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华老夫人的寿宴,洛儿都准备好了吗?”仁宣帝端起苏洛倾递来的药碗一口饮尽,喝了几年的汤药如今早已不觉得苦了。

    “都准备好了,寿礼选的一串昆山玉石所制得佛珠,请圆空大师开过光的。”华老夫人喜好佛法,如此也是投其所好。

    苏洛倾原是不太信这些的,但她又很迫切地想找到当初给她批命的无慧大师,她很想问个清楚。

    想着事情,苏洛倾不免思绪飘远,手里接过仁宣帝的空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轻拧眉头。

    仁宣帝如何看不出苏洛倾在想什么,但无慧大师自从给苏洛倾批命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迹可循:“洛儿可是在想无慧大师?放心,每年都有张贴皇榜去寻,总会找到的。”

    苏洛倾轻摇了摇头:“找了这十几年了,怕是真的找不到了,已经无所谓了。”嘴上说着无所谓不过是为了宽慰仁宣帝的心,不想仁宣帝再为此事耗费精神。

    仁宣帝自然也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无慧大师颇有道行,许是现在你们机缘还未到,别担心。”

    苏洛倾点了点头,掩下思绪劝着仁宣帝早些歇息。

    三日后,苏洛倾暂时放下了宫里的事,摆着皇后的仪仗出宫去了华国公府给华老夫人祝寿。

    前华国公跟着先帝建功立业,为焱朝打下不少疆土,可惜受的一身伤早早就去了。如今的华国公乃是其嫡长子,也是跟在仁宣帝身边忠心耿耿,这些年因着身体不太好了,仁宣帝才让其从边疆回京修养,将盛京的城防交给了他,比起戍边这可算得上是个轻省活。

    华家一门忠烈,更是得仁宣帝赞一句“纯臣”。而历经两朝,华老夫人已有五十岁高龄,已然是长寿了。

    知晓苏洛倾今日会来,华国公早早派了小厮在必经之路上守着,一旦看到凤仪便回府通报。

    华府一家和祝寿的宾客听得探路的小厮回禀皇后的仪仗朝这边来了,便起身候在了府门处。

    不过半柱香,苏洛倾的凤舆便落在了华国公府门前。

    “微臣(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苏洛倾由春诗和秋词扶着下了凤舆,一眼便看到了在场唯一没有跪拜的白发老人。

    “华老夫人快免礼。”苏洛倾这可是实实在在地亲自扶起了华老夫人。

    华老夫人则拄着先帝赏赐的龙头杖,缓缓直起了腰身,一身不卑不亢:“谢皇后娘娘。”

    之后周围跪拜的人才陆陆续续地起身,却都是低头垂眸不敢直视。

    “还请皇后娘娘入府。”华国公拱手请示,得了苏洛倾示意便落后苏洛倾半步引路。

    苏洛倾一路上微微扶着华老夫人与其并行,询问了几句家常,华老夫人皆是笑着回了。

    要说当初仁宣帝下旨立苏洛倾为后,也就是华府不说反对也不说同意,倒是省了仁宣帝一份心力。

    但苏洛倾知道,华府这可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只不过是看在这是元献皇后亲口要求的,也不愿给仁宣帝添麻烦罢了。

    到了设宴的正堂,苏洛倾高坐主位,华老夫人则坐在了下首。华国公行礼后退了出去,去了男宾那边款待。

    华老夫人育有一子二女,还有两个庶子,都早已成家立业开府另居。华国公娶了翰林院院使顾家的女儿,膝下有着一子一女,和苏洛倾年岁相仿,难得今日他们一家人算是聚齐了。

    “皇后娘娘今日光临华府,实属老身之幸。”华老夫人虽已五十,但瞧着却是精神极好。

    苏洛倾端着笑,端庄又威严:“华老夫人言重,我焱朝有华府这样的纯臣才是幸事啊。”

    漂亮的场面话苏洛倾是信手拈来,端着场面架子也是驾轻就熟。毕竟对于她这个皇后,不见得华老夫人心里是真的尊敬。

    “皇后娘娘如此夸赞,华府实在不敢当。”说话的是华国公夫人顾氏,瞧着有些凌厉,却又不让人讨厌。

    苏洛倾掩在广袖下的手微微动了动,世家大族就是这点不好,说个话推来推去,弯弯绕绕,实属无聊。

    可心里再如何乏味,面上却也要显出君臣和谐来。苏洛倾又与其客套了两句,以保证自己的话滴水不漏。

    幸好有些个擅长交际活泛的夫人,插上一两句话倒也使得宴席轻松了起来。

    世家的宴席不过大同小异,传席开宴,歌舞戏班。那些个夫人话里话外的试探打听,巴结谄媚也是让苏洛倾心里不耐。

    最后找准机会,苏洛倾借着微醉更衣的由头暂时“逃”出了宴席。

    一路上苏洛倾放缓了步子,和春诗、秋词感慨着华府到底是历经两朝的勋贵人家,府里一草一木,假山流水,倒是都有一番风味。

    带路的侍女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随着苏洛倾放慢了脚步。

    顺着小路弯弯绕绕,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恰巧看到一座凉亭,苏洛倾便坐下歇息会儿。听着此处的流水和鸟鸣真是比宴席上的歌舞动听的多,苏洛倾不禁微阖双眸,终于得了片刻的安宁。

    “娘娘!快看!”不过片刻,春诗压抑又惊异的声音打破了苏洛倾的悠然。可是苏洛倾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春诗,怎么了?”苏洛倾知道春诗不会无故如此。

    “娘娘,奴婢刚才看到一个小厮装扮的人拖着一个女子,似是晕过去了。”春诗也不敢说是死过去了,只在心里有此猜测。

    苏洛倾皱着眉询问身后站着的秋词和带路侍女:“你们也看见了?”

    秋词摇了摇头:“奴婢没有注意。”

    侍女依旧低垂眼眸:“回皇后娘娘,奴婢没有抬头,并没有看到。”语气也不免染上了惊慌。

    苏洛倾还是相信春诗的,起身就朝着春诗所指的方向走去。

    不过到底是没有跟上,又不熟悉地形,苏洛倾站在原地略一思索,指示着侍女去叫华国公和华夫人来,不要惊动宾客。

    等到侍女走远,苏洛倾叫出步崖,让暗处的暗卫去寻人。

    此次苏洛倾出宫身边暗卫不过十人,步崖示意他们分头去寻,自己则继续隐在暗处守着苏洛倾。

    倒也不是苏洛倾要多管闲事,若是今日真的出了事,不管这人是华府的人还是赴宴的宾客,于华府而言都是一桩丑事。可若是她今日化解了这事,必能得华府几分人情,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苏洛倾微勾起唇角,她也没想到会这般幸运。

    身侧的春诗和秋词自然明白自家娘娘此行的目的,不然春诗也不会这般在意这后宅的腌臜事。

    “主子,人找到了。在前面第三个厢房里,一女子似是晕过去了,一男子欲行不轨之事。”暗卫回来的很快,回禀地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

    “去把人绑了。秋词留在这,等华国公他们来了带人过去。”

    “奴婢遵命。”

    暗卫快她一步,等苏洛倾踏进厢房时就看到一个身材臃肿只着中衣的青年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嘴也被布巾堵住,脸憋得通红,瞪着苏洛倾的眼神像是要杀了她,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以表愤恨。

    苏洛倾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径直走向床榻。那女子已是衣衫不整,水红的肚兜若隐若现,正不省人事地昏睡着。

    不用苏洛倾说话,春诗上前扯了一旁的被褥盖在女子的身上,并没有为女子穿好衣服。毕竟只有华国公和华夫人亲眼看到这般情形才会知道情况的危急,才更会承自家娘娘的情。

    “娘娘,是华国公的嫡女。”春诗退到苏洛倾身边,她知道苏洛倾是不太记得这些个闺阁小姐的。

    确实,苏洛倾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个情,华家可欠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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