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她的夏
五月的正午，栏杆暴晒在太阳下，许夏搁了只手在上面，摄氏度杀光了所有的脑细胞，天台上一丝风都没有，下面穿梭的车像是按了快进的蚂蚁，温热的空气裹挟着她，混沌又模糊，她仰了仰头，头发被汗浸湿黏在一起，校服大了一号，套在她身上，装进去的是一整个夏的闷。
许夏不喜欢夏，不喜欢她名里的夏。
腕表的时针划过十三的数，许夏将自己堵在檐下阴凉地里，她的耳朵埋在心口，指针滴答和心脏跳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双目失焦，光斑模糊，早上许梅和张润风的吵架内容还在她脑海里翻覆，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在许夏的世界里，她连整数都凑不起来。
那么热的天，一中的中午静悄悄的，和许夏一起的也只有顶上一台不停运作空调外机，沉寂的夏。
许夏愣愣呆了一个中午，她掐着时间起身，天台的铁门不隔音，鞋板和台阶碰撞的声音刺着许夏的耳朵，在脚步声停止的最后一刻，她飞快蹲下。
然后，天台的门再次被推开。
女生蹲在天台的死角，和自己的鞋带默默对视，她看不见正门那边的人，天台荒了几年，蔓草到处延伸，她扯了根长齐到她膝盖的草秆，背过身去看上来的人。
绛色的外墙遮住许夏的半张脸，空气卷着烟草味向她翻滚，茅封草长，骄阳似火，男生半卷袖口站在光暗交界，指尖夹着刚燃的烟，灰暗的雾和云混在一起，白色的背影化成遥远的点，离许夏的夏有光年的距离。
李佩书。
许夏认得他，他们高一一个班，她也知道，李佩书的成绩不是一般的好，在第一次月考之后高一三班的门口墙上就被他们当时的班主任贴了一个光荣榜，李佩书的照片被挂在第一个，他的旁边是顾诗顺，而许夏的那张大头贴被粘在李佩书的下面，那张男生站在阳光下，抱着手，对着镜头笑着灿烂的照片，和她夸张僵硬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像李佩书和顾诗顺那样的人，一直都是焦点，无论什么样的筛选过滤，永远都是一类人，所以，在她许夏的意识里，他和她永远是两个世界。
烟草味顺着夏天的风缠绕许夏的呼吸，越绕越乱，她看了眼拐角处的身影，还有三分钟，天台离高二三班很远，第一节课还是陈丹的，许夏冰凉的手碰碰脸颊。
李佩书背对着她，他看到她又能怎么样。
许夏闭了闭眼，起身，身边枯黄的草翻浪，声响往李佩书的背影踊跃，突兀的声音在他们中间回荡，许夏在心里叹气，然后拉开门把手，跑出天台，余光里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转身。
……
到班的时候确实全班都坐的板正了，陈丹背后的屏幕投影着昨天的数学小测试卷，她扫了眼黑板上面挂的电子时钟，一点四十二，陈丹可能默认为她是上厕所的，没有过问，许夏松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翻出昨天的试卷，八十六的数字被陈丹往下压了两条横，许夏突然少了午睡之前的那点郁闷。
响应上面的拨款，一中整体都装了空调，许夏座位挨着窗户，阳光透过玻璃全都倒在她的桌上，她走神了，许夏模模糊糊看见白色瓷砖里面的自己，怪诞荒谬的扭转，但又比什么时候的自己都要真实。许夏剩下的所有记忆拼凑在一起，十四岁生日里刮花的蛋糕，十五岁里轻飘飘的纸，许梅的虚伪，张润风的自私，在下课铃响的最后一刻，许夏还是回到了那片荒芜的天台，男生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闷热的风灌进他敞开的领子里，李佩书站在光的界点，他转身，扯着和许夏看到过的照片里一样的灿烂笑容，问她叫什么名字。
“许夏。”
许夏终于清醒，她抬头对上陈丹的眼睛，下课铃响了，陈丹淡淡的看她然后开口“把申请表带到办公室”。没等许夏反应，人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许夏从抽屉里抽出了那张住宿申请表跟着出了门。室外温度骤升，水蒸气模糊镜片，世界被保鲜膜包裹，三秒钟，在褪去的最后一刻，许夏看见了操场上的李佩书，男生立在中央，被身边人勾下肩膀，他笑的大方，落拓恣意，风离她好远。
“住宿对你现在的情况确实有好处，”陈丹顿住。“但是我和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不同意，住宿也是要收费的，不能全凭你想，你要是实在觉得住宿对你现在的情况是必需的，那你可以先回去和你妈妈商量一下。”
“还有，你的数学，最近掉的太多，你上课老是走神，理科的课一分钟都不能少听，一中不是其他学校，都是尖子，你少听的一节课就能让你年级排名往下掉一二百名，想学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多。”
时间在她的腕间溜走，许夏一言不发。
陈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在许夏的脑子里荡来荡去，她走出办公室门的脚步轻飘飘的，许梅不同意让她住宿，家里一堆烂摊子，凭她许夏，就能让张润风回头？这些许夏都知道否定答案的问题，一直精明的许梅不知道。
太阳好大。
……
许夏路过了一班门口，鬼使神差的探头看了眼，她以前没有注意过李佩书的座位，不过她也不需要花时间找，男生就坐在靠窗的第三排，身上带着整个夏天的温度，光直晃晃，汗滴晾在脖颈，懒懒抬起眼皮，许夏整个人就不知所措地出现在他眼里，十秒钟，许夏的视线混沌收回。
一层和二层连接的楼梯一共18级，她很早就知道，高一的时候，记不得是六月的哪一天了，下了很大很大的雨，许夏没有伞，身边人流擦过她的肩，雨里的伞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她一直一个人，一个人等雨停，一个人在楼梯上走着来回，默数台阶的级数，等到她第四次数到最后一级的时候，李佩书就站在那里，在南方的闷热潮湿里，他朝她走了十八步，带着一把黑色的伞，越来越大的雨声里，许夏听见了李佩书嘴里念的她的名字。
“许夏，雨大，拿着。”
高一他们的交集断层在雨天，许夏对陈丹和许梅嘴里的成绩多好多好意识很抽象，她不知道要多好才能算得上很好，她只知道，李佩书，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李佩书拍掉谢鹏搁在他水杯上的手，“喝自己的。”谢鹏笑嘻嘻地移开手，转晾在李佩书肩膀上。
“一中校庆我唱歌。”谢鹏趁李佩书抬手的时候飞快把自己的胳膊拿下去，“你跟我一起呗。”他坐到李佩书前桌的位置，和李佩书四目相对。
“我不会唱歌。”李佩书低头擦汗。“你就这事？”他的头偏向桌角，谢鹏转头去看，是他刚刚往李佩书桌子上塞的上好佳。
“啊……我”谢鹏斟酌着开口，毕竟为了在校庆一举夺魁从而拿到演唱会门票而让朋友去出卖姿色这件事的确很丢脸，但谢鹏想了一节英语课，还是觉得承认李佩书比自己长得帅这件事更丢脸，谢鹏觉得，有些话，还是要李佩书自己领悟的比较好，所以在他看见窗外的许夏的时候，校庆第一名的头衔就已经被他自己扣在了他的头上，心情大好的谢鹏冲窗外停顿的女生挥了挥手。
李佩书没有等到谢鹏的后一段话，余光里的人影冲着窗外挥手，他闭了闭眼，抬头看向阳光下的女生。
许夏。
她背着光，暗色掩盖情绪，马尾垮在脑后，应该是在天台跑的时候松掉的，李佩书向下看，就是她的住宿申请表，玻璃窗歪歪扭扭倒了一个人的影子，许夏就站在他的影子里。
“许夏，上学期我们班的，她好像唱歌挺好的，去年我们班元旦不就她去的，你当时还被葛帅拉过去当了半场主持，估计没怎么听，人家可拿了第一名，不过去年没有演唱会门票，她只赢了份400的大润发抵用卷。”谢鹏说完瞥见李佩书上下晃动的头，不知道几句听了几句没听，没有接他话的意思，更没有提起校庆唱歌的话题，他一下子又萎了。
上课铃掐着时钟的最后一秒打响，李佩书把英语听力从桌洞掏出来，谢鹏走的拖泥带水，李佩书的笔又被他蹭走一支。
“谢鹏。”李佩书翻了翻笔袋，趁着高跟鞋没来之前叫住谢鹏。
被叫到的人眼睛亮了亮。
“我没黑笔了。”李佩书冲他，手上的笔，勾勾手指。
“装、逼。”谢鹏快要烦死了，脑袋上的天气预报一直爆红，他把笔拍在李佩书桌子上，转身就走，再理李佩书这个装逼男他就是狗。
……
“情歌？”谢鹏不可置信地看李佩书。“你让我唱情歌？”他食指和眼睛平视，“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是有点梁朝伟的意思，但这跟梁静茹也不搭边啊。”
“我只会唱这个。”李佩书不置可否地回答，他挠了下胳膊，从台阶上起身，“有蚊子，到教室说。”又被谢鹏扯下来。
“不行。”谢鹏扯下李佩书，眼神越
来越坚定“最近陈晓秋天天问我校庆什么安排，她肯定想把我拉到她们队，给她长脸，我都拒绝过好多次了，毕竟演唱会门票可就一张，她最近盯我盯得比我妈都紧，我们回去说，她肯定跟耳朵长膝盖上似的。”
李佩书别过脸，没高兴搭理谢鹏，用手扇了扇身边的蚊子，没什么用，他扯开了谢鹏的手利索的起身，再听谢鹏这个神经病的话他就是狗。
“许夏？”李佩书刚走两步开外，就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声，楼梯间的声控灯，被谢鹏这一声唤醒。昏黄的灯光照亮女生的如芒在背。
李佩书碰碰鼻子，没动。
许夏下楼的时候没看见谢鹏，他突然一声吓了她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走到她跟前了。
“这么巧，今年校庆你准备唱什么？”
许夏想了半分钟也没想出来他这两句话到底有什么前因后果，话题跨度太大，她看了眼谢鹏期待的眼睛，还是回答他了。
“我家里最近有点事，没时间彩排，所以不打算唱。”
许梅这周要带着她去一趟台城找张润风，许梅事先问过陈丹，校庆整天空课，可以申请不参加。等许夏被她通知的时候，车票已经买了。
她没理由拒绝。
“你不唱啊。”渐暗的灯光重新亮起来，谢鹏明显激动了，他抹了把脸，正了色。
“那你准备唱什么？”许夏笑了笑。
“梁静茹的情歌啊，李佩书他只会唱这个。”谢鹏没想到许夏会问他，意外的回她。
情歌。李佩书。
许夏笑容僵了片刻，她想不出李佩书在台上唱情歌是什么场景，对着谢鹏点点头。
“你不是二楼的？怎么下楼了。”
“请假的。”许夏抬高了手上的请假条，谢鹏点点头没多问。
楼梯间的光忽明忽暗，许夏抬脚离开的瞬间，前面的李佩书转过了身，世界陡然来风，蚊虫声不息，等他擦过她的肩的时候，许夏好像闻到了。
属于他的夏的味道。
穿梭过她的夏。
许夏不喜欢夏，不喜欢她名里的夏。
腕表的时针划过十三的数，许夏将自己堵在檐下阴凉地里，她的耳朵埋在心口，指针滴答和心脏跳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双目失焦，光斑模糊，早上许梅和张润风的吵架内容还在她脑海里翻覆，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在许夏的世界里，她连整数都凑不起来。
那么热的天，一中的中午静悄悄的，和许夏一起的也只有顶上一台不停运作空调外机，沉寂的夏。
许夏愣愣呆了一个中午，她掐着时间起身，天台的铁门不隔音，鞋板和台阶碰撞的声音刺着许夏的耳朵，在脚步声停止的最后一刻，她飞快蹲下。
然后，天台的门再次被推开。
女生蹲在天台的死角，和自己的鞋带默默对视，她看不见正门那边的人，天台荒了几年，蔓草到处延伸，她扯了根长齐到她膝盖的草秆，背过身去看上来的人。
绛色的外墙遮住许夏的半张脸，空气卷着烟草味向她翻滚，茅封草长，骄阳似火，男生半卷袖口站在光暗交界，指尖夹着刚燃的烟，灰暗的雾和云混在一起，白色的背影化成遥远的点，离许夏的夏有光年的距离。
李佩书。
许夏认得他，他们高一一个班，她也知道，李佩书的成绩不是一般的好，在第一次月考之后高一三班的门口墙上就被他们当时的班主任贴了一个光荣榜，李佩书的照片被挂在第一个，他的旁边是顾诗顺，而许夏的那张大头贴被粘在李佩书的下面，那张男生站在阳光下，抱着手，对着镜头笑着灿烂的照片，和她夸张僵硬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像李佩书和顾诗顺那样的人，一直都是焦点，无论什么样的筛选过滤，永远都是一类人，所以，在她许夏的意识里，他和她永远是两个世界。
烟草味顺着夏天的风缠绕许夏的呼吸，越绕越乱，她看了眼拐角处的身影，还有三分钟，天台离高二三班很远，第一节课还是陈丹的，许夏冰凉的手碰碰脸颊。
李佩书背对着她，他看到她又能怎么样。
许夏闭了闭眼，起身，身边枯黄的草翻浪，声响往李佩书的背影踊跃，突兀的声音在他们中间回荡，许夏在心里叹气，然后拉开门把手，跑出天台，余光里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转身。
……
到班的时候确实全班都坐的板正了，陈丹背后的屏幕投影着昨天的数学小测试卷，她扫了眼黑板上面挂的电子时钟，一点四十二，陈丹可能默认为她是上厕所的，没有过问，许夏松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翻出昨天的试卷，八十六的数字被陈丹往下压了两条横，许夏突然少了午睡之前的那点郁闷。
响应上面的拨款，一中整体都装了空调，许夏座位挨着窗户，阳光透过玻璃全都倒在她的桌上，她走神了，许夏模模糊糊看见白色瓷砖里面的自己，怪诞荒谬的扭转，但又比什么时候的自己都要真实。许夏剩下的所有记忆拼凑在一起，十四岁生日里刮花的蛋糕，十五岁里轻飘飘的纸，许梅的虚伪，张润风的自私，在下课铃响的最后一刻，许夏还是回到了那片荒芜的天台，男生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闷热的风灌进他敞开的领子里，李佩书站在光的界点，他转身，扯着和许夏看到过的照片里一样的灿烂笑容，问她叫什么名字。
“许夏。”
许夏终于清醒，她抬头对上陈丹的眼睛，下课铃响了，陈丹淡淡的看她然后开口“把申请表带到办公室”。没等许夏反应，人就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许夏从抽屉里抽出了那张住宿申请表跟着出了门。室外温度骤升，水蒸气模糊镜片，世界被保鲜膜包裹，三秒钟，在褪去的最后一刻，许夏看见了操场上的李佩书，男生立在中央，被身边人勾下肩膀，他笑的大方，落拓恣意，风离她好远。
“住宿对你现在的情况确实有好处，”陈丹顿住。“但是我和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不同意，住宿也是要收费的，不能全凭你想，你要是实在觉得住宿对你现在的情况是必需的，那你可以先回去和你妈妈商量一下。”
“还有，你的数学，最近掉的太多，你上课老是走神，理科的课一分钟都不能少听，一中不是其他学校，都是尖子，你少听的一节课就能让你年级排名往下掉一二百名，想学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多。”
时间在她的腕间溜走，许夏一言不发。
陈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在许夏的脑子里荡来荡去，她走出办公室门的脚步轻飘飘的，许梅不同意让她住宿，家里一堆烂摊子，凭她许夏，就能让张润风回头？这些许夏都知道否定答案的问题，一直精明的许梅不知道。
太阳好大。
……
许夏路过了一班门口，鬼使神差的探头看了眼，她以前没有注意过李佩书的座位，不过她也不需要花时间找，男生就坐在靠窗的第三排，身上带着整个夏天的温度，光直晃晃，汗滴晾在脖颈，懒懒抬起眼皮，许夏整个人就不知所措地出现在他眼里，十秒钟，许夏的视线混沌收回。
一层和二层连接的楼梯一共18级，她很早就知道，高一的时候，记不得是六月的哪一天了，下了很大很大的雨，许夏没有伞，身边人流擦过她的肩，雨里的伞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她一直一个人，一个人等雨停，一个人在楼梯上走着来回，默数台阶的级数，等到她第四次数到最后一级的时候，李佩书就站在那里，在南方的闷热潮湿里，他朝她走了十八步，带着一把黑色的伞，越来越大的雨声里，许夏听见了李佩书嘴里念的她的名字。
“许夏，雨大，拿着。”
高一他们的交集断层在雨天，许夏对陈丹和许梅嘴里的成绩多好多好意识很抽象，她不知道要多好才能算得上很好，她只知道，李佩书，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李佩书拍掉谢鹏搁在他水杯上的手，“喝自己的。”谢鹏笑嘻嘻地移开手，转晾在李佩书肩膀上。
“一中校庆我唱歌。”谢鹏趁李佩书抬手的时候飞快把自己的胳膊拿下去，“你跟我一起呗。”他坐到李佩书前桌的位置，和李佩书四目相对。
“我不会唱歌。”李佩书低头擦汗。“你就这事？”他的头偏向桌角，谢鹏转头去看，是他刚刚往李佩书桌子上塞的上好佳。
“啊……我”谢鹏斟酌着开口，毕竟为了在校庆一举夺魁从而拿到演唱会门票而让朋友去出卖姿色这件事的确很丢脸，但谢鹏想了一节英语课，还是觉得承认李佩书比自己长得帅这件事更丢脸，谢鹏觉得，有些话，还是要李佩书自己领悟的比较好，所以在他看见窗外的许夏的时候，校庆第一名的头衔就已经被他自己扣在了他的头上，心情大好的谢鹏冲窗外停顿的女生挥了挥手。
李佩书没有等到谢鹏的后一段话，余光里的人影冲着窗外挥手，他闭了闭眼，抬头看向阳光下的女生。
许夏。
她背着光，暗色掩盖情绪，马尾垮在脑后，应该是在天台跑的时候松掉的，李佩书向下看，就是她的住宿申请表，玻璃窗歪歪扭扭倒了一个人的影子，许夏就站在他的影子里。
“许夏，上学期我们班的，她好像唱歌挺好的，去年我们班元旦不就她去的，你当时还被葛帅拉过去当了半场主持，估计没怎么听，人家可拿了第一名，不过去年没有演唱会门票，她只赢了份400的大润发抵用卷。”谢鹏说完瞥见李佩书上下晃动的头，不知道几句听了几句没听，没有接他话的意思，更没有提起校庆唱歌的话题，他一下子又萎了。
上课铃掐着时钟的最后一秒打响，李佩书把英语听力从桌洞掏出来，谢鹏走的拖泥带水，李佩书的笔又被他蹭走一支。
“谢鹏。”李佩书翻了翻笔袋，趁着高跟鞋没来之前叫住谢鹏。
被叫到的人眼睛亮了亮。
“我没黑笔了。”李佩书冲他，手上的笔，勾勾手指。
“装、逼。”谢鹏快要烦死了，脑袋上的天气预报一直爆红，他把笔拍在李佩书桌子上，转身就走，再理李佩书这个装逼男他就是狗。
……
“情歌？”谢鹏不可置信地看李佩书。“你让我唱情歌？”他食指和眼睛平视，“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是有点梁朝伟的意思，但这跟梁静茹也不搭边啊。”
“我只会唱这个。”李佩书不置可否地回答，他挠了下胳膊，从台阶上起身，“有蚊子，到教室说。”又被谢鹏扯下来。
“不行。”谢鹏扯下李佩书，眼神越
来越坚定“最近陈晓秋天天问我校庆什么安排，她肯定想把我拉到她们队，给她长脸，我都拒绝过好多次了，毕竟演唱会门票可就一张，她最近盯我盯得比我妈都紧，我们回去说，她肯定跟耳朵长膝盖上似的。”
李佩书别过脸，没高兴搭理谢鹏，用手扇了扇身边的蚊子，没什么用，他扯开了谢鹏的手利索的起身，再听谢鹏这个神经病的话他就是狗。
“许夏？”李佩书刚走两步开外，就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声，楼梯间的声控灯，被谢鹏这一声唤醒。昏黄的灯光照亮女生的如芒在背。
李佩书碰碰鼻子，没动。
许夏下楼的时候没看见谢鹏，他突然一声吓了她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走到她跟前了。
“这么巧，今年校庆你准备唱什么？”
许夏想了半分钟也没想出来他这两句话到底有什么前因后果，话题跨度太大，她看了眼谢鹏期待的眼睛，还是回答他了。
“我家里最近有点事，没时间彩排，所以不打算唱。”
许梅这周要带着她去一趟台城找张润风，许梅事先问过陈丹，校庆整天空课，可以申请不参加。等许夏被她通知的时候，车票已经买了。
她没理由拒绝。
“你不唱啊。”渐暗的灯光重新亮起来，谢鹏明显激动了，他抹了把脸，正了色。
“那你准备唱什么？”许夏笑了笑。
“梁静茹的情歌啊，李佩书他只会唱这个。”谢鹏没想到许夏会问他，意外的回她。
情歌。李佩书。
许夏笑容僵了片刻，她想不出李佩书在台上唱情歌是什么场景，对着谢鹏点点头。
“你不是二楼的？怎么下楼了。”
“请假的。”许夏抬高了手上的请假条，谢鹏点点头没多问。
楼梯间的光忽明忽暗，许夏抬脚离开的瞬间，前面的李佩书转过了身，世界陡然来风，蚊虫声不息，等他擦过她的肩的时候，许夏好像闻到了。
属于他的夏的味道。
穿梭过她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