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似是回应般在苏洛倾的腿上翻了个身,伸出小爪子去勾她左手拿着的一串佛珠。

    苏洛倾笑了笑,逗着星月玩了一会儿。她当然知道星月为什么不高兴,索性叫来春诗,让她带着星月去寺外买些小鱼吃完再回来。

    春诗抱起星月一面向外走一面笑它嘴馋,苏洛倾则双手合十抬眸看向眼前高大而慈悲的佛:“畜生不懂这许多事,食肉乃是本性,佛祖莫怪。”

    随后她又闭眼继续诵经,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听得一道细微的脚步声走到她身边。

    原是夏歌进来了,她俯身压低声音,似是怕惊扰了佛祖:“娘娘,华国公府的小姐华姝求见。”

    华姝?这个名字她记得,是哪个被她所救的姑娘:“请人去正堂候着吧。”

    “是。”

    待夏歌走后苏洛倾向佛祖虔诚地叩了头,结束了今天的诵经。她也不必换衣裳见客,只穿着礼佛的深青色宽大衣裙,上面不见一丝花纹,三千青丝也松松的绾在脑后只插上一支檀木钗子,微低垂的双眸让她看起来竟和高台上端坐的佛有几分像,慈悲而清冷。

    苏洛倾带着秋词到了正堂,一眼就被堂中的女子吸引住了。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女子不同于那日昏睡着的模样,似水的眼眸带着别样的娇俏,粉面玉颊带着一抹欢快的笑。

    苏洛倾叫起免礼,心里叹道:不愧是华家的嫡女。

    “请恕臣女今日前来打扰了娘娘礼佛,只是家父临行前叮嘱臣女一定要当面感谢太后娘娘的救命之恩。”华姝语气里带着女儿家的羞涩和活泼,望向苏洛倾的眼神里带了一份谨慎。

    “你父亲早已谢过哀家,不必再纠结这件事了。”苏洛倾笑容和蔼,华国公选择站在他们这边就是最大的谢礼。

    华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慌乱,似是怕苏洛倾要撇清关系:“太后娘娘的恩情臣女还也还不完的,宫里孤寂,以后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女可以多去陪陪您。”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有些打算但不够精明:“华小姐如花一样的姑娘,若是进宫陪哀家过那枯燥的日子岂不可惜了。”

    苏洛倾话落就见华姝要反驳:“臣女不……”

    “娘娘,华公子求见。”冬曲地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华姝未出口的话。

    苏洛倾看到华姝听到华卓时略显惊异的神色,心里猜测她不会是背着家人来找自己的吧?怕是那句“家父特意叮嘱”也是假的。

    “去请华公子进来”,转头苏洛倾又望向华姝,语气是不变的柔和:“今日哀家这里真是热闹,你们两兄妹都来看哀家。”

    不等华姝作何反应,华卓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华家因为此次反叛有功,慕盛便封了华卓一个五品兵部的职位。

    “免礼,不知华公子可是有什么事?”苏洛倾装作不知道华卓是来寻华姝的。

    华卓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华姝:“回太后娘娘,微臣见天色渐晚怕回城不安全,特来寻家妹启程回城。”

    “确实,是哀家疏忽,只顾着和华小姐说话了。既如此,你们就快些回去吧,哀家派人护送你们。”苏洛倾顺势而下,心里有了底。

    华卓闻言就要拒绝,却在苏洛倾的坚持下不得不妥协,带着还有些不甘愿的华姝离开了。

    回到屋里,春诗已经摆好了晚膳,星月则舒服的蹭着苏落卿的腿一副酒足饭饱后的愉快。

    “娘娘,奴婢打听到华小姐和华公子此行是来祭拜他们祖父老华国公的,可这华小姐却又背着华公子来见您,真是奇怪。”夏歌一边为苏洛倾布菜,一边有些疑惑,她不曾跟着苏洛倾见过华姝,只是出门打听了一些消息。

    “话里话外就是想多进宫的意思,她还能有什么图谋。”苏洛倾用了些就饱了,实在没什么食欲,放下筷子让人把菜都撤了下去。

    夏歌敛眉细思,大胆猜测:“进宫能有什么好处,巴结您?或是皇上?”

    说着夏歌朝春诗递了一个眼神寻求认同,春诗却只是和秋词候在一旁笑而不语。华姝爱慕皇上她们其实早有耳闻,早先也不过是当做趣闻说给苏洛倾解闷,如今一看怕是真有此事。

    苏洛倾端起茶水漱了口,表示赞同:“小女儿家的心思,八成就是冲着皇帝去的。”那种情窦初开的羞涩总不能是对着她吧。

    这也是苏洛倾为什么派焱武军送二人回府的原因,焱武军护送就是告诉华国公华姝已经来见过她了,看华卓的反应想来华国公也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那华姝对她说了什么华国公必然也猜得到,她就想看看华家是什么态度。

    苏洛倾倒没有生气华姝算计到她头上,若华家真要送女儿进宫她自然也不会去拦着,只是……表哥和表嫂一向情深。

    真要走到那一步,华家和表嫂总要委屈一个。

    “罢了,相信皇帝能处理好。”苏洛倾重重叹了口气,抛掉脑中的思绪。

    为帝者自是要平衡好前朝后宫,就算如姑父对姑母那般情深不也还是佳丽三千,姑母何曾不委屈。可最后要说最爱,谁人不赞一句帝后伉俪情深,真是矛盾。

    苏洛倾随手翻开一本佛经想让自己静下心,可看到的只有书页上晃动的烛光。她心里感慨也向往所谓的爱情,那种不掺杂一丝杂质纯粹的爱情……算了,已经不可能了,连奢望都没可能了。

    苏洛倾只得合上双眼强迫自己放空。

    华姝的拜访只是苏洛倾礼佛期间的一个小插曲,这件事很快就被她忘记,继续享受着寺里的生活,不知不觉竟也过了一个月了。

    “娘娘,皇上来信了。”春诗微微躬身将手里的信封递到正在抄写佛经的苏洛倾面前。

    这一个月来,慕盛还是第一次给她写信,苏洛倾好奇地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随后折好又交给了春诗。

    “春诗,拿纸来。”苏洛倾要给慕盛写回信。

    信里慕盛叫她该回宫了,但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想再多呆一会儿。何况如今她是太后,既不用管理后宫嫔妃,也不用操持宫务,多住上几个月又有何妨。

    信写好后由春诗送了出去交给焱武军送回宫里,正当她要回去回禀苏洛倾事情办妥时,却在接近客房的地方见着一个身形有些臃肿的锦衣男人正一脚踩在星月的尾巴上,疼的星月龇牙咧嘴就去咬那个男子,却不想那男子身边几个随从衣着的人就要上去一人一脚。

    “住手!”春诗急急忙忙跑上去就推开了那个锦衣男子,心疼的抱起星月安抚着。

    “呦,这是哪家的姑娘这般护着这个畜生。”那男子一脸猥琐地盯着春诗,语气尽是调戏。

    这一看到正脸春诗就认出人来了,正是亭怀伯家的大公子。

    “林公子,就算是畜生也是我家的畜生,还由不得你去欺负!”春诗杏眸圆睁,一向温和的笑意难得从她嘴角消失。

    听了春诗的话林庆源一脸好笑:“原来姑娘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啊,那还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别说是这个畜生,就是你,本公子说欺负就欺负!”

    说着林庆源就要上手去抓春诗的手臂,春诗自知没有武功打不过林庆源和他身后的随从,随即转身就跑。

    可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林庆源的随从给抓住了,手臂一松星月就摔在了地上。春诗拼命挣扎着,期望着能惊动守在客房的焱武军。星月似是也感觉到了危险,不顾自己已经被折磨过的身体想要去抓挠那群人。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惹得林庆源颇为恼怒,走到春诗面前就要给她一巴掌。

    不料这巴掌没落到春诗脸上,自己却挨了一脚被踹飞出去,躺在地上哀嚎。原本他还想使唤着自己的随从去教训踹他的人,却看见自己的随从都和他一样躺在地上哀嚎。

    “什么人!敢踹本公子!本公子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林庆源怒吼一通,好像这样就能找回点自己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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