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总是燥热，教室里弥漫着汗味和躁气。
临近期末，周雁趴在桌子上，听着同桌写字的声音。
＂周雁，你不学习吗？＂同桌语气带着不耐烦，汗水从头发上流下来。
周雁无奈拿出语文书，趴着看起来，应道＂好学委，我在学了。＂
学委不想理他，还是忍不住呛他一句，＂我记得你姐姐可是我们市高考状元啊。＂
闻言，周雁皱着眉把书放下，把烟放兜里，随手拉过趴着睡觉的顾南。
＂陪哥上厕所去。＂
顾南揉揉惺忪的睡眼，点点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周雁，心情不好？＂
他点点头算回答。
到了厕所，两人躲进隔间里，熟练的拿出烟抽起来。
＂她算哪门子的我姐……＂吞云吐雾间，周雁模模糊糊的抱怨了一句。
＂不过是我继父的女儿而已…她考了状元，我连大专都考不上，想让我妈怎么看我。＂
顾南翻了个白眼，心说还不是周雁自己不努力，面上却不显，还问道＂那你今晚去我家睡？咱俩打游戏。＂
周雁点点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是谁在抽烟？这么大味道我在办公室都闻到了！＂
两人哑然，都不敢说话。
＂周雁，是不是你小子？＂教导主任一路推开厕所门走过来，＂你姐姐可是这届高考状元，你就不能照着她学点好的吗？＂
靠近周雁他们时却停下来，里面那人声音弱弱，道＂主任，我在拉大的。＂
教导主任了然，到周雁他们那间停下来，＂周雁，你每次都躲这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周雁无奈开门出去，准备承担所有＂罪名＂，主任看着他笑道＂顾南也给我滚出来。＂
顾南笑得贱兮兮打开门，＂你好啊舅舅。＂
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妹妹送你来我们学校上学，就是为了让我盯着你改掉那些坏毛病！＂
说罢，他看了周雁一眼，转身招呼两人跟上来。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顾南沉默着不说话，周雁只能先道歉。
＂老邓＂‖＂舅舅＂
周雁诧异的看了顾南一眼，还是让他先说。
顾南攥紧拳头，问道＂舅舅，我妈还说了什么？＂
老邓不说话，悠闲的喝起茶来。
＂妈妈……有没有问我的事？＂
顾南紧张地看着老邓喝茶，周雁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他这学期的第六次被抓了，妈妈肯定会怪他的。
老邓看穿了两人心里的想法，没有直接回答顾南，而是说道＂真的想让妈妈喜欢你，就不要做这些让她伤心的事。＂
＂后天就期末考了……这次就算了吧，你们再有一次处分可就要被劝退了。＂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教室，学委看了周雁一眼，没有说话。
周雁有些沉不住气，问到“学委，我真的很差劲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喜欢江春归，连我妈也只喜欢她。”
学委敲敲他的脑门，打趣道“哟，今这是怎么了，周公子都知道反省了？”
周雁眉眼处染上几分伤感，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语文书立在面前又趴下了。
学委瞥了他一眼，不准备再理会他。
终于等到放学，顾南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走过来揽住周雁的肩膀，周雁低垂着眉眼，没什么表情，木纳地跟着顾南的步伐走出学校。
直到坐上顾南的摩托车，周雁还是像丢了魂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被老邓骂了，难不成这一次你真就开悟了？”顾南吧摩托车头盔递给周雁，小声嘟囔完又说道“后天期末咯，考完出来打游戏啊。”
周雁关心着短信有没有发来新的消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顾南也不自讨没趣，哼着歌骑着摩托穿过小巷，开到一个老小区里面，路边停满了摩托车，能供人通过的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路灯忽闪忽暗，依稀可以看见几只老鼠的尸体。
车和路边的醉汉一样，欹斜摇摆地缓慢前行着。
到了一栋老房子，顾南把摩托车随意停在路边，紧挨着别人的电瓶车。
“到了，下车。”顾南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雁眼眸接连闪烁几下，突然开口“我们去买两瓶酒喝吧。”
顾南眨眨眼，没有答应，两人朝楼上走去，熟练地踢开堆放在楼梯拐角的垃圾。
回到顾南租住的小房子，里面充斥着难闻的酒气和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泡面味。
林叔电影的碟片和盗版的游戏机放在一堆，紧挨着泡面桶，画面是说不出的邋遢。
顾南提起垃圾丢在门外，周雁把泡面桶和酒瓶丢进垃圾袋，顺手拎起来递给顾南。
“先看电影吧。”几袋垃圾放在门口，蚊子嗡嗡的，惹的人心烦意乱。
“来。”周雁看着正播放的僵尸片，招呼顾南喝酒。
正当两人喝得头晕脑涨时，周雁的小灵通突兀地响起来。他面色潮红，大着舌头含糊道“谁呀，这么晚了打扰你大爷……”
“周雁，你家着火了！你在哪里鬼混呢！”听到小姨在那头嘶吼，周雁的脑袋瞬间清醒，顾不上穿外套和拿小灵通，跌跌撞撞往外面跑。顾南拍了拍脸，跟在他后面。
两人头盔都没带好就骑着摩托车匆匆往周雁家赶去，夜晚的风吹得他们清醒了不少。
路上好几次差点被路边其他车绊倒，所幸最后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周雁家楼下，老旧的居民楼摇摇欲坠，不断有住户逃出来，火把夜烧出一个窟窿，点燃了寂静的月光。
“往后撤！”消防员喊了好几次，周雁都没听见。他猛的被人拉了一下，险些摔倒，刚要开口说话，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突出。
“周雁，你天天在外面鬼混，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你叔叔，你的老师还有我！”小姨的胸口上下起伏，她大声嘶吼着，发泄着心中的不安和愤怒。
“妹儿啊，莫担心……”邻居阿姨走过来轻抚她的后背“你姐姐跟到姐夫两口子都是老师，积了那么多德，啷个可能有事嘛。”邻居阿姨的安慰让小姨好了一些，她闭上眼睛努力舒缓自己的情绪，周雁呆站在原地，眼泪在眼中打转。
顾南不知道怎么办，站在旁边醒酒。
火势渐渐小了，大部分居民都逃了出来，眼看着最后一位消防员抱着烧伤的女孩走出来，小姨快不走上去，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眼神呆滞，不住地落泪。
见她这样，有人忍不住想看一眼，衣服紧紧粘在皮肤上，创口严重充血，表面形成黄褐色，头上一大片被烧伤依稀可以看见森森白骨，恍神间人已经被抬上救护车，几辆救护车载着严重烧伤的病人匆匆离开，与新赶来的救护车交错驶过，逃跑时轻微擦伤的病人正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处理。
“造孽哦……老江家的女儿可是我们渝城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哦，还有老李家儿子明年就高考了……”缓过劲来，几个运气好没受伤的大爷大妈小声谈论起来。后面的话，周雁没听清楚，他神色慌张，快步走上去，大声道“江春归怎么了？老江和我妈呢！？”
大爷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怪异的看他一眼，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周雁。
最后还是邻居阿姨上来拉住了崩溃大吼的周雁，柔声道“先和我一起去医院看你姐姐和小姨吧。”
周雁马上打起精神，跟着邻居阿姨上了她老公的车。
一到医院，周雁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跟在抬着担架床的护士和家属后边，询问这次火灾送来的病人在哪，护士指了一条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周雁就跑没了影子。
小姨坐在急诊室门口，精神恍惚，眼神不复往日光彩，连开口和周雁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爸妈没救出来。”小姨嗓音粗哑，“你姐姐转到ICU了，在住院部……你去看看她吧。”
周雁听到这话，脑中最后一根弦断掉了，他猛的跪倒在地，如鲠在喉，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良久，他才站起来往住院部跑去，他一离开，小姨就捂着脸无声地哭起来。
接下来三天，周雁除了考试就是往医院赶，小姨也天天在icu病房门口连椅上坐着，好几位病人家属都失魂落魄地坐在那，有人止不住的小声抽泣。
“江……姐姐，脱离危险了吗”这么多天以来，周雁第一次和小姨说话，她摇摇头，盯着病房门口没说话。
即使所有病人家属都在等待奇迹，医护人员也已经拼尽全力，那天重度烧伤的病人还是陆续去世了。周雁直到怀抱着江春归的骨灰盒，出席在她和父母的葬礼上时，都还没有缓过劲来，小姨仿佛失去了灵魂，江爷爷悄悄抹着眼泪，江家的爷爷奶奶和小姨站在一起讨论他的未来，他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江爷爷和江奶奶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他没和小姨一起去津市，而是留在渝市完成学业，拼尽全力考上了本地的航天职业技术学院。
02年第一次实行3+x的考法，渝城连三本线都是485分，很多考生不仅没考上三本，甚至大专都没考上，小区里吵吵嚷嚷都在讨论本届考了七百多分的状元。
江爷爷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只是常常看着江春归的遗照出神。
在去学校的前一天，江奶奶拉住周雁的手，把江春归留下的项链递给他，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瘦的不成样子，颤抖着双手，近乎祈求的说“雁子啊，把这个带上吧……让你姐姐也体验一下大学的生活。”
江爷爷躲在门后擦眼泪，周雁接过项链，温柔地抱住江奶奶，轻声道“奶奶，我会带上的，我周末都会回来，你和爷爷照顾好自己。”
出了门，周雁的眼睛泛红，紧紧攥着手中的项链，喃喃道“妈妈，我也考上大学了。”
临近期末，周雁趴在桌子上，听着同桌写字的声音。
＂周雁，你不学习吗？＂同桌语气带着不耐烦，汗水从头发上流下来。
周雁无奈拿出语文书，趴着看起来，应道＂好学委，我在学了。＂
学委不想理他，还是忍不住呛他一句，＂我记得你姐姐可是我们市高考状元啊。＂
闻言，周雁皱着眉把书放下，把烟放兜里，随手拉过趴着睡觉的顾南。
＂陪哥上厕所去。＂
顾南揉揉惺忪的睡眼，点点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周雁，心情不好？＂
他点点头算回答。
到了厕所，两人躲进隔间里，熟练的拿出烟抽起来。
＂她算哪门子的我姐……＂吞云吐雾间，周雁模模糊糊的抱怨了一句。
＂不过是我继父的女儿而已…她考了状元，我连大专都考不上，想让我妈怎么看我。＂
顾南翻了个白眼，心说还不是周雁自己不努力，面上却不显，还问道＂那你今晚去我家睡？咱俩打游戏。＂
周雁点点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是谁在抽烟？这么大味道我在办公室都闻到了！＂
两人哑然，都不敢说话。
＂周雁，是不是你小子？＂教导主任一路推开厕所门走过来，＂你姐姐可是这届高考状元，你就不能照着她学点好的吗？＂
靠近周雁他们时却停下来，里面那人声音弱弱，道＂主任，我在拉大的。＂
教导主任了然，到周雁他们那间停下来，＂周雁，你每次都躲这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周雁无奈开门出去，准备承担所有＂罪名＂，主任看着他笑道＂顾南也给我滚出来。＂
顾南笑得贱兮兮打开门，＂你好啊舅舅。＂
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妹妹送你来我们学校上学，就是为了让我盯着你改掉那些坏毛病！＂
说罢，他看了周雁一眼，转身招呼两人跟上来。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顾南沉默着不说话，周雁只能先道歉。
＂老邓＂‖＂舅舅＂
周雁诧异的看了顾南一眼，还是让他先说。
顾南攥紧拳头，问道＂舅舅，我妈还说了什么？＂
老邓不说话，悠闲的喝起茶来。
＂妈妈……有没有问我的事？＂
顾南紧张地看着老邓喝茶，周雁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他这学期的第六次被抓了，妈妈肯定会怪他的。
老邓看穿了两人心里的想法，没有直接回答顾南，而是说道＂真的想让妈妈喜欢你，就不要做这些让她伤心的事。＂
＂后天就期末考了……这次就算了吧，你们再有一次处分可就要被劝退了。＂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教室，学委看了周雁一眼，没有说话。
周雁有些沉不住气，问到“学委，我真的很差劲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喜欢江春归，连我妈也只喜欢她。”
学委敲敲他的脑门，打趣道“哟，今这是怎么了，周公子都知道反省了？”
周雁眉眼处染上几分伤感，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语文书立在面前又趴下了。
学委瞥了他一眼，不准备再理会他。
终于等到放学，顾南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走过来揽住周雁的肩膀，周雁低垂着眉眼，没什么表情，木纳地跟着顾南的步伐走出学校。
直到坐上顾南的摩托车，周雁还是像丢了魂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被老邓骂了，难不成这一次你真就开悟了？”顾南吧摩托车头盔递给周雁，小声嘟囔完又说道“后天期末咯，考完出来打游戏啊。”
周雁关心着短信有没有发来新的消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顾南也不自讨没趣，哼着歌骑着摩托穿过小巷，开到一个老小区里面，路边停满了摩托车，能供人通过的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路灯忽闪忽暗，依稀可以看见几只老鼠的尸体。
车和路边的醉汉一样，欹斜摇摆地缓慢前行着。
到了一栋老房子，顾南把摩托车随意停在路边，紧挨着别人的电瓶车。
“到了，下车。”顾南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雁眼眸接连闪烁几下，突然开口“我们去买两瓶酒喝吧。”
顾南眨眨眼，没有答应，两人朝楼上走去，熟练地踢开堆放在楼梯拐角的垃圾。
回到顾南租住的小房子，里面充斥着难闻的酒气和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泡面味。
林叔电影的碟片和盗版的游戏机放在一堆，紧挨着泡面桶，画面是说不出的邋遢。
顾南提起垃圾丢在门外，周雁把泡面桶和酒瓶丢进垃圾袋，顺手拎起来递给顾南。
“先看电影吧。”几袋垃圾放在门口，蚊子嗡嗡的，惹的人心烦意乱。
“来。”周雁看着正播放的僵尸片，招呼顾南喝酒。
正当两人喝得头晕脑涨时，周雁的小灵通突兀地响起来。他面色潮红，大着舌头含糊道“谁呀，这么晚了打扰你大爷……”
“周雁，你家着火了！你在哪里鬼混呢！”听到小姨在那头嘶吼，周雁的脑袋瞬间清醒，顾不上穿外套和拿小灵通，跌跌撞撞往外面跑。顾南拍了拍脸，跟在他后面。
两人头盔都没带好就骑着摩托车匆匆往周雁家赶去，夜晚的风吹得他们清醒了不少。
路上好几次差点被路边其他车绊倒，所幸最后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周雁家楼下，老旧的居民楼摇摇欲坠，不断有住户逃出来，火把夜烧出一个窟窿，点燃了寂静的月光。
“往后撤！”消防员喊了好几次，周雁都没听见。他猛的被人拉了一下，险些摔倒，刚要开口说话，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突出。
“周雁，你天天在外面鬼混，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你叔叔，你的老师还有我！”小姨的胸口上下起伏，她大声嘶吼着，发泄着心中的不安和愤怒。
“妹儿啊，莫担心……”邻居阿姨走过来轻抚她的后背“你姐姐跟到姐夫两口子都是老师，积了那么多德，啷个可能有事嘛。”邻居阿姨的安慰让小姨好了一些，她闭上眼睛努力舒缓自己的情绪，周雁呆站在原地，眼泪在眼中打转。
顾南不知道怎么办，站在旁边醒酒。
火势渐渐小了，大部分居民都逃了出来，眼看着最后一位消防员抱着烧伤的女孩走出来，小姨快不走上去，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眼神呆滞，不住地落泪。
见她这样，有人忍不住想看一眼，衣服紧紧粘在皮肤上，创口严重充血，表面形成黄褐色，头上一大片被烧伤依稀可以看见森森白骨，恍神间人已经被抬上救护车，几辆救护车载着严重烧伤的病人匆匆离开，与新赶来的救护车交错驶过，逃跑时轻微擦伤的病人正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处理。
“造孽哦……老江家的女儿可是我们渝城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哦，还有老李家儿子明年就高考了……”缓过劲来，几个运气好没受伤的大爷大妈小声谈论起来。后面的话，周雁没听清楚，他神色慌张，快步走上去，大声道“江春归怎么了？老江和我妈呢！？”
大爷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怪异的看他一眼，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周雁。
最后还是邻居阿姨上来拉住了崩溃大吼的周雁，柔声道“先和我一起去医院看你姐姐和小姨吧。”
周雁马上打起精神，跟着邻居阿姨上了她老公的车。
一到医院，周雁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跟在抬着担架床的护士和家属后边，询问这次火灾送来的病人在哪，护士指了一条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周雁就跑没了影子。
小姨坐在急诊室门口，精神恍惚，眼神不复往日光彩，连开口和周雁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爸妈没救出来。”小姨嗓音粗哑，“你姐姐转到ICU了，在住院部……你去看看她吧。”
周雁听到这话，脑中最后一根弦断掉了，他猛的跪倒在地，如鲠在喉，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良久，他才站起来往住院部跑去，他一离开，小姨就捂着脸无声地哭起来。
接下来三天，周雁除了考试就是往医院赶，小姨也天天在icu病房门口连椅上坐着，好几位病人家属都失魂落魄地坐在那，有人止不住的小声抽泣。
“江……姐姐，脱离危险了吗”这么多天以来，周雁第一次和小姨说话，她摇摇头，盯着病房门口没说话。
即使所有病人家属都在等待奇迹，医护人员也已经拼尽全力，那天重度烧伤的病人还是陆续去世了。周雁直到怀抱着江春归的骨灰盒，出席在她和父母的葬礼上时，都还没有缓过劲来，小姨仿佛失去了灵魂，江爷爷悄悄抹着眼泪，江家的爷爷奶奶和小姨站在一起讨论他的未来，他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江爷爷和江奶奶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他没和小姨一起去津市，而是留在渝市完成学业，拼尽全力考上了本地的航天职业技术学院。
02年第一次实行3+x的考法，渝城连三本线都是485分，很多考生不仅没考上三本，甚至大专都没考上，小区里吵吵嚷嚷都在讨论本届考了七百多分的状元。
江爷爷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只是常常看着江春归的遗照出神。
在去学校的前一天，江奶奶拉住周雁的手，把江春归留下的项链递给他，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瘦的不成样子，颤抖着双手，近乎祈求的说“雁子啊，把这个带上吧……让你姐姐也体验一下大学的生活。”
江爷爷躲在门后擦眼泪，周雁接过项链，温柔地抱住江奶奶，轻声道“奶奶，我会带上的，我周末都会回来，你和爷爷照顾好自己。”
出了门，周雁的眼睛泛红，紧紧攥着手中的项链，喃喃道“妈妈，我也考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