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现在看见织田作的感觉是有些复杂的。第一次在酒吧草草见了一面,倒是不需要太多交流,但是毕竟对方也帮你打了一个流氓,总不能对人家横眉冷对。可是一想到太宰治当首领的时候那么痛苦还要每天笑眯眯的,都是为了保全他能活着写小说的世界,最后更是见了他一面就跳楼了,你就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

    但是显然这个男人没有察言观色这样的功能,他给你倒了一杯果汁,说:“小孩子喝果汁比较好。”

    你觉得槽点有点多以至于你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下意识看太宰治,结果扭头看见太宰治在倒威士忌,条件反射地把他酒杯夺走。

    他像小猫一样看看你,接着委屈起来。

    怎么还演起来了?

    “你也是小孩子,喝果汁。”你把织田作给你的果汁推给他。

    “首领说要抓住涩泽龙彦,杀死干部这件事对黑手党来说是超越底线的挑衅。而且不知道这个人下一步还会有什么计划。”你看着织田作又给你要了一杯果汁,无奈地接过来抱在手里。“哥哥自从那天去工厂,回来以后一直高烧不退,这次任务首领派我跟你对接。中也带着部下已经赶过去了。”

    “让中也做不就好了?”太宰治不以为然地哼唧。

    “你……”你还没有说话,外面出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地面也振动了一下,接着是混乱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

    “黑手党的大楼,被炸了。”太宰治难得严肃起来,看向手机上的情报信息,“是涩泽龙彦。他简直……”

    “就是以杀戮为乐趣的精神病。”你补充上他的后半句,“我们得赶紧过去了……”

    突然袖子被拉住了,你回头看过去,男孩子像一只无害的卷毛小黑猫一样看着你,突然露出一个笑脸来。

    你有些恍惚,他现在的装扮跟首领的时候太像了,可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这样有些狡黠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结果小黑猫说:“你跟着织田作,我自己去找涩泽龙彦。”

    你被气到了:“你又想抛下我?”

    “我什么时候抛下过你啊?”太宰治不服气地反问。

    “……”你哑口无言,“为什么?”

    “转移话题!我发现了!”他哼唧着撒娇,“我什么时候抛下过你?”

    “我为什么要跟着织田作?”你假装没听见他的问题。

    “是首领的时候吗?”他突然说。

    你有一种全身被冰冻的感觉,立刻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因为感觉你跟织田作的关系可以拉进一些嘛。毕竟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哦。”他又若无其事地说。

    你用力甩开他拉着你的手,权当自己刚刚幻听了。“你不要再以身犯险。”

    “小梦好关心我哦——”

    “是因为你信用值已经降低到负数了!你这个根本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家伙!”

    ——————

    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出任务居然是太宰治和中也商量的结果。因为中也从那天在牢狱里看见你对N的单方面输出以后,就不怎么主动找你了,魏尔伦给你解释了一下,但是说的跟屁话一样毫无用处。织田作今天才给你解释清楚中也的动机:“太宰和中原干部认为你现在的好恶太单一,所有的生存目标都只是为了一个神户彰存在,而你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太多的求生欲望。”

    “就是说只要他在你就跟着他存在,他不在的话你毁灭自己也没有关系。”织田作说,“而中原干部认为你应该像一个更加完整的人类一样去感受生活。”

    你问:“不,我觉得重点是,中也为什么去跟太宰治商量这件事?他们没有打起来吗!”

    “那间办公室现在确实要重新装修了。”

    “中也怎么可能去找太宰商量这种事。他都不好意思讲出来吧。”

    “太宰说是中原干部跟魏尔伦干部讲的时候他偷听到的,于是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了。”

    你觉得这才对:“所以就是他截胡了嘛!什么商量啊,真的很会睁眼说瞎话。”

    “也有商量,太宰说这种事交给我来做最合适不过,中原干部似乎也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相信太宰了。”织田作说,“所以接下来请多指教了,神户小姐。”

    “啊?”你问,“所以什么事,你要带我做什么事?你刚刚讲了很多很抽象的东西啊,我的生存意义的确都压在彰身上没错,但是你要干什么让我得以成为一个人类啊?跟我讨论哲学问题吗?”

    织田作说:“哦,这种事,我也不清楚。太宰说让你跟着我一起就可以了,没有特意让我做什么。不过是太宰说的话,大概就是没错的。”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沉静下来,说好的,那我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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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作之助这个人奇怪到极点。由于涩泽龙彦的无差别攻击,横滨到处是无辜横死的市民,你面不改色地踏过一辆翻过来的汽车,盘算着要给神户彰买点什么吃的带回去,织田作居然在汽车旁边蹲下来了。

    “你在干什么?”你问,“这里应该进入敌人的射程了,停下不动会被打死的。”

    “这里有个孩子还活着。”织田作说着,动作利落地把车门撑住,单手抱出一个嗷嗷大哭的孩子。“你没有听到哭声吗?”

    “哦,我刚刚在想彰发着高烧,吃什么东西比较好。”你毫无负罪感地回答。

    “但是你也很关心太宰吧。”织田作抱起孩子,“太宰说虽然你每次看见他都不太高兴,但是只要他故意做一些对自己不好的事,你就会很心疼地制止他。”

    “什么叫很心疼地制止他?不要乱加形容词好吗?”你不服气地说,“如果顺着他的意那家伙才会高兴好不好,我是给他找不痛快啦!”

    “你们赶紧离开那里比较好哦,哎呀,不要在我背后说这种话啦,我会害羞哦?”耳机里传来太宰治做作的声音,你没好气地说:“你在哪里?”

    “唔,被抓住了呢。”

    “你又……”你欲骂又止,看见中也骑机车从远处过来了,立刻喊他:“中也!”

    “找地方躲好!”他短促地说,“涩泽龙彦已经把我的部下……”

    “我跟你一起去!”你说,“我可以……”

    中也瞥了你一眼,车没有减速,擦着你的头□□移了过去。“我会给他们报仇,你躲好,不要跟过来。”

    “哟,中也又在耍帅了吗?”耳机里太宰治笑嘻嘻地问。

    你站在原地看着中也骑车的身影远去了,问:“你们是不是孤立我?上一次还那么放心让我一个人深入虎穴,这次又让我跟基层人员跑腿?”

    “我跟中也可从来没有放心让小梦一个人出过任务哦。每次都是彰力排众议让你一个人去。”太宰说。

    “你胡说吧。哥哥从来不让我接任务。”

    “他最近一直在让你一个人去做哦。”

    你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强撑着说:“你不要说的他好像不久于人世要锻炼我一样。”

    这时候织田作插嘴说:“大概是因为上次你引起了涩泽龙彦的注意吧。所以太宰不放心让你接近涩泽龙彦。”

    这时候耳机那边传来中也的声音:“……把我的同伴还给我。”

    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你猜到中也可能使用了污浊,不是很乐意地朝那边喊:“中也!你干嘛又用污浊啊?对身体很不好的啊,你不是每次都会难受的吗?”

    “你也很关心中原干部嘛。”织田作在你身后跟着你走,突然出声,“这样看的话你也没有像太宰说的那样偏激啊?”

    “哦,我要谢谢你吗?”你回头想瞪他,但是这个男人一直面不改色,沉静地跟在后面,怀里却很有冲击力地抱着一个睡着了吧唧嘴的小娃娃。

    “你有地方收养她吗?”你问。

    “啊,应该有的。”

    “应该?”

    “因为还有四个孩子,所以挤一挤总会有的。”

    “……”你看了看四周,很无奈地说,“我给你找个地方吧。”

    “所以太宰说的真的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好了,请让那个话题结束吧。”你说,“我就是他说的那种人,除了哥哥以外我什么也不关心。”

    “那么……”

    “因为太宰和中也是我重要的伙伴。而她,”你一指织田作怀里的小娃娃,“她被你抱出来的时候看见我,朝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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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织田作找了一个咖喱店,那里的店主大叔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还在羊的时候出来找食物,总是用出神入化的扮可怜技巧招摇撞骗。一般来说碰到的人要么不耐烦地挥手让你走开,于是你只好一边道歉一边把他的钱包顺走;要么起了歹心图谋不轨,你只好下手把他的脖子拧断。但是这个大叔看见你以后叹了口气,用他满是茧子的大手,像一只竹编的蒲扇一样拍一下你的头,让你在座位上等着,过一会儿给你端出来一份咖喱饭。

    “你还这么小呢,小姑娘。以后饿了就来大叔这里,不要出来骗人了。”

    你掀开竹帘,“大叔——大叔你在哪啊?”你叫着,“你这里能不能收养流浪儿童啊?我朋友捡到了五个孩子——”

    “是小梦啊?小梦带了朋友来吗?”大叔从后厨过来了,很开心地看向你,“哎,我这里二楼是空着的,小孩子的话,住五个是没问题的!”

    “没问题吗?”织田作问。

    “没问题。你就是小梦的朋友?”他把手在脸前挥了挥,“小梦的忙我一定会帮的啊!”

    然而这时候你突然看见大叔在这家咖喱店死亡的影像,胖胖的总是笑呵呵的脸突然失去了生机,垂在你面前的这张桌子上。

    是因为你把织田作带到了这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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