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高大的实验仪器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满脸疲态,甚至有人捧着记录板昏昏欲睡。

    最靠近通风窗的位置站着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边操作手里的遥控器  边简洁明了的概括实验进度。

    “肉眼观察蒸汽颜色成玫瑰红色,结晶出现在冷凝管上,一阶段特征出现完成……接下来加入混合物进行下一步反应……”男人冷冽的声线像泛着银光的结晶体碰撞产生。

    沙沙笔声的衬托下。

    “您追更的小说《纪淮传》更新到第十七章啦,抓紧抢先阅读吧!”

    磁性的御姐电子音突兀的响在实验室里。

    实验组长南宫砚舟校对实验参数的动作戛然而止,其他组员整齐的深吸一口气表情悲壮的摸向自己的口袋。

    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大魔王南宫砚舟轻咳了声:“休息五分钟。”

    所有人瞪着熬成兔子的眼睛在心中再次整齐的缓缓打下一个问号“?”

    接着他们就看到工作狂魔·终极熬鹰·宇宙第一内卷达人·南宫教授淡定的脱手套,摘下护目镜,离开了他自从站定已经四十八小时没动弹过一厘米的试验台。

    全体:“……”我一定是熬出幻觉了。

    与此同时,将近两天没睡的南宫教授迈着神清气爽的步伐,顶着那张下海后半生衣食无忧的帅脸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纪淮传》,点击阅读最新章节。

    咸鱼快乐JPG。

    看着大老板悠哉的背影,实验组其他人在风中凌乱。

    跟在南宫砚舟后面的助理叹了口气,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学术大佬人设崩塌的震耳欲聋声。

    “老大你听到了吗?”

    南宫砚舟回头扬起笑容:“?”

    助理低声吐槽:“b格碎一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网瘾少年了,二十五岁大宝宝迟来的叛逆期怎么就叫我赶上了……”

    耳边助理的碎叨成了白噪音。

    南宫砚舟吐出一口郁气,前些天实验迟迟不见进展他急的连轴转,眼下终于要成功了,他却在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这份工作体面多薪,整栋大楼他老大,也没人敢给他气受更别提指手画脚。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实在不适合他这种骨子里完美主义又无可救药的每时每刻都在犯懒的咸鱼。

    “要是能去给淮爷打工就好了,是不是只管加油助威就有五险一金还包吃包住啊……”

    他口中的淮爷,正是《纪淮传》中集齐了狂霸酷炫拽等诸逆天人设的大女主纪淮。

    正文如下:

    大豫三十二年,隆冬,新年将至。

    神京内一片换新气象,依照前朝旧例,天子赏下银钱,于瑞雪之日与群臣同上城楼与民同乐。

    是故每逢岁末今日,无论市井小民还是贩夫走卒都齐聚城门楼下等着一瞻天颜。

    番子奉皇命至百姓中发放宫中所制糕饼白肉,城楼下万民山呼万岁,新年的喜气伴着烟花直上天际。

    反观城楼之上,君臣皆是一脸整肃,如临大敌。

    天子身旁几个大伴恨不得瞪穿城门,一众绯袍玉带的重臣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又一蓬烟花升上半空,人声鼎沸,烟灰和冷风吹得诸位大人呲牙咧嘴。

    排在队列末尾的青袍文官终是按奈不住,压低声音同身边同僚道:

    “柳侍读,这三月之期将至,如今已过戌时,镇西军中既无快马入京也无飞鸽战报,依下官看,恐怕是不成事啊……”

    同样身着青袍胸前打着白鹇褙子的柳侍读摇了摇头,袖手瞥了南城门一眼:“天子都信得过的人,你我有质椽的余地?且等着吧。”

    青袍文官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思及那位令天子和两班文武大臣苦等至今的苦主,又是一阵胆寒。

    别的不说,单是数月前一人单骑戴孝打马御前,重伤十数名带刀侍卫和东厂番子,还能囫囵个活到现在,就足见得这位是个虎胆英雄兼之天子何其爱重。

    这要是放到随便其他人身上,甭管你是几品的京官,几等的侯爵。

    戴罪立功?收复旧军?

    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更遑论以女子身领百户官职远赴西北,简直是做梦。

    明月高悬。

    被两班文武望眼欲穿的城门终于大开。

    御前大伴眼尖,眼见城门口一骑当先,马上黑甲红缨的不是纪淮又是哪个?

    “陛下,咱家瞧着来人好像是纪小娘子!”

    “陛下,纪百户班师回朝了!”

    城门上一阵喧闹,文武两班大臣神色阴晴不定,天子却是龙颜大悦,站在城墙上大喊一声:“纪卿!”

    城门下的百姓也分立于长街两侧,欢欣鼓舞的俯身叩首:“纪大人!”

    再看那南街之上策马的黑甲百户,当真是风流肆意,一手持缰绳,一手反握着清越戟。

    七尺有余的清越戟划在青石路上飞溅出璨璨火花。

    乌铜走银饕餮面具罩住半张脸,剩余的那半张依旧是世间难得的好颜色。

    今日之后,话本上有关纪百户的风流韵事也总会以这句拍案收尾。

    有道是:牡丹真国色,冷面小阎罗。

    “吁——”

    纪淮飞马登上城门,单膝跪地,郑重的从怀中捧出一物。

    群臣抽冷气的声音环绕在少年天子周围,御前行走的太监差点扶不稳黄罗伞。

    只见纪淮手里赫然捧着——

    更新页数到这里戛然而止。

    南宫砚舟:“……?”感谢他九年义务教育带来的涵养才忍住没口吐芬芳。

    别看这只是一本更新了十七章的小说,但是收藏和打赏都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额,甚至霸榜了正剧向的五六个榜单。

    原因无他,只因女主纪淮实在美强惨,每一项主角KPI都达到巅峰值。

    论美,神京中无论男女老少都逃不开淮爷魅力,大纲中提及日后甚至有探花郎与第一才女打擂求爱的旷古奇谈发生!

    论强,以一己之力带兵收复前朝失地、治理江南贪墨案、收复苗疆、治理巫蛊、深谙奇门遁甲,被周边蛮夷称为“杀将军”,以武将身份封王拜相,成为大豫第一权臣。

    论惨,那更是惨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北恩荣府一夜之间血流漂杵,父兄战死叙永关,叔伯碎首金水桥,姑嫂舅母尽皆死节,未至及笄就已孑然一身。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本坚定的无CP文!

    恋爱?狗都不谈,只要跟主角沾边儿的,别说男主,就连反派男配女二……都是统统光棍一条。

    在恋爱脑泛滥的今天,何其难得!

    再加之作者文笔好,剧情紧凑不拖沓,因此受到广大网文爱好者的喜欢也不足为奇。

    正打算激情对线留言,眼前突然有些看不清,南宫少爷眯着眼睛嘀咕:

    “嗯?我怎么有点眼花?”

    一阵恍惚后,南宫砚舟只感觉自己被一左一右两双手牢牢架住。

    “呔!放开我!”他下意识大喊一声。

    说来辛酸,富家小少爷南宫砚舟适才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靠?哪位英雄在实验室里绑架了老子?

    “哗啦——!”

    眼前瞬间跪倒了一大片人,南宫砚舟吓了一大跳,等到眯眼细看才发现事情似乎大条起来了!

    这些人清一色穿着古代的官服,青蓝红紫都有,此刻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占据了整整一侧城门的空地。

    整齐喊出的“陛下息怒!”简直震耳欲聋。

    一名黑甲少年单膝跪在最前面,手捧一个同样黝黑的盒子,半张面具遮脸,沉肃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可皮相确是一等一的美人,玉质琼华,灯火也难掩其辉。

    南宫砚舟和美人四目相对,迟钝的反应像加了推进器,超速运行起来。

    提溜了两下身上的金丝千钰腰带,状若不经意的往旁边瞥了两眼。

    神京不夜天,万民瞻仰天颜。

    跪天地,跪君亲,跪师长,这一声声陛下叫得南宫砚舟小腿肚子直打颤。

    得,没跑儿,穿越了。

    准确的来说是,穿书了,嗯 ……《纪淮传》第十七章,断更的那一章。

    这回义务教育带来的好涵养也拯救不了南宫砚舟的暴躁。

    南宫教授心想:这TMD放在穿书界也是相当炸裂的啊!

    他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个许愿池里王八的体质,去干什么不混口饭吃?

    忿忿之气不过表露五成就唬得跪在他跟前这帮子白胡子老头瑟瑟发抖。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向来都不是一句空谈而已。

    无能狂怒后,深吸一口气。

    南宫砚舟欢欢喜喜的带入剧情,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接受良好。

    咸鱼的世界观重要法则之一——随遇而安,安不了硬安。

    把眼前这些人都过了一遍,和原著中小皇帝记忆里“抠搜李侍郎”、“絮叨梁太傅”、“莽夫霍将军”、“纨绔萧御史”等等一一对应。

    甚至两个大伴都被南宫砚舟若有所思的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俩皮松肉衰的老头儿,在小皇帝眼中愣是慈眉善目,比南宫砚舟拜过得乐山大佛都慈祥。

    南宫砚舟:看来小皇帝真不是一般喜欢他这两个生活助理。

    目光扫了一圈,只剩下眼前这位看起来就充满了主角金光的,该不会……

    “纪卿?”南宫砚舟小心翼翼的试探。

    面前的“黑甲少年”微微挑眉,吐出一口气,拱手道:“微臣在。”

    随后一掀袍子,双膝跪在了南宫砚舟身前,行叩拜大礼。

    “臣纪淮,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纪百户单薄的身躯裹在层层铁甲之下,掩不住边关的风沙,盖不了摄人的凶煞。

    南宫砚舟:“……”,救救我!

    如果现在有人抬头就能看清天子面容上稍纵即逝的惊惶。

    好在纪淮一直低着头,捧着漆黑盒子纹丝不动。

    分金断玉的少年音从容不迫:“臣幸不辱命,历时三月,不负君恩。此乃镇西军中虎符,玄铁饕餮,机关术号称四海之内无出其右,臣斗胆请陛下一观。”

    南宫砚舟:“……”

    纪淮手捧的玄铁饕餮在摁下开关后突然动作,铁片制成的齿轮“咔滋咔滋”响,饕餮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

    目测是红玛瑙做成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

    在夜幕中两排红灯笼的映照下。

    两个字渗人,三个字好渗人。

    深吸一口气,南宫砚舟强行绷住高冷脸:“纪卿辛苦了。”

    用堪比帕金森的手哆嗦着接过足有小臂长度的玄铁坨子,入手坠的他差点一个趔趄栽到纪淮身上。

    “陛下当心!”,没等两个御前大伴反应过来。

    纪淮上前一步托扶住南宫砚舟的手臂,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南宫砚舟的胳膊,生生稳住了南宫砚舟一米八几的身板。

    铁甲的锈味儿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撞进南宫砚舟的鼻腔。

    瞬间堪比百年。

    南宫砚舟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幕幕残破的画面。

    烟花柳巷、残花败柳、萝帐染血、千里沙场、白骨森森……女子的倾城英姿毁去半数,星目中满是仇恨,仿佛茹毛饮血的兽人。

    头痛欲裂的间隙,南宫砚舟脑中惊雷阵阵,心下大骇。

    这是,纪淮的前世?

    没有十年卧薪尝胆练就出当世无人能及的武功傍身,没有闭门谢客钻研出运筹帷幄玩弄权术的七窍玲珑心,更没有千里奔袭御前请命的殷实准备和杀伐之心。

    那一世的大豫,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帝王庸弱无能,群臣把持朝政。

    天灾人祸,征战连年,镇西军早已被瓜分得尸骨无存,朝廷派来的西北军不知军情,不熟地理,短短半年被连下三关,蛮族长驱直入。

    为首遭难的,便是震慑了数十年边关的“西北恩荣府”。

    从前的“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都成了砍在纪淮身上的刀口,勒进血肉的粗绳,和抽在脸颊上的马鞭。

    折磨□□日夜不休,宛如永坠修罗地狱。

    惠宁侯府的最后一个活口,最后一点血脉就成为了这些残暴蛮族的至高战利品。

    下毒、下蛊,挑断经脉、废去武功,遍体鳞伤的裹上三尺红布送进了蛮族的毡房。

    没有姓氏的蛮族部落只知道姓纪的都是狠角色,都是策马在边关的罗刹,哪怕是一个小女娘,也比林间的猛虎要凶悍。

    崇尚武力的蛮族人靠着打猎的耐心去驯服纪淮的一根根傲骨。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错估了女子骨子里的坚韧和执著。

    惠宁侯府里养不出折腰受辱之辈,所有筹谋都藏在水到渠成的温驯和顺从背后。

    尖刀上裹了蜜糖,时间久了,就会有人试图去尝一尝。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

    初尝滋味,已近割舌。

    直到火烛燎上皮毛毡,骨刀剖开胸膛,蛮族首领还沉浸在自己终于驯服了这匹烈马的喜悦中。

    纪淮操着一口标准的蛮族话,双眼潋滟着帐中的荧荧火光。

    露在外面的皮肤爬满刀疤和新鲜烧伤,毁容的脸上漾出些许可怖的笑意:“你永远,都是纪家的手下败将。”

    “噗呲!”

    血线溅上影壁的声音清晰可闻。

    编着杂乱辫子和皮毛的脑袋被一刀砍下,骨碌到纪淮脚边,骨刀穿过太阳穴将其钉在地上。

    无边焰火直烧向草原的天穹尽头,牛羊撞死在围栏圈禁的火海中。

    醉醺醺的蛮族男人歪七扭八的倒了一地,嘴唇乌紫的发出嘶哑难听的痛吼,被迷香迷晕的女人和孩子被纪淮一个个捆好,扔到部落的中央。

    千余人的部落,纪淮拖着病骨沉疴绑了一下午。

    她全程都面带笑容,还会亲切的摸摸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的脸颊,轻声感叹。

    “你知道吗?纪氏家规,恩怨不及子女,战火不及孩童。”

    抱着孩子的女人不住的给纪淮磕头,亲吻她沾满部落首领鲜血的鞋子。

    纪淮蹲下来,依旧温柔的笑道:“就是可惜,纪氏啊,亡了。所以……只好辛苦你们和我一起重新投胎了。”

    “轰——!”

    一声敲天巨响,纪淮笑着闭上了双眼。

    半生飘摇,终于从噩梦中解脱,在烈火中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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