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徵心神不宁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去一躺赵府,问问宁蕴辰的意见。

    宁蕴辰最近日子过得还不错,面色红润,悠然自得,与白逸徵的眉头紧缩成鲜明对比。

    宁蕴辰看他面色不对,给他倒了杯茶,自己也喝了一口,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的?”

    白逸徵坐到他对面,直视着他,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觉得,妻主喜欢我吗?”

    “噗!”宁蕴辰将嘴里的茶喷出,面色怪异地看着他。

    白逸徵一个闪躲躲了过去,嫌弃地说道:“怎么了?”

    “你是已经闲到没有政务处理了吗?怎么,三皇女最近能扶上墙了?”宁蕴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白逸徵面色一僵,因为鬼门一事,各地都在寻找灵力天才,几个月过去已经初现成果,如今各地的成果汇报公文如雪花般运往京都,他的政务已经堆成小山了,但他却一直没心思处理。

    宁蕴辰看他脸色就知道结果,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男子啊,不能将心思都放在女子身上,你看我,虽然对赵岚湘有好感,但并不是全情投入,这样她纳侧君的时候,我才不至于伤心欲绝,你看你这个样子,要是哪天安定王也纳侧君,你要怎么活?”

    白逸徵脸色一白,声音低哑:“所以你也觉得她不爱我,她会纳侧君是吗?”

    宁蕴辰无言,知道这事是过不去了,只能无奈地说道:“你先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

    白逸徵将司颜的话和行千鹭的反应如实告知了宁蕴辰,宁蕴辰摸摸下巴,思索道:“所以你是觉得安定王反应太平淡了,认为她不在乎你?”

    白逸徵苦恼地点点头:“妻主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不像我一看到金赋文就没有好脸色。”

    宁蕴辰若有所思地道:“说得也是,即使是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心胸宽阔的人,面对郑言筠也不会笑脸相迎,”宁蕴辰无视了白逸徵鄙夷的眼神,一拍桌子道,“不过这个好试探啊。”

    白逸徵闻言也顾不得鄙夷了,眼睛紧紧盯着宁蕴辰,等着他的下文。

    “你去跟安定王说,你对司姑娘感觉挺好的。”

    白逸徵眉头一皱:“不行,我不能骗妻主。”

    “死板,”宁蕴辰翻了个白眼,“安定王若是生气,你就解释啊,说之前照顾她只是因为老师,但是现在觉得司颜性格挺好的,能不能让安定王认她作义妹,这样也提升一下家世,往后娶夫君也能娶个好点的夫君,反正你也确实说过司颜性格好嘛。”

    “那她若是不生气呢?”白逸徵紧张地问道。

    宁蕴辰耸耸肩:“如果你这么说她都不生气,就说明她真的心里没有你。”

    白逸徵心里一沉,只听宁蕴辰又接着说道:“反正我就这一个办法,用不用随你。”

    白逸徵心事重重地回了府,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朝书房走去。

    行千鹭看他来了,依旧露出温和的笑容:“殿下回来了?”

    “嗯,妻主,”白逸徵也努力地往常一样,热情地回应她。

    行千鹭看出了白逸徵笑容中的勉强,却没有多问,毕竟依照前几天的经验,问了也不会说。

    白逸徵犹豫了一下,还是忐忑不安地说道:“妻主,我发现我对司颜感觉挺好的。”

    行千鹭冷静地问道:“哪方面的感觉?”

    白逸徵一怔,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就,觉得司颜应当是一位很好的妻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若是妻主生气了,自己可以是因为解释认识一男子,想介绍给司颜才这么说的。

    “这样么?”行千鹭若有所思道,难怪近日心神不宁的,原来是为了这事苦恼,“殿下喜欢上司姑娘了?”

    白逸徵沉默不语,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能否认,更不能承认。

    行千鹭却以为他默认了,冲着他温柔一笑:“原来殿下近日是为这事忧心,其实不必如此,我前些时日也在想,司姑娘是个不错的人选,性格单纯,家世清白,又对殿下一片赤诚。”

    闻言,白逸徵的心顿时如坠冰窟,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道:“所以,我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你就没有丝毫不满吗?”

    行千鹭不解地说道:“殿下有了心上人,找寻到了自己的幸福,恰巧这人也不错,我自当为殿下高兴,为何会有不满?”

    白逸徵脸色惨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直勾勾地看着行千鹭,脑中充斥的却是黎明与宁蕴辰的声音,他喃喃道:“原来,他们说得是对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行千鹭看着白逸徵大受打击的模样,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怎么不喜欢……”

    “够了!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白逸徵大喝一声,打断了行千鹭的话语,他双目泛红,死死盯着行千鹭,就像临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声音嘶哑地问道:“你告诉我,我不是你夫君吗?我背叛了你,你为何不生气?”

    行千鹭被问得有些茫然:“我不是早就答应过殿下,若殿下有了心仪之人,可与我说,我们和离……”

    听到“和离”二字,白逸徵别过头避开了行千鹭的视线,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没有。”半晌,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啊?”

    白逸徵承认了自己无用的行为,失魂落魄地说道:“我没有心上人,刚刚是我试探你的。”可惜,试探出了最不想知道的结果,白逸徵悲哀地发现,就算如此,就算她不爱他,他也绝不想和离,不想给她一丝一毫的可能,让她和离。

    白逸徵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看着行千鹭,执着地想要一个真相,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行千鹭,我问你,就算嫁给你的是别人,只要他品性不差,没有损害行家的意图,你也会对他温柔体贴,拥抱他,亲吻他,将行家托付给他吗?”

    行千鹭思考片刻,说道:“既然是我娶进门的夫君,品性心思皆不坏,我也自当以礼相待,若他有需求,也会行亲近之举,只是行家一事,单看品性是不够的,还需看他的能力与对行家的态度,若是不合要求,我大概会遣散部下。”语气认真诚恳,没有半点敷衍,就像平日里的每一次一样。

    白逸徵却越听心越冷,他心里一阵一阵地闷痛,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痛苦与酸涩涌上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气息变得一片死寂。

    所以这么久以来,当真是他自作多情。想来他还真是愚昧可笑,眼前这个女子,外面裹了一层蜜糖,他便以为是甜的,却没想到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只能带给他无尽的冰冷与苦涩。

    他应该发火,却发现自己满心疲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他想自嘲地扯扯嘴角,嘴角却纹丝不动,最终他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千鹭,幽幽地说道:“行千鹭,我很难过,真的,所以,我最近都不想见到你,你也不要来找我。”

    行千鹭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有些迟疑地想道,白逸徵这是对她真的动了感情?她一时间有些无措,看着眼前痛苦的男子欲言又止。

    白逸徵将她的无措尽收眼底,却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他下意识想去安抚她,却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转身出了书房,却在踏出房门的前一步,回过身来,整个身体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他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生硬的语气说道:“还有,今日的谈话,本宫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说完,便强忍着不去看行千鹭脸上的表情,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白逸徵顶着黎阳疑惑的视线,吩咐黎阳将他的东西搬出两人的卧房,搬进了之前因镇灵符一事冷战时的客房,他看着陌生又熟悉地摆设,自嘲一笑,你看白逸徵,殊途同归。

    白逸徵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心思纷乱,忍不住想道,当行千鹭知道他搬出卧房时,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淡淡地应一声知道了,然后继续安然入睡吧?

    他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双眼上,感受掌心的潮湿,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白逸徵,你还真是犯贱啊,这个时候还巴巴地去想她,你知不知道,你这几个月自以为是的、心意相通的幸福生活,只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你还想去跟金赋文比?你凭什么跟人家比啊?他只是被抛弃了,而你呢?你甚至都没有被她接受过!

    只有他一人的房间内,白逸徵控制不住自己,仿佛自虐一样一遍一遍回想刚刚的谈话,想之前的相处,想他们从成亲时的防备到后来的信任,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信任。

    每回想一次,痛苦就增添一分。到最后,窒息般地痛苦向他涌来,他大口喘息着,冷汗从额角滑下,憋得眼角通红,嘴唇被咬出了血迹,他死死按着胸口,想要缓解那刀绞一般的疼痛。

    客房一夜烛火未灭,直到天快亮时,疼痛与绝望终究化为冰冷与死寂。蜡烛已经燃尽了,烛台上只留下灰烬,就像那真挚热烈的情感,到头来,只剩下心如死灰。

    心高气傲的大皇子,第一次动心,便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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