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正是元日。

    秦若若迷迷糊糊睁开眼,许是昨晚的酒烈,头仍然昏沉的厉害,更何况身上还被一个人压着,怎么动弹都不舒服。

    等等,被人压着?

    “徐凤年!”秦若若瞬间清醒,只见徐凤年仅穿了身松垮的白色亵衣,一条胳膊和腿还压在她身上,若不是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她差点都以为自己昨夜里被徐凤年给办了。

    一时气急,直接将还迷糊着的枕边人踹下了床。

    “你怎么在我屋里啊?”徐凤年摸了摸身下冷硬的地砖,这让原本温香软玉在怀的他极为不满。

    “这是我屋里!”

    徐凤年坐在原地回了会儿神,良久后一拍脑袋道:“没事,我就是昨晚上喝多了,忘回去了,你……你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现在就去找徐骁。”

    “别!千万别!”秦若若捂着胸口,险些气喘不上来,“你赶紧走!”

    “我现在就去外面给大家解释清楚,我告诉大家是我……”

    秦若若直接抓起一旁的枕头扔他脸上:“什么都别说!快点走!”

    徐凤年一脸无辜:“那你喊那么大声,外面都听见了。”

    “你滚啊!!!”

    “穿个鞋……”

    大年初一,只穿着里衣抱着刀的世子殿下成功被赶出了房门。

    “阿嚏。”

    竟忘了大黄庭它不抗冻。

    另一边的徐骁听了手下汇报后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匆匆忙忙上了听潮亭找李义山乐呵:“我儿子,像我。”

    李义山对此嗤之以鼻:“那可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徐骁瞬间更乐了:“不管,你是凤年他师父,到时候份子钱可得包厚一点。”

    只是经此一事后,秦若若连着数天未搭理过徐凤年。

    “若若,若若诶。”徐凤年蛰伏多日,可算是在往徐骁书房的道上堵住了她,“你说你这,也不能一看见本世子就绕道走啊。”

    “有话快说。”

    徐凤年笑道:“还气着呢?我屋里备了冰糖雪梨盅,一起去吃两盏消消火?”

    秦若若拿冷眼瞧着他:“说完了?说完就别挡道。”

    “诶诶诶。”徐凤年赶忙拦住,“我不就借你屋子睡了一晚嘛,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连个赔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面前女子看起来是真恼了,一张芙蓉面上腾起了两朵红云,俏丽如三月春:“你……你这在毁我清誉。”

    “清誉啊?”徐凤年眼珠子转了转,“你很在乎这种东西?”

    紧接着他又自顾自说下去:“那简单,我直接把你给娶了呗,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保证一样不少。”

    “徐凤年!”秦若若不知是羞得还是恼得,“你无耻!”

    “就对你无耻。”徐凤年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红绳搁在她手心,轻笑道:“本来是新年礼物,现在就当赔礼了。受了赔礼,再和本世子闹脾气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秦若若一脸不可置信:“你好歹也是堂堂一个世子,新年礼物就一根绳子?”

    徐凤年只是笑,没脸没皮地朝她伸出手问道:“我的礼物呢?”

    秦若若被他整的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索性在走廊拐角处的一个供桌上随手拿了一个柿子塞给他:“你是世子,它是柿子,你俩也算相配。”

    言罢便转身离去,只给徐凤年留下一个飘然的背影。

    “嘿,这丫头……”

    徐凤年低笑着瞅了瞅左手手腕上的红绳,两根红绳本是一对,是他特地去求的,求的不仅是姻缘,也是心安。

    过了几日,徐骁又唤了秦若若去书房。

    “年后我便要入京,凤年也要南下闯荡江湖,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徐骁身前摆着一摞摞厚厚的公文,笑得那叫和蔼可亲,“此番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可愿同凤年一道入江湖?”

    秦若若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我不会武功,一路上可会拖累世子?”

    “害,怎么会。”徐骁扶着伤腿站起来,拍了拍秦若若的肩膀,“此去虽凶险,可我徐骁这个人屠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若这点保命的本事都没有,徐家一脉早就死绝了。当然,你若不愿去,只身留在王府也无不可。”

    “我愿与世子同行。”秦若若道。

    徐骁满意地点点头:“路,我已经铺好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走,就看你们的了。”

    ……

    西北有雏凤,白马出凉州。

    为保徐凤年的江湖行万无一失,徐骁几乎搜罗了一整队江湖奇才为徐凤年保驾护航,其中还包括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听说是从听潮亭底出来的。

    秦若若上车时便察觉了那老头断了的右臂:“阁下可是用剑?”

    那老头扭头看了她一眼,哼哼唧唧也不知说些什么。秦若若了然一笑,心中约莫有了答案。

    除了这个无名老头,一行人中还有化名为吕钱塘的林探花,秦若若转念一想,出了凉州便至青州,青州林家已经被逼上绝路了,有他随行,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姜泥,应当是与她楚国公主的身份有关,养了那么久的暗棋,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刚出陵州城,徐凤年便在城外被陈芝豹的铁浮屠堵住了。

    “你倒是半点不着急那小子。”老头瞅着在一旁看书的秦若若,意有试探。

    “北椋内讧的罪名谁都担不起,他们打不起来。”

    那老头笑了笑,朝空中比划了几下:“小丫头资质不错,想不想和我学些真本事啊。”

    秦若若放下书,面色古怪地盯着那老头:“不想。”

    他一听这话便急了,赶忙换了个姿势问道:“为何不想啊?当年来求老夫,想当我徒弟的笨蛋可以从北椋排到东海。”

    “我师父不让我习武。”

    “……”那老头一噎,干笑了两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若若笑道:“江湖代有才人出,唯有剑神李淳罡,独领风骚五十年,这事儿我还是知道的。”

    李淳罡听后一脸惊异:“可以啊小丫头,还以为这世上已经没多少人记得我这把木马牛了。”

    秦若若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低头信手翻书。

    身旁的李淳罡刚开了话匣子,一时间收不住:“小丫头,你师父谁啊,为啥不让你练武?”

    “师父说,武学修的是心境,若要修心境,学武反而走了弯路。若是为了杀人,天下之大,杀人的法子多得是,不必去与他们挤这熙熙攘攘的阳关道。”

    李淳罡不由得笑出声,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瞬间黯然:“说的也是啊,习武之人丢了心境,怕是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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