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姜年金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他倒也不设防,这么多重要的文件连个锁也不上,就这么放在各个角落,好像等着人来查一般。

    暮云这边都是一些情报与信函,而莫予风那边稍微隐蔽些,只是关于他们准备发起动乱解决衡王的一些计划,夹在各种各样的书里,以批注的形式出现,看上去应该是借这些书籍来传的消息。

    情报是来不及记下了,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暮云誊下了计划中关键的地名与人物,带着莫予风准备暂时先离开这里。

    这里毕竟不安全,暮云没有提出自己方才看到的那封让她有些担忧的信纸,和莫予风把书房里的东西都摆回原样之后就准备马上离开这里。

    这才刚刚打开门,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凉意。暮云连忙拦住着急上前的莫予风,仰着头静静地看向身前的这位“熟人”。

    是玉娘。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暮云总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她突然想到方才在书房中看见的那叠关于外来人员的情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说过,放了我,你可不一定有命在。小妹妹,准备好还我的债了吗?”

    玉娘去掉了原来身上的伪装,身上穿着利落的黑衣,不过头上还是戴着花里胡哨的首饰,和她身上这幅低调装扮大不相同。

    那根早就已经打过了招呼的银针静静地停在暮云的脖子上,暮云不由自主地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她干笑了两声,看上去却好像并不害怕。

    玉娘不满意地撇了撇嘴,歪着头看向暮云身后一脸凝重的莫予风:“以为逃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就是那个暮云吧?小小年纪谎话连篇的,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把小命玩掉。”

    暮云也不犯怵,笑眯眯地接过玉娘的话:“就是为了保命才说谎的嘛,更何况,我说不说谎,都有大把的人想来杀我,姐姐想必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吧?今天这么急着跑到外面,是为了送情报?”

    玉娘冷哼了一声,手上也用了点力气,暮云的脖子上因为银针的靠近已经开始渗血。莫予风看得着急,暮云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拦下心急如焚的莫予风,又对着玉娘身后蠢蠢欲动的埭棃使了个眼神,笑眯眯地和玉娘聊了起来。

    “你不会杀我的,别吓人了。”暮云径直抓住了玉娘的手臂,也没用一点力气就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推开,“这不是有命令嘛,还没用上我就把我杀了,你不怕被人怪罪?再说了,我要是这样死在县令大人的书房门口,玉娘你也不怕给我陪葬。”

    见自己的意图被拆穿,玉娘狠狠地瞪了暮云一眼,抓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整个人推进了书房的小门,三人就这么回到了乌漆嘛黑的书房里。

    莫予风搞不明白暮云在玩什么把戏,但还是顺着玉娘的力扶住了暮云,跟她一起再次躲进了书房。

    “你害得我差点赶不上任务,吓唬吓唬你怎么了?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玉娘白了暮云一眼,“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跑到姜年金这里乱逛打探情报,都不用我出手,你被杀的机会可多的是,不用急这一时半会的。”

    暮云笑了笑,没有回答玉娘的话:“这些你送来的情报确实记得详细,只是最后两页好像不是很好,玉娘你有什么头绪吗?”

    倒数第二页是暮云的信息,涂涂抹抹不说,后面的许多字都已经看不清了。最后一页更是过分,几乎整张纸都被墨水染黑了,一个字也看不清楚,看上去是有人有意为之。

    玉娘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与暮云周旋,她没有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怎样才愿意把你拿到的情报给我?”

    “什么情报?”

    暮云明知故问,虽然刻意压着声音,但还是难掩她话里的愉悦,这让玉娘心中更是火大。

    玉娘压着怒火,逐字逐句地和暮云说道:“衡王。”

    暮云也明白玉娘是误会了什么,不过难得遇见,也算是个机会,还是可以好好利用的。她摸索着找到了身上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一下子就把这片黑暗驱散,三人的脸变得清晰可见。

    “不给。”暮云抿着嘴冲玉娘笑了笑,还没等她上火,连忙接下了后面的话,“你告诉你上头的人,我要和你们合作。”

    “就凭你个随时会没命的黄毛丫头?”

    玉娘嗤了一声,态度很不友好。

    “我会活下去的,活到衡王登基的时候。”暮云意有所指地说着,这样笃定的语气让玉娘有些惊讶。玉娘上下打量了暮云几眼,没有说话。

    “你要是愿意,我帮你们收集情报,我认识的人身后的势力比你们想得还要复杂,会成为你们的助力.......至于我的条件嘛,等你们赶走那帮胆大包天的官员后,我再告诉你们。”

    听着暮云的话,玉娘倒是越发越看不清这个人了,她皱着眉不解地发问:“为什么要跑到宁通县与我谈?你与我们殿下相识,我不过是个小探子,既然站在殿下那边,当日为何要拒婚,又为何不直接告诉殿下?你在殿下面前,或许比我更说得上话。”

    暮云神秘地冲玉娘笑了笑:“我自有我的道理,我也只是个小人物,玉娘只管这么做,等到你上面发话了再来找我也不迟。反正那些东西在我手里,我可不敢就这么交出去,你说是不是?”

    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暮云身份,知道暮云与衡王之间的瓜葛,玉娘也不敢轻易动手。她站在原地犹豫了良久,还是下不了决心。

    莫予风静静地站在暮云身边,他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也能明显感受到方才杀气腾腾的玉娘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看上去也是十分纠结。

    书房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住,暮云沉默地等待着玉娘的答复。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玉娘矛盾地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了暮云一眼:“待我回去请示,你最好是真的,否则......”

    暮云笑了笑,并不在意玉娘的威胁。她朝着莫予风使了个眼色,也没再去理会玉娘的反应,吹灭火折子之后带着莫予风越过玉娘往门边走去,打算离开这里。

    这回可是没人阻拦了,暮云与莫予风在埭棃的帮助下绕进了姜年金准备好的卧房,一路上畅通无阻,就连巡逻的侍卫也没看见过几个,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过一般。

    总算是回到了这里,暮云松了口气,假装没看见莫予风若有所思的表情,把自己傍晚时根据之前的记忆画好的密文与令牌样式交给了身边的埭棃。

    埭棃疑问地看了暮云一眼,又转头询问起莫予风的意思。

    “你想办法在……在五天后吧,半夜把这个东西放到……放到钱一成门口,千万不要被人发现,麻烦你了。”

    莫予风对着埭棃点了点头,示意他收下这几张纸。随后也不多问,同暮云道别后就准备离开。

    “多的我就不问了,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埭棃行事你不用担心,肯定是靠谱的。这几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莫予风看上去也已经十分疲惫,他好像挂念着什么事情一般,一路走来心不在焉的。

    话都这么说了,暮云也不好再留,她又往埭棃手中瞧了两眼,确定拿对了纸之后打开了木窗,目送着两人离开。看着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暮云关上了窗子,躺回了久违的床铺。

    因为缺乏睡眠,暮云几乎是一躺下就失去了意识,连被子也忘记了盖,就这么穿着外套躺在床上,很快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因为睡的很沉,所以她几乎没有听到任何来自自己房间的动静。卧房的木板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来人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动作,只是没想到暮云睡得这么沉,都这样了还没有醒来。

    那人犹豫地推了推熟睡的暮云,暮云也只是转了个身,看样子还是没有醒来。

    “姐姐,你快醒醒,姐姐!”

    二麻压着声音推得更用力了些,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暮云。

    这要再不醒,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暮云没有醒来的意思,二麻整个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颤抖着手往暮云脸上探去,还想试探一下她的鼻息,就被一双手抓住。

    被吵醒的暮云烦躁地睁开眼:“谁在这里……哦,二麻啊。”

    瞧见二麻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暮云连忙收了收自己的不耐,坐起身安慰着他:“怎么了?陇乡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这个样子……没事没事,我帮你们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路上没人吗?”

    二麻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刚刚憋出的几滴眼泪,这才想起正事来。

    “小宋哥哥帮我来这里的,陇乡没出事。小宋哥哥让我和你说,记得多去街上转几圈,还有那个县令大人的女儿姜可月,她……她现在是和我们一起的,但她不知道,所以不是和我们一起的,让姐姐你小心一点。”

    宋起祜传的话有些拗口,不过二麻还是磕磕绊绊地复述了出来,说完松了一口气。

    虽然搞不明白二麻刚刚是为什么难过,但是还是先弄明白宋起祜带来的话比较重要。暮云皱着眉深思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抓着二麻着急地问道。

    “宋起祜是在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些话,他人现在在哪里?还有,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路上可有看见巡逻的守卫和什么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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