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水为自己倒了一杯,“我何时有说你偷吃过暮天池的锦鲤?”

    虞江生神志不清,他听不清云雁水在说什么,只感觉到她没有生气。于是他伏低颀长身子,想往她怀里钻。

    云雁水吓得丢了杯子连连后退,惊骇道:“你做什么,虞江生你已经不是扮猫的年纪了!”

    他钻了个空,扶着石桌仰起头,澄澈瞳孔摇摇晃晃映着云雁水。“为什么,不抱我。”

    她心有余悸地坐回去,“你太重了,抱不动。”

    “哦。”他泄气地半躺在石桌上,俊脸挨在冰凉的桌面。睁眼看云雁水。

    一双凤眸里除了云雁水只剩下清澈的愚蠢,再次问:“为什么不抱我?”

    “......”

    “是因为偷吃鱼吗?”

    云雁水不搭理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你为什么会变成猫?”

    “因为猫没有偷吃鱼。”

    “......我知道猫没有偷吃鱼,所以你为什么会变成猫?”

    “为什么不抱猫?”

    云雁水和醉鬼说不通话,她任由他靠在石桌上瞧自己,将桌上梨花酿喝了大半坛也毫无醉意。

    她伸舌舔了舔唇,虞江生盎地红了脸,白玉般的肌肤映着桃花色。

    美色惑人,云雁水目光从他脖颈一路滑到里衣下的大片肌肤,不自然地移开眼。

    她未察觉对方眸光仍停留在自己唇间,看她喝酒时唇瓣一张一合,洇透着水红。

    “想……”

    她以为他想喝酒,但他的杯子已经被他扫到了桌下,顺手把自己的递给了他。

    “给我留点啊。”云雁水略微嫌弃道。

    虞江生头昏脑涨,脑子里装不下别的东西,他依旧听不懂她在做什么说什么。看见她给他东西,便伸手揽了过来。

    抱着她给的东西,他唇角微弯,满心都是甜蜜的泡泡。

    云雁水没等到他喝酒,但等到了他冒泡。

    是真真切切地冒泡。她伸出素白指尖,戳破了一个粉红色泡泡。指尖登时沾上了粉红色的糖渍。

    里头破出来的气息也是香甜的,云雁水嗅了嗅,是蜜糖糕的味道。

    “喂,虞江生,你在冒泡。”

    她腿已经跨出了桌子外,随时准备逃离这个诡异的现场。但转念一想,应该是神识海不小心将他内心所想幻化出来了。

    她沉默半晌,“你这种情况很罕见。”

    “独一无二的。”虞江生捕捉到关键词,开心道。

    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雁雁近在咫尺!

    “确实。”这一次,云雁水选择赞同仇家的观点。

    她伸手戳戳他俊脸,这孩子不会有精神方面疾病吧。

    那许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她再戳了戳,“你快告诉我你的密室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木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把脸别向另一边不看她,说:“想得美。”

    云雁水要被他气晕过去,方才饮下的酒有了效用,醉意阵阵袭来,正好天色晚了适合睡觉。

    虞江生跌跌撞撞地跟上来,问:“你干什么去?”

    “睡觉。”

    “一起睡。”

    “想得美!”

    门被云雁水从里头关上了,他只能趴在窗口可怜巴巴瞧她。

    云雁水毫不留情地盖上了棺材板,过了一会,听见窗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掀棺而起。

    醉鬼幻想自己是身姿轻盈的灵猫,从窗外跳进来,落脚不稳跌到了云雁水身上。

    云雁水费力把他整个推到榻上,扯了一床被子丢给他。

    他躺在床里,还嫌不舒服,屡次想爬进自己的棺材。云雁水只好回了院子把给稻种保温的绳索解开,把他手脚捆住。

    闹腾的动作小了,除了衣服与被子摩挲的声音,和几声模糊呓语,这觉勉强能睡。

    直到睡至半夜,醉鬼突然开始小声学猫叫。

    他清冽磁性的嗓音被压得很低,叫声称不上软,却平白像人拿了把勾子勾在云雁水心尖。

    云雁水困到耸拉着眼皮,被勾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不做二不休地起身撕了他锦衣一角,折叠两下塞他嘴里。

    “唔……”

    “好好睡觉。”云雁水拍拍他脸蛋,转头进了棺材睡觉。

    等第二天虞江生醒来时,自己嘴里塞着衣服,手脚被捆绑在身后。

    云雁水顶着两个黑眼圈,进屋时手里端了一碗醒酒汤,放下伸手替他解了绳索。

    “我昨夜……做了什么?”

    他接过醒酒汤,勉强压下内心的惴惴不安。

    他很少轻易尝试新食物或者饮品,从未喝过酒,不知酒量如何,更不知醉后自己的德行。

    因为幼时所食的那些毒草和妖兽一般自带各种毒性,需要用身体去硬生生承受,经历长时间的痛苦后才能完全免疫毒性,吃到口中能算是可口。

    起初他误以为天底下所有的食物都是如此,需要漫长的磨合。

    直到当灵猫时云雁水嫌蜜糖糕腻,于是一个劲喂他。他才知道食物本来的含义。

    她给他的醒酒汤是用糖水熬的,也是甜的。虞江生饮尽碗中糖水,忍不住把最坏的情况都在脑海过了一遍。

    云雁水平淡道:“没什么,只是一边学猫叫一边满地乱爬。”

    “还有上房掀瓦、攀岩走壁什么的,我怕魔尊大人伤着自己,把你绑着了。魔尊大人不会介意吧?”

    “……不会,谢谢你。”

    看见他生无可恋的脸色,云雁水昨夜没睡好的怨念烟消云散。

    清醒后的虞江生是一刻也不愿待在神识海内面对云雁水,马不停蹄地出去了。

    云雁水心情大好,去检查昨日催芽的稻种。神识海内物资匮乏,它们长出的芽过于细短,她捡起昨日丢的干稻草再次为它们保温催芽。

    虞江生那件锦袍料子上乘,丢了太可惜。她翻来看了看,和自己那件道袍还可以洗洗继续穿。

    她将它们简单抖抖,拿去渊水边清洗。

    渊水深不见底,云雁水洗着洗着骤然对上水下一双亮幽幽大眼睛。

    是昨日虞江生幻化的鲲鹏,它的头大得像半间房,整个身子隐没在深水中。鱼头上两颗黑黝亮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她。

    “......你眼间距好宽。”云雁水和它对视片刻,继续淘洗衣服。

    它藏在水中的鱼尾摆了摆,张开大嘴,对着她滋了一口水。

    云雁水被浇成了落汤鸡,头发湿哒哒的滴水,几条小鱼苗从发丝间滑下来,落到她掌心。

    这是虞江生后来重新变的小鱼。

    她将它们抛回水中,鲲鹏又吸了一大口水,再次把小鱼吸到了嘴里。

    水面打起了旋,她忙攥紧了手中衣物,怕被它吸进去。

    等云雁水拧干了衣服,晾好后回到水边,它还待在原来位置。

    “你听得懂人话吗?”

    她问。

    ——————

    启程的日期定好了,虞江生用了几个时辰处理好情绪,才敢去瞧神识海内的云雁水。

    神识海地面空空如也,只有渊水面还荡漾着水花。

    下一刻,一只半透明蓝色翅膀划过神识海内壁,鲲鹏幼崽擦着地面飞行,摆动的鱼尾一扫,院中竹架连同云雁水刚晾好的衣物一同哗啦啦尽数倒地。

    云雁水坐在它背上,展开双臂俯身向虞江生招手:

    “芜湖~起飞——”

    虞江生踏入神识海,侧身避开鱼尾捡起的气流,弯腰捡起在地上滚了泥尘的衣裳。

    “你们在做什么?”

    鲲鹏飞了两圈,云雁水便让它歇着了,此刻它半个头露出水面,睁着圆溜溜大眼睛享受云雁水的挠痒痒。

    虞江生换了身银丝流云纹滚边的墨蓝长袍,长发被白玉冠束起,碎发恰到好处的垂到眉尾,弱了几分一惯的乖戾阴鸷,望过来的眉眼竟也让人感觉柔和亲近。

    云雁水对他的精心装扮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冲抱着一团脏兮兮衣物的大美人跳起来摆手,开心大声道:

    “它叫芜湖~以后就加入我们家啦!”

    “芜湖?”

    “不是这样念的,尾音要翘起来!芜湖~!”云雁水又念了一遍,芜湖用庞大头颅蹭蹭她掌心,鱼目中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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