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叶夕雾跳河逃离后，澹台烬更疯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下令月影卫沿途打捞寻找叶夕雾，而他本人再也没有笑过，连装都不愿装了，每次琳琅路过澹台烬，都会以为他们还在冷宫，他充满了阴郁、憎恨，孤单、冷漠。而琳琅的心中也都是伤心、不解的情绪。
最令琳琅头疼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不解些什么。
叶夕雾失去踪影，琳琅固然担心，但在琳琅的心里，会画符的叶夕雾并非凡人，她觉得一条河又能奈何叶夕雾什么？琳琅对叶夕雾充满了不知何处而来的信心，就像冥冥中知道，她没有事一样。
此刻，船行到漠河交汇之处，漠河横亘在盛景两国之间，将它们一分为二，水流湍急，深不可测，年年决堤，是条名副其实的凶河。任何船只行到此处，都会减慢速度。
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荆兰安告诉澹台烬，月影卫在河两岸搜寻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叶夕雾的踪迹，他们成功抓住了叶夕雾，在前面的渡口等待。
澹台烬负手而立，看不出情绪，面无表情道：“她怎么样？”
琳琅的心中消极的情绪立刻如烟散去，心中像是开满了花一般，不自觉的笑出来。
荆兰安回：“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呛了许多水。”
澹台烬邪邪一笑：“我早说过，她逃不掉。”
琳琅心里满是志得意满。
大船又行驶了一段时间，远远地，琳琅跟在澹台烬身后看到码头上站满了月影卫，一个穿着蓝粉色衣裙的人影被蒙着头跪在那里。
琳琅见了，心中全是得意。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些什么，反正就是高兴。
澹台烬缓步走向跪着的叶夕雾，她蒙了头套，看不见脸色。
琳琅上下打量了一下，皱起眉觉得不太对劲，叶夕雾给她的感觉不对，对琳琅来说，叶夕雾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很显眼，而面前这个人完全没有。
琳琅下意识跟紧了澹台烬。
澹台烬对其他月影卫说着话，眼睛却紧盯着叶夕雾：“辛苦你们了，让她歇口气吧。”
领头的月影卫微微颔首。
澹台烬继续道：“把头套摘下来。”
琳琅的心中出现了疑虑。
“遵命。”
说话的月影卫是漆双，他是荆兰安的心腹，是月影卫的副首领，他一开口，琳琅就下意识去看他。
他伸手拿掉了叶夕雾头上的头套。
琳琅的余光看见了‘叶夕雾’抬起了一只手。
琳琅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瞬间不受她自己所控，她在那一刻，像被操纵一般，大力的撞了一下澹台烬的身体，措不及防下，澹台烬被她撞倒在地上。
下一秒，琳琅眼前飙起了一抹鲜红，眼前有一瞬间出现了黑暗，随后而来的是右眼剧烈的疼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她的右眼，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她的大脑上下抖动起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浮着一层淡红色。
“啊……”
琳琅惨叫一声，跪到在地。
一滴两滴三滴
她的右眼里是一片黑暗，但她的左眼看到鲜血缓慢的低落在地面上，几乎无法感知到另一只眼睛的存在，大脑唯一的信号就是疼痛。
耳边嘈杂着，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无数黑色的靴子在她面前闪来闪去，不间断的剧痛从眼睛传来。
“我的眼睛……”
琳琅捂上了剧痛的右眼，先碰到的，是一根相对来说粗壮的金针，金针的一头完全没入了琳琅的右眼，严丝合缝，温热的液体不断地从眼中流出，流过她的指缝，划过她的手腕，滴落在地面上。
那强烈的痛感让琳琅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此刻琳琅才确认，自己的眼睛瞎了，被一根原本要偷袭的澹台烬的暗器刺瞎了，若她没有撞开澹台烬，瞎的可能是他的左眼。
琳琅还匍匐在地上，她痛到神经都纠葛在一起了，忽然一股黑金色的光芒闪过，一大堆人被掀倒在地。
此时才有人从地上将她拉起来，她捂着插着暗器的右眼，用左眼看到了廿白羽，他一手拿刀兵，一手拖拽着琳琅回到了澹台烬身边。
荆兰安赶紧上前扶住琳琅，琳琅看见了她脸上担忧愧疚的神色。
她在愧疚什么？
那道黑金色的光是从澹台烬手里发出的，琳琅不知道，澹台烬何时有了法力，他转脸看了看琳琅瞎的眼睛，琳琅从心底感受到了怒火。
澹台烬忽然吐出一口血，跪到在地上。
“殿下。”
漆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冷笑：“你服了毒妖丹，如今感觉如何？”他说着拿刀指向了一旁的琳琅，满脸凶狠：“要不是你这该死的婢女替你挡了那根毒针，恐怕你还会更加虚弱，不过那针毒得很，你的小婢女怕是要命不久矣。”
琳琅正捂着眼睛，除了右眼火一般的疼痛，她还真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倒霉，竟然瞎了一只眼，她听了，正在疑惑毒妖丹是什么东西。
澹台烬听了漆双的话转脸看过来，琳琅的心里立时乱麻麻的，竟有些慌乱。
可过了一会儿，琳琅右眼都不流血了，也没什么其他症状。
澹台烬暂时放下了一些心，他看向漆双，质问道：“漆双，你为何判我夷月族！”他生平最恨的便是背叛。
漆双只是冷笑了几声，没有回答，反而是从岸上突然来了一大堆的兵马，荆兰安看了声音惊慌得劝说澹台烬：“殿下，先撤退吧！”
士兵几乎包围了整个码头，一个个箭矢射了过来，廿白羽带领几个月影卫掩护澹台烬逃到甲板上，荆兰安一手扶着澹台烬，一手抓着琳琅，生拉硬拽的将两个人拖到了船上。
连琳琅都看出来了，他们是被埋伏包围了。
廿白羽一夫当关，带着两个月影卫站在跳板上，竟挡住了不知名士兵的冲击。
远处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红光，直冲大船而来。
澹台烬大喊道：“廿白羽，敌人不止眼前的杂碎，没时间了，夺跳板！”
廿白羽十分勇猛，将跳板上的士兵击落后，与几个月影卫试图抛飞跳板，可惜太迟了，红光从天而来，一个女子落在了跳板上，无形的气势震荡开了所有人，金光肆虐，众人都惨叫着被震退数丈。
琳琅控制不住的也被抛飞了，重重摔在甲板上。
那是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相貌美艳，打扮却很简单，头上只一个道冠，手握拂尘。
场上情势一下两级反转。
等琳琅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荆兰安站在澹台烬的身边，一把短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琳琅不禁骇然出声：“兰安姑姑，你做什么？”
荆兰安没有去看琳琅，而是大喊：“都住手，不然我立刻杀了澹台烬。”
澹台烬歪着头看着荆兰安。
琳琅心中满是被人背叛的不可思议之感。
澹台烬一言不发，廿白羽还是让月影卫都放下了武器。
那群士兵冲上了船，压倒了澹台烬，刀兵相接，他跪在了地上。廿白羽等其余月影卫，尽数被俘。
琳琅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压倒在地上，她的内心深处全是一片空茫无际的哀鸣，又有一丝果然如此的明悟。
清脆的掌声响起。
“妙啊，实在是妙。”
一个华服男子走上船来，他的衣服上绣着三足金乌，相貌是难得的俊朗，右脸却有大片的烧伤，他微笑着，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
“不愧是夷月族的司祭。”他赞赏着荆兰安，“果然足智多谋，竟能另辟蹊径，骗得这蠢货靠岸停泊。”
他的声音优雅淡然，一步跨到了甲板上：“简直是兵不血刃，立下奇功。”
见到来人，荆兰安竟然俯首行礼：“殿下英明。”
澹台烬直直看向荆兰安，眼睛一眨也不眨。
来人继续说道：“你女儿在我这里，衣食无忧。”
琳琅认出了来人，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澹台明朗，澹台明朗拿荆兰安的女儿做要挟，让荆兰安背叛了澹台烬。
澹台明朗走到澹台烬跟前，感叹道：“三弟啊，时隔多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他蹲下身，掐住了澹台烬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澹台烬的眼睛，笑道：“果然和那妖妇的眼睛一模一样。”
澹台烬脸上没有表情，澹台明朗一把甩开他的脸，嗤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爱学狗叫。”
他并没有理会澹台明朗，一双眼睛冷漠的看向荆兰安：“我此番识人不明造你暗算，愿赌服输。”
澹台明朗大笑起来，澹台烬想速死，他不肯。
澹台明朗六岁那年景王围猎，突然来了一群野兽，王后为救景王身死，朝野上下都在传是柔妃能操控野兽，害死了王后。王后尸骨未寒，景王却与柔妃卿卿我我，为她辩护，偏袒她，大臣上奏处置柔妃，景王却不屑一顾，置之不理。
从那时起，他就深恨上了柔妃，后来柔妃怀孕了，而他却遭炭火烧伤了半身，他坚信未上盖的碳炉是柔妃所做，为的就是在自己诞下孩子后，好名正言顺的登上王后之位，也好给自己肚里尚未出生的孩子铺路。
只要除了他这个嫡长子，澹台烬就成了嫡子，天然能成为景国未来的王。
而他的父亲，在他满身烧伤时，在哄柔妃睡午觉，没来看过他一眼，事后也觉得他形貌不祥，难登君王之位。
他就在这无边的恨意里长大，柔妃难产而死是她活该，便宜了她，他要澹台烬付出代价，他要澹台烬也尝尝被火烧伤的滋味。
他恨柔妃、恨澹台烬，更恨他那个无情的父王。
“那老东西临死前还想着你，想见见你跟那妖妇一样的眼睛，不过我怎么会让他活着见到呢？”
琳琅听得心情复杂，命运弄人，澹台烬活得艰苦，澹台明朗又何尝开心过？
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可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是非黑即白的，旁观者到最后除了叹一句造化弄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恨，当真是可怕的东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下令月影卫沿途打捞寻找叶夕雾，而他本人再也没有笑过，连装都不愿装了，每次琳琅路过澹台烬，都会以为他们还在冷宫，他充满了阴郁、憎恨，孤单、冷漠。而琳琅的心中也都是伤心、不解的情绪。
最令琳琅头疼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不解些什么。
叶夕雾失去踪影，琳琅固然担心，但在琳琅的心里，会画符的叶夕雾并非凡人，她觉得一条河又能奈何叶夕雾什么？琳琅对叶夕雾充满了不知何处而来的信心，就像冥冥中知道，她没有事一样。
此刻，船行到漠河交汇之处，漠河横亘在盛景两国之间，将它们一分为二，水流湍急，深不可测，年年决堤，是条名副其实的凶河。任何船只行到此处，都会减慢速度。
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荆兰安告诉澹台烬，月影卫在河两岸搜寻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叶夕雾的踪迹，他们成功抓住了叶夕雾，在前面的渡口等待。
澹台烬负手而立，看不出情绪，面无表情道：“她怎么样？”
琳琅的心中消极的情绪立刻如烟散去，心中像是开满了花一般，不自觉的笑出来。
荆兰安回：“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呛了许多水。”
澹台烬邪邪一笑：“我早说过，她逃不掉。”
琳琅心里满是志得意满。
大船又行驶了一段时间，远远地，琳琅跟在澹台烬身后看到码头上站满了月影卫，一个穿着蓝粉色衣裙的人影被蒙着头跪在那里。
琳琅见了，心中全是得意。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些什么，反正就是高兴。
澹台烬缓步走向跪着的叶夕雾，她蒙了头套，看不见脸色。
琳琅上下打量了一下，皱起眉觉得不太对劲，叶夕雾给她的感觉不对，对琳琅来说，叶夕雾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很显眼，而面前这个人完全没有。
琳琅下意识跟紧了澹台烬。
澹台烬对其他月影卫说着话，眼睛却紧盯着叶夕雾：“辛苦你们了，让她歇口气吧。”
领头的月影卫微微颔首。
澹台烬继续道：“把头套摘下来。”
琳琅的心中出现了疑虑。
“遵命。”
说话的月影卫是漆双，他是荆兰安的心腹，是月影卫的副首领，他一开口，琳琅就下意识去看他。
他伸手拿掉了叶夕雾头上的头套。
琳琅的余光看见了‘叶夕雾’抬起了一只手。
琳琅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瞬间不受她自己所控，她在那一刻，像被操纵一般，大力的撞了一下澹台烬的身体，措不及防下，澹台烬被她撞倒在地上。
下一秒，琳琅眼前飙起了一抹鲜红，眼前有一瞬间出现了黑暗，随后而来的是右眼剧烈的疼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她的右眼，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她的大脑上下抖动起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浮着一层淡红色。
“啊……”
琳琅惨叫一声，跪到在地。
一滴两滴三滴
她的右眼里是一片黑暗，但她的左眼看到鲜血缓慢的低落在地面上，几乎无法感知到另一只眼睛的存在，大脑唯一的信号就是疼痛。
耳边嘈杂着，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无数黑色的靴子在她面前闪来闪去，不间断的剧痛从眼睛传来。
“我的眼睛……”
琳琅捂上了剧痛的右眼，先碰到的，是一根相对来说粗壮的金针，金针的一头完全没入了琳琅的右眼，严丝合缝，温热的液体不断地从眼中流出，流过她的指缝，划过她的手腕，滴落在地面上。
那强烈的痛感让琳琅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此刻琳琅才确认，自己的眼睛瞎了，被一根原本要偷袭的澹台烬的暗器刺瞎了，若她没有撞开澹台烬，瞎的可能是他的左眼。
琳琅还匍匐在地上，她痛到神经都纠葛在一起了，忽然一股黑金色的光芒闪过，一大堆人被掀倒在地。
此时才有人从地上将她拉起来，她捂着插着暗器的右眼，用左眼看到了廿白羽，他一手拿刀兵，一手拖拽着琳琅回到了澹台烬身边。
荆兰安赶紧上前扶住琳琅，琳琅看见了她脸上担忧愧疚的神色。
她在愧疚什么？
那道黑金色的光是从澹台烬手里发出的，琳琅不知道，澹台烬何时有了法力，他转脸看了看琳琅瞎的眼睛，琳琅从心底感受到了怒火。
澹台烬忽然吐出一口血，跪到在地上。
“殿下。”
漆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冷笑：“你服了毒妖丹，如今感觉如何？”他说着拿刀指向了一旁的琳琅，满脸凶狠：“要不是你这该死的婢女替你挡了那根毒针，恐怕你还会更加虚弱，不过那针毒得很，你的小婢女怕是要命不久矣。”
琳琅正捂着眼睛，除了右眼火一般的疼痛，她还真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倒霉，竟然瞎了一只眼，她听了，正在疑惑毒妖丹是什么东西。
澹台烬听了漆双的话转脸看过来，琳琅的心里立时乱麻麻的，竟有些慌乱。
可过了一会儿，琳琅右眼都不流血了，也没什么其他症状。
澹台烬暂时放下了一些心，他看向漆双，质问道：“漆双，你为何判我夷月族！”他生平最恨的便是背叛。
漆双只是冷笑了几声，没有回答，反而是从岸上突然来了一大堆的兵马，荆兰安看了声音惊慌得劝说澹台烬：“殿下，先撤退吧！”
士兵几乎包围了整个码头，一个个箭矢射了过来，廿白羽带领几个月影卫掩护澹台烬逃到甲板上，荆兰安一手扶着澹台烬，一手抓着琳琅，生拉硬拽的将两个人拖到了船上。
连琳琅都看出来了，他们是被埋伏包围了。
廿白羽一夫当关，带着两个月影卫站在跳板上，竟挡住了不知名士兵的冲击。
远处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红光，直冲大船而来。
澹台烬大喊道：“廿白羽，敌人不止眼前的杂碎，没时间了，夺跳板！”
廿白羽十分勇猛，将跳板上的士兵击落后，与几个月影卫试图抛飞跳板，可惜太迟了，红光从天而来，一个女子落在了跳板上，无形的气势震荡开了所有人，金光肆虐，众人都惨叫着被震退数丈。
琳琅控制不住的也被抛飞了，重重摔在甲板上。
那是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相貌美艳，打扮却很简单，头上只一个道冠，手握拂尘。
场上情势一下两级反转。
等琳琅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荆兰安站在澹台烬的身边，一把短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琳琅不禁骇然出声：“兰安姑姑，你做什么？”
荆兰安没有去看琳琅，而是大喊：“都住手，不然我立刻杀了澹台烬。”
澹台烬歪着头看着荆兰安。
琳琅心中满是被人背叛的不可思议之感。
澹台烬一言不发，廿白羽还是让月影卫都放下了武器。
那群士兵冲上了船，压倒了澹台烬，刀兵相接，他跪在了地上。廿白羽等其余月影卫，尽数被俘。
琳琅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压倒在地上，她的内心深处全是一片空茫无际的哀鸣，又有一丝果然如此的明悟。
清脆的掌声响起。
“妙啊，实在是妙。”
一个华服男子走上船来，他的衣服上绣着三足金乌，相貌是难得的俊朗，右脸却有大片的烧伤，他微笑着，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
“不愧是夷月族的司祭。”他赞赏着荆兰安，“果然足智多谋，竟能另辟蹊径，骗得这蠢货靠岸停泊。”
他的声音优雅淡然，一步跨到了甲板上：“简直是兵不血刃，立下奇功。”
见到来人，荆兰安竟然俯首行礼：“殿下英明。”
澹台烬直直看向荆兰安，眼睛一眨也不眨。
来人继续说道：“你女儿在我这里，衣食无忧。”
琳琅认出了来人，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澹台明朗，澹台明朗拿荆兰安的女儿做要挟，让荆兰安背叛了澹台烬。
澹台明朗走到澹台烬跟前，感叹道：“三弟啊，时隔多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他蹲下身，掐住了澹台烬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澹台烬的眼睛，笑道：“果然和那妖妇的眼睛一模一样。”
澹台烬脸上没有表情，澹台明朗一把甩开他的脸，嗤笑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爱学狗叫。”
他并没有理会澹台明朗，一双眼睛冷漠的看向荆兰安：“我此番识人不明造你暗算，愿赌服输。”
澹台明朗大笑起来，澹台烬想速死，他不肯。
澹台明朗六岁那年景王围猎，突然来了一群野兽，王后为救景王身死，朝野上下都在传是柔妃能操控野兽，害死了王后。王后尸骨未寒，景王却与柔妃卿卿我我，为她辩护，偏袒她，大臣上奏处置柔妃，景王却不屑一顾，置之不理。
从那时起，他就深恨上了柔妃，后来柔妃怀孕了，而他却遭炭火烧伤了半身，他坚信未上盖的碳炉是柔妃所做，为的就是在自己诞下孩子后，好名正言顺的登上王后之位，也好给自己肚里尚未出生的孩子铺路。
只要除了他这个嫡长子，澹台烬就成了嫡子，天然能成为景国未来的王。
而他的父亲，在他满身烧伤时，在哄柔妃睡午觉，没来看过他一眼，事后也觉得他形貌不祥，难登君王之位。
他就在这无边的恨意里长大，柔妃难产而死是她活该，便宜了她，他要澹台烬付出代价，他要澹台烬也尝尝被火烧伤的滋味。
他恨柔妃、恨澹台烬，更恨他那个无情的父王。
“那老东西临死前还想着你，想见见你跟那妖妇一样的眼睛，不过我怎么会让他活着见到呢？”
琳琅听得心情复杂，命运弄人，澹台烬活得艰苦，澹台明朗又何尝开心过？
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可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是非黑即白的，旁观者到最后除了叹一句造化弄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恨，当真是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