完厕所，瞥见房间门口那两只不安分的脚，眼皮跳了跳，耐着性子盯着地板上的女人，
“你还不走？就这么喜欢我房间？”
“我起不来呀，走不了了。”童小枳嗲嗲地开口，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腻人。
她望着程旻，瞥了眼他脚前面，地板上的水亮堂堂的，
“哝，你敢说那地板上的水不是你的杰作？要不是有那一小滩水，我也不会打滑，要不是你突然开门，我更不会就那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她今天还就非得要他亲自扶她起来，这个坎儿还就过不去了。
强扭的瓜最甜了。
童小枳就这么挑衅地向着程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女人的撒泼样儿，
“干站着看什么看？我有哪一点是往夸张里说了的？”
什么一个女人该有的淑女矜持形象，她通通都不在乎了，谁让他偏偏要今晚住进来的。
他自己要往枪口上撞的，怪不得她。
她真是喜欢极了男人这副样子。
神秘，不屑一顾，不讨好，极端的敏锐，身上散发着极强的气场，如狼一般的野性，感觉谁都玩儿不过他样子。
童小枳第一次，产生了一股强烈得想主动亲近男人的念头，外加几分旖旎的心思。
程旻垂着眼眸，定定注视着张牙舞爪的童小枳，偏偏他也是个犟种，语气平淡的揭不起任何涟漪，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地儿，那你就继续待这儿吧。”说着就从童小枳身边又一次跨了进来。
不知道是觉得那腋下拐挡路，还是觉得碍眼，他甚至变本加厉地，抬脚轻轻将它踢远了些。
结果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腋下拐直接就飞到了床底下：“……”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童小枳：“……”
她就那么亲眼看着男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揭开凉被上床，他甚至没忘记背对着她。
童小枳眯了眯眼，意识回笼。
更加确定了这狗男人刚刚绝对就是在恣意报复。
童小枳盯着男人的后脑勺，舔了舔唇，
“我叫童小枳，你叫什么名儿？”
“……”程旻心无杂念地合眼，睡觉。
“你是做什么的？”
“……”
“你就是西琼本地人吗？还是说你是从外地过来这边打工的？”
“……”
“你墙边那堆打整好的纸壳子，是要拿去卖吗？你是不是很穷……你很缺钱啊?”
“……”
“你装什么哑巴？”
“……”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你交过几任女朋友啊？”
“……”
程旻“噌”的一下坐起身，忍无可忍地盯着女人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嘴生得挺饱满很性感，不过真是厉害得很，也真他妈烦人透顶。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有灵气，很纯，纯到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假象。
程旻就是故意通通都一句话没应，想看看她究竟多有精神。
一瞬不瞬盯着她，程旻薄唇微动，不情不愿地妥协，
“你赢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他自己最后，肯定逃不过“扶她起来”的下场。
因为她看着明显就是在外面受了气，压着火，正愁没地儿撒，而他正好又是一个，不会让人产生心理负担的，天选出气筒……
因为他确实气死人的本事不小，这点儿他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他以为，至少都得折腾个大半夜，他才会如她的愿。
没想到她这么能耗能作，他甘拜下风。
童小枳一脸无辜，一副颇为惋惜的样子，虽然还刻意矫揉造作地夹杂了些愧疚，
“啊——你不睡觉了啊？你其实可以继续躺着的，我还有好多话没问完呢！”
“你还是先稍微收一收你那上扬的嘴角吧，牙都快包不住了。”程旻不得不下床，穿好拖鞋，在床前站定，盯着她的那双黑眸穿透力极强。
童小枳也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盯着他，两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程旻倏然抬脚，迈腿大步朝她逼近。
童小枳人有些麻，她刚刚的行为，纯属是在发疯。
你知道人在诸事不顺的时候，胆子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大，素质那玩意儿也会瞬间消失不见。
还有个，她对她面前这个男人，很有感觉。
这会儿真把他逼急了，她还真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了。
“我不用你扶了，我自己起来。”童小枳反悔了，她埋头撑着手跪在地上，就要顶着右膝盖，好让左脚单脚站起来。
程旻挺直着腰身，闻言冷嗤了声，俯身一把蛮横地抓过她的胳膊，软得出奇，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都说了不用你扶了……”童小枳脸上微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小声嘟囔。
医生让她这几天尽量都不要穿长裤子，当时她是在小区门外面取完快递之后，才崴的脚，于是她干脆就在医院的厕所里，拆了快递，把新买的泡泡袖裙子，和商家送的一条安全裤给换上了。
新衣服洗都没洗就穿在身上，肯定多少都带着些味道的。
裙子领口有点大，童小枳低头瞅了眼胸口一大片走光的那部分，又错愕地抬头，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起男人的脸色。
他倒是无欲无求，双眼直视前方，完全坐怀不乱。
但是他身体很烫，刚刚在屋头开着空调，这会儿过道上又闷又热。
感受着男人的有力地呼吸与心跳，童小枳自然而然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辛苦了，你觉得我重不重？”
程旻脖子向后仰了仰，唇线抿得很直，
“你自己没数？”
“……”她明明就不重。
童小枳瘪了瘪嘴，下一秒便听见头顶的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钥匙。”
程旻低头瞥她，睨了眼她勾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你平时睡觉，不反锁内门？”
童小枳心领神会，觉得他这话问得就很有意思，
“平常都我一个人住，我锁什么内门。”
程旻不再过问了，单手神色如常地压下门把手。
怀里的女人嘴巴不停，
“你在想什么？”
“你是觉得我刚刚的行为很轻浮吗？”
程旻困意早就来了，打开门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刺鼻的香水味，他毫不犹豫地
一把将怀里的烫手山芋甩到床上。
完了后他弓着背，半吊着眼皮看了童小枳一眼，“嘭”的一声摔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