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公子好大的脾气。”苏洛倾抱着星月,一下一下地抚摸它已有些脏乱的毛发来安抚着,冷冽地眼神紧盯着狼狈不堪的林庆源。

    要知道上一个这么对她说话的还是华家三房的独子,已经死了许久了。

    春诗在苏洛倾身后被秋词和夏歌扶住,冬曲挡在前面,这让她慌乱不已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林庆源被这不善的眼神盯的有些胆寒,但他一惯好面子,哪里容得下一个女子这般欺辱他:“你也知道我是林家的大公子,还……还不给我道歉!”

    苏洛倾闻言故作惊讶的问他:“你不认识我?”林庆源被问的有一瞬的心虚,但盛京中颇有些才貌的贵女他都认得,确实没有眼前这个人的印象,所以他的胆子不免又大了几分:“你能是谁,我爹可是亭怀伯!是有爵位的!你现在给本公子磕头认错本公子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回!”

    这也确实怪苏洛倾一向不愿与朝中大臣往来,若无特别需要便只能在宫中宴席上见到她。但不巧,林庆源身无官职坐在末席,根本看不清苏洛倾的样子,也根本不敢抬头直视苏洛倾。所以不认识她才是正常的,而之前的华凌则是根本就没有进宫赴宴的资格。

    看着眼前无脑自大的林庆源,苏洛倾觉得今日有必要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记住自己:“顾川,把他们绑回去。”

    顾川是此次负责保护苏洛倾的焱武军参领,一切听她调遣。

    原本还有几分底气的林庆源猛然看到穿着盔甲的人来绑自己,这才感到了害怕。但他也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他眼里这个“无名无姓”的女子可以有军队护卫,只顾着大喊大叫,咒骂声不绝于耳,很是惹人厌烦。

    把人绑回了院子里,苏洛倾就让焱武军押着他们跪在院子中央,自己则让人搬了太师椅坐在屋檐下品茶。

    春诗和星月都被宫人带下去照顾了,自有随行太医去看诊。

    苏洛倾就坐在那听林庆源不断咒骂,每骂一句,就有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背上。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三句林庆源就闭嘴了,她以为还能多骂几句呢。

    另一边早已有人拿着苏洛倾的令牌进城去请亭怀伯,但路程有些远,还要等好一会儿。

    正当苏洛倾无聊的想先回去睡个午觉时,又来了一个林府的人的求见。

    来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丹凤眼微微上挑,鼻梁高挺而又不突兀,紧闭的薄唇昭示着这个人的薄情。要是女子定是个高冷的天山雪莲,可偏是个男子,不免显得有些阴柔。

    虽然对方衣着打扮有十足的书生气,礼仪举止也是步步到位,但那股子阴冷还是让苏洛倾有些不喜。

    “在下林归清,这位是家兄。不知家兄如何惹怒了姑娘,竟让姑娘不惜动用私刑。”一张口就要给苏洛倾带一个动用私刑的大帽子,果然不讨人喜欢。

    就连林庆源看向他的眼神也都是轻蔑和厌恶,尽管这个人是来救他的。看来两兄弟关系不好啊。

    苏洛倾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番林归清,语气很是生冷:“他打了我的爱宠,动了我的侍女。”

    林归清微微一笑,自动忽略了林庆源的眼神:“若姑娘气不过可以上报府衙,何至于在此私设刑堂,这可是于律法所不容。”

    上报府衙又如何,亭怀伯自有办法把人捞出来。苏洛倾心里思忖,一套话术这般熟练,怕是没少为这个林庆源收拾烂摊子。

    “你是林家的庶子?你似乎很喜欢用私设刑堂来吓唬别人啊。”苏洛倾岔开话题,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林归清闻言依旧笑的得体,不曾有一丝窘迫和裂痕:“在下的确是林家庶子,但姑娘所说后半句却是有所偏差,在下不过是对本朝律法熟悉一些罢了。”

    这一回有来有往,苏洛倾心里已经有了数,此人心性如此必然不是个善茬。又是个庶子,将来自会为自己谋求许多,她不欲与其多有交集。

    “公子既然与令兄这般手足情深,那就陪他在此等着你们的父亲吧。”话落,苏洛倾自顾自地起身进屋。

    林庆源想说些什么却又撇到了身后的棍子,惧怕的闭上了嘴。倒是林归清,依旧面色如常。

    他知道太后此时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他,但于他现在的处境而言,最重要的是给太后留下印象,还不是树立形象的时候。

    进屋后苏洛倾召来了随行太医和照顾星月的宫人询问,得知春诗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手臂上有几道被抓的淤痕。

    但星月却是左后腿被生生踩骨折,身上也有多处不同程度的伤痕。伤处都已经处理过了,短时间内不可随意跑跳。

    此时苏洛倾将林庆源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原本还想歇会午觉现在也全然没有了睡意,索性就去偏房照顾星月,还吩咐春诗好生修养,这几日就不用当值了。

    不过一个时辰,就听得冬曲来报亭怀伯到了,正候在院子里。

    如今已是盛夏,这个时辰正是一天中最闷热的时候。可见亭怀伯也是没敢耽搁,生生将赶路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出了屋子,苏洛倾照旧坐在屋檐下的太师椅上,冷眼瞧着林庆源和林归清的狼狈。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亭怀伯匆匆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流淌的汗水便跪拜在地。

    林庆源闻言心里一惊,刚刚见到自己父亲的喜悦全然被惊恐取代。只是他跪在院中许久又受烈日炙烤,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喊饶命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瘫坐在院中,殷切的目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亭怀伯身上:父亲一定会护他周全的!

    一旁站立笔直的林归清只是稍稍挑眉表示惊讶,便也随着跪拜行礼。那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昭示着他这一个时辰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苏洛倾并没有马上叫起,一时间院子里安静的只剩蝉鸣声。

    可就是这般不理不睬的态度才让亭怀伯更胆战心惊,他倒宁可太后赏一顿板子给这个逆子,他绝不阻拦。

    “太后娘娘,微臣……微臣知晓这逆子犯了大事,要打要罚任凭娘娘处置……”亭怀伯额头又重新有汗水滴落,重重砸在地面,也不知是赶路的汗水还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苏洛倾不辨喜怒地看着脱力瘫坐的林庆源,似是在想该怎么惩罚他:“那不如……就断了他那只右手吧。”

    “不……不要……父亲救我!父亲救我啊!”许是人求生的本能,林庆源猛地直起上身向亭怀伯爬过去,却被两个焱武军将士死死按在原地。

    亭怀伯虽然嘴上说着任凭处置,可真要处置的严重了不见得他就愿意:“娘娘,娘娘这会不会太重了……”

    是有些重了,为了一只狸奴和一个侍女就要废掉一个伯爵家嫡公子的手,必定会在前朝落下话柄。

    这样给慕盛惹麻烦的事苏洛倾不会去做,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林庆源。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伤害哀家的爱宠,可是它攻击你在先?”苏洛倾语气不见怒意,双眸却紧盯着林庆源,胸膛也有些急促地起伏着,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气急了。

    林庆源确实就想这么应承下来,或许这般事出有因太后还会放过他。但也是因为对方是太后,他不能确定他手底下那几个侍从不会说出什么,所以他不敢撒谎。

    “草民……草民看那狸奴品种少见,正巧趴在屋顶晒太阳,便想抱来仔细瞧瞧。没想到……那狸奴脾气那么大,一下就要扑过来挠人,所以……所以……”

    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也不知能糊弄得过谁。

    “所以你是故意的了?”苏洛倾眸色又冷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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