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警方调查了原林的家庭情况，原林一家不是本地人，早些年举家来到江城，父母经营一家水果店，生意还算不错，近几年受大环境影响，水果店关了门，父母还在此期间患上了尿毒症。
原林还有一个妹妹，叫原茜，是江大在读生，父母患病，再加上赖以生存的水果店倒闭，一家人的花销，基本靠原林送快递，以及原茜利用课外时间打工维持。
现在原林失手杀了人，家里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原林父母非常崩溃，警方两次去家里询问，老两口痛哭不止。
比起父母，原林显得淡定很多，只是不住的忏悔自己失手将人推倒，对于父母以及家里的处境，几乎只字未提。
警方去江大找过原林的妹妹原茜，却扑了个空，原茜的室友说，原茜最近请了长假，没有回过学校。
室友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她是在校外找了工作，具体干什么她们也不清楚，警方询问过她的父母，也说原茜最近没有回家，不晓得干什么去了。
原茜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家，原林出事后，她就像是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原林得知情况后，表现的非常震惊，“不可能，原茜怎么可能失踪，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你妹妹一不在学校，二不在家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甚至最近几天，她都没有露面。”
秦自游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们例行调查，发现你的父母好像对你妹妹失踪并不关心。”
原林父母重男轻女，对原茜和原林的态度差别很大，原林高考成绩不理想，很早就外出打工补贴家用，但原茜成绩不错，考进了江大。
父母不同意原茜上大学，觉得不如早早出来打工，原林持反对意见，坚决要供妹妹读大学，父母拗不过，只好同意。
此后的一年内，水果店关门，父母接连患病，全家仅靠原林微薄的收入，父母的怨气无处发泄，将矛头对准原茜，认为都是她非要读大学，才让家里这么倒霉的。
父母对原茜可能失踪的情况毫不关心，甚至连女儿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一概不知。
直到这时，秦自游才终于看到原林的脸上流露出的紧张，他罕见的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原茜有个男朋友，我觉得原茜应该去找他了。”
“男朋友？”
秦自游挑了挑眉，“你父母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是我无意发现的，好像叫什么方恒远，看样子也是个学生。”
原林的手有些抖，目光恳切，“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妹妹。”
“找是一定要找的。”
秦自游嘴角动了动，“看到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关心嘛，最起码对于你妹妹的事情，你还是很上心的，因为是在预料之外的吗？”
原林愣了下。
“你父母的尿毒症非常严重，他们照顾自己都很困难，因为你的事情整天以泪洗面，你好像完全不会担心，是为什么，有人给过你保障了吗？”
秦自游看着他，“原林，虽然你可能力气很大，但周西图非常难搞，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么手无缚鸡之力。”
他收敛了笑意，一字一句，“你之前真的没有接触过周西图吗？”
“没有。”原林很快回答，恢复到了之前的木讷，“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穿同样的衣服，实在是巧合，我非常后悔那天和他发生冲突，失手杀了他。”
在这几天，这套被颠来倒去的说辞重复了大概几十遍，秦自游几乎能被背出来了。
“一般而言，我是不会相信那么多巧合的。”
他敲了敲桌子，“这件事实在算不上天衣无缝，细节更是经不起推敲，你要想清楚，你妹妹失踪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联。”
原林还是摇头，“我真的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以前也不认识周西图，我也是从你们这里才知道他名字的。”
秦自游叹气，不说话了，按照原林给的信息，让人去查原茜的男朋友方恒远，同时让周围邻居帮忙多留意原家父母这边。
安排完汇报情况，孟淮把原林的口供翻了好几遍，并没有任何值得细说的地方，索性合上，“如果原林确实是被人授意，以他的情况，一定会有一个半知情人，显然他的父母并不是。”
他在原茜的名字上画了个红圈，“原茜不会知道所有实情，但原林会出事，她是一定知道的，她失踪也许是为了躲避警方询问，也可能是有个人目的，我更倾向于后者。”
“我认为，调查重点可以从原林身上转移，着重放在原茜身上，她的人际关系包括她男朋友，还有她名下的银行账户，都要细无巨细的查清楚。”
“这几天的进展，要及时告诉原林，他现在应该是很害怕的。”
“怕他妹妹被人报复？”秦自游问道。
“他怕原茜卷钱跑了。”
孟淮翻过原茜的个人资料，目光停了停，有些疑惑，“又是江大？”
秦自游知道他在想什么，“巧合吧。”
“这种短时间之内的重复，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认为那是巧合。”
孟淮再次把原茜的资料翻了一遍，“如果有进展，通知我一起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来自邻居的电话，说昨天深夜，听到原家有争吵声，好像是原茜回来了。
孟淮和秦自游火速带人赶去，却扑了个空，只剩下老两口在家里抹眼泪，怒斥女儿不孝。
询问之下得知，原茜确实是昨天深夜回来的，说要外出打工，因此和父母大吵一架，不管不顾，收拾了东西连夜就走了。
老两口言语之间，全是对原茜的不满，言辞激烈，甚至把原林失手杀人，包括家里的所有不幸，都归咎在原茜身上。
孟淮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是两居室改建的三居室，在客厅里用木板做了隔断，用帘子遮挡，简易的搭成一间卧室，甚至连门都没有。
父母在主卧，原林住次卧，原茜就住在这个被改过的卧室里。
房间里唯一的两件家具，就是一张折叠双人床，以及一张斑驳的书桌。
空间极其狭小，光线昏暗，有种浓郁的压抑窒息，散落在地的衣物还没有收拾，书桌凌乱，各种书籍被随意放着，地上还散落着一本户口簿。
孟淮捡起来翻了翻，唯独少了原茜的那页。
原家父母还在声嘶力竭的痛斥原茜，孟淮捻着户口簿，开口打断，“原茜因为什么跟你们吵？”
“还能因为什么？小姑娘家家的，整天不着家，像什么样子。”
原母擦眼泪，“现在她哥都这样了，她还想着去外地打工，她走了我和他爸怎么办？真是个丧门星，白养这么大了，上学也上不出息，光浪费钱，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娃娃都生了好几个了，她可倒好，不让人张嘴说。”
“所以，原茜是因为你们逼她结婚，才连夜走的？”
“我们可没逼她结婚，三个月的时间，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吧。”
原母大着嗓门嚷嚷，“时间太紧可以再议，她可倒好，吵闹的像什么样子，我们做父母的不都是为她好吗？她一个女孩子，不嫁人能做什么？说什么恋爱自由，能找着什么好的？”
“就是，不知好歹。”原父在一旁插嘴，“媒人介绍的这个就挺好，家里开养猪场，找个有能力基础的，嫁过去光享福，人家出手也大方，彩礼——”
原母掐了一把原父，后者闭了嘴，讪讪道：“反正，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她好。”
“明白什么意思了。”秦自游点点头，“难怪原茜走时连户口簿自己那页都要带走，你们这不是逼婚，是想直接把她卖了。”
“警察同志，你可不能瞎说。”
原母不乐意了，“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前家里条件还行，哪里苦的到她，后来条件不好，她不也安稳的上着她的大学，现在我和她爸病了，她哥又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判几年，我和她爸有没有经济来源，她这个做女儿做妹妹的，不应该为家里分担吗？”
“懂了懂了。”秦自游点头，“大难临头各自飞嘛，我了解的。”
“警察同志，我们两口子无依无靠，现在她还跑了，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原母又开始抹眼泪，“真是造孽啊，都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她这是讨债来了，不懂体谅家人，自私自利，真是白养这么大了，怎么偏偏出事的是原林呢——”
孟淮和秦自游对视一眼，后者收起本子，“今天就先到这，以后要是有原茜的情况，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这一趟过来，秦自游非常感叹，“这老两口可怜又可恨，儿子靠不上了，现在女儿也被推远了，这叫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的本性亘古不变的是无尽的贪婪与自私，只为自己考虑，其实没什么过错，但也要同样接受，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方。
原林还有一个妹妹，叫原茜，是江大在读生，父母患病，再加上赖以生存的水果店倒闭，一家人的花销，基本靠原林送快递，以及原茜利用课外时间打工维持。
现在原林失手杀了人，家里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原林父母非常崩溃，警方两次去家里询问，老两口痛哭不止。
比起父母，原林显得淡定很多，只是不住的忏悔自己失手将人推倒，对于父母以及家里的处境，几乎只字未提。
警方去江大找过原林的妹妹原茜，却扑了个空，原茜的室友说，原茜最近请了长假，没有回过学校。
室友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她是在校外找了工作，具体干什么她们也不清楚，警方询问过她的父母，也说原茜最近没有回家，不晓得干什么去了。
原茜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家，原林出事后，她就像是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原林得知情况后，表现的非常震惊，“不可能，原茜怎么可能失踪，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你妹妹一不在学校，二不在家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甚至最近几天，她都没有露面。”
秦自游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我们例行调查，发现你的父母好像对你妹妹失踪并不关心。”
原林父母重男轻女，对原茜和原林的态度差别很大，原林高考成绩不理想，很早就外出打工补贴家用，但原茜成绩不错，考进了江大。
父母不同意原茜上大学，觉得不如早早出来打工，原林持反对意见，坚决要供妹妹读大学，父母拗不过，只好同意。
此后的一年内，水果店关门，父母接连患病，全家仅靠原林微薄的收入，父母的怨气无处发泄，将矛头对准原茜，认为都是她非要读大学，才让家里这么倒霉的。
父母对原茜可能失踪的情况毫不关心，甚至连女儿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一概不知。
直到这时，秦自游才终于看到原林的脸上流露出的紧张，他罕见的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原茜有个男朋友，我觉得原茜应该去找他了。”
“男朋友？”
秦自游挑了挑眉，“你父母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是我无意发现的，好像叫什么方恒远，看样子也是个学生。”
原林的手有些抖，目光恳切，“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妹妹。”
“找是一定要找的。”
秦自游嘴角动了动，“看到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关心嘛，最起码对于你妹妹的事情，你还是很上心的，因为是在预料之外的吗？”
原林愣了下。
“你父母的尿毒症非常严重，他们照顾自己都很困难，因为你的事情整天以泪洗面，你好像完全不会担心，是为什么，有人给过你保障了吗？”
秦自游看着他，“原林，虽然你可能力气很大，但周西图非常难搞，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么手无缚鸡之力。”
他收敛了笑意，一字一句，“你之前真的没有接触过周西图吗？”
“没有。”原林很快回答，恢复到了之前的木讷，“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穿同样的衣服，实在是巧合，我非常后悔那天和他发生冲突，失手杀了他。”
在这几天，这套被颠来倒去的说辞重复了大概几十遍，秦自游几乎能被背出来了。
“一般而言，我是不会相信那么多巧合的。”
他敲了敲桌子，“这件事实在算不上天衣无缝，细节更是经不起推敲，你要想清楚，你妹妹失踪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联。”
原林还是摇头，“我真的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以前也不认识周西图，我也是从你们这里才知道他名字的。”
秦自游叹气，不说话了，按照原林给的信息，让人去查原茜的男朋友方恒远，同时让周围邻居帮忙多留意原家父母这边。
安排完汇报情况，孟淮把原林的口供翻了好几遍，并没有任何值得细说的地方，索性合上，“如果原林确实是被人授意，以他的情况，一定会有一个半知情人，显然他的父母并不是。”
他在原茜的名字上画了个红圈，“原茜不会知道所有实情，但原林会出事，她是一定知道的，她失踪也许是为了躲避警方询问，也可能是有个人目的，我更倾向于后者。”
“我认为，调查重点可以从原林身上转移，着重放在原茜身上，她的人际关系包括她男朋友，还有她名下的银行账户，都要细无巨细的查清楚。”
“这几天的进展，要及时告诉原林，他现在应该是很害怕的。”
“怕他妹妹被人报复？”秦自游问道。
“他怕原茜卷钱跑了。”
孟淮翻过原茜的个人资料，目光停了停，有些疑惑，“又是江大？”
秦自游知道他在想什么，“巧合吧。”
“这种短时间之内的重复，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认为那是巧合。”
孟淮再次把原茜的资料翻了一遍，“如果有进展，通知我一起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来自邻居的电话，说昨天深夜，听到原家有争吵声，好像是原茜回来了。
孟淮和秦自游火速带人赶去，却扑了个空，只剩下老两口在家里抹眼泪，怒斥女儿不孝。
询问之下得知，原茜确实是昨天深夜回来的，说要外出打工，因此和父母大吵一架，不管不顾，收拾了东西连夜就走了。
老两口言语之间，全是对原茜的不满，言辞激烈，甚至把原林失手杀人，包括家里的所有不幸，都归咎在原茜身上。
孟淮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这是两居室改建的三居室，在客厅里用木板做了隔断，用帘子遮挡，简易的搭成一间卧室，甚至连门都没有。
父母在主卧，原林住次卧，原茜就住在这个被改过的卧室里。
房间里唯一的两件家具，就是一张折叠双人床，以及一张斑驳的书桌。
空间极其狭小，光线昏暗，有种浓郁的压抑窒息，散落在地的衣物还没有收拾，书桌凌乱，各种书籍被随意放着，地上还散落着一本户口簿。
孟淮捡起来翻了翻，唯独少了原茜的那页。
原家父母还在声嘶力竭的痛斥原茜，孟淮捻着户口簿，开口打断，“原茜因为什么跟你们吵？”
“还能因为什么？小姑娘家家的，整天不着家，像什么样子。”
原母擦眼泪，“现在她哥都这样了，她还想着去外地打工，她走了我和他爸怎么办？真是个丧门星，白养这么大了，上学也上不出息，光浪费钱，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娃娃都生了好几个了，她可倒好，不让人张嘴说。”
“所以，原茜是因为你们逼她结婚，才连夜走的？”
“我们可没逼她结婚，三个月的时间，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吧。”
原母大着嗓门嚷嚷，“时间太紧可以再议，她可倒好，吵闹的像什么样子，我们做父母的不都是为她好吗？她一个女孩子，不嫁人能做什么？说什么恋爱自由，能找着什么好的？”
“就是，不知好歹。”原父在一旁插嘴，“媒人介绍的这个就挺好，家里开养猪场，找个有能力基础的，嫁过去光享福，人家出手也大方，彩礼——”
原母掐了一把原父，后者闭了嘴，讪讪道：“反正，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她好。”
“明白什么意思了。”秦自游点点头，“难怪原茜走时连户口簿自己那页都要带走，你们这不是逼婚，是想直接把她卖了。”
“警察同志，你可不能瞎说。”
原母不乐意了，“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前家里条件还行，哪里苦的到她，后来条件不好，她不也安稳的上着她的大学，现在我和她爸病了，她哥又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判几年，我和她爸有没有经济来源，她这个做女儿做妹妹的，不应该为家里分担吗？”
“懂了懂了。”秦自游点头，“大难临头各自飞嘛，我了解的。”
“警察同志，我们两口子无依无靠，现在她还跑了，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原母又开始抹眼泪，“真是造孽啊，都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她这是讨债来了，不懂体谅家人，自私自利，真是白养这么大了，怎么偏偏出事的是原林呢——”
孟淮和秦自游对视一眼，后者收起本子，“今天就先到这，以后要是有原茜的情况，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这一趟过来，秦自游非常感叹，“这老两口可怜又可恨，儿子靠不上了，现在女儿也被推远了，这叫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的本性亘古不变的是无尽的贪婪与自私，只为自己考虑，其实没什么过错，但也要同样接受，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