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夏天热的可以把人蒸化，公车上广播的女声把每个字都念的字正腔圆，清凉的微风通过车窗吹到耳边，吹散了夏天的那点燥热。
“零星一中，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周苒在公交车上愣神，看窗外正在装修的工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戴着半只耳机听着音乐。
窗边的微风吹起她的刘海，她有点想睡觉。
“走啦，发什么呆？”
周苒回过神，跟着霖嘉下了车。
她抬手挡了挡面前的光，阳光洒在了她脸上，暖暖的，眯的她睁不开眼。
高二三班在北边的教学楼，上到三楼左转第一间就是。
周苒坐在倒数第二个靠窗边的位置，刚坐下又开始发呆。
她右手撑着脸，左手随意的搭在桌面，指甲轻轻敲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周苒无聊的趴在桌子上，课代表来收作业的时候直接从桌肚摸出了一本作业本交给了她。
“苒苒。”
她抬了抬头，露出了整张脸，周苒很漂亮，长发扎了起来，脸部线条比较明显有骨感，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因为不笑，温和的脸上又带了点凌厉。
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女孩，她很可爱，笑的时候还能看到一点点她的兔子牙。
女孩看着她歪了歪头，柔和的嗓音问她怎么了，手里还拿着她给的棒棒糖。
甜腻的糖味化开在空气里，把空气都染上了甜丝丝的味道。
周苒低下头，右手伸进了桌肚里，偷摸着在软件里画画。
还在想着要不要把颜色上了，霖嘉凑了个脑袋过来：“画啥……暧？”
周苒抬起手掐指脸颊两边的肉开始揉，另一只手已经在手机上上色了。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踩着云朵在说话：“画你啊。”
画画算是周苒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有空就随便画画，只在这点上她能和霖嘉有共同话题。
霖嘉又蹭过来贴了贴，看着她手机上那个含着棒棒糖笑出兔牙的女孩，点头笑笑。
然后自己也偷摸在手机上画了一个周苒。
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上课的时候有一点动静都会引起注意，比如上课快15分钟，门口有人打了个报告。
周苒把手机收进去了点，抬头看了过去，看到了敞开拉链的校服后就没有继续往上看了。
“怎么又迟到啊？”
“打球崴到脚了。”
这节课是化学，老师是个年近40的女人，她推了推眼镜：“行了进来吧。”
男生右手还抓着一个篮球，五指发力一只手就能抓起来，众目睽睽的从讲台上经过走了下去。虽然老师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但最终还是让门口的学生进来了。
他单肩背着书包，手插在了口袋里，经过周苒旁边时周苒侧过头看了看，没有看他的脸，不经意间闻到了他校服上洗衣粉的味道……
是薰衣草。
化学老师讲课特别快，周苒听不进去，慢慢开始觉得没意思，扶着脑袋撑在桌子上，转着笔玩。
霖嘉早在上课十分钟就趴下了，扣着手指发呆。
笔绕着手指又转了一圈，“啪嗒”掉到了地上。周苒弯腰去捡，一抬眼看见后桌的男生，他趴在桌子上睡觉，脸埋在臂弯里，看不见他的脸，手就这么放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很细很白，指尖那里有点红。
他的手好好看。她这么想。
周苒回过了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霖嘉刷的一下站起来，拉起周苒的手腕就要跑，刚才小兔子还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一下课又干劲十足，周苒无奈的笑了笑。
“急什么呀，饭又不会跑了。”
霖嘉在原地蹦蹦跳跳的，催着周苒快点。“晚点菜就没啦！”
周苒瞟了一眼后面的人，发现他——还在睡觉。
他们交集其实并不多，她已经高二了，班里有很多人的名字都没记清楚，对于这个坐在她后面快一年了的男生，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她边收拾边看，把书收进桌肚站了起来。
然后她轻轻的往桌面上扣了扣，听到动静的男孩子歪了歪头，随后把脑袋撑了起来，额头被手臂压红了条印子。周苒才看清他的脸，刚睡醒的眼睛半眯着看她，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少年脸部的线条棱角分明，因为被吵醒微微皱起了眉。
周苒没在意：“中午了，你不吃饭吗？”
校服拉链没有规规矩矩的拉好，但也穿出了高中男生特有的感觉，衣服上没有打球蹭上的脏东西，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有认真洗过，还有阳光和薰衣草的味道。
他视线从她脸往上移，对上了她的狐狸眼，可能是过了起床气，眼神柔和了点：“没注意到下课了。”
周苒提醒：“一会晚了食堂就没位置了。”然后转身出了教室。
到了食堂确实已经没有多少空位置了，周苒看了看最里面还有空位就和霖嘉坐了过去。
霖嘉夹了一块排骨给周苒，然后开始挑碗里的葱花。
“你不是吃葱花的吗？”周苒看着她的动作，喝了一口汤，味道并不好，她皱了皱眉。都放凉了，油腻腻的油渍浮到汤面上还结了块，看起来就没有食欲。
“但你不吃呀。”
霖嘉把自己的那碗汤推到周苒面前，“你喝我这碗吧。”
她用勺子勺了一口，没意识的搅了一下碗里的汤——
她确实很挑食。
吃完饭后她们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
学校小卖部在操场旁边，霖嘉挑选着，在香草冰激凌和草莓冰淇淋之间纠结了一会，最后挑了一只自己最喜欢的草莓口味又问：“还要什么？”
周苒也挑了一只草莓冰淇淋，和一袋面包。
她喜欢吃甜的，不算嗜甜，就是对甜食难免有点偏爱，而霖嘉是真的特别喜欢甜的东西。
她们回教室很早，大多数人都去打球或者是去操场散步，留在教室的都是懒得动的，周苒走回了桌位，午饭她其实没吃多少，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她好像还听到肚子在悄悄的抗议。
周苒把面包边边撕掉，咬了一口。霖嘉凑近她说：“月考成绩发下来了。”
“怎么样？”她不紧不慢的问，语气满满的不在意。
“你还是第一。”
意料之内，周苒成绩很好。
她看着桌子上捏了一半的轻粘土，思考着要把它捏出怎样一个形状。
周苒很会捏轻粘土，捏了许多不同形状的小东西，关键每个都挺像那么回事。
她把剩下的面包卷了起来，一口塞入嘴里，嚼完后咽了下去。
下午卷子就发了下去，像之前一样，老师挑了几个成绩好的同学表扬了几句，说继续努力，然后让大家有空就去找成绩好的同学学习一下。
周苒就是必定要被当典型成绩好的案例拿出来单独来说的。因为常年稳居第一，所以三班班长也是她来担任。
念到她的名字时，老师板着的脸都缓和了许多。“第一名，周苒。”
像之前一样表扬了她，又说不要骄傲继续保持之类的话，然后开始喊第二名。
老师的视线越过周苒，她往后看了看，刚想提醒一下，一只粉笔头就丢了过去。
“亦延！怎么又睡觉！”
粉笔不偏不倚刚好砸到脑袋，亦延抬起头，感觉无缘无故被吼了一嗓子，又是被吵醒感觉不爽，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周苒问：“干嘛凶我？”
周苒：？
周苒表示无故躺枪。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数学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亦延，我的课就这么无聊吗？”
“确实有点无聊，这不就被催眠了嘛。”
他小声地嘀咕着，引来全班哄笑。
“安静安静！”
老师看着他一时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上课不要睡觉之类的就只好作罢。
无聊的数学课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同学们一个个都在等着老师喊下课的那一声令下，下课了这三个字刚说出口，刚才像瘫痪了一样瘫在了桌子上的那一群人立马变得兴高采烈，还有个别勾上朋友的脖子约去打球，霖嘉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而周苒拿出一套卷子就开始看第一道题。
椅子被踢了一下，周苒没注意，以为是她椅子太靠后了，后面位置有点挤，她悄悄的把椅子移了移，然后想着刚才的解题思路。
就在准备下笔时，什么东西又踢到了她的椅子，这次的声音略显大声了点。
周苒深吸了一口气，权当是后面的那个人腿太长不小心踢到了，忍下了被打断不悦的心情没理他。
后面好不容易安静了。
但没一会就感觉到了强烈的视线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开始浑身不自在。一转身就看见后面的人正在死盯着她，毫不掩饰的眼神，还冲她笑了笑，指尖敲着桌子，笑容轻狂，痞的像调戏人家小姑娘，却又因为少年感的长相压下了不少，才没有说像学校外面的不良少年，说的话却和他的模样毫不相干：“这道题不会，能给我讲讲吗？”
周苒下意识皱眉，眼底的冷漠一览无余。
男生笑了笑，弯下的眼眸有种莫名的感染力，亮亮的，让人实在反感不起来。
她意识到刚才可能表情不太好，人家只是请教问题，莫名其妙的板着脸确实不是很妥，身为班长，她也有必要帮助同学提高成绩。想着想着就换上了个温和点的笑容，问他：“哪一题？”
看着他指着的那道题，其实并不难，认真听的话肯定能听懂，周苒耐心仔细的讲了一遍，过程也写了下来，漂亮的字工工整整的写在本子上，字如其人一样漂亮。
“先设点p的坐标为（x，y），则可得|PO|，根据△APB=60°可得△APO=30°，判断出|PO|=2|OB|，把|PO|代入整理后即可得到答案。”
“听懂了吗？”
抬头的时候发现人懒懒散散的手撑脑袋椅在桌子上，慵懒随意的像开了省电模式，周苒讲了半天的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周苒一时又气又好笑，用中性笔轻轻往桌子上一敲，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半闭着的眼睛才勉强睁开。
“我讲明白了吗？”
亦延点着头，那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周苒快速的在脑海里计算着几种解题方法，思考哪一种更能让人听懂。最后把题完全拆开一点一点的把过程再讲了一遍。
亦延盯着周苒，看她的脸真的好小好精致，她是讲明白了，但他没听明白。
周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维持着原本的笑容，语气还是温和：“还有题不会吗？”
亦延意识回来后摇头，说了句谢谢就低下头做卷子。
周苒不知道，在她转过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没在听她讲话，而是悄悄的看着她认真给他讲课的脸发呆很久了。
下午自习结束，霖嘉坐在桌子上晃着腿，默默的给周苒捏的轻粘土收尾，像往常一样等周苒收拾好东西一起走。
周苒慢悠悠的，压根不着急，收拾着晚上回到家要做的作业。
桌肚里响了一声，周苒拿出了手机，看着蓝泞给她发的消息，她回了句。
Ran：放学了。
发了出去后就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去看她的轻粘土。
霖嘉给她捏了只小熊，小小的，只有两个指关节那么大。
高中的第二个夏天，还是和上一年一样热，只不过感觉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敲了敲她小世界的门。周苒想。
“姐姐！”
刚回到家就看见周欣怡开心的扑过来搂住周苒的腰。
她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往外推开了点：“姐姐先脱鞋，等会再抱。”
周欣怡有点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但还是放开了周苒，跑回去房间玩了。
“苒苒回来啦。”
女人的背很瘦，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让人看着心疼。
周苒回了一句嗯，去倒了杯水喝。
放下了书包进去想帮忙，却被女人拦了下来。蓝泞今年是三十九的年纪，不难看出她脸上岁月的痕迹，才一天没见，脸上好像又长了条细纹，她把周苒推出厨房，温柔的笑了笑：“马上就吃饭了。”
她只好走出了厨房。
然后推开周欣怡的房门，周苒从书包里拿出在学校小卖部买的饼干放到桌面上，又戳开了一瓶牛奶递给她：“喏。”
周欣怡乖乖的接过牛奶，捧着很快就喝完了，然后把空的牛奶盒又递给了周苒，眨巴眨巴眼睛就要去揉。
周苒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孩眼睛难受的一直眨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乖，别用你的手揉眼睛，脏，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周欣怡点了点头，周苒揉了揉她的脑袋，拿过牛奶盒，出去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房间丢下书包整个人躺在了床上。
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然小，但很温馨。
周苒从一边拿起枕头，对着枕头来了几拳，然后盖在了脸上。
“叮咚”
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周苒翻过身到床的另一边拿手机，躺着把手机举了起来看消息。点开微信看到联系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是亦延的好友申请。
高一的时候他们没加微信，因为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纯属不熟。今天应该算是他们俩认识以来第一次说话。
周苒又看了眼那个头像，风格和其他男孩子一样的动漫人物，说是动漫人物，其实就是一个小人儿的线稿，给人一种简约干净的感觉，她动动手指点了通过。
她翻了他朋友圈，上一条动态是昨天发的，他撑着一只腿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扶着地面，手机对着镜子拍，看周围环境应该是在舞蹈室。黑色短袖因为宽松露出了半边锁骨，手机挡住了半张脸，头发被汗水打湿，前面的头发因为太长被他拨到了脑后，露出额头没有那么乖反而显得有点成熟。
周苒才知道原来他会跳舞。
往下翻还能找到几个舞蹈视频，她指尖碰了碰屏幕，下意识的点了进去。
视频像素并不高，开头还晃了一下，但她还是能在人群里立马找到站在边上的亦延。
他好像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在那么多人那么低的像素当中都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他跳舞确实不错，动作干净让人看着很舒适。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力度控制的可以，有些不需要发力的点他又开启了往常一样的“省电模式”，显得慵懒随意又莫名的勾人。
有意没意的看镜头，像是不经意间的勾起嘴角，害羞的舔了一下嘴唇，隔着屏幕周苒都感觉他是故意在勾引，如果换作其他女孩子，应该会疯掉吧。他律动很强，随便一个抬手就能把人拿捏住。暧昧的动作好像通过屏幕传到她手上又慢慢的开始让血液烫进心里，不自觉的脸颊发烫，晕染到耳朵也延上一点红色。
……好危险的动作。
她又点开看了另外一个，视频里的人好像小了一点，看时间也是几年前的。
他是按比例长大，小时候和现在也很像，只是现在褪去了稚嫩，变成了开始有棱角的少年。
他穿着浅绿色的外套，里面还是白色短袖，额头上戴着发带。这个视频他没有笑，板着脸像是被迫表演节目的小孩，周苒又莫名觉得可爱。
没过一会周苒就刷完了他所有的朋友圈。
她退了出来，把他随便丢进了一个分组就放下了手机。
她起身到书桌前坐下。
桌子上的东西并不少，但也很整齐，大多数是画。有些是她自己画的，有些是霖嘉送她的，她初中霖嘉送的毕业礼物也摆在了上面。
在一边小小的角落里，摆了很多轻粘土，乖乖的摆在那当个装饰品，她拿出小熊也放了上去。
门被敲响，妈妈叫她吃饭。她应了声后打开房门下了楼。
隔天上午周苒很早就回到了教室，就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中比初中好太多了，初中旁边是块工地，每天都在建楼，燥的周苒觉都睡不好。高中这边比较安静，但附近是条美食街，香味飘到教学楼引的学生们想去买杯奶茶喝或者买个炸鸡。
想到这周苒忍不住吧唧了一口。
霖嘉用手肘碰了碰周苒，另一只手悄悄的伸了过来，周苒接过，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摊开手心，是张纸条。
：周末有漫展，去不去？
：可我有兼职。
：可以等你下班再去。
周苒看着纸条眼睛亮了亮。
：在哪？
纸条从桌子底下又传了过去。
：林南滨路那边。
：我们坐公交半小时到。
她们边传边观察老师，政治老师是出了名的凶，他姓谢，人称谢老板。
上课说话开小差的逃不了被他一顿骂。他写字的手顿了顿，回过头一粉笔丢了过来，准准的砸在了周苒脑袋上。
“你们俩聊挺欢啊，聊什么说来听听？”
两人立马乖巧的坐好，余光瞟到旁边的霖嘉把手放到了桌面，背打的老直，标准的小学生坐姿，装乖这种事，霖嘉最擅长了。
霖小姐，演技是真的好。
周苒悄悄的直起了身子，在桌下的手也放到了桌面上。
谢老板没有注意到她们比谁腰打的直的小动作，见她们是女孩子，只是提醒了一下就继续讲课。
谢老板刚转身，周苒在底下悄悄的给霖嘉比了个OK。
风吹到耳边，亲吻着周苒的耳朵。她又无聊到发呆，轻粘土在手里没意识的被她捏着。
霖嘉的小镜子立在了几本书旁，阳光照进来反射的光不小心刺到了周苒的眼睛，她被晃了一下。
周苒眨了眨眼，看向了那个镜子，放在她左手边刚好能照到后面，后面在低头写笔记的那个人头发刚好遮过眉毛，低着头的角度看不清眼睛，只能看见睫毛很长，垂下来挡着了半只眼睛，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在他脸上感觉更加好看，细长的手指捏着中性笔，周苒看着他，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捏出了形状。
男生抬起头，在对视的前一秒周苒低下了头。已经捏完了头型。
她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写完笔记了，随意抓起额前的头发往后拨，露出了眉眼，之后好像又无意识的瞟了她一眼后看向了黑板。
周苒捏着眼睛，抬眼看了看又继续捏鼻子，嘴巴……一张脸慢慢的成型。
周苒看着手里捏出的脸，最后放进了桌肚。
晚上九点，街上的行人慢慢少了下来，只有几辆过往的出租车与才下班的加班族。周苒放学后还没回家，过一会她还有兼职，晚自习刚结束就直接跑去了店里。
因为家里面的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已经穷到快要揭不开锅，她才不得不出来兼职打工。虽然兼职了得到的也只有那么一点小钱，也帮不上家里的什么忙，但是想着她能赚一点是一点。
便利店的兼职是刚刚找的，她白天还要上学，周末又有其他兼职，晚上才能出来，今晚是第一天上班。
周苒换上衣服，走到收银台站好。摸了摸刚刚扎起的马尾，视线落到了门口。
当所有人都卸下了一天的疲惫，谁又才刚刚开始一天的忙碌。周苒发现一个定律，许多故事都发生在夜幕降临。这句话真的不是她凭空得出来的结论。
夜晚的一点情绪都轻易被人察觉，特别是天生敏感的女孩子。
二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人来买东西，周苒就拿了个凳子坐下把手撑在了台子上看着货架愣了会神。一排排的货架上摆满了一些日常用品和零食，货架前，男孩戴着帽子扣住了半张脸，看不见眼睛。
周苒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来到收银台放下东西。她站了起来，此时便利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安静的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彼此的存在感越发的强烈。
“四十三。”周苒低着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跌打酒和创可贴。声音淡淡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放轻声音，也许是怕惊动面前的少年。“是现金还是手机支付？”
“手机。”他拿出手机给她扫，周苒看了眼他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
结好账周苒拿了个袋子给他装好，递给他的时候又抬眼看了看他的手。
男孩子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事，可这伤口一看就不是不小心磕碰到的。但周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虽然这人她认识。
“谢谢。”
他接过，刚碰到药酒他看到她表情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没在意，走出了便利店，周苒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没再往门口看。
零星的夏天真的很闷热，但晚上总会起风，今晚的风好像格外大，不知道吹的人会不会疼。
“零星一中，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周苒在公交车上愣神，看窗外正在装修的工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戴着半只耳机听着音乐。
窗边的微风吹起她的刘海，她有点想睡觉。
“走啦，发什么呆？”
周苒回过神，跟着霖嘉下了车。
她抬手挡了挡面前的光，阳光洒在了她脸上，暖暖的，眯的她睁不开眼。
高二三班在北边的教学楼，上到三楼左转第一间就是。
周苒坐在倒数第二个靠窗边的位置，刚坐下又开始发呆。
她右手撑着脸，左手随意的搭在桌面，指甲轻轻敲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周苒无聊的趴在桌子上，课代表来收作业的时候直接从桌肚摸出了一本作业本交给了她。
“苒苒。”
她抬了抬头，露出了整张脸，周苒很漂亮，长发扎了起来，脸部线条比较明显有骨感，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因为不笑，温和的脸上又带了点凌厉。
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女孩，她很可爱，笑的时候还能看到一点点她的兔子牙。
女孩看着她歪了歪头，柔和的嗓音问她怎么了，手里还拿着她给的棒棒糖。
甜腻的糖味化开在空气里，把空气都染上了甜丝丝的味道。
周苒低下头，右手伸进了桌肚里，偷摸着在软件里画画。
还在想着要不要把颜色上了，霖嘉凑了个脑袋过来：“画啥……暧？”
周苒抬起手掐指脸颊两边的肉开始揉，另一只手已经在手机上上色了。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踩着云朵在说话：“画你啊。”
画画算是周苒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有空就随便画画，只在这点上她能和霖嘉有共同话题。
霖嘉又蹭过来贴了贴，看着她手机上那个含着棒棒糖笑出兔牙的女孩，点头笑笑。
然后自己也偷摸在手机上画了一个周苒。
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上课的时候有一点动静都会引起注意，比如上课快15分钟，门口有人打了个报告。
周苒把手机收进去了点，抬头看了过去，看到了敞开拉链的校服后就没有继续往上看了。
“怎么又迟到啊？”
“打球崴到脚了。”
这节课是化学，老师是个年近40的女人，她推了推眼镜：“行了进来吧。”
男生右手还抓着一个篮球，五指发力一只手就能抓起来，众目睽睽的从讲台上经过走了下去。虽然老师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但最终还是让门口的学生进来了。
他单肩背着书包，手插在了口袋里，经过周苒旁边时周苒侧过头看了看，没有看他的脸，不经意间闻到了他校服上洗衣粉的味道……
是薰衣草。
化学老师讲课特别快，周苒听不进去，慢慢开始觉得没意思，扶着脑袋撑在桌子上，转着笔玩。
霖嘉早在上课十分钟就趴下了，扣着手指发呆。
笔绕着手指又转了一圈，“啪嗒”掉到了地上。周苒弯腰去捡，一抬眼看见后桌的男生，他趴在桌子上睡觉，脸埋在臂弯里，看不见他的脸，手就这么放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很细很白，指尖那里有点红。
他的手好好看。她这么想。
周苒回过了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霖嘉刷的一下站起来，拉起周苒的手腕就要跑，刚才小兔子还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一下课又干劲十足，周苒无奈的笑了笑。
“急什么呀，饭又不会跑了。”
霖嘉在原地蹦蹦跳跳的，催着周苒快点。“晚点菜就没啦！”
周苒瞟了一眼后面的人，发现他——还在睡觉。
他们交集其实并不多，她已经高二了，班里有很多人的名字都没记清楚，对于这个坐在她后面快一年了的男生，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她边收拾边看，把书收进桌肚站了起来。
然后她轻轻的往桌面上扣了扣，听到动静的男孩子歪了歪头，随后把脑袋撑了起来，额头被手臂压红了条印子。周苒才看清他的脸，刚睡醒的眼睛半眯着看她，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少年脸部的线条棱角分明，因为被吵醒微微皱起了眉。
周苒没在意：“中午了，你不吃饭吗？”
校服拉链没有规规矩矩的拉好，但也穿出了高中男生特有的感觉，衣服上没有打球蹭上的脏东西，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有认真洗过，还有阳光和薰衣草的味道。
他视线从她脸往上移，对上了她的狐狸眼，可能是过了起床气，眼神柔和了点：“没注意到下课了。”
周苒提醒：“一会晚了食堂就没位置了。”然后转身出了教室。
到了食堂确实已经没有多少空位置了，周苒看了看最里面还有空位就和霖嘉坐了过去。
霖嘉夹了一块排骨给周苒，然后开始挑碗里的葱花。
“你不是吃葱花的吗？”周苒看着她的动作，喝了一口汤，味道并不好，她皱了皱眉。都放凉了，油腻腻的油渍浮到汤面上还结了块，看起来就没有食欲。
“但你不吃呀。”
霖嘉把自己的那碗汤推到周苒面前，“你喝我这碗吧。”
她用勺子勺了一口，没意识的搅了一下碗里的汤——
她确实很挑食。
吃完饭后她们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
学校小卖部在操场旁边，霖嘉挑选着，在香草冰激凌和草莓冰淇淋之间纠结了一会，最后挑了一只自己最喜欢的草莓口味又问：“还要什么？”
周苒也挑了一只草莓冰淇淋，和一袋面包。
她喜欢吃甜的，不算嗜甜，就是对甜食难免有点偏爱，而霖嘉是真的特别喜欢甜的东西。
她们回教室很早，大多数人都去打球或者是去操场散步，留在教室的都是懒得动的，周苒走回了桌位，午饭她其实没吃多少，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她好像还听到肚子在悄悄的抗议。
周苒把面包边边撕掉，咬了一口。霖嘉凑近她说：“月考成绩发下来了。”
“怎么样？”她不紧不慢的问，语气满满的不在意。
“你还是第一。”
意料之内，周苒成绩很好。
她看着桌子上捏了一半的轻粘土，思考着要把它捏出怎样一个形状。
周苒很会捏轻粘土，捏了许多不同形状的小东西，关键每个都挺像那么回事。
她把剩下的面包卷了起来，一口塞入嘴里，嚼完后咽了下去。
下午卷子就发了下去，像之前一样，老师挑了几个成绩好的同学表扬了几句，说继续努力，然后让大家有空就去找成绩好的同学学习一下。
周苒就是必定要被当典型成绩好的案例拿出来单独来说的。因为常年稳居第一，所以三班班长也是她来担任。
念到她的名字时，老师板着的脸都缓和了许多。“第一名，周苒。”
像之前一样表扬了她，又说不要骄傲继续保持之类的话，然后开始喊第二名。
老师的视线越过周苒，她往后看了看，刚想提醒一下，一只粉笔头就丢了过去。
“亦延！怎么又睡觉！”
粉笔不偏不倚刚好砸到脑袋，亦延抬起头，感觉无缘无故被吼了一嗓子，又是被吵醒感觉不爽，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周苒问：“干嘛凶我？”
周苒：？
周苒表示无故躺枪。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数学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亦延，我的课就这么无聊吗？”
“确实有点无聊，这不就被催眠了嘛。”
他小声地嘀咕着，引来全班哄笑。
“安静安静！”
老师看着他一时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上课不要睡觉之类的就只好作罢。
无聊的数学课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同学们一个个都在等着老师喊下课的那一声令下，下课了这三个字刚说出口，刚才像瘫痪了一样瘫在了桌子上的那一群人立马变得兴高采烈，还有个别勾上朋友的脖子约去打球，霖嘉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而周苒拿出一套卷子就开始看第一道题。
椅子被踢了一下，周苒没注意，以为是她椅子太靠后了，后面位置有点挤，她悄悄的把椅子移了移，然后想着刚才的解题思路。
就在准备下笔时，什么东西又踢到了她的椅子，这次的声音略显大声了点。
周苒深吸了一口气，权当是后面的那个人腿太长不小心踢到了，忍下了被打断不悦的心情没理他。
后面好不容易安静了。
但没一会就感觉到了强烈的视线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开始浑身不自在。一转身就看见后面的人正在死盯着她，毫不掩饰的眼神，还冲她笑了笑，指尖敲着桌子，笑容轻狂，痞的像调戏人家小姑娘，却又因为少年感的长相压下了不少，才没有说像学校外面的不良少年，说的话却和他的模样毫不相干：“这道题不会，能给我讲讲吗？”
周苒下意识皱眉，眼底的冷漠一览无余。
男生笑了笑，弯下的眼眸有种莫名的感染力，亮亮的，让人实在反感不起来。
她意识到刚才可能表情不太好，人家只是请教问题，莫名其妙的板着脸确实不是很妥，身为班长，她也有必要帮助同学提高成绩。想着想着就换上了个温和点的笑容，问他：“哪一题？”
看着他指着的那道题，其实并不难，认真听的话肯定能听懂，周苒耐心仔细的讲了一遍，过程也写了下来，漂亮的字工工整整的写在本子上，字如其人一样漂亮。
“先设点p的坐标为（x，y），则可得|PO|，根据△APB=60°可得△APO=30°，判断出|PO|=2|OB|，把|PO|代入整理后即可得到答案。”
“听懂了吗？”
抬头的时候发现人懒懒散散的手撑脑袋椅在桌子上，慵懒随意的像开了省电模式，周苒讲了半天的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周苒一时又气又好笑，用中性笔轻轻往桌子上一敲，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半闭着的眼睛才勉强睁开。
“我讲明白了吗？”
亦延点着头，那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周苒快速的在脑海里计算着几种解题方法，思考哪一种更能让人听懂。最后把题完全拆开一点一点的把过程再讲了一遍。
亦延盯着周苒，看她的脸真的好小好精致，她是讲明白了，但他没听明白。
周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维持着原本的笑容，语气还是温和：“还有题不会吗？”
亦延意识回来后摇头，说了句谢谢就低下头做卷子。
周苒不知道，在她转过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没在听她讲话，而是悄悄的看着她认真给他讲课的脸发呆很久了。
下午自习结束，霖嘉坐在桌子上晃着腿，默默的给周苒捏的轻粘土收尾，像往常一样等周苒收拾好东西一起走。
周苒慢悠悠的，压根不着急，收拾着晚上回到家要做的作业。
桌肚里响了一声，周苒拿出了手机，看着蓝泞给她发的消息，她回了句。
Ran：放学了。
发了出去后就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去看她的轻粘土。
霖嘉给她捏了只小熊，小小的，只有两个指关节那么大。
高中的第二个夏天，还是和上一年一样热，只不过感觉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敲了敲她小世界的门。周苒想。
“姐姐！”
刚回到家就看见周欣怡开心的扑过来搂住周苒的腰。
她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往外推开了点：“姐姐先脱鞋，等会再抱。”
周欣怡有点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但还是放开了周苒，跑回去房间玩了。
“苒苒回来啦。”
女人的背很瘦，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让人看着心疼。
周苒回了一句嗯，去倒了杯水喝。
放下了书包进去想帮忙，却被女人拦了下来。蓝泞今年是三十九的年纪，不难看出她脸上岁月的痕迹，才一天没见，脸上好像又长了条细纹，她把周苒推出厨房，温柔的笑了笑：“马上就吃饭了。”
她只好走出了厨房。
然后推开周欣怡的房门，周苒从书包里拿出在学校小卖部买的饼干放到桌面上，又戳开了一瓶牛奶递给她：“喏。”
周欣怡乖乖的接过牛奶，捧着很快就喝完了，然后把空的牛奶盒又递给了周苒，眨巴眨巴眼睛就要去揉。
周苒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孩眼睛难受的一直眨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乖，别用你的手揉眼睛，脏，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周欣怡点了点头，周苒揉了揉她的脑袋，拿过牛奶盒，出去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房间丢下书包整个人躺在了床上。
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虽然小，但很温馨。
周苒从一边拿起枕头，对着枕头来了几拳，然后盖在了脸上。
“叮咚”
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周苒翻过身到床的另一边拿手机，躺着把手机举了起来看消息。点开微信看到联系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是亦延的好友申请。
高一的时候他们没加微信，因为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纯属不熟。今天应该算是他们俩认识以来第一次说话。
周苒又看了眼那个头像，风格和其他男孩子一样的动漫人物，说是动漫人物，其实就是一个小人儿的线稿，给人一种简约干净的感觉，她动动手指点了通过。
她翻了他朋友圈，上一条动态是昨天发的，他撑着一只腿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扶着地面，手机对着镜子拍，看周围环境应该是在舞蹈室。黑色短袖因为宽松露出了半边锁骨，手机挡住了半张脸，头发被汗水打湿，前面的头发因为太长被他拨到了脑后，露出额头没有那么乖反而显得有点成熟。
周苒才知道原来他会跳舞。
往下翻还能找到几个舞蹈视频，她指尖碰了碰屏幕，下意识的点了进去。
视频像素并不高，开头还晃了一下，但她还是能在人群里立马找到站在边上的亦延。
他好像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在那么多人那么低的像素当中都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他跳舞确实不错，动作干净让人看着很舒适。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力度控制的可以，有些不需要发力的点他又开启了往常一样的“省电模式”，显得慵懒随意又莫名的勾人。
有意没意的看镜头，像是不经意间的勾起嘴角，害羞的舔了一下嘴唇，隔着屏幕周苒都感觉他是故意在勾引，如果换作其他女孩子，应该会疯掉吧。他律动很强，随便一个抬手就能把人拿捏住。暧昧的动作好像通过屏幕传到她手上又慢慢的开始让血液烫进心里，不自觉的脸颊发烫，晕染到耳朵也延上一点红色。
……好危险的动作。
她又点开看了另外一个，视频里的人好像小了一点，看时间也是几年前的。
他是按比例长大，小时候和现在也很像，只是现在褪去了稚嫩，变成了开始有棱角的少年。
他穿着浅绿色的外套，里面还是白色短袖，额头上戴着发带。这个视频他没有笑，板着脸像是被迫表演节目的小孩，周苒又莫名觉得可爱。
没过一会周苒就刷完了他所有的朋友圈。
她退了出来，把他随便丢进了一个分组就放下了手机。
她起身到书桌前坐下。
桌子上的东西并不少，但也很整齐，大多数是画。有些是她自己画的，有些是霖嘉送她的，她初中霖嘉送的毕业礼物也摆在了上面。
在一边小小的角落里，摆了很多轻粘土，乖乖的摆在那当个装饰品，她拿出小熊也放了上去。
门被敲响，妈妈叫她吃饭。她应了声后打开房门下了楼。
隔天上午周苒很早就回到了教室，就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中比初中好太多了，初中旁边是块工地，每天都在建楼，燥的周苒觉都睡不好。高中这边比较安静，但附近是条美食街，香味飘到教学楼引的学生们想去买杯奶茶喝或者买个炸鸡。
想到这周苒忍不住吧唧了一口。
霖嘉用手肘碰了碰周苒，另一只手悄悄的伸了过来，周苒接过，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摊开手心，是张纸条。
：周末有漫展，去不去？
：可我有兼职。
：可以等你下班再去。
周苒看着纸条眼睛亮了亮。
：在哪？
纸条从桌子底下又传了过去。
：林南滨路那边。
：我们坐公交半小时到。
她们边传边观察老师，政治老师是出了名的凶，他姓谢，人称谢老板。
上课说话开小差的逃不了被他一顿骂。他写字的手顿了顿，回过头一粉笔丢了过来，准准的砸在了周苒脑袋上。
“你们俩聊挺欢啊，聊什么说来听听？”
两人立马乖巧的坐好，余光瞟到旁边的霖嘉把手放到了桌面，背打的老直，标准的小学生坐姿，装乖这种事，霖嘉最擅长了。
霖小姐，演技是真的好。
周苒悄悄的直起了身子，在桌下的手也放到了桌面上。
谢老板没有注意到她们比谁腰打的直的小动作，见她们是女孩子，只是提醒了一下就继续讲课。
谢老板刚转身，周苒在底下悄悄的给霖嘉比了个OK。
风吹到耳边，亲吻着周苒的耳朵。她又无聊到发呆，轻粘土在手里没意识的被她捏着。
霖嘉的小镜子立在了几本书旁，阳光照进来反射的光不小心刺到了周苒的眼睛，她被晃了一下。
周苒眨了眨眼，看向了那个镜子，放在她左手边刚好能照到后面，后面在低头写笔记的那个人头发刚好遮过眉毛，低着头的角度看不清眼睛，只能看见睫毛很长，垂下来挡着了半只眼睛，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在他脸上感觉更加好看，细长的手指捏着中性笔，周苒看着他，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捏出了形状。
男生抬起头，在对视的前一秒周苒低下了头。已经捏完了头型。
她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写完笔记了，随意抓起额前的头发往后拨，露出了眉眼，之后好像又无意识的瞟了她一眼后看向了黑板。
周苒捏着眼睛，抬眼看了看又继续捏鼻子，嘴巴……一张脸慢慢的成型。
周苒看着手里捏出的脸，最后放进了桌肚。
晚上九点，街上的行人慢慢少了下来，只有几辆过往的出租车与才下班的加班族。周苒放学后还没回家，过一会她还有兼职，晚自习刚结束就直接跑去了店里。
因为家里面的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已经穷到快要揭不开锅，她才不得不出来兼职打工。虽然兼职了得到的也只有那么一点小钱，也帮不上家里的什么忙，但是想着她能赚一点是一点。
便利店的兼职是刚刚找的，她白天还要上学，周末又有其他兼职，晚上才能出来，今晚是第一天上班。
周苒换上衣服，走到收银台站好。摸了摸刚刚扎起的马尾，视线落到了门口。
当所有人都卸下了一天的疲惫，谁又才刚刚开始一天的忙碌。周苒发现一个定律，许多故事都发生在夜幕降临。这句话真的不是她凭空得出来的结论。
夜晚的一点情绪都轻易被人察觉，特别是天生敏感的女孩子。
二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人来买东西，周苒就拿了个凳子坐下把手撑在了台子上看着货架愣了会神。一排排的货架上摆满了一些日常用品和零食，货架前，男孩戴着帽子扣住了半张脸，看不见眼睛。
周苒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来到收银台放下东西。她站了起来，此时便利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安静的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彼此的存在感越发的强烈。
“四十三。”周苒低着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跌打酒和创可贴。声音淡淡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放轻声音，也许是怕惊动面前的少年。“是现金还是手机支付？”
“手机。”他拿出手机给她扫，周苒看了眼他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
结好账周苒拿了个袋子给他装好，递给他的时候又抬眼看了看他的手。
男孩子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事，可这伤口一看就不是不小心磕碰到的。但周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虽然这人她认识。
“谢谢。”
他接过，刚碰到药酒他看到她表情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没在意，走出了便利店，周苒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没再往门口看。
零星的夏天真的很闷热，但晚上总会起风，今晚的风好像格外大，不知道吹的人会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