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回到太子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谢沅是很活泼的,热情,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可自从五年前北平一事过后,谢沅仿佛变了个人,从前她从不在意礼数,遇到人也不知道行礼,现在却是对每个人都礼数周全。以前一点小事就可以让她高兴好久,现在,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开心的样子。

    “南淮。”

    南淮应声走进屋中,“殿下。”

    “下雪了天气凉,给阿沅送些炭火去。”凌璟想了想,“再让小厨房做些萝卜羹送去郡主府。”

    南淮应是,随后便出去了。

    凌璟倒了一杯茶,刚煮好的茶热气腾腾的。他用手握住杯子,才让冰冷的手回了些温度。

    “殿下,萧珵大人来了。”

    凌璟一顿,抬眸便看见萧珵抬脚走了进来。

    “逸城,你何时回来的?”

    萧珵坐到他对面,“昨日刚到京城。”

    凌璟笑了,脸上的欣喜没有丝毫遮掩的展现出来。

    “那你如今不走了吧?”

    萧珵没回答他,喝了一口茶,“听说你要成亲了?”

    “是啊,我终于可以娶阿沅了。”

    “那便恭喜太子殿下了。”萧珵勾起唇角。

    “说实话,你都二十二了,不打算娶妻吗?”

    萧珵绕开话题,“郡主及笄了?”

    “昨日刚过完及笄礼呢。对了,你帮我想想,我要送什么礼物给她当做成亲礼?”

    萧珵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郡主的母亲是南诏人,南诏的习俗,成亲时夫君要送一支簪子。你不如,就送她支簪子?”

    “可以啊,逸城,你倒是知道的多,就送一支金凤簪子给她,她一定明白我的心意……”凌璟滔滔不绝地讲着,萧珵的思绪却飘到了远外。

    他十七岁那年回宫时,遇见过一个女孩儿。那时,她小小一只,站在海棠树下,呆呆的望着海棠花。

    再见面时是冬天,他在那棵海棠树下,看着大雪纷飞,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说了一句“下雪了。”转头正见她在看着他。

    他们相熟起来。

    她似乎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于是他就给他讲了许多边塞的有趣故事。她不爱读书,他便拿着把剑教她习武。她觉着宫中无趣,他便偷偷带她溜出宫去。

    那时,他是罪妇之子,陛下美其名曰让他替母赎罪伴读太子,实则就是囚禁他。除去先前就认识的太子,其他人多少对他都是避之不及,可这小丫头倒是一点都没有管他的身份。

    她,是他阴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就回家去了,两人自此便再没有见过了。

    回过神来,萧珵松开茶杯,打断凌璟的话,“好了,我先回去了,不便送了。”

    凌璟还没说话,萧珵就已经迈出门去了。

    “诶!怎么就走了?”

    凌璟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自己这个知己总是这般。

    萧珵比凌璟大两岁,却是比凌璟不知稳重了几何,十五岁便领兵打仗,收复了岭南。此后便一直随父镇守南方,直到两年后他的母亲武安侯夫人,被大理寺亲判弑杀侧夫人柔安公主,当众问斩。嘉德帝痛失胞妹,将萧珵囚于冷宫。

    整整三年被囚,受尽众人羞辱,嘲讽。二十岁弱冠之时的岭南之变,才将他放了出去。

    三年之阴暗,非一朝可以抚平。此伤疤,愿今生,莫要再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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