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捞上来,本王还有话问她。”年轻矜贵的男子声音冷漠无情,一阵嘈杂过后,沉穗被人打捞上船。阴冷潮湿的感觉让意识尚朦胧不清的沉穗蹙起了眉。

    男人悠哉悠哉地掀开茶杯,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杯沿,凑近鼻尖浅闻一吸,便略显厌倦:“今年新进的碧幽茶不够红、不够香啊。”

    一时间,周围侍奉的仆人无声无息全都跪下了。六王爷行事乖张古怪,阴晴不定;只愿这女子惹的怒火千万莫牵连到他们这群为奴为仆的身上。

    六王爷倦怠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沉穗,起身一步步走近,下一刻,手里尚且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泼向沉穗的脸。见沉穗还是不醒,他又用脚去踹沉穗的小腹。

    被热水临头一浇,沉穗的意识彻底回笼,她猛地睁开眼来,瞧见的就是一张看似无害却俊美的脸庞。可是这张脸的主人正死死地掐着她的脖颈。

    傅平天垂下头,贴着她被湖水浸得惨白的耳朵,似低声呢喃、暧昧非常:“沉小姐,你还真是一直都思慕着本王啊?宁愿弃了本王为你指的姻缘,拂了定国将军的面子。从京城追到照阳边境,孤去哪里你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微微偏头,沉穗便瞧见他显露出来的性感喉结。

    “你不必跳河轻生一再求孤收了你。沉家已经将你扫地出门,孤勉为其难再给你指个好人家。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今天?”傅平天皮拍拍沉穗的脸,“本王大度,给你搭个线。沈老员外新死了个小妾,我看沉大小姐倒很合适去做他第三十六房妾室。”

    “你可要安分一点,别再想着逃跑,被沈老员外抓到了,可是会被送去讨好别人—唔嗯!”

    沉穗不过刚刚清醒,此人便一直掐着她的脖子,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极不礼貌。靠近她又轻视她,还敢把自己的弱点往她眼前送。于是,连带着被虫族截胡的怒气,沉穗呼咻一阵猛虎锁喉,膝盖压裆,成功和傅平天滚在地上互掐起来。

    傅平天□□吃痛,额头渗出细汗,还未回神,他就被沉穗用手臂扣住脖子。沉穗熟练地摸起“人质”的身体,抽出傅平天藏在腰间的匕首。脱鞘、架脖一气呵成,仿佛已做了无数遍。

    六王爷心内震惊,可女子的面容依旧那样柔和,被湖水浸湿过的黑发一缕缕下垂起挑,使原本普通的脸庞也显现出几分清丽来。

    “想要你们头头活,就按我说的办。”被人挟制的经历沉穗并非没有,虫族突袭也不少,一次次虎口脱险是自由星际商人的基本生存技能,“把船开到岸边,其余人脱光衣服,你,待会按我说的把他们都绑起来。”

    接着,沉穗又扫了一眼傅平天,男子依旧是那副俊美无俦的模样,略被汗湿的脖子上有几处明显的淤青乌紫,那是刚才厮打留下的痕迹。也多亏他轻视自己,否则要寻找时机还得费一番功夫。沉穗好心情般露齿一笑:“这位六王爷?请你让暗处盯梢的人出来吧,不然我怎么敢离开这个角落?”

    傅平天自有一身贵气在,他惯常会在暗处排布三拨暗卫。一队暗卫持弓箭埋伏在岸上,一队暗卫藏在船舱暗处等候随时差遣,还有一队隐卫扮作仆人混淆视线以应时局。只要迷惑沉穗放开他,剩下两拨人分分钟必死无疑。于是,他抬抬手,顺着沉穗的话,让隐秘在船舱各处的暗卫出来。

    “啊!贱人!”傅平天此时才像是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原本慵懒的眉眼此刻才开始狠戾非常。

    沉穗折了他的手腕,收敛了笑容:“贱不贱无所谓,姥子现在是管你死活的就行。我再说一次,让你的暗卫,全部出来。”

    傅平天恨得咬牙,就连嘴皮也冒出来几滴血珠。可沉穗却死力地用刀抵着他修长白皙的脖子,即使恨不得把沉穗剥皮噬骨,他也只能正视前方已脱得光溜溜的几名“仆人”,下令:“出来。”

    “沉小姐,孤倒是不曾知晓,你竟这般深藏不漏。看来,京城传言你愚笨木讷、痴爱饮毒、觊觎王妃之位都是假象。”

    沉穗这次直接卸了他胳膊,凛然:“我说的是,全部出来。”这厮的眼神不对,在他被自己挟持的时候,就朝山那边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其次,第一拨暗卫是从船舱它处出现,第二拨才是这几个“扮猪吃老虎”的假面“仆人”,要知道,沉穗早在挟持傅平天之际,就发觉这几人紧张非常。

    也是,“货”突然要没了,下面打工的保镖能不慌嘛。这劳什子六王爷,可真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小“老六”啊。

    傅平天浑身僵硬,面色煞白,又因为自觉受辱隐隐发青。阳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只见他把牙咬了又咬,恨得不得了,泄愤似的怒吼:“出来!全部出来!”

    傅平天疑似情绪失控,沉穗条件反应卸了他下巴,就听他支支吾吾 :“沉唔唔穗!孤已经呜呜呜让他嗯全部出来了,你咿咿不得豪斯——”

    沉穗:怪手熟尔。不过这下是真没有了。

    接下来,脱衣服、指导绑人后,沉穗又立刻从马厩里选了一匹高大温顺的马。这个过程中,傅平天的一双眼跟着她转动,直把她看得背后起鸡皮疙瘩。再将马厩里剩下的几匹马全部放归大自然,她才提溜起六王爷,让他横趴在马背上,带着他一起策马奔腾。

    阳光越是和煦、春风越是撩人,沉穗就越是觉得寒风刺骨、心中苦寒——没有任何星际科技的影子,没有任何时代巨人的痕迹,她来到了一个未开化未被记载过的时代。世间千万人,唯余她己身。

    终于,疯狂策马一时辰后,她才想起被五花大绑、卸胳膊卸腿、因为挣扎而被狠狠打晕的六王爷。找了处裸露高台,沉穗将傅平天扔上去,头也不回地向前策马扬鞭。

    女子被初融的湖水打湿了衣裙,发髻散乱,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可春风里,繁花陌路、绿草茵茵之间,野青穗的清香正不断扑鼻而来,沉穗挺拔的身姿势如破竹。有意装睡的傅平天掀起眼,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副画面,等反应过来吹哨止马也来不及了——哦,不对,他没办法,他下巴也被卸了。

    泽御城荒山

    沉穗幽幽转醒,自她又骑马穿行不知多久后,身上的寒意越发耐不住,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甚至都渗出血来。看上去,就是中了毒。沉穗捏捏眉心——是傅平天下的毒吗?可如果是他下的毒,为什么要间隔这么久才发作;这毒倒很有可能是原主在时就有的。

    嘶,不会这毒真是原主为爱饮下的吧?商人不谈感情,表示无法理解。

    “醒了?”

    沉穗抬头,一黄衣女子半蹲在身前,手上正端着一碗清水。那水汽蒸腾着,弥漫开去。另有两名女子,即使此时刻意狼狈,却也掩不住飒爽干练。

    黑衣女子盘腿靠坐,身形高大,双眼藏寒光;与之对立,另一名女子吊儿郎当瘫坐一旁,身着红黑便衣,及肩短发拧成一股;唯黄衣女子离得最近,和她衣服的颜色一样带着股亲和劲,嘴角微微上翘,噙着一抹永远散不开的笑,眼睛散发着不为人厌的敏锐和一丝淡淡的攻击意味。

    沉穗刚醒,对上的正是这三道或直视或轻瞥或打量的目光。心下忖道:这三可不简单呐。

    “你运气也太不好了。”黄衣女子轻声慢语,“因你晕着,他们就未曾给你放饭留食。幸好我这里还剩了半碗,你可要喝?”

    沉穗面上不表,不着痕迹越过几人瞧去,映入眼帘的竟是十来个紧闭的坚固铁笼。牢门处还用粗如胳膊的锁链死缠了好几圈。

    而牢里关着的,尽是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铁的年轻女子,有的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有的甚至是大着肚子看起来即将临盆的孕妇。

    “这是个傻子吧?连饭都不知道接着,怪不得让这群天杀的人牙子捡到了。”瘫坐一旁的女子就地翘了个二郎腿,烦躁地用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三妹就是心肠太好,见着伤患就走不动道。诶,傻子,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不?”

    沉穗:……被别人当作傻子了,怎么做才显得我聪明?

    黄衣女子盈盈一笑:“我二姐性子就是这样,她没有其他意思。”她将手中的碗放在沉穗身旁,沉穗这才看清碗中浮着的零星米粒。

    扫视一圈,确实是饭点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女子们陆陆续续喝完,远处匪人模样的男人提着桶一个接一个来收。她们这个笼子,位于队伍最末。

    “多谢。”沉穗对自己的处境清楚了个大概,正要伸手拾起饭碗,就听得远处一阵喧嚣。

    大概第六七个笼子前,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被男人强硬地拉出牢笼,女孩儿瘦弱的身子被拉得一个趔趄,顺势就被拖出一段距离。

    即使如此,女孩还是拼命地藏着怀里的东西,咬着牙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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