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直对神隐、穿越一类的事,抱着无所谓的事外人的态度来看的。有趣的就反复阅读观看,没意思的就丢到一旁,不爱做评判、自以为不需要别人的认同。什么都是这样行事的我也理所当然为自己能在这个世界狭小的一角享受孤独的中二感而暗自窃喜。

    正如我对自己人生的态度一样。有的时候稍有期待,但又为了不失望只好用无所谓的态度掩盖些去。逐渐的,我也为这样随意揉搓成一团的废纸一样的无用人生感到失望,再到绝望。

    社会新闻我不太关心,偶尔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人便能卑鄙的自我慰藉“看啊,不止我这样。”如果是遇到比自己过得更悲惨的人就张开自己虚伪的怜悯心自我感动着。诸如此类的,更坏一些但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小恶我也做了。

    若是知道的人,也会觉得这样的我惹人厌烦吧。

    可惜,就是这样无用的我。却在真正绝望后,字面意义上的、获救了。

    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你确实是被这个时空里被选中的审神者——把我从上吊的绳索中解救下来的人对我这么说了。

    我不太能理解他的话,看着他的脸不知道把视线放在哪,甚至产生了一种、我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的在妄想着的精神错乱的的感觉。

    这是一位穿着黑色狩服的中年池面眼镜男男士,这位大人身后还有几位穿着奇异的美男子跟着,每个人都像是什么奇幻古装剧的角色一样,腰间别着武士用的袋子和气质名贵的刀剑。

    就是其中一位矮小的黑发男孩在那位男士发出了“喂!”的一声时,就轻巧的跳上了树枝,像是切菜一样“唰”的切断了、我花光最后的钱买的结实的这条上吊绳。

    这男孩毫不费力的接住了我,再轻轻地将我放在了地上,不忘顺手扶住像只鸭子摇摇晃晃,还吐的青黄不接的我一把、为我拍了拍后背,防止呕吐物呛到气管里:

    “你能看清这是几吗?”

    他伸出了几根手指出来,摆在我眼前。

    耳鸣的我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后,非常努力的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没有大碍。但实际上,缺氧了有一会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答不出来。

    他看着我的反应,冷静的伸手扒开了我的眼皮,凑近检查着我的瞳孔:

    “……有点缺氧,但没有性命之忧。”

    “好,辛苦你了、药研。”

    男人像是谈论着晚饭吃什么一样的日常,两个人一人一句,就这么把事揭过了。好像我压根没在他面前上吊过一样。没有人问我为何上吊,只是静静的等我喘上气了,才同我说了最开始那句话。

    劫后余生的大脑最终反映了过来,我指着自己:

    “欸……我……在做梦吗?”

    “……”

    男人怔住了,睁大了眼看着我,仿佛看见一只蠢笨的肥猫把自己玩闹进毛线中挣脱不开。原本平直的嘴角提了起来,俨然没有了初始的那股平安时期大贵族的气质。救了我的那位,也把手握成拳掩在嘴边,肩膀微微的颤了颤。

    他憋着笑,尽力的答复了我:

    “不……你可是,好端端的站在我们面前。倒是我们,像在做梦吧?”

    “……”

    就算要借口是在做梦,也要逃离这个自杀未遂的我、断掉的上吊绳、沙沙作响的幽暗树林所组成的尴尬丢人的噩梦。敏感的触碰到、感受到了来自人类身体的温度。劫后余生燃起的希望之火花,也在这时被我刻在躯体上的恐惧反应掐灭了。

    我实在害怕和他人接触。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只好给自己再找个不合适的别扭的借口,半推半就的让事情更尴尬搞笑了。

    男人咳嗽了一下,还是恢复了严肃的样子,瞥了一眼另外几位也在憋笑的男士才转头,来对我说:

    “不,没有的事。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通知您就任审神者的相关事宜。”

    “……审神者?”

    “嗯,审神者就是我这样,集结刀剑付丧神,为了保护历史不被时间溯行军破坏、而率领他们出阵的存在……你就是这个时空里被选中的,极少数拥有大能的审神者。”

    “……啊,让我来当吗?”

    你一动不动的指着自己,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男人看着你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真的在安慰你,还是变相的挖苦:

    “是啊。你也不用怀疑。每个时空选择的人各不相同,空有其表的家伙也大有人在。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被选上的,你被选上也不是奇怪的事。”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他,只好避重就轻:“真、真是犀利的话语……”

    他却有点紧逼的意味,正色道:“成为审神者后的道路可能会非常崎岖,但你,难道就甘心停在这里吗?”

    “……”

    像我这样的人,哪怕被“神隐”了,也不过像是蜉蝣朝生暮死一样微小的牺牲罢了。

    我很想硬着头皮反驳他“我只想在这上吊,然后不那么从容的死亡,请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太过分了。”更何况死是最简单的事,活着才是在地狱里啊。

    但是对方显然怀抱着目的而来,不打算轻易放过我,用足了“一定要你信服”的气势。我也拉不下脸再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前表演一个上吊胡闹,只好忍住强烈想要逃跑的欲望,绞尽脑汁给他编出一个理想的答案。

    “不知道……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这才看着我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这时我才看清了他裸露的肌肤上大片蜿蜒的伤疤。

    “只要你把握好这个机会,什么都会有的。”

    我这时突然察觉到自己中计了。怎么就轻易的相信了这种乱来的漫画设定呢?本来就应该察觉到的,还是缺氧让脑子也不灵光了,这不就像三流电波文学里的桥段一样吗?

    玩Cosplay的中二大龄阿宅偶遇了寻死少女,编造了一个谎言好让对方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会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好心,然后找到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地方寻死。

    下定决心的我在他的笑容下开口道。

    “就连我、也可以吗?……拜托你!请让我、成为审神者!”

    结果就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签字画押,把后半生的自由都卖了出去,还是终身制岗位。对方好心的为我分配了最好的大房子、大庭院、附赠生活用多功能式神的终身制豪华本丸大礼包。

    我真傻,真的……以为对方是什么喜欢玩Cosplay的大龄中二病美大叔人设,结果对方其实是工作狂人事处领导干部人设。

    我完全误会了事实。

    “原来,是真的吗?”

    宫城良,也就是救下我的那位大人,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后捂住了脸。

    “你还真是,当成在做梦啊?”

    我抱着刚刚得到的蜂须贺虎彻本体,有点难堪的点了点头:

    “抱、抱歉。”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银平君。还需要我再和你讲解一遍,本丸每天的事务和报告吗?”

    我摇了摇头,自己也唯有这点长处。若是重要的事,无论如何也会牢记在心头。

    所以从小到大,有了记忆起。那些事都像挥之不去的阴霾一样笼罩着我。这种东西,就算想拿出来去炫耀,也没有可取之处。

    他看我情绪吸低沉,最终放过了我,只是安慰我道:

    “不用担心,审神者也不是完全与外界隔阂的。在万屋的据点囊括了现世的一切资源,就连还没发行的游戏机都有呢。回头我可以带你去那里的茶楼吃早点。”

    “真的万分感谢您。”我就像个自动回复AI一样,只能不停的道谢,好弥补自己无法外泄的情绪。

    最后宫城先生妥协的说道:“……如果你觉得负担重,就把所有事都丢给付丧神做吧,我有空会来看望你的。”

    我实在不知道,到底应该表现的高兴些好,还是沉默些好。但这些全都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一种矛盾感情。在我陷入不幸时,我是绝望的,苦苦的挣扎在孤独、一无所有的痛苦中。可现在依靠着不可思议的奇迹被拯救了出来时,我又觉得,不再享有自怜的权利更加令我悲伤。

    到底是如何想的,连我自己也无法了解。只是就这样淡然的接受,成为神秘侧的存在。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狐之助和变成人形的蜂须贺虎彻左右牵着带到了本丸。

    “主公,请您注意脚下。”蜂须贺虎彻看起来对我的走神有些伤脑筋,还是伸手搀扶住了我。但是我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直停在我脖子上留下的淤青。

    “想来,他已经对我的印象降到最低了吧。”我这么想着,看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的锁着,反倒露出了微笑。他看到后,触电般、别开了头不看我。

    像我这样被人嫌恶的过活了十多年,他人对我的厌恶已经无关紧要了。倒不如说,以此为常态的生活,才更令我安心一些。

    实际上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从大脑缺氧的那刻开始,世界就昏昏沉沉的像是幻梦境那般染上了缥缈的色彩,一幕幕都只是在我梦境中发生的改版《怪谈》电影。

    蜂须贺虎彻正如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本体时认定的那样,每看他一眼都只会觉得华美得与我过于不相衬。卑劣的我却还是选了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像他这样高傲的人,没被选中而留在那个地方如同什么被挑剩下的临期食品未免过于可怜了。”

    如果被他获知了我这么傲慢的想法,怕是会一刀将我劈成两瓣吧。

    我只好藏掖起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强忍不适的、任由蜂须贺虎彻搀扶着我走路。因为我确实累极了,上下的眼皮打着架,随时都可以一闭眼就昏厥过去了。

    “请你忍耐一下,主公。”

    在我完全倒在蜂须贺虎彻身上前,他又伸手把我扶稳了。我好想说实话:太勉强了,蜂须贺,请让我睡过去吧。

    哪怕这样和人接触着,焦虑的心也无法带走半分我的困意啊。

    但是我只是说:“实在不好意思……辛苦你了蜂须贺。”

    蜂须贺虎彻的脸看起来像被噎住了一样,沉默了片刻说道:

    “这是我该做的。”

    只从外表上一眼看过去,他并不是那种热心的人,感觉就像高岭之花一样不可攀越。但实际行动上就看看出,他相当擅长照料比自己弱小的人。

    一直到寝室里,他才放下了我,用干净漂亮的手指替我把零乱的发丝别到脑后。随后和狐之助拿出了被褥和枕头整齐的放好。

    “需要更衣吗?”

    “不、就这样吧。”在他说出这种令人惊讶的话时,我几乎条件反射的就拒绝了。总感觉接受了他这样无私的帮助后,就会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我规避危险的本能也只会在这种无用的时候发挥。

    “不可,如果就这样服侍自己的主人,岂不是让人看低了虎彻真品。”

    蜂须贺虎彻却没打算放过我的样子,语气严肃、拿了衣服就要替我换上。我连脸都红不起来,只是为自己身为女性却常常被人忽视了性别这件事感到悲伤。

    为了避免误会的产生,我赶紧开口道: “……不、不用、我可以……”

    但蜂须贺他似乎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动作也就顿了一拍,便接着把我转了一圈背对着他,利索的替我换上了寝服,扶着我躺下、再盖上了被子。连害羞的余地都不留给我,平静的对我道了安就和狐之助出去了。

    寝室就剩下我、伴随着困意,有些难过的躺在干净的被褥上。这时我因为巨大的悲伤、才从幻梦般的氛围中跌了出来。

    虽然并非我所愿,我还是蒙受了他人的恩惠而无以回报。这便是我无用人生中令我苦不堪言、百般回避,却总是踩入的无间地狱。

    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反而……

    ……

    此时别过狐之助,正往自己的寝室走去的蜂须贺虎彻、正巧抬头望见了空中虚幻的一轮美丽明月。

    “……我、是蠢货吗。”

    他忍不住低头注视着仿佛留有余温的手指,矛盾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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