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里之后，除了拿几瓶酸奶或者上趟厕所就再也没出来过。
沈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能在没作业可以写没人可以聊天没电视剧可以看的情况下，在家待一天或者半个月，即使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业余爱好，消磨时间的兴趣。
但是这种独处，与世隔绝的感觉能让她安心不少，即使这种安心会伴随着她的无休止的思考，内耗，反思。
大年初一的凌晨三点。
这个小城市开始了鞭炮声，这里允许放鞭炮人们总是对着传统习俗有一种抛不开的情感。
总要放上几挂炮，穿上好看的新的衣服，拜年送礼这个年才算过得很好。
正月初三。
沈瑞和林珊去了沈秋的外婆家，离这座小城市比较远，开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外婆家在农村。
沈瑞和林珊没让沈秋去，沈秋也不想去，这些年很少去过外婆家了，那里也没有能说的上来话，或者玩得来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相反在那里，有着和妈妈一样横眉竖眼的外公，沈秋记事早，她总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每一次去外婆家，外公都会朝着沈秋说：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又来了，快回去，别让老子看见你，一个臭妮子有什么用。
因为外婆只有妈妈这一个女儿，平日里疼爱沈妈妈，妈妈却只有个女儿，在哪个时候，不招人待见，虽然不会当面指出来：家里老大是女儿？但还是会在背后嘀咕，谁都不好受。
沈秋她就这样活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而她能做到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然后远离他们。
林珊经历了四五年这样的精神折磨。到后来沈秋越来越大了，比周边的孩子都懂事，学习又好，林珊这才脸上有光，而那些嘀咕她的人，也终于是闭了嘴。
林珊受了委屈，外公总不能教训林珊：你怎么要了个丫头片子。
所以只能把气撒在沈秋身上，这几年外公的态度明显的要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林珊在她爸面前说过这件事，还是因为些别的事情，但是沈秋很少去他们家，而她那外公也一定不知道，沈秋在那么小的时候，把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并且永远不会释怀。
到下午五点了，只有沈瑞一个人回来了，开着车，车上没有林珊。
“我妈没回来？明天不是还要去别的亲戚家吗？”沈秋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确定没有林珊之后，在沈瑞屋门外敲了敲门，问到在里面的沈瑞。
哪怕是他们两个关系再不好，但是过年这几天，妈妈总不会因为有了小脾气，留在外婆家不回来，一旦妈妈在外婆家，就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那里连公交都没有，而妈妈也绝对不会骑着电动车冒着三个多小时的冷风回家。
沈瑞没有回答她，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沈秋只听到自己已经慌乱的没有了规律的心跳，还有极度紊乱的呼吸，一抹红逼上了她的脸，耳垂上的红像是抹了好几层胭脂 。
沈秋见里面好久没有人回答，尽力的平复了呼吸，虽然作用不大，她握紧了拳头，在木门上锤了起来。
“我妈去哪了！？”沈秋在外面疯狂的锤着门，木门被沈秋锤的咚咚作响，对于里面的沈瑞这锤门声音却像是都砸在他心上。
“沈瑞!!!你把我妈弄哪里去了!!”沈秋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直呼他爸爸的大名。
沈瑞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床边坐着，拇指按住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深深地皱眉，眉间那点田地，写满了忧伤和愁苦。
“沈瑞！！”沈秋的泪开始在脸上纵横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心里总有种不安，没来由的恐慌。
即使她对林珊没有那样深厚的感情，总是与她有心灵上的隔阂，似乎有着与她并无血肉之亲似的的距离感，但她依然还是在意着林珊。
林珊这些年所受的来自她那上一辈的鄙夷和白眼，沈秋自小也全都看在眼里，沈瑞这懦夫从不敢在外人前面逞威风，倒是老在林珊面前摆架子。
虽他总说些对林珊好一辈子的话，但沈秋还是觉得林珊更苦命一些。
沈秋还在咚咚的敲着门。
突然门被打开，沈瑞从里面出来，沈秋还在锤门的手悬在半空中，时间静止了一秒，泪却还在不停的流。
“啪——”
一记响亮清脆没有余音的耳光，打在了沈秋脸上，沈秋偏过去了头，三秒之后左边脸火辣辣的疼，疼到心里。
沈瑞，她的爸爸打她了，十七年来，不，十八年来，虽然她的父母总是吵架，但是沈瑞从来没有正面打过沈秋，林珊在沈秋很小的时候，就习惯用暴力来教育沈秋。
而她也绝对不知道沈秋最早的记忆，记住她最早的面孔，就是林珊把她关在了外婆家的院子里，从北把她踹到南，拎起来小沈秋的衣领往她的肚子上踹，扇她耳光，是到最后外婆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沈秋已经不反抗了，像一个玩偶一样被沈妈妈折磨着，脸上没有血色，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原因沈秋记得，就是因为沈秋在外婆的村里多玩了一会，林珊一直找她没找到她，在中午饭的时候外公训斥了林珊还骂了小沈秋，林珊当时就把沈秋拎到了院子里揍，小沈秋里抓着的一个馒头被甩到了地上。
这就是为什么沈秋宁愿在家里睡觉，也不愿意出去玩的原因，到后来林珊逼着沈秋出去，沈秋也很少出去，没个朋友陪着一起出去玩，能去哪里呢？
而后那些记忆里的疼痛都随时间消散，林珊随着沈秋越长越大有些报复性的讨好沈秋，用她那样略带威严的强调。
沈秋也是将林珊那样生气的脸随着记忆一起模糊了，而后的日子里她只觉得是自己欠打罢了。
沈秋看着沈瑞苦涩着笑，眼泪却不知住的流，把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的压着嗓子眼的难受，红着眼眶哽咽的问到沈瑞：“我。妈。到。底。去。哪。了。”
沈瑞估计也是看惯了沈秋温顺了十七八年，脸上总是无波澜的，突然见到沈秋这幅模样，不免对沈秋感到有些许陌生。
“我跟林珊，离婚了。”沈瑞偏了偏头，回答道。
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一道轰雷直直的炸在沈秋的心里，让她现在眼前的世界都是黑底白星，整个世界都是翻转过来的，嗓子眼里有一股铁锈味道，眼胀的发烫，老天似乎给她开了个玩笑。
她踉跄了几步，嘴里喃喃道：“离婚…了…怎么能…离婚了呢…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离了就是离了……”沈瑞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话。
“我恨你，沈瑞，你配不上我妈。”沈秋直勾勾的看着沈瑞，眼里没有一点感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秋的眼神放空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只知道她现在只有一个名字。
沈秋。
其余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沈瑞转身进了屋，重重的关上了门，不久，里面传来了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音，他也十分的纠结和矛盾，他也恨他没能力，他也讨厌他自己。
沈秋木着脸，像个行尸走肉，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现在心里也有一头猛兽，狰狞着脸，青筋暴起，獠牙撕扯着食物链低端的动物。
她也想拿起来桌子上的书往地上扔，打开自己的衣柜，把里面的衣服全都扔出来，想把自己还在充电的手机拿起来捏碎再扔了。
想法愈发的强烈，但她却没有这样做，所有暴烈的想法在无力的驱壳下翻涌着，却无法冲破这道驱壳。
没有灵魂的驱壳。
她被床角狠狠地磕了一下，但是她没感觉到疼痛，顺势倒在了床上，整个人趴在床上，像个僵尸，除了呼吸，她现在不想动弹。
她只知道，她现在就像是喝断片的醉鬼，突然清醒后，全然忘了以前的事情。
她本该知道的，所有的暴风雨来之前，都是风平浪静的一派生机，好让人记住最美好的时光，然后不留余地的全部毁灭，让人再也记不起暴风雨之前的美好。
沈秋明白，也全都知道了，那天之所以两人回来这么早，是因为那天他们根本没去打工。
也怪她蠢，大年三十了谁还会招呼打工的，都忙着回家过年了，那天也许只是办了离婚手续。
然后异常温馨的包了顿饺子，意外的都没有吵架，意外的尊重沈秋。
所有的都是风平浪静。
那个时候沈秋居然还想着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过日子，那该多好。
沈秋的心如刀绞的痛，连呼吸都是疼的。
在床上无声的哭泣着。
明明在他们吵架打架互相撕破脸的时候，沈秋要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俩可以离婚，然后自己睡在大街上被车一车撞死，或是跟重组家庭的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相互勾心斗角，处处谦让。
她幻想了无数种他们离婚之后沈秋她自己的生活，她本以为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无论沈瑞和林珊吵过多少次架，他们都能在第二天重归于好然后各自工作。
她以为吵架只是成年人宣泄对生活不满的一种方式，而后她自己也释怀了他们俩的争吵。
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他们不会说轻易分别就分别，即使两人脾气越来越不合，总是相互退让，忍气吞声。
沈秋开始慢慢相信他们之间也许是有感情在的，林珊对待沈秋的方式也许是林珊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妈妈，她只是笨拙，也不是不想做一个好妈妈，沈瑞只是一个打杂工的努力挣钱供养这个家庭的工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协调工作与家庭的关系，他也努力的想做一个好爸爸，给予这个家庭更好的物质生活。
沈秋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她试着去爱他们。
可是，在沈秋马上就要对这样没有温暖的爱意释怀的时候，他们却离婚了，让这个家庭彻底破碎，毫无预兆的，这个本就没有温度的家，如坠冰窟。
沈秋并没有回到外婆家那边，看来是把沈秋判给了沈瑞。
也没关系，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高考结束后，管他们谁是谁，她沈秋绝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
她这样计划着，她想跑，逃出这个是非之地，逃出这个不值得她付诸一点感情的所谓的“家”。
沈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能在没作业可以写没人可以聊天没电视剧可以看的情况下，在家待一天或者半个月，即使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业余爱好，消磨时间的兴趣。
但是这种独处，与世隔绝的感觉能让她安心不少，即使这种安心会伴随着她的无休止的思考，内耗，反思。
大年初一的凌晨三点。
这个小城市开始了鞭炮声，这里允许放鞭炮人们总是对着传统习俗有一种抛不开的情感。
总要放上几挂炮，穿上好看的新的衣服，拜年送礼这个年才算过得很好。
正月初三。
沈瑞和林珊去了沈秋的外婆家，离这座小城市比较远，开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外婆家在农村。
沈瑞和林珊没让沈秋去，沈秋也不想去，这些年很少去过外婆家了，那里也没有能说的上来话，或者玩得来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相反在那里，有着和妈妈一样横眉竖眼的外公，沈秋记事早，她总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每一次去外婆家，外公都会朝着沈秋说：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又来了，快回去，别让老子看见你，一个臭妮子有什么用。
因为外婆只有妈妈这一个女儿，平日里疼爱沈妈妈，妈妈却只有个女儿，在哪个时候，不招人待见，虽然不会当面指出来：家里老大是女儿？但还是会在背后嘀咕，谁都不好受。
沈秋她就这样活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而她能做到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然后远离他们。
林珊经历了四五年这样的精神折磨。到后来沈秋越来越大了，比周边的孩子都懂事，学习又好，林珊这才脸上有光，而那些嘀咕她的人，也终于是闭了嘴。
林珊受了委屈，外公总不能教训林珊：你怎么要了个丫头片子。
所以只能把气撒在沈秋身上，这几年外公的态度明显的要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林珊在她爸面前说过这件事，还是因为些别的事情，但是沈秋很少去他们家，而她那外公也一定不知道，沈秋在那么小的时候，把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了，并且永远不会释怀。
到下午五点了，只有沈瑞一个人回来了，开着车，车上没有林珊。
“我妈没回来？明天不是还要去别的亲戚家吗？”沈秋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确定没有林珊之后，在沈瑞屋门外敲了敲门，问到在里面的沈瑞。
哪怕是他们两个关系再不好，但是过年这几天，妈妈总不会因为有了小脾气，留在外婆家不回来，一旦妈妈在外婆家，就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那里连公交都没有，而妈妈也绝对不会骑着电动车冒着三个多小时的冷风回家。
沈瑞没有回答她，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沈秋只听到自己已经慌乱的没有了规律的心跳，还有极度紊乱的呼吸，一抹红逼上了她的脸，耳垂上的红像是抹了好几层胭脂 。
沈秋见里面好久没有人回答，尽力的平复了呼吸，虽然作用不大，她握紧了拳头，在木门上锤了起来。
“我妈去哪了！？”沈秋在外面疯狂的锤着门，木门被沈秋锤的咚咚作响，对于里面的沈瑞这锤门声音却像是都砸在他心上。
“沈瑞!!!你把我妈弄哪里去了!!”沈秋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直呼他爸爸的大名。
沈瑞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床边坐着，拇指按住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深深地皱眉，眉间那点田地，写满了忧伤和愁苦。
“沈瑞！！”沈秋的泪开始在脸上纵横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心里总有种不安，没来由的恐慌。
即使她对林珊没有那样深厚的感情，总是与她有心灵上的隔阂，似乎有着与她并无血肉之亲似的的距离感，但她依然还是在意着林珊。
林珊这些年所受的来自她那上一辈的鄙夷和白眼，沈秋自小也全都看在眼里，沈瑞这懦夫从不敢在外人前面逞威风，倒是老在林珊面前摆架子。
虽他总说些对林珊好一辈子的话，但沈秋还是觉得林珊更苦命一些。
沈秋还在咚咚的敲着门。
突然门被打开，沈瑞从里面出来，沈秋还在锤门的手悬在半空中，时间静止了一秒，泪却还在不停的流。
“啪——”
一记响亮清脆没有余音的耳光，打在了沈秋脸上，沈秋偏过去了头，三秒之后左边脸火辣辣的疼，疼到心里。
沈瑞，她的爸爸打她了，十七年来，不，十八年来，虽然她的父母总是吵架，但是沈瑞从来没有正面打过沈秋，林珊在沈秋很小的时候，就习惯用暴力来教育沈秋。
而她也绝对不知道沈秋最早的记忆，记住她最早的面孔，就是林珊把她关在了外婆家的院子里，从北把她踹到南，拎起来小沈秋的衣领往她的肚子上踹，扇她耳光，是到最后外婆实在看不下去了。
小沈秋已经不反抗了，像一个玩偶一样被沈妈妈折磨着，脸上没有血色，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原因沈秋记得，就是因为沈秋在外婆的村里多玩了一会，林珊一直找她没找到她，在中午饭的时候外公训斥了林珊还骂了小沈秋，林珊当时就把沈秋拎到了院子里揍，小沈秋里抓着的一个馒头被甩到了地上。
这就是为什么沈秋宁愿在家里睡觉，也不愿意出去玩的原因，到后来林珊逼着沈秋出去，沈秋也很少出去，没个朋友陪着一起出去玩，能去哪里呢？
而后那些记忆里的疼痛都随时间消散，林珊随着沈秋越长越大有些报复性的讨好沈秋，用她那样略带威严的强调。
沈秋也是将林珊那样生气的脸随着记忆一起模糊了，而后的日子里她只觉得是自己欠打罢了。
沈秋看着沈瑞苦涩着笑，眼泪却不知住的流，把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的压着嗓子眼的难受，红着眼眶哽咽的问到沈瑞：“我。妈。到。底。去。哪。了。”
沈瑞估计也是看惯了沈秋温顺了十七八年，脸上总是无波澜的，突然见到沈秋这幅模样，不免对沈秋感到有些许陌生。
“我跟林珊，离婚了。”沈瑞偏了偏头，回答道。
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一道轰雷直直的炸在沈秋的心里，让她现在眼前的世界都是黑底白星，整个世界都是翻转过来的，嗓子眼里有一股铁锈味道，眼胀的发烫，老天似乎给她开了个玩笑。
她踉跄了几步，嘴里喃喃道：“离婚…了…怎么能…离婚了呢…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离了就是离了……”沈瑞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话。
“我恨你，沈瑞，你配不上我妈。”沈秋直勾勾的看着沈瑞，眼里没有一点感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秋的眼神放空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只知道她现在只有一个名字。
沈秋。
其余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沈瑞转身进了屋，重重的关上了门，不久，里面传来了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音，他也十分的纠结和矛盾，他也恨他没能力，他也讨厌他自己。
沈秋木着脸，像个行尸走肉，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现在心里也有一头猛兽，狰狞着脸，青筋暴起，獠牙撕扯着食物链低端的动物。
她也想拿起来桌子上的书往地上扔，打开自己的衣柜，把里面的衣服全都扔出来，想把自己还在充电的手机拿起来捏碎再扔了。
想法愈发的强烈，但她却没有这样做，所有暴烈的想法在无力的驱壳下翻涌着，却无法冲破这道驱壳。
没有灵魂的驱壳。
她被床角狠狠地磕了一下，但是她没感觉到疼痛，顺势倒在了床上，整个人趴在床上，像个僵尸，除了呼吸，她现在不想动弹。
她只知道，她现在就像是喝断片的醉鬼，突然清醒后，全然忘了以前的事情。
她本该知道的，所有的暴风雨来之前，都是风平浪静的一派生机，好让人记住最美好的时光，然后不留余地的全部毁灭，让人再也记不起暴风雨之前的美好。
沈秋明白，也全都知道了，那天之所以两人回来这么早，是因为那天他们根本没去打工。
也怪她蠢，大年三十了谁还会招呼打工的，都忙着回家过年了，那天也许只是办了离婚手续。
然后异常温馨的包了顿饺子，意外的都没有吵架，意外的尊重沈秋。
所有的都是风平浪静。
那个时候沈秋居然还想着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过日子，那该多好。
沈秋的心如刀绞的痛，连呼吸都是疼的。
在床上无声的哭泣着。
明明在他们吵架打架互相撕破脸的时候，沈秋要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俩可以离婚，然后自己睡在大街上被车一车撞死，或是跟重组家庭的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相互勾心斗角，处处谦让。
她幻想了无数种他们离婚之后沈秋她自己的生活，她本以为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无论沈瑞和林珊吵过多少次架，他们都能在第二天重归于好然后各自工作。
她以为吵架只是成年人宣泄对生活不满的一种方式，而后她自己也释怀了他们俩的争吵。
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他们不会说轻易分别就分别，即使两人脾气越来越不合，总是相互退让，忍气吞声。
沈秋开始慢慢相信他们之间也许是有感情在的，林珊对待沈秋的方式也许是林珊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妈妈，她只是笨拙，也不是不想做一个好妈妈，沈瑞只是一个打杂工的努力挣钱供养这个家庭的工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协调工作与家庭的关系，他也努力的想做一个好爸爸，给予这个家庭更好的物质生活。
沈秋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她试着去爱他们。
可是，在沈秋马上就要对这样没有温暖的爱意释怀的时候，他们却离婚了，让这个家庭彻底破碎，毫无预兆的，这个本就没有温度的家，如坠冰窟。
沈秋并没有回到外婆家那边，看来是把沈秋判给了沈瑞。
也没关系，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高考结束后，管他们谁是谁，她沈秋绝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
她这样计划着，她想跑，逃出这个是非之地，逃出这个不值得她付诸一点感情的所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