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祁翩翩放下笔歪头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出声唤旁边软榻上梳头的孟姿：“孟姐姐，我都画好了。”
孟姿立刻丢了梳子走过来：“都画好了？那你给我说说。”
祁翩翩指着自己画的画：“你看，这就是特办处的人跟我说的，现在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开局就是从天上选一处地方跳下来，然后在下面的地图里捡武器和药包，还有一些辅助的工具……他们一般都是组队玩，把别人都打出局了，他们就赢了。”
孟姿很好奇：“赢了就能吃一只鸡？是因为很高兴吗？为什么一定要吃鸡呢——我喜欢你之前跟我说的那种黄色的老鼠，我不能吃那个吗？”
祁翩翩其实也不懂为什么一定是吃一只鸡，但每天都能听到陈佳她们那么说，想来这应该是游戏的一种特殊的仪式感。
“那些活人可真有意思，能想出这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孟姿拿着画在房间里踱步：“可惜下来之后愿意跟我说这些的鬼不多，一个个的不是哭就是闹……真没劲。”
“之前你在上面还有两个能说话的好朋友，她们是做什么的——唱歌演戏，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司湛倒好，抽的你连人家的面都不敢见……你是不是傻呀？当时挨了打你就来找我啊！他这是动私刑要被剐一刀的！”
祁翩翩讪讪的不敢说话，剐一刀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可怕了些。
“什么因果循环，报应牵累，那都是他吓唬你的！你一没给她们改运，二没给她们招祸，一起吃个饭说两句话就有因果了，那我们地府不得累死了。而且他自己也和上面的人有往来，他怎么不说他会影响别人呢？”
“现在倒好，你在上面不敢跟人一起玩，听说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的，我都要无聊死了……”
孟姿回头看着她，眼波流转：“翩翩，不如你把我的招魂铃带上去，给我顺点东西下来。”
除了人间用来祭拜烧掉的冥币能被接收，其他任何东西，理论上是都不可能被带回地府的。
孟姿显然琢磨这事儿不止一天两天了：“阴阳相隔的无非就是气而已，坊主做的容器既然能容鬼身入世，那说明这种事是可以操作的。招魂铃是我的命器，命器无畏阴阳，那从人间捎带个东西下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孟姿想了想：“我也不要别的，你帮我弄个——游戏机……，对，就那个他们说的游戏机下来，可以种菜的那种。”
祁翩翩也听过那个游戏机，一时之间有点为难：“那个好像很贵……”
孟姿非常豪气：“我有的是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打……找隋汤！”
站在门外司湛身后的隋汤眼皮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司湛背着手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隋大人看来是打不过孟主管？”
士可杀不可辱！
隋汤甩了下袖子义正言辞：“我那是让着她！”
司湛似乎是信了：“隋大人心胸开阔，理应如此。”
两个人身后的鬼使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下嘴角。
真行，一个敢说一个敢信，隋汤隔三差五的被孟姿追着打那是奈何桥上每个排队的鬼都知道并且亲眼见过的事。
这边两个人说着话，屋里听到声音的孟姿已经把门打开了，她在工作日都穿着那身她称之为工作服的黑裙，裙面是大片的忘川花，行走间摇曳生姿，魅惑无双。
跟在她身后的祁翩翩拘谨的冲两个人行礼。
孟姿一点也没有要让这两个人进来的意思，不仅如此她看司湛的眼神还很嫌弃：“司大人有何贵干？”
司湛也没在意她的态度：“例行公事而已。”
“行完了吗？”
司湛颔首，侧脸吩咐后面的鬼使：“记下来，孟主管工作时间不在职，这个月绩效为零。”
鬼使不敢看孟姿的脸色，低着头恭敬的应了。
孟姿冷笑一声：“司大人好大的官威，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也对，都可以私下无故对鬼动刑，扣我绩效那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话音未落隋汤已经变了脸色立喝出声：“孟姿——！！”
“————隋汤！！”孟姿想都不想的厉声反斥回去：“我比你高一级，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我名讳？！”
隋汤：“…………”这个祖宗说的没错，所以他好憋屈……
孟姿重新看向依旧背着手四平八稳的司湛：“严格说起来，我也不归属于司大人管辖，我司孟婆一职，与地府同气相连，忘川河一日不干孟婆就一日不得消亡，哪怕是殿君也要尊我一声孟大人，司大人觉得呢？”
司湛微微一笑：“孟大人高寿，所言极是。”
隋汤没绷住噗的笑出声，最后面的鬼使已经憋的咳了起来。
孟姿显然也没想到司湛会回这么一句，懵了一瞬之后简直是勃然大怒，她刚刚说的话虽然有点扯虎皮做大旗的意思，可认真来讲也算说的是事实，孟婆一职确实与地府同气相连，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有朝一日殿君换了人，都没办法左右孟婆的司职。
现在是她孟姿当职，四舍五入那就是她孟姿现在在地府最大。
司湛算是个什么东西，殿君都不敢这么和她说话！
隋汤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忘川河畔的阴风陡然凌厉，呼啸着席卷而来把整栋木楼裹挟其中，有无数哀嚎泣血的人脸在其中挣扎，一双双枯如树枝的手掌探出来想要抓住任何一个替死鬼拖入其中。
廊下的招魂铃飘摇而起，随着孟姿伸手的动作俨然是要响铃出声的架势。
孟姿长发飞扬，黑色的藤蔓自领口蜿蜒至颈侧和脸颊，眼瞳漆黑仿若深渊，唇未启却有声：“司湛，你真当我会怕了你————”
鬼使早已承受不住的委顿在地，隋汤气极又心焦，命器修罗扇已经握在了手里，看起来像是只要孟姿敢摇一下铃铛，他就敢扇出一片修罗场。
一直站在孟姿身后的祁翩翩似乎也是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声势趴伏在地。
司湛微微皱着眉，对眼前剑拔弩张的情景似乎是有些困惑，但此刻也容不得多想，孟姿一副要和他撕破脸的架势，身边的隋汤看着像是要阻止孟姿，那把修罗扇对着的却是他。
一个一点就炸，一个阳奉阴违。
司湛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地上哀嚎打滚的鬼使。
一个胆小如鼠。
司湛看向躺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祁翩翩。
一个弱不禁风。
都是他的人，打坏了哪一个，他都没法和殿君交代。
司湛叹了口气，郑重的朝孟姿躬身行礼：“孟大人，是我鲁莽了。”
————————
等阴风散去司湛一行人已经走了孟姿才焦急的出声：“翩翩——翩翩，你起来没有？”
祁翩翩抬头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我起来了起来了……孟姐姐你怎么样？”
“快拿笔快拿笔——”孟姿保持着动作指挥祁翩翩：“就我现在这个动作，画好一点，要把我临危不惧大杀四方的气势给画出来，再加上我刚刚说的那句话——”
祁翩翩福至心灵的学出声：“司湛！你真当我会怕了你？”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学的真像！”
“是孟姐姐你说的好！”
“那倒也是——！”
————————
隋汤心情颇好的跟鬼使并排走在一起关切的问他：“刚刚没事吧？”
鬼使心有余悸：“倒是没事……但是孟主管真的好可怕……”
不愧是地府战斗力第一的女鬼。
哦不对，孟姿不能算是女鬼……她比女鬼都还可怕！
隋汤有点想笑，但碍于司湛还在前面只能生生的忍住了：“毕竟是殿君都要礼让三分的孟大人，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的。”
鬼使深以为然，同时又很感慨：“隋大人您也是临危不惧，刚才孟大人如果真的动手，您是不是马上就要出手阻止她了？”
隋汤：“呃…………”
走在前面背对着两个人的司湛颇为无奈的捏了下眉心。
“孟大人的脾气确实是大了些，难怪她总是找隋大人您的麻烦……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扣不扣绩效这种事，其实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嘛，倒也不用如此生气……”
隋汤老神在在的：“这你就不懂了吧——孟大人根本就不是生气绩效的事！”
鬼使非常好奇：“那孟大人是为什么生气？”
隋汤看了前面的司湛一眼，唰的一声展开了手里的扇子掩着唇小声开口：“是因为司大人……司大人说她高寿——那就是在说她老啊！”
鬼使恍然大悟然后继续虚心求教：“所以不能说老吗？”
“当然不能了！说一个女人老——那是大忌！是要被打死的那种！！”
“原来如此——隋大人懂的果然很多！”
“哪里哪里……我也是略懂，略懂哈哈哈……”
司湛困惑的拧着眉，所以孟姿莫名其妙的发疯，是因为觉得他说了她……老？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夸人高寿，那明明就是赞美！
他的这些下属，有一个算一个，都十足的莫名其妙！
孟姿立刻丢了梳子走过来：“都画好了？那你给我说说。”
祁翩翩指着自己画的画：“你看，这就是特办处的人跟我说的，现在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开局就是从天上选一处地方跳下来，然后在下面的地图里捡武器和药包，还有一些辅助的工具……他们一般都是组队玩，把别人都打出局了，他们就赢了。”
孟姿很好奇：“赢了就能吃一只鸡？是因为很高兴吗？为什么一定要吃鸡呢——我喜欢你之前跟我说的那种黄色的老鼠，我不能吃那个吗？”
祁翩翩其实也不懂为什么一定是吃一只鸡，但每天都能听到陈佳她们那么说，想来这应该是游戏的一种特殊的仪式感。
“那些活人可真有意思，能想出这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孟姿拿着画在房间里踱步：“可惜下来之后愿意跟我说这些的鬼不多，一个个的不是哭就是闹……真没劲。”
“之前你在上面还有两个能说话的好朋友，她们是做什么的——唱歌演戏，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司湛倒好，抽的你连人家的面都不敢见……你是不是傻呀？当时挨了打你就来找我啊！他这是动私刑要被剐一刀的！”
祁翩翩讪讪的不敢说话，剐一刀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可怕了些。
“什么因果循环，报应牵累，那都是他吓唬你的！你一没给她们改运，二没给她们招祸，一起吃个饭说两句话就有因果了，那我们地府不得累死了。而且他自己也和上面的人有往来，他怎么不说他会影响别人呢？”
“现在倒好，你在上面不敢跟人一起玩，听说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的，我都要无聊死了……”
孟姿回头看着她，眼波流转：“翩翩，不如你把我的招魂铃带上去，给我顺点东西下来。”
除了人间用来祭拜烧掉的冥币能被接收，其他任何东西，理论上是都不可能被带回地府的。
孟姿显然琢磨这事儿不止一天两天了：“阴阳相隔的无非就是气而已，坊主做的容器既然能容鬼身入世，那说明这种事是可以操作的。招魂铃是我的命器，命器无畏阴阳，那从人间捎带个东西下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孟姿想了想：“我也不要别的，你帮我弄个——游戏机……，对，就那个他们说的游戏机下来，可以种菜的那种。”
祁翩翩也听过那个游戏机，一时之间有点为难：“那个好像很贵……”
孟姿非常豪气：“我有的是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打……找隋汤！”
站在门外司湛身后的隋汤眼皮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司湛背着手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隋大人看来是打不过孟主管？”
士可杀不可辱！
隋汤甩了下袖子义正言辞：“我那是让着她！”
司湛似乎是信了：“隋大人心胸开阔，理应如此。”
两个人身后的鬼使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下嘴角。
真行，一个敢说一个敢信，隋汤隔三差五的被孟姿追着打那是奈何桥上每个排队的鬼都知道并且亲眼见过的事。
这边两个人说着话，屋里听到声音的孟姿已经把门打开了，她在工作日都穿着那身她称之为工作服的黑裙，裙面是大片的忘川花，行走间摇曳生姿，魅惑无双。
跟在她身后的祁翩翩拘谨的冲两个人行礼。
孟姿一点也没有要让这两个人进来的意思，不仅如此她看司湛的眼神还很嫌弃：“司大人有何贵干？”
司湛也没在意她的态度：“例行公事而已。”
“行完了吗？”
司湛颔首，侧脸吩咐后面的鬼使：“记下来，孟主管工作时间不在职，这个月绩效为零。”
鬼使不敢看孟姿的脸色，低着头恭敬的应了。
孟姿冷笑一声：“司大人好大的官威，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也对，都可以私下无故对鬼动刑，扣我绩效那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话音未落隋汤已经变了脸色立喝出声：“孟姿——！！”
“————隋汤！！”孟姿想都不想的厉声反斥回去：“我比你高一级，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我名讳？！”
隋汤：“…………”这个祖宗说的没错，所以他好憋屈……
孟姿重新看向依旧背着手四平八稳的司湛：“严格说起来，我也不归属于司大人管辖，我司孟婆一职，与地府同气相连，忘川河一日不干孟婆就一日不得消亡，哪怕是殿君也要尊我一声孟大人，司大人觉得呢？”
司湛微微一笑：“孟大人高寿，所言极是。”
隋汤没绷住噗的笑出声，最后面的鬼使已经憋的咳了起来。
孟姿显然也没想到司湛会回这么一句，懵了一瞬之后简直是勃然大怒，她刚刚说的话虽然有点扯虎皮做大旗的意思，可认真来讲也算说的是事实，孟婆一职确实与地府同气相连，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有朝一日殿君换了人，都没办法左右孟婆的司职。
现在是她孟姿当职，四舍五入那就是她孟姿现在在地府最大。
司湛算是个什么东西，殿君都不敢这么和她说话！
隋汤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忘川河畔的阴风陡然凌厉，呼啸着席卷而来把整栋木楼裹挟其中，有无数哀嚎泣血的人脸在其中挣扎，一双双枯如树枝的手掌探出来想要抓住任何一个替死鬼拖入其中。
廊下的招魂铃飘摇而起，随着孟姿伸手的动作俨然是要响铃出声的架势。
孟姿长发飞扬，黑色的藤蔓自领口蜿蜒至颈侧和脸颊，眼瞳漆黑仿若深渊，唇未启却有声：“司湛，你真当我会怕了你————”
鬼使早已承受不住的委顿在地，隋汤气极又心焦，命器修罗扇已经握在了手里，看起来像是只要孟姿敢摇一下铃铛，他就敢扇出一片修罗场。
一直站在孟姿身后的祁翩翩似乎也是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声势趴伏在地。
司湛微微皱着眉，对眼前剑拔弩张的情景似乎是有些困惑，但此刻也容不得多想，孟姿一副要和他撕破脸的架势，身边的隋汤看着像是要阻止孟姿，那把修罗扇对着的却是他。
一个一点就炸，一个阳奉阴违。
司湛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地上哀嚎打滚的鬼使。
一个胆小如鼠。
司湛看向躺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祁翩翩。
一个弱不禁风。
都是他的人，打坏了哪一个，他都没法和殿君交代。
司湛叹了口气，郑重的朝孟姿躬身行礼：“孟大人，是我鲁莽了。”
————————
等阴风散去司湛一行人已经走了孟姿才焦急的出声：“翩翩——翩翩，你起来没有？”
祁翩翩抬头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我起来了起来了……孟姐姐你怎么样？”
“快拿笔快拿笔——”孟姿保持着动作指挥祁翩翩：“就我现在这个动作，画好一点，要把我临危不惧大杀四方的气势给画出来，再加上我刚刚说的那句话——”
祁翩翩福至心灵的学出声：“司湛！你真当我会怕了你？”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学的真像！”
“是孟姐姐你说的好！”
“那倒也是——！”
————————
隋汤心情颇好的跟鬼使并排走在一起关切的问他：“刚刚没事吧？”
鬼使心有余悸：“倒是没事……但是孟主管真的好可怕……”
不愧是地府战斗力第一的女鬼。
哦不对，孟姿不能算是女鬼……她比女鬼都还可怕！
隋汤有点想笑，但碍于司湛还在前面只能生生的忍住了：“毕竟是殿君都要礼让三分的孟大人，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的。”
鬼使深以为然，同时又很感慨：“隋大人您也是临危不惧，刚才孟大人如果真的动手，您是不是马上就要出手阻止她了？”
隋汤：“呃…………”
走在前面背对着两个人的司湛颇为无奈的捏了下眉心。
“孟大人的脾气确实是大了些，难怪她总是找隋大人您的麻烦……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扣不扣绩效这种事，其实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嘛，倒也不用如此生气……”
隋汤老神在在的：“这你就不懂了吧——孟大人根本就不是生气绩效的事！”
鬼使非常好奇：“那孟大人是为什么生气？”
隋汤看了前面的司湛一眼，唰的一声展开了手里的扇子掩着唇小声开口：“是因为司大人……司大人说她高寿——那就是在说她老啊！”
鬼使恍然大悟然后继续虚心求教：“所以不能说老吗？”
“当然不能了！说一个女人老——那是大忌！是要被打死的那种！！”
“原来如此——隋大人懂的果然很多！”
“哪里哪里……我也是略懂，略懂哈哈哈……”
司湛困惑的拧着眉，所以孟姿莫名其妙的发疯，是因为觉得他说了她……老？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夸人高寿，那明明就是赞美！
他的这些下属，有一个算一个，都十足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