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祈抬头低头，抬头又低头，手指指了指郁白又收回来。
近卫二队的成员们拎了人出来又离开，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算了。”越祈摘下面具，“我是越祈。”
郁白说：“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认识就是最后一面了。”
越祈：“就这么没希望吗？”
郁白看向瑞格纳永恒黄昏的天空，一个巨大的漩涡以废城中心为起点，在橙黄色的天幕中画下黑色的笔迹，露出背后深邃的星空。
越祈想：倒和星舰群刚来时一样。
撕裂天空的黑色爪痕。
郁白说：“永恒的黄昏结束了，接下来，是更漫长的黑夜。”
这位潜力非凡的机甲单兵兼团队领袖看了看自己仍未完全恢复的双手，她没有进过疗养舱，它们经历了一系列战斗后已经无法再握紧。
越祈问：“其他人知道吗？没有救援吗？”
“大部分人还怀抱希望。”郁白说，“至于救援我不知道，也许从外面往里看，我们已经毁灭了。”
越祈心中一凛。
这就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意思。
“你还来找我，意味着你心里也还有希望。”她断言道，“不然，根本没必要把共鸣晶带来。”
郁白说：“嗯，也许吧。”
她一直望着天空，水银色的眼睛里映出星海：“知道结局并不意味着不再努力，不是吗。”
越祈：“好吧。”
她重新戴上面具，最后又问了郁白一个问题：“建邦、褚桓呢，你知道他的情况吧？”
郁白疑惑地看过来：“能有什么事？啊，不过现在好像安分一点了，没有以前那么欠揍。”
越祈：“……哦，那我走了。”
恶毒男配惨遭毒打后大彻大悟了？
离开近卫队维护的据点，就要面对来势汹汹的异兽潮和突然掀起的、几乎要把人吹走的狂风。
越祈费力地抬起手臂，就算有面具抵挡，脸上依旧有尖锐的割裂感。
她差点被慌不择路的一只蹄角兽撞飞，赶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尽量压低身体，避开气流。
“虽说是无论怎样还是尽力做点什么，但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如果说在废城中到处救火带战斗员们出来是中等难度，那么在能量□□的狂风加上混乱的异兽群中前进，就是地狱难度。
长袍飞起来很碍事，但越祈知道，它一旦撤下，自己身上就相当于没有了任何防护。
黑色布料看似柔软，上面的加护圣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越祈艰难行进着，突然感到脚踝一阵刺痛。
她透过乱飞的发缝低头一看，竟是变异的异植为了不被裹挟着能量的狂风撕碎扎根进她的皮肉之下。
越祈：“……”
该死。
长袍能提供的防护果然是有限的，上面的纹路正在渐渐暗淡下去。
她用力拔出异植的根系，带出的血肉迅速飞散在风中，脚踝处鲜血淋漓，伤口处可见蠕动的残根。
不管了。
在高强度重力下，越祈感受更明显的是内脏的挤压感。
她走了几百米又被迫停留在一处断壁后，身旁还有同样在躲避空气中能量刀锋的异兽。
又像狼又像鹿的异兽与大群失散，四足颤抖着趴低了身子，谨慎而小心翼翼地看着越祈，不敢轻举妄动。
碧绿的兽目中倒映出黑色人影一动不动的身影，似乎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面对敌人的谨慎，它慢慢地直起身来，延着断壁向上攀缘。
越祈陷入困惑。
为什么往上走？上面的风不会更强烈，重力不会影响更大吗？
但很快，她心中一道灵光闪过，跟着异兽一起爬到了高处。
异兽退后到离她很远，越祈没有再看它。
风力并没有减少。
越祈几乎站不稳，呼吸有些困难。
却见地面上不可见的风刃在高处显出漆黑的、仿佛孩童用笔在空中绘画般的痕迹。
越祈：“……”明白了。
当不可见的危险转化成可见时，它的威胁就大幅度降低。
越祈看了眼手中剧烈震颤的共鸣晶，定了定神。
黑发少女的指尖不知何时溢出星星点点的荧光，纹路自抓住衣袍的指尖生长蔓延到上面，重新补充了光华。
星球的禁制随着能量的爆发被放开。
越祈无意中释放了神术，对自己进行了二次加护。
但她有点紧张，没有注意到身上的变化，只觉得可能是自己渐渐适应了重压和时间流速。
脚踝的伤口已经完全麻木。
废城的建筑密度很高，对越祈来说，只要克服重力，在其中跳跃前进完全不是问题。
在半空躲闪不及被撕裂衣袖，被重压压制快要呕出内脏，指尖快要渗出血来。
快到了。
越祈咬紧牙关。
支撑她到现在的已经不是“试一试万一有用”的心态，而是“我特么倒要看看整出这阴间场景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她一定要去问问负责开采的亲王阿德莱德到底怎么搞的。
说什么皇室，翻车成这样，帝国军校的学生们牺牲了一个又一个，近卫队三番的人累死累活拉人出来，联邦的撤离信号还早就发过来了，就这？
不管是像帝国那样为了任务和保护皇室的思想战斗至死，还是联邦学生那样浑浑噩噩还以为能撤退，越祈都不想要。
跳过进军校——一些还没发生的打脸升级和任何其他步骤。
“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
为什么原作都没出事，她这里就马上要星球爆炸了？
拼着一口气，顶着遍体鳞伤，越祈终于到达核心区的边缘。
突然之间，仿佛万物静止。
呼啸的狂风和惊恐尖叫的异兽都在瞬间离她而去。
只有空气中触摸不到的黑色物体静静漂浮。
越祈自言自语：“还是来晚了。”
坍缩已经开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意识、还活着，但核心附近应该没有其他……人？
“度月？！”
银白的身影躺在一处废墟中。长剑插在她的不远处。
她的胸腹皆被洞穿，却没有流出鲜血，显然是某种高温武器造成的。
银发的女性还有些微弱的意识，看见越祈先是惊讶，随后是不可挽回的、疲惫的笑。
“你也来了？”
越祈沉默一阵：“你这伤口不像是有救的样子，能不能先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度月像是被逗笑了，虚弱地说：“如你所想，联邦的人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带来了机甲……咳，我输了。”
“联邦……他现在在跟阿德莱德亲王打吗？”
可越祈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应该没有吧，也许现在已经一块被微型黑洞拧成麻花了。”度月快死了也心态良好，不如说在这种时候彻底放开了，开始对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冷嘲热讽。
她用力咳嗽几声，越祈几乎以为她要把自己生生咳死了。
但还没有，度月的身体素质远超想象。
她说：“想去就去吧，在生命的最后见证一下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迹……也是好事，在死后的地方少说能吹三年。”
越祈低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这算哪门子奇迹……”
“过去……咳，陛下还没有受伤的时候……他曾经带领我们，征伐无数星球……”
越祈：“陛下，皇帝？”
她的关注点歪了下：那位少说也七八十岁了吧？！所以能追随当年的他征战的度月到底多大，原作其实也没提……
不过现在越祈也认为原作根本靠不住了。
回头就扔垃圾桶。
度月接着道：“但从来没有遇到过「星球之心」会像如今这般，玉石俱焚地反抗。”
“所以才说是万中无一的奇迹。”
越祈：“对我们来说就是纯纯倒霉了。”
“也可以算是报应。被取走「心」的星球，也是会死的。”
度月一直紧闭着双眼，雪白的睫毛颤抖几下：“从一开始……就……”
她空无一物的眼眸倒映出越祈离去的背影。
真是冷酷又果断的孩子。
像过去的陛下一样。
度月在最后的意识中不禁想到，难不成，她们脚下的大地真的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吗？
越祈默不作声地走在核心区荒芜的土地上。
她现在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越祈摸摸嘴角，摸出一手红红黄黄的液体。
……
………
………………
破案了，内脏八成已经稀巴烂，现在还没死全靠时间流速慢。
继续往黑色物质汇集的方向走，越祈见到了度月所说的“奇迹”。
向内生长的「星球之心」。
很难形容它到底是一块巨大的宝石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在越祈看来，它如果不丑的话应该会很美吧。
不是说这样璀璨夺目的颜色不美。
而是它太过混乱，太过扭曲。
无限接近于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但越祈没有感受到传说中黑洞带来的引力。
……放轻松，没准儿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量子力学原理，总之，自己现在还能自由活动。
星球扭曲的心脏四周散落着未知的金属碎片和神术施放后的痕迹。
俨然是被战斗的余波波及。
越祈还看到一个木纹面具，她走近，想蹲下身捡起来查看。
突然，触碰到面具的一瞬间，她的手指开始消散。
越祈：“？！”
怎么回——
视线正前方如电影画面的突然切入，耳边也响起了机甲的炮火声——
眼前的人正是阿德莱德！
越祈在惊诧中，思绪瞬间调动：这难道是……时空错位？
阿德莱德和另一个不认识的机甲战士。
他们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
但下一秒，仿佛时空中旧影般的男人却看着越祈面具后的眼睛，无意识出口道：“皇兄？”
越祈张张嘴，什么都没说。
皇兄？皇帝？
她长得很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吗——不对。
对方也看得见自己。
而且，阿德莱德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黑色物质化做流动的雾气向里面涌入，或者涌出。
再一抬头，周围到处都变成了这样的深坑。
越祈：“……”
在她没有观测四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阿德莱德好像想叫住她，但很快被深渊吞没。
越祈还看见了属于联邦的机甲。
她静默地与其相对而立，穿过了他的光炮也绕开了还在增长的深渊。
越祈来到了「星球之心」的面前，伸出已经快要消失的手。
她的半张脸也快要消散。
越祈感到自己正从第三视角看着黑发少女伸手触碰星球的心脏。
……这又是怎么了。
……如果那是她，那么“她”是谁？
第三视角突然拉远，“越祈”的身形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随后快速掠过废城、正在上星舰的人群、目光望向废城方向的郁白等人、徘徊在654号星球外太空的，有季氏标志的星舰，里面一闪而过的段景铄和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一起。
越祈带着难以言说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
镜头越拉越远，跨过星系，跨过壮丽的星云，跨过帝国和联邦在千百万光年外遥遥相望的深邃黑暗，直到它们都变成黑布上闪亮的沙粒。
我会去哪？
越祈突然好奇起来。
当她再次“睁眼”，周身茫茫然一片伸手不……伸手可见五指的黑暗。
越祈尝试性地跑跑跳跳，但由于四周的环境毫无变化，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感。
越祈：“到处都是黑暗，却能感受到自己，加上之前已经身受重伤……”
这里难道是阴间吗？
近卫二队的成员们拎了人出来又离开，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算了。”越祈摘下面具，“我是越祈。”
郁白说：“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认识就是最后一面了。”
越祈：“就这么没希望吗？”
郁白看向瑞格纳永恒黄昏的天空，一个巨大的漩涡以废城中心为起点，在橙黄色的天幕中画下黑色的笔迹，露出背后深邃的星空。
越祈想：倒和星舰群刚来时一样。
撕裂天空的黑色爪痕。
郁白说：“永恒的黄昏结束了，接下来，是更漫长的黑夜。”
这位潜力非凡的机甲单兵兼团队领袖看了看自己仍未完全恢复的双手，她没有进过疗养舱，它们经历了一系列战斗后已经无法再握紧。
越祈问：“其他人知道吗？没有救援吗？”
“大部分人还怀抱希望。”郁白说，“至于救援我不知道，也许从外面往里看，我们已经毁灭了。”
越祈心中一凛。
这就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意思。
“你还来找我，意味着你心里也还有希望。”她断言道，“不然，根本没必要把共鸣晶带来。”
郁白说：“嗯，也许吧。”
她一直望着天空，水银色的眼睛里映出星海：“知道结局并不意味着不再努力，不是吗。”
越祈：“好吧。”
她重新戴上面具，最后又问了郁白一个问题：“建邦、褚桓呢，你知道他的情况吧？”
郁白疑惑地看过来：“能有什么事？啊，不过现在好像安分一点了，没有以前那么欠揍。”
越祈：“……哦，那我走了。”
恶毒男配惨遭毒打后大彻大悟了？
离开近卫队维护的据点，就要面对来势汹汹的异兽潮和突然掀起的、几乎要把人吹走的狂风。
越祈费力地抬起手臂，就算有面具抵挡，脸上依旧有尖锐的割裂感。
她差点被慌不择路的一只蹄角兽撞飞，赶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尽量压低身体，避开气流。
“虽说是无论怎样还是尽力做点什么，但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如果说在废城中到处救火带战斗员们出来是中等难度，那么在能量□□的狂风加上混乱的异兽群中前进，就是地狱难度。
长袍飞起来很碍事，但越祈知道，它一旦撤下，自己身上就相当于没有了任何防护。
黑色布料看似柔软，上面的加护圣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越祈艰难行进着，突然感到脚踝一阵刺痛。
她透过乱飞的发缝低头一看，竟是变异的异植为了不被裹挟着能量的狂风撕碎扎根进她的皮肉之下。
越祈：“……”
该死。
长袍能提供的防护果然是有限的，上面的纹路正在渐渐暗淡下去。
她用力拔出异植的根系，带出的血肉迅速飞散在风中，脚踝处鲜血淋漓，伤口处可见蠕动的残根。
不管了。
在高强度重力下，越祈感受更明显的是内脏的挤压感。
她走了几百米又被迫停留在一处断壁后，身旁还有同样在躲避空气中能量刀锋的异兽。
又像狼又像鹿的异兽与大群失散，四足颤抖着趴低了身子，谨慎而小心翼翼地看着越祈，不敢轻举妄动。
碧绿的兽目中倒映出黑色人影一动不动的身影，似乎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面对敌人的谨慎，它慢慢地直起身来，延着断壁向上攀缘。
越祈陷入困惑。
为什么往上走？上面的风不会更强烈，重力不会影响更大吗？
但很快，她心中一道灵光闪过，跟着异兽一起爬到了高处。
异兽退后到离她很远，越祈没有再看它。
风力并没有减少。
越祈几乎站不稳，呼吸有些困难。
却见地面上不可见的风刃在高处显出漆黑的、仿佛孩童用笔在空中绘画般的痕迹。
越祈：“……”明白了。
当不可见的危险转化成可见时，它的威胁就大幅度降低。
越祈看了眼手中剧烈震颤的共鸣晶，定了定神。
黑发少女的指尖不知何时溢出星星点点的荧光，纹路自抓住衣袍的指尖生长蔓延到上面，重新补充了光华。
星球的禁制随着能量的爆发被放开。
越祈无意中释放了神术，对自己进行了二次加护。
但她有点紧张，没有注意到身上的变化，只觉得可能是自己渐渐适应了重压和时间流速。
脚踝的伤口已经完全麻木。
废城的建筑密度很高，对越祈来说，只要克服重力，在其中跳跃前进完全不是问题。
在半空躲闪不及被撕裂衣袖，被重压压制快要呕出内脏，指尖快要渗出血来。
快到了。
越祈咬紧牙关。
支撑她到现在的已经不是“试一试万一有用”的心态，而是“我特么倒要看看整出这阴间场景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她一定要去问问负责开采的亲王阿德莱德到底怎么搞的。
说什么皇室，翻车成这样，帝国军校的学生们牺牲了一个又一个，近卫队三番的人累死累活拉人出来，联邦的撤离信号还早就发过来了，就这？
不管是像帝国那样为了任务和保护皇室的思想战斗至死，还是联邦学生那样浑浑噩噩还以为能撤退，越祈都不想要。
跳过进军校——一些还没发生的打脸升级和任何其他步骤。
“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
为什么原作都没出事，她这里就马上要星球爆炸了？
拼着一口气，顶着遍体鳞伤，越祈终于到达核心区的边缘。
突然之间，仿佛万物静止。
呼啸的狂风和惊恐尖叫的异兽都在瞬间离她而去。
只有空气中触摸不到的黑色物体静静漂浮。
越祈自言自语：“还是来晚了。”
坍缩已经开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意识、还活着，但核心附近应该没有其他……人？
“度月？！”
银白的身影躺在一处废墟中。长剑插在她的不远处。
她的胸腹皆被洞穿，却没有流出鲜血，显然是某种高温武器造成的。
银发的女性还有些微弱的意识，看见越祈先是惊讶，随后是不可挽回的、疲惫的笑。
“你也来了？”
越祈沉默一阵：“你这伤口不像是有救的样子，能不能先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度月像是被逗笑了，虚弱地说：“如你所想，联邦的人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带来了机甲……咳，我输了。”
“联邦……他现在在跟阿德莱德亲王打吗？”
可越祈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应该没有吧，也许现在已经一块被微型黑洞拧成麻花了。”度月快死了也心态良好，不如说在这种时候彻底放开了，开始对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冷嘲热讽。
她用力咳嗽几声，越祈几乎以为她要把自己生生咳死了。
但还没有，度月的身体素质远超想象。
她说：“想去就去吧，在生命的最后见证一下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迹……也是好事，在死后的地方少说能吹三年。”
越祈低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这算哪门子奇迹……”
“过去……咳，陛下还没有受伤的时候……他曾经带领我们，征伐无数星球……”
越祈：“陛下，皇帝？”
她的关注点歪了下：那位少说也七八十岁了吧？！所以能追随当年的他征战的度月到底多大，原作其实也没提……
不过现在越祈也认为原作根本靠不住了。
回头就扔垃圾桶。
度月接着道：“但从来没有遇到过「星球之心」会像如今这般，玉石俱焚地反抗。”
“所以才说是万中无一的奇迹。”
越祈：“对我们来说就是纯纯倒霉了。”
“也可以算是报应。被取走「心」的星球，也是会死的。”
度月一直紧闭着双眼，雪白的睫毛颤抖几下：“从一开始……就……”
她空无一物的眼眸倒映出越祈离去的背影。
真是冷酷又果断的孩子。
像过去的陛下一样。
度月在最后的意识中不禁想到，难不成，她们脚下的大地真的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吗？
越祈默不作声地走在核心区荒芜的土地上。
她现在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越祈摸摸嘴角，摸出一手红红黄黄的液体。
……
………
………………
破案了，内脏八成已经稀巴烂，现在还没死全靠时间流速慢。
继续往黑色物质汇集的方向走，越祈见到了度月所说的“奇迹”。
向内生长的「星球之心」。
很难形容它到底是一块巨大的宝石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在越祈看来，它如果不丑的话应该会很美吧。
不是说这样璀璨夺目的颜色不美。
而是它太过混乱，太过扭曲。
无限接近于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但越祈没有感受到传说中黑洞带来的引力。
……放轻松，没准儿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量子力学原理，总之，自己现在还能自由活动。
星球扭曲的心脏四周散落着未知的金属碎片和神术施放后的痕迹。
俨然是被战斗的余波波及。
越祈还看到一个木纹面具，她走近，想蹲下身捡起来查看。
突然，触碰到面具的一瞬间，她的手指开始消散。
越祈：“？！”
怎么回——
视线正前方如电影画面的突然切入，耳边也响起了机甲的炮火声——
眼前的人正是阿德莱德！
越祈在惊诧中，思绪瞬间调动：这难道是……时空错位？
阿德莱德和另一个不认识的机甲战士。
他们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
但下一秒，仿佛时空中旧影般的男人却看着越祈面具后的眼睛，无意识出口道：“皇兄？”
越祈张张嘴，什么都没说。
皇兄？皇帝？
她长得很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吗——不对。
对方也看得见自己。
而且，阿德莱德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黑色物质化做流动的雾气向里面涌入，或者涌出。
再一抬头，周围到处都变成了这样的深坑。
越祈：“……”
在她没有观测四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阿德莱德好像想叫住她，但很快被深渊吞没。
越祈还看见了属于联邦的机甲。
她静默地与其相对而立，穿过了他的光炮也绕开了还在增长的深渊。
越祈来到了「星球之心」的面前，伸出已经快要消失的手。
她的半张脸也快要消散。
越祈感到自己正从第三视角看着黑发少女伸手触碰星球的心脏。
……这又是怎么了。
……如果那是她，那么“她”是谁？
第三视角突然拉远，“越祈”的身形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随后快速掠过废城、正在上星舰的人群、目光望向废城方向的郁白等人、徘徊在654号星球外太空的，有季氏标志的星舰，里面一闪而过的段景铄和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一起。
越祈带着难以言说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
镜头越拉越远，跨过星系，跨过壮丽的星云，跨过帝国和联邦在千百万光年外遥遥相望的深邃黑暗，直到它们都变成黑布上闪亮的沙粒。
我会去哪？
越祈突然好奇起来。
当她再次“睁眼”，周身茫茫然一片伸手不……伸手可见五指的黑暗。
越祈尝试性地跑跑跳跳，但由于四周的环境毫无变化，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感。
越祈：“到处都是黑暗，却能感受到自己，加上之前已经身受重伤……”
这里难道是阴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