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片场出来以后,小十摘下自己的面具。

    面具被沾染血迹的手□□脏,他不在意地把它们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随后专心熔化手里的金属刀。

    手里的金属刀是小十利用自己的异能“杀剧狂响”锻造出武器。

    在没有执行这次任务之前,小十一直在组织里进行武器锻造,提供给外出执行任务的人。

    “杀剧狂响”让他能炼化世间万物作为武器,而且使用这个武器去执行任务的命中率是百分百。

    “别吵了。”

    金属刀溶解完毕,小十这才有空搭理张敬源。

    以往张敬源能和他对话,全靠小十放在意识空间里的感应器。可从刚才开始,张敬源竟可以和他自由对话。

    这一现象却让小十的危机感也骤增。

    意识空间的修复能力非常强,这段时间张敬源的意识体已然恢复如初。刺“杀虞梦的任务”吴芩是一催再催,小十必须要在他夺回全部身体的控制权之前完成。

    在这样的心思下,他最终选择使用“杀剧狂响”。

    “杀剧狂响”的副作用是让小十和受害者共感。

    一旦他心理也认同了这个伤口的存在,那它就会瞬间变为现实,刚才残害别人的方式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为了对抗这个心理,小十给自己带了很多戒指。那里面都是让他转移注意力药,小十吃了一颗,随后坐在路边和张敬源聊天。

    “从刚才就在吵,现在木已成舟,你再啰嗦我就‘畏罪自杀’。”

    张敬源只是拥有了可以和他对话的能力,还没有恢复身体的视觉。不知情的他被小十骗到,急得在意识空间直跺脚。

    “我是在担心你,如果你真这么做未免也太冲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会关心他的感受。

    可小十嘴上却毫不留情:“那你不如担心一下虞梦,我刚才一点都没留情。”

    想到虞梦的情况,张敬源冷静下来。

    他的身体每天都在好转,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续命胜地。大脑飞速运转,张敬源想为虞梦寻求一个挽回的机会。

    “张敬源,你心里到底是法理重要还是情感?”

    没有再叫他“小十”,张敬源认真地寻求他的解答。小十坐在路边观看前方车流不息,他的目光没有一丝停留。

    小十知道张敬源想问的是什么,他没有遮掩地回复:“是我妈妈救了我,赠予我第二次生命。我必须要为她完成这次的任务。”

    这几天张敬源也不是全无收获,他知道了很多关于梁祯贤和虞梦的事情。

    尽管小十没有明确指出虞梦的车祸与他们有关,但张敬源知道很大概率是‘物理家’手下的人做的。

    顺着小十的话,张敬源循序渐进地引导,“那倘若你妈欠下别人一条命,你会怎么办?”

    “替她还。”

    张敬源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马接上:“好,那你去把虞梦接回来。”

    “她是我妈妈指令要杀的人!”

    “虞梦已经为他们的错误买单三次了,这一次你还有机会救。”张敬源语气不咸不淡,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小十感受不到,但张敬源的话本能地让他不舒服。

    “我妈妈没有错。”

    张敬源点破他的伪装,“不要在掩耳盗铃了,张敬源。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不要在这里装不懂。”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善念,救回虞梦也是在解决那个被恶意包围的自己。”

    小十愤怒地抓起地上的一个塑料瓶子,凶狠地扔进垃圾桶。他没有回复张敬源,闪身回到片场。

    W在得知虞梦受伤以后迅速来到片场给了她一种暂时止血的药。

    “不能彻底让虞梦治愈吗?”黎鸢抓住W的胳膊,着急地问。

    虞梦的伤口仍在不断溃烂,那个血量想必已经伤到肺腑,就算可以彻底止血也于事无补。

    W看着人群中的虞梦,没有说话。

    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虞梦不愿意大家为此伤感,她强撑着笑和他们告别。

    “大家别担心,不难受的。”

    和车祸撞上当场死亡相比,这点伤不算什么。

    到时今天这身衣服让整个场面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黎鸢和W站在最外侧,虞梦朝她招手。

    “别伤心愿愿,这是我的命数……”

    “是我没用。”黎鸢没让虞梦继续说下去,握住她紧握的左手,“如果我坚持守在你的身边,那一定可以救你的。”

    虞梦很轻地摇了下黎鸢的手:“不用自责。”

    “这一段时间已经是我偷来的了,我不贪心。”

    搂着虞梦的李桃丽低头更加搂紧她,“胡说什么,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W看着站在虞梦另一边的梁祯贤,轻轻拉开挡在两人的黎鸢。

    黎鸢会意走到W旁边。

    梁祯贤走到虞梦左边蹲下,虞梦这才摊开左手。

    手心里是一块被血染红的手帕。

    “本来想换给你的,但还是被我用了。”

    梁祯贤拿着帕子,低垂眉眼。

    他自责道:“对不起,这一次我还是没保护好你。”

    “没关系。”她闭上眼,“能重来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不用过于自责。”

    黎鸢右手翻转带起一阵诡异的紫光,“我会救她。”

    “阿鸢。”W盖住她的手,紧盯着黎鸢,“你答应过我的。”

    “都别矫情了。”

    看了很久戏的小十吊着一根棒棒糖痞里痞气地出现。

    众人不明所以,给他让出道。

    但虞梦看见他的戒指知道他的身份,她害怕地抓紧自己的裤子。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却被黎鸢关注到。

    黎鸢在小十和她自己的周围造了一层平雾。

    她点燃手中紫光,挡在虞梦前面。

    黎鸢的火只能守,不能攻,但她笃信对方不知道,故作虚张声势。

    小十看见她手里的火,挑了挑眉。

    “你也是物理家的?”

    “老娘才不和你们做同类。”黎鸢厉声威胁,“劝你赶紧走,不然……”

    她的话让本就不甘心救人的小十烦躁,他不再废话,手掌一翻就把黎鸢击退数步。

    黎鸢被击得连连后退,还是被急忙进入的W抵在后面才免遭撞墙的二次伤害。

    W半搂着黎鸢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就是谁。”

    小十的耐心已经告罄,“赶紧让我带虞梦走,不然我就反悔了。”

    姗姗而来的系统在此刻现身,他来到梁祯贤身边。

    “把虞梦交给我们,你带其他人离开。”

    梁祯贤看着雾气蔓延的前方,“虞梦她能活下来吗?”

    “自然可以。”

    梁祯贤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们的出现,只是说了虞梦交给他们能活下来。

    在章言理几人都迟疑不决时,李桃丽率先开口:“那你带虞梦去吧。”

    李桃丽相信梁祯贤不会害虞梦。

    接过虞梦,梁祯贤对李桃丽微微弯腰:“谢谢老师。”

    “说什么呢,快去吧。”李桃丽转身离开。

    当事人的家人都走了,其余人也更是没有理由围在一旁。

    梁祯贤把虞梦交给系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接她。”

    系统眯起眼,看见雾后的小十。

    “等她身体养好吧。”

    没有多说,他带着虞梦走进雾里。

    “0475!”

    黎鸢对贸然闯入的系统大喊。

    系统没有理睬和小十协力将虞梦送入意识空间。

    W抱紧黎鸢,没让她莽撞地打断他们。

    虞梦被顺利送进意识空间,接由在里面的张敬源照顾。这一切梁祯贤都不知道,只看到最后系统抱着虞梦离开的身影。

    ……

    W本来打算在黎鸢和虞梦说话的时候就出面,但听到她们提起系统猛地又改变了主意。

    他让系统秘密联系藏在第三世界的卧底,让他利用自己的职位探了探小十的底细。

    但还没得答案便出现小十刺杀虞梦那一幕。

    “这个张敬源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0492说其中一个灵魂是这个世界的张敬源。我很早之前见过他,他为人善良又很细心。”

    三人回到黎鸢下住的朗廷酒店,系统向他们报告自己知道的内容,“现在的张敬源代号小十,他有一个意识空间,张敬源就是在那里养好的身体。”

    “所以你才帮他把虞梦送进意识空间。”

    W坐在右侧的沙发上,细细感受。很快他发现了什么,抬眼望向系统。

    “你又给虞梦下了一道标记。”

    系统因为职位低,所以他的标记也更为复杂,比他等级高的人更容易发现。

    “是,这样虞梦一有情况我们就会知道。”

    系统说完,又犹豫不决地看向坐在主位的黎鸢。

    “谢谢黎长官的搭救。”

    昨夜黎鸢在返回酒店的路上遇到刺杀,系统在和他们厮杀的时候险些被人伤到,还是黎鸢声东击西支走那些人才让他们二人逃脱。

    这事黎鸢是瞒着W的,不想他担心,黎鸢不自在地偏过头。

    W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没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W的神色,含糊其辞:“不必,举手之劳。”

    “0475先坐。”W随意点着对面的椅子。

    “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

    “有一个孩子他的催化方向和黎长官一样,但前不久催化异化。”

    “还能异化?”黎鸢惊讶。

    W用手指点着膝盖,“具体是什么?”

    “扭转时空。”系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的传送地点随机,传送时间随机。这个异能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时空穿梭仪。”

    “看似很失败,但却是异能开发上的一个进步。”W评价道。

    黎鸢也很赞同,但她更在意地是怎么把人救出来。

    “他现在在哪?”

    系统却摇头,“他的信息现在完全保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异能出现。”

    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W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从西装内衬的暗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你们的私事说完了,接下来就来谈谈正事。”

    W把照片背面朝上,轻轻推向系统,“你之前看见过我拿着,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吗?”

    系统拿到以后,翻过正面。照片是廖涛、W以及黎鸢站在哲理家基地的实验大厅拍摄的。

    “照片上的廖涛和我们一样是来自源世界。他入资‘哲理家’,让它能够东山再起的唯一条件,就是救活虞梦。”

    “让虞梦平安回到源世界,才是‘守心’的真实任务。”

    系统把照片放回去,“那您之前和我说的修正虞梦的故事线……”

    “它只是我想留下你们而说的推辞。内鬼确实存在,但已经被我们抓到。‘修正故事线’以及‘刘玉安的任务’都只是我为了考验你们三个人而给出的测试。”

    W不疾不徐地解释:“这些日子下来,你的表现很出色。现在选择权交给你,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个最终任务。”

    “但在你决定选择之前,我需要提醒你,接下来的行动危险系数会很大。”

    W没有收起那张照片,反而点着廖涛。

    “不但要直面‘物理家’的针对,还有可能被这个世界的雇主被刺。”

    “你可以接受吗?”

    “我接受。”系统没有迟疑。

    他看向W,心中的野心穿过眼睛让二人察觉到。

    “我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和他们对抗。”

    系统走后,黎鸢担忧地问W:“0475真的可以帮助我们完成吗?”

    “我们被教育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但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类人,他们会打破我们过往的所有伪装,激发隐藏在内的野心,渴望不惜一切代价来压制对方。”

    W点着照片中哲理家基地,“0475对‘物理家’的恨不比我们少,他会成功的。”

    既然W相信他,黎鸢也没有继续下去。

    “小十应该就是‘物理家’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大杀器,但是他为什么今天救走虞梦?”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母亲真的是玩的一手好计谋。”

    W把照片放回暗兜,又恢复淡漠的神色,行云流水地烹着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虞梦就是小十杀的,几次没成功的暗杀也是他组织的。”

    黎鸢贴着他的手臂,跟着他的思路发问:“既然都已经完成刺杀了,为什么又折返回来带虞梦进入意识空间?”

    W弹了黎鸢一个脑瓜崩,“好好坐着。”

    黎鸢撇撇嘴,急着想听答案也没计较那么多。

    “因为张敬源。”

    实木的茶盘上摆着金蟾,它的旁边放着一个盖碗。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碗盖,把泡好的茶倒在两个茶杯里。

    “刚才0475也说了,张敬源古道衷肠。”W端给黎鸢一杯茶,“如果他知道小十所做的一切,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阿哥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W轻嗅自己杯中的茶香,把玩着茶杯,“现在的张敬源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我们本质虽仍是一类人,他没有经历我们这几个世界经受的一切。那些痛苦与折磨,他统统没有。”

    像明月高挂在天空,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他放下茶杯,“所以他依然是那个天真又善良的张敬源。”

    黎鸢看着未动一口的茶杯,有些难过:“阿哥自从进入哲理家就再也没有过伺茶了。”

    “短暂的沉醉会永久的怀念,从前那些纨绔行为我在加入’哲理家’那一刻就抛弃了。”W又看向那杯倒满茶水的茶杯,自嘲一笑,“今天倒是破戒了。”

    “阿哥,那些本来就是你喜欢的。才不是什么贵公子行为。”

    黎鸢握住W的手,开解道:“这种事情不会迷惑阿哥的心,有我在阿哥就别害怕。”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黎鸢手上燃起一团火,“阿哥就同这火般。只要你有像我一样充足的氧气,就可以一直燃,直到烧光敌人。”

    火光在W的眼眸里不断跳跃,他把黎鸢拥入怀中。

    “昨晚的刺杀只是一个开始。”

    黎鸢灭了手里的火,紧紧回抱他:“我知道。”

    “黎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W把头埋进黎鸢颈窝,“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害怕。就算我死也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W的话让黎鸢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黎鸢扬起笑脸,执起W的手。

    “如果你死了,那我就会一直等,等到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黎鸢虔诚地在W的手背献上一吻:“也等到你重新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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