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行,临至雍州边界时忽遇大雨,泥泞不堪的前路使马车行进格外困难。

    “世子,有人拦路。”

    徐凤年撩开车帘向外望去:“甲胄?”

    一旁的魏叔阳则满脸惊异:“这是……伏将红甲。”

    吕钱塘与舒羞飞身上前,奈何不敌。

    魏叔阳却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四大宗师里的伏将红甲。”

    “并非不是。”秦若若轻轻掀开车帘的的一角,以防冰冷的雨水飘入车内,“伏将红甲是上古战甲,可很少人知道它可以分为五具,对应五行,虽不如归一时强悍,却也并不易击败。”

    李淳罡漫不经心地接道:“这是水甲,大雨倾盆时威力最甚,那两人打不过他的,叫他俩让开。”李淳罡接过伞,手腕微抬,一招仙人跪溅起水珠万千,瞬息之间,甲胄便开裂如碎片。

    徐凤年下车检查尸体之际,李淳罡朝秦若若笑道:“居然知道伏将红甲,不可小觑啊。”

    “前辈谬赞,凑巧而已。”

    “真不想和我学两招啊?”李淳罡循循善诱,“你这身子先天弱症,放在药罐子里泡着总比不得习武来的效果好。”

    秦若若听罢低眉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强求不得。”

    李淳罡哼哼笑道:“这般通晓天下事,徐骁是想把你培养成那小子的谋臣还是怎么的。”

    恰好此时徐凤年上来,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道:“什么谋臣,若若是本世子的亲人。”言罢也不看李淳罡,只是拿着那片红甲啧啧称奇,口称世上怕是没人知晓其中奥秘,明晃晃地探底细。李淳罡虽说知道是激将法,还是忍不住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告知。

    行至清城山下,天色已晚,众人跟着徐凤年寻到了一处废弃道观:“游历时和老黄在此落脚过一阵。”

    舒羞与吕钱塘则去捕猎了,想着能不能捉些野味回来给晚膳添些滋味。徐凤年一屁股坐在秦若若身边,眼见她还在端详那枚甲片,忍不住道:“怎么还在看呢?”

    秦若若睨了他一眼:“这符文画的着实精妙,待到了青州,寻些纸笔将它描摹下来,带回去慢慢研究,指不定还能做出些好东西。”

    徐凤年点点头,眼瞅着捕猎去的二人提着野味回来了,便也打算帮着去整顿:“清城山的白果鸡都被你们找着了,这下有口福了。”

    李淳罡闻见了烤鸡的香气,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摇大摆地抢走了舒羞手上的鸡腿:“诶,我要鸡腿。”

    徐凤年又撕了一只鸡腿递给秦若若,忽像是有感而发道:“要我说还是人多好,当初和老黄两个人窝在这儿,饿的头都晕了,就没人愿意出去找吃的,还被山匪给抓了。”

    姜泥险些被茶水呛住:“这山里还有山匪?”

    “是群傻乎乎的山匪,看我们饿的不行,还分了半只烤鸡。”徐凤年越想越觉得好笑,“后来都成了朋友,临走前还给我和老黄塞了好些吃食。”

    “故地重游,世子想再遇故人?”魏叔阳问道。

    “还真想再见到他们的……”

    徐凤年话音未落,便听见门“轰”的一声被踹开,好几个壮汉持着砍刀闯进来,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秦若若咬了一口鸡腿,不太理解道:“傻乎乎的山匪,嗯?”

    徐凤年将手中的柴火一扔,面色有些阴沉:“不是他们,奇怪啊,这应该是他们的地盘啊。”

    舒羞道:“世子,我常在江湖行走,依经验看,占山为王的山匪被换了人,倘若不是被夺权赶走,那便是——被新势力赶尽杀绝。”

    为首的山匪见人不但不跪地求饶,还在若无其事地聊天,不由得怒从心起,提着刀就朝徐凤年砍来,徐凤年给了舒羞一个眼神,便见她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壮汉撂倒在地。

    逼问之下方知原山头的一个小女儿被青阳派掳了去,为的是给清城王吴灵素采阴补阳,后来他们头儿领着整个寨子上门讨人,全都一去不复返。那土匪跪在徐凤年身前哭哭求饶,尽说自己也是苦人,不曾害人性命,只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得已才出来打劫云云。

    徐凤年信他才有鬼,于是派了魏叔阳去寨子探明情况,自己则举着个火把独自朝外走。秦若若知晓徐凤年只是想静一静,眼见青鸟跟了出去,便去洗漱。

    待三人回来,徐凤年吩咐舒羞将那群土匪全杀了:“今晚大家早点休息,明早上上清城山。”

    几个下属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李淳罡嗤笑一声似是觉得他在意气用事,魏叔阳刚想劝说,便被徐凤年想要杀人的眼神逼退,只好息了声。唯有秦若若扯了扯嘴角,似乎毫不意外。

    第二日清晨,众人便闯上了青阳派,偌大的山门何等气派,门口还竖了一块石碑,上书:公侯下马。

    架子倒端得颇足。

    不过这也不是无理可循,清城山乃北椋南下第一关隘,因此这青阳派便是皇室的耳目,其掌门吴灵素更是先皇亲封的清城王,替朝堂监视着北椋的一举一动。

    和青阳派对上两方都没好果子吃,徐凤年知道,可他偏不善罢甘休。

    车外正打得火热朝天,车内则是一片岁月静好。李淳罡啃着果子盯着一旁温书的秦若若:“你还真放心那小子。”

    彼时吴灵素正带着小雀儿出现在山门。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小子的刀法还不成气候,没我出手保不准就要缺斤少两。”

    秦若若道:“徐凤年若有个三长两短,凤字营必马踏青阳……前辈您别这般看着我,我可不敢蒙您。”

    言罢秦若若便觉得后领一紧,抬头见李淳罡笑得一脸奸滑:“眼见为实,咱们瞧瞧去。”

    “前辈……哎哎,我会走路,别拎我……”

    秦若若就这般被李淳罡提到青阳派的屋顶,光明正大地听人家墙角。正与徐凤年交谈的赵玉台听到上面的动静,反手一枚暗器就朝他们射来,李淳罡轻轻松松地捏住,手腕轻抬又稳稳地射回了赵玉台身后的木桩上。

    “姑姑没事,自己人。”徐凤年忙拉住正欲动手的赵玉台。

    李淳罡哼唧了几声:“你家的事,我懒得听。”言罢便轻飘飘地失去了踪影。

    “诶…前辈。”这下只留了秦若若一人在屋顶,奈何不会半点武功,只好觍着脸问下面二人:“有梯子吗?”

    “你怎么在那儿啊?”徐凤年高声问道。

    秦若若羞恼,把所有的锅一股劲儿地扔给李淳罡:“都怪那老头……”

    徐凤年朝赵玉台笑道:“不知道您还认不认得出来了,这是若若。”

    赵玉台恍然:“竟是若若小姐,我险些没认出来,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秦若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下来,一时间脸颊微红,朝赵玉台见礼:“姑姑。”

    “若若小姐的身子瞧着是好上许多了,小姐若地下有知,定然高兴。”赵玉台眉眼间带了点怀念的神色。

    谁能料到青阳派会是北椋的暗线呢?将来铁骑若出北椋,清城山便是通途,再也掐不住北椋的咽喉,好一个徐骁,好一个北椋王。

    秦若若福了福身:“那我先退出去了。”

    “不用退。”徐凤年捉住秦若若的手腕,“姑姑接着说,我的事不用避着她。”

    赵玉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您刚才说,您一直在追查杀我娘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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