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阮蔓紧张的坐在电脑前面，又摁亮了手机。
七点五十八，还有两分钟，唐芝去录的那个综艺就要正式开播了。
唐芝这会还被经纪人扣在公司，和王统意一起等着复盘两个人的初次亮相。
阮蔓双手合十的默默祈祷，希望两个人能有个开门红。
————————
祁翩翩把车开到特办处的院子里停好，犹豫了半天才掏出手机。
这是特办处给她配的，除了推送订单的软件是特殊程序之外，其余所有的功能都和一般手机无二。
之前陈佳还试图教会她打游戏好一起组队。
祁翩翩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开了一个陈佳之前告诉她，可以看视频的图标。
有很详细的分类，电影电视剧，综艺动漫，美食旅游。
祁翩翩找到综艺那一项，认真的滑动找她要看的节目。
昨天唐芝给她发了信息，说她录的综艺今天八点会播出。
八点开始……那她看一个小时再回地府交报告也来得及……吧！
找到节目单点进去，几秒的缓冲之后画面正常，已经放到了所有人带着行李箱集合的场面。
《声临其境》前十名的团体户外综艺，可能是打着新人团建的噱头所以热度还比较高，实时弹幕很多，现在刚开始没多久大部分都在安利自家墙头，看起来还比较和谐。
祁翩翩一眼就看到了唐芝，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和她拿到第十名冲上热搜那天的装扮一样。六个人里有两个女生，大家都默契的让两个女孩子站在了最中间。
唐芝笑吟吟的听着大家说话跟着一起鼓掌。
弹幕里已经在哈哈哈了，说这些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不熟。
官方的自我介绍的流程走完之后就是导演组宣布节目规则，听到要自力更生两天一夜所有人都痛苦的哀嚎一片，看起来就跟真的是刚刚才知道一样。
祁翩翩没忍住笑，唐芝跟她说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节目规则，每个人都是演的。
然后就是六个人在车上扎堆讨论这个自力更生到底要自立到什么程度。
这一段的笑点很密集，选手里有不少大概都是家境不错，对生活常识非常的不了解提出来的意见天真又匪夷所思，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也事先有剧本，最后的结果就是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所有人睡的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房车露营地一脸懵。
条件看起来还不错，如果不是还需要自己去用等价的劳动去换取所有的日用生活品的话。
唐芝的镜头集中在后半段，她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去打扫露营地配套儿童乐园里的恐龙馆。
恐龙馆并没有因为他们去拍摄就闭馆，零星的还有几个小朋友在里面看书和拼模型，唐芝一进去就被要求换上了工作人员的制服，拿着酒精喷雾和抹布开始小心的擦拭。
这时候的实时弹幕也很少，偶尔飘过去的几条还有在问唐芝是谁，或者为什么她一个第十名也可以上节目之类的。
然后变故陡生。
唐芝擦到模型区的时候里面有个正在拼模型的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看不懂的地方拿着书就过来拉她，让她帮忙把恐龙的脖子给拼起来。
唐芝的表情从信心满满到逐渐懵逼：“…………”
弹幕已经开始哈哈哈了，都在打赌唐芝看不懂。
唐芝确实是看不懂，也非常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看不懂，提议去找专业的工作人员过来，然后起身的时候膝盖顶到了桌子，在她本人堪称惊恐的表情然后去抢救的无效动作里，桌子上小朋友拼了一半的恐龙模型摔在了地上。
全散架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朋友：“…………”
恨不得给跪下的唐芝：“…………”
然后在瞬间增多的心疼弹幕中，小朋友终于咧开嘴大哭起来。
祁翩翩有点紧张的坐正了身体。
怎么办呢？唐芝这算是……闯祸了吧？
————————
练习室里的唐芝不安的挪了下屁股，期期艾艾的试图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往下看，我有补救的……”
坐在她身边的王统意握拳掩唇咳了两声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
经纪人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录完节目回来她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唐芝说的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并没有影响她的人设和事先安排好的找机会给王统意打电话这件事。
确实是没影响，因为节目中唐芝在手忙脚乱一迭声的对不起里小朋友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停不下来，唐芝最后只能信誓旦旦的许诺自己肯定能把恐龙给重新拼起来。
小朋友脸上还挂着泪，抽抽噎噎的往后一指：“那我想要那个……那个最大的。”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的唐芝：“…………”
好家伙，展柜里最大的一个系列，目测能有一米多高。
弹幕这时候又是满屏的心疼。
大概是察觉到了唐芝的犹豫，小朋友再次无法控制的嚎哭起来。
经纪人就看着唐芝一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过去把那个大盒子给抱了过来。
经纪人缓缓扭头看着唐芝：“节目组给你报销了吗？”
唐芝缩着脖子小小声的回答：“节目组后来说……让经纪公司报销……”
经纪人：“…………”
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经纪人耐着性子往后看，唐芝答应要拼自己喜欢的模型小朋友立刻就不哭了，还给她搬了个小板凳过来让她坐下。
唐芝拿着厚厚的说明书想了一会，然后神情郑重的掏出了手机。
经纪人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现在就给王统意打电话了吧？”
唐芝弱弱的点了点头。
经纪人：“…………”现在就去给经理打报告说她带不动唐芝了不知道行不行……
唐芝确实是给王统意打了电话，王统意在电话里明显的非常懵逼，这和事先说好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弹幕已经笑疯了，又开始心疼这个说话好听语气困惑的小哥哥。
唐芝的脑回路非常简单，反正都是要给王统意打电话的，那过程其实可以不用在意，反正结果都一样就行。
向观众传达她有个异性好友，从第一天打电话闲聊引出第二天王统意出镜当个飞行嘉宾，两个人在节目里同框的效果如果够好，后面可以选择的合作就更多。
她当时确实是没办法了，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就给王统意打了电话，问他会不会拼模型，有没有时间视频指导一下。
经纪人听到这里的时候简直坐不住了，按了暂停看向王统意：“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给她打了视频？”
王统意有样学样的缩着脖子微弱的点头。
经纪人绝望的闭了闭眼。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个人出去录个节目能录出这么多花样来，头一天耳提命面还排练过的剧本完全的抛之脑后，事情从唐芝踏进恐龙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完全朝着未知不可控的方向一骑绝尘了。
也怪她，真的信了录完节目回来的两个人的鬼话，说自己表现的特别好，充分展现了各自的个人魅力。
办公室里，白宋也在看着节目。
王统意的视频已经打了过来，唐芝转换了摄像头，拿着手机给他看说明书和一系列的工具。
白宋长长的吸了口气：“——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完美出道？”
身边的总经理：“…………”
“你不要告诉我……”白宋伸手点了点屏幕：“这一期里唐芝的镜头就全部都是这种，举着个手机让王统意教这小孩怎么拼模型。”
总经理擦了下额角的汗：“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俩会这么……”
会这么乱来！
碰坏了一个模型而已，装装样子哄一下就可以了，做完该做的任务接着走剧本才是正事，结果这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接，硬生生的把个综艺节目掰成了亲子教学。
白宋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关了电视起身就往外走：“明天让他们两个人来我办公室——还有那边的节目组，你亲自去打电话，让他们把后面两期都给我带过来！”
总经理立刻急匆匆的跟在了他身后。
————————
祁翩翩有点失望的放下手机，唐芝的镜头居然这么少……
已经是晚上九点，特办处如陈佳她们是早就下班了的，整个特办处已经是静谧一片，院子里那棵大槐树在黑暗里安静矗立，远远看过去阴影浓重，像是未知的深渊入口。
祁翩翩有点出神的想，如果这里真的能直通地府，那通向的会是地府哪里呢？
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黄泉路？还是排队等候孟婆汤的奈何桥？
反正总不能是殿君的轮回殿。
如果能直通地府，那她每天上下班还挺方便的，也许就像坐滑滑梯，她之前载过的一对母子就说起过，他们要去的叫做儿童游乐园的地方，有很大的滑滑梯。
一层层的楼梯爬上去，然后嗖的一下从最高点滑下来。
祁翩翩还记得那个小孩子在后座骄傲的说，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妈妈会在底下接住他。
祁翩翩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不会害怕，因为下面有孟姿和隋大人他们。
哪怕下面还有打过她的司大人。
————————
特办处顶楼最尽头的办公室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才抬起头：“你还真动手打了她？你居然——”
男人嘶了一声，语气很嫌弃：“司湛，你居然打女人。”
笼罩在黑袍里的司湛：“…………”
“我一回来陈佳就跟我说了，”男人手里转着签字笔，语气揶揄：“说祁翩翩现在跟她们说句话连头都不敢抬，恨不得离她们三米远，以前还能进楼里一两次，现在连楼都不敢进了……不至于这样，我们这里的人又不是玻璃做的，你也太苛刻了。”
司湛语气平静不为所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男人：“…………”行吧，这是不要让他自作多情的意思。
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那你现在打也打了，试也试了，结果就是没什么问题吧？没问题那就别老这么吓人家啊——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是个人都害怕！”
“……我本来就是鬼，她也本来就不是人。”
“…………”
抬杠抬不过他，男人也懒得再多说，敷衍的冲他挥了挥手：“那你走吧，没事别来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天天见鬼轻则伤身毁运，重则性命不保，我他妈还要拜月老求个桃花运好结婚生子呢！”
司湛：“…………”
本来也只是过来办公事而已，现在办完了哪怕对方要留他也必须要走，只不过对方这态度哪怕司湛是块木头也听出来了话外之音，犹豫了片刻才出声询问：“你是觉得我不该骗她，还是不该打她？”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顾虑我当然懂，她一介阴魂确实不该和人间有过多牵绊，可她又具体做了些什么吗？她没有。她一没有吓唬人，二没有害人，她甚至比正常的人还要守规矩的多……就因为她和那两个人吃了顿饭？她那最后不是死活也没吃嘛，你到我这来我还老给你倒杯水呢！”
司湛：“…………”
“你们有你们的规矩，照理说我也不该指手画脚……我就是随便说说啊，你也就随便听听，你这就叫矫枉过正——别说她不是什么千年厉鬼了，她就算真的是千年厉鬼，是不是也得先查生死簿照了轮回镜才能定她的罪？你用了私刑，试出来人家不是厉鬼，你是不是对人家态度得稍微好点？你们是没有学回去员工投诉这一套，不然就你这样的，早八百年都让人上你办公室泼红油漆了。”
司湛：“…………”
“她能上来开这个车，那就是她的因果，人家能看清红绿灯你还担心她是个厉鬼，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退一万步说，她在这呆久了想搞出点什么事，身上有你们的禁制，入职那天我们给她拍的照是直接封了一缕命魄的，她要是敢，哪边的惩戒都够让她飞灰湮灭的。”
司湛深深的拧着眉沉默不语。
男人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调侃：“行啦，是人是鬼都有各自的缘法，不要纠结过去的事，也不用太忧心未知的事，操心容易过老死——我是说我——祁翩翩她顶多就是个死的时间有点长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嘛，看着还不到十六岁。”
司湛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反驳他的点：“她已满十六……顶多是不满十八。”
男人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她已经成年了——放她那个朝代搞不好还已经嫁人是个孩子他妈了……哎你还走不走？再聊下去我要收费的啊！”
司湛起身：“走了……今天多有打扰，勿怪。”
男人搓了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真行，多少年了还是这么文绉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前是个教书的。
而且他一个大鬼，每次离开还挺克制还要装模作样的开门走出去。
司湛在开门之前突然又回神看着他，语气真诚：“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男人直觉的就不太好：“那你就不……”
司湛已经开口了：“我虽然对面相不甚精通，但也算略知一二……以你的面相来说，你不止没有什么桃花运，你还很可能会终生无子……”
男人忍无可忍的操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扔过去：“滚……！！！”
文件夹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门上。
男人瞪着根本没有打开的门半晌才好笑的骂了一声操。
什么克制守礼的大鬼，都是狗屁！
七点五十八，还有两分钟，唐芝去录的那个综艺就要正式开播了。
唐芝这会还被经纪人扣在公司，和王统意一起等着复盘两个人的初次亮相。
阮蔓双手合十的默默祈祷，希望两个人能有个开门红。
————————
祁翩翩把车开到特办处的院子里停好，犹豫了半天才掏出手机。
这是特办处给她配的，除了推送订单的软件是特殊程序之外，其余所有的功能都和一般手机无二。
之前陈佳还试图教会她打游戏好一起组队。
祁翩翩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开了一个陈佳之前告诉她，可以看视频的图标。
有很详细的分类，电影电视剧，综艺动漫，美食旅游。
祁翩翩找到综艺那一项，认真的滑动找她要看的节目。
昨天唐芝给她发了信息，说她录的综艺今天八点会播出。
八点开始……那她看一个小时再回地府交报告也来得及……吧！
找到节目单点进去，几秒的缓冲之后画面正常，已经放到了所有人带着行李箱集合的场面。
《声临其境》前十名的团体户外综艺，可能是打着新人团建的噱头所以热度还比较高，实时弹幕很多，现在刚开始没多久大部分都在安利自家墙头，看起来还比较和谐。
祁翩翩一眼就看到了唐芝，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和她拿到第十名冲上热搜那天的装扮一样。六个人里有两个女生，大家都默契的让两个女孩子站在了最中间。
唐芝笑吟吟的听着大家说话跟着一起鼓掌。
弹幕里已经在哈哈哈了，说这些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不熟。
官方的自我介绍的流程走完之后就是导演组宣布节目规则，听到要自力更生两天一夜所有人都痛苦的哀嚎一片，看起来就跟真的是刚刚才知道一样。
祁翩翩没忍住笑，唐芝跟她说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节目规则，每个人都是演的。
然后就是六个人在车上扎堆讨论这个自力更生到底要自立到什么程度。
这一段的笑点很密集，选手里有不少大概都是家境不错，对生活常识非常的不了解提出来的意见天真又匪夷所思，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也事先有剧本，最后的结果就是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所有人睡的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房车露营地一脸懵。
条件看起来还不错，如果不是还需要自己去用等价的劳动去换取所有的日用生活品的话。
唐芝的镜头集中在后半段，她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去打扫露营地配套儿童乐园里的恐龙馆。
恐龙馆并没有因为他们去拍摄就闭馆，零星的还有几个小朋友在里面看书和拼模型，唐芝一进去就被要求换上了工作人员的制服，拿着酒精喷雾和抹布开始小心的擦拭。
这时候的实时弹幕也很少，偶尔飘过去的几条还有在问唐芝是谁，或者为什么她一个第十名也可以上节目之类的。
然后变故陡生。
唐芝擦到模型区的时候里面有个正在拼模型的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看不懂的地方拿着书就过来拉她，让她帮忙把恐龙的脖子给拼起来。
唐芝的表情从信心满满到逐渐懵逼：“…………”
弹幕已经开始哈哈哈了，都在打赌唐芝看不懂。
唐芝确实是看不懂，也非常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看不懂，提议去找专业的工作人员过来，然后起身的时候膝盖顶到了桌子，在她本人堪称惊恐的表情然后去抢救的无效动作里，桌子上小朋友拼了一半的恐龙模型摔在了地上。
全散架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朋友：“…………”
恨不得给跪下的唐芝：“…………”
然后在瞬间增多的心疼弹幕中，小朋友终于咧开嘴大哭起来。
祁翩翩有点紧张的坐正了身体。
怎么办呢？唐芝这算是……闯祸了吧？
————————
练习室里的唐芝不安的挪了下屁股，期期艾艾的试图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往下看，我有补救的……”
坐在她身边的王统意握拳掩唇咳了两声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
经纪人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录完节目回来她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唐芝说的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并没有影响她的人设和事先安排好的找机会给王统意打电话这件事。
确实是没影响，因为节目中唐芝在手忙脚乱一迭声的对不起里小朋友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停不下来，唐芝最后只能信誓旦旦的许诺自己肯定能把恐龙给重新拼起来。
小朋友脸上还挂着泪，抽抽噎噎的往后一指：“那我想要那个……那个最大的。”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的唐芝：“…………”
好家伙，展柜里最大的一个系列，目测能有一米多高。
弹幕这时候又是满屏的心疼。
大概是察觉到了唐芝的犹豫，小朋友再次无法控制的嚎哭起来。
经纪人就看着唐芝一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过去把那个大盒子给抱了过来。
经纪人缓缓扭头看着唐芝：“节目组给你报销了吗？”
唐芝缩着脖子小小声的回答：“节目组后来说……让经纪公司报销……”
经纪人：“…………”
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经纪人耐着性子往后看，唐芝答应要拼自己喜欢的模型小朋友立刻就不哭了，还给她搬了个小板凳过来让她坐下。
唐芝拿着厚厚的说明书想了一会，然后神情郑重的掏出了手机。
经纪人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现在就给王统意打电话了吧？”
唐芝弱弱的点了点头。
经纪人：“…………”现在就去给经理打报告说她带不动唐芝了不知道行不行……
唐芝确实是给王统意打了电话，王统意在电话里明显的非常懵逼，这和事先说好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弹幕已经笑疯了，又开始心疼这个说话好听语气困惑的小哥哥。
唐芝的脑回路非常简单，反正都是要给王统意打电话的，那过程其实可以不用在意，反正结果都一样就行。
向观众传达她有个异性好友，从第一天打电话闲聊引出第二天王统意出镜当个飞行嘉宾，两个人在节目里同框的效果如果够好，后面可以选择的合作就更多。
她当时确实是没办法了，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就给王统意打了电话，问他会不会拼模型，有没有时间视频指导一下。
经纪人听到这里的时候简直坐不住了，按了暂停看向王统意：“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给她打了视频？”
王统意有样学样的缩着脖子微弱的点头。
经纪人绝望的闭了闭眼。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个人出去录个节目能录出这么多花样来，头一天耳提命面还排练过的剧本完全的抛之脑后，事情从唐芝踏进恐龙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完全朝着未知不可控的方向一骑绝尘了。
也怪她，真的信了录完节目回来的两个人的鬼话，说自己表现的特别好，充分展现了各自的个人魅力。
办公室里，白宋也在看着节目。
王统意的视频已经打了过来，唐芝转换了摄像头，拿着手机给他看说明书和一系列的工具。
白宋长长的吸了口气：“——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完美出道？”
身边的总经理：“…………”
“你不要告诉我……”白宋伸手点了点屏幕：“这一期里唐芝的镜头就全部都是这种，举着个手机让王统意教这小孩怎么拼模型。”
总经理擦了下额角的汗：“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俩会这么……”
会这么乱来！
碰坏了一个模型而已，装装样子哄一下就可以了，做完该做的任务接着走剧本才是正事，结果这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接，硬生生的把个综艺节目掰成了亲子教学。
白宋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关了电视起身就往外走：“明天让他们两个人来我办公室——还有那边的节目组，你亲自去打电话，让他们把后面两期都给我带过来！”
总经理立刻急匆匆的跟在了他身后。
————————
祁翩翩有点失望的放下手机，唐芝的镜头居然这么少……
已经是晚上九点，特办处如陈佳她们是早就下班了的，整个特办处已经是静谧一片，院子里那棵大槐树在黑暗里安静矗立，远远看过去阴影浓重，像是未知的深渊入口。
祁翩翩有点出神的想，如果这里真的能直通地府，那通向的会是地府哪里呢？
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黄泉路？还是排队等候孟婆汤的奈何桥？
反正总不能是殿君的轮回殿。
如果能直通地府，那她每天上下班还挺方便的，也许就像坐滑滑梯，她之前载过的一对母子就说起过，他们要去的叫做儿童游乐园的地方，有很大的滑滑梯。
一层层的楼梯爬上去，然后嗖的一下从最高点滑下来。
祁翩翩还记得那个小孩子在后座骄傲的说，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妈妈会在底下接住他。
祁翩翩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不会害怕，因为下面有孟姿和隋大人他们。
哪怕下面还有打过她的司大人。
————————
特办处顶楼最尽头的办公室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才抬起头：“你还真动手打了她？你居然——”
男人嘶了一声，语气很嫌弃：“司湛，你居然打女人。”
笼罩在黑袍里的司湛：“…………”
“我一回来陈佳就跟我说了，”男人手里转着签字笔，语气揶揄：“说祁翩翩现在跟她们说句话连头都不敢抬，恨不得离她们三米远，以前还能进楼里一两次，现在连楼都不敢进了……不至于这样，我们这里的人又不是玻璃做的，你也太苛刻了。”
司湛语气平静不为所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男人：“…………”行吧，这是不要让他自作多情的意思。
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那你现在打也打了，试也试了，结果就是没什么问题吧？没问题那就别老这么吓人家啊——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是个人都害怕！”
“……我本来就是鬼，她也本来就不是人。”
“…………”
抬杠抬不过他，男人也懒得再多说，敷衍的冲他挥了挥手：“那你走吧，没事别来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天天见鬼轻则伤身毁运，重则性命不保，我他妈还要拜月老求个桃花运好结婚生子呢！”
司湛：“…………”
本来也只是过来办公事而已，现在办完了哪怕对方要留他也必须要走，只不过对方这态度哪怕司湛是块木头也听出来了话外之音，犹豫了片刻才出声询问：“你是觉得我不该骗她，还是不该打她？”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顾虑我当然懂，她一介阴魂确实不该和人间有过多牵绊，可她又具体做了些什么吗？她没有。她一没有吓唬人，二没有害人，她甚至比正常的人还要守规矩的多……就因为她和那两个人吃了顿饭？她那最后不是死活也没吃嘛，你到我这来我还老给你倒杯水呢！”
司湛：“…………”
“你们有你们的规矩，照理说我也不该指手画脚……我就是随便说说啊，你也就随便听听，你这就叫矫枉过正——别说她不是什么千年厉鬼了，她就算真的是千年厉鬼，是不是也得先查生死簿照了轮回镜才能定她的罪？你用了私刑，试出来人家不是厉鬼，你是不是对人家态度得稍微好点？你们是没有学回去员工投诉这一套，不然就你这样的，早八百年都让人上你办公室泼红油漆了。”
司湛：“…………”
“她能上来开这个车，那就是她的因果，人家能看清红绿灯你还担心她是个厉鬼，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退一万步说，她在这呆久了想搞出点什么事，身上有你们的禁制，入职那天我们给她拍的照是直接封了一缕命魄的，她要是敢，哪边的惩戒都够让她飞灰湮灭的。”
司湛深深的拧着眉沉默不语。
男人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调侃：“行啦，是人是鬼都有各自的缘法，不要纠结过去的事，也不用太忧心未知的事，操心容易过老死——我是说我——祁翩翩她顶多就是个死的时间有点长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嘛，看着还不到十六岁。”
司湛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反驳他的点：“她已满十六……顶多是不满十八。”
男人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她已经成年了——放她那个朝代搞不好还已经嫁人是个孩子他妈了……哎你还走不走？再聊下去我要收费的啊！”
司湛起身：“走了……今天多有打扰，勿怪。”
男人搓了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真行，多少年了还是这么文绉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前是个教书的。
而且他一个大鬼，每次离开还挺克制还要装模作样的开门走出去。
司湛在开门之前突然又回神看着他，语气真诚：“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男人直觉的就不太好：“那你就不……”
司湛已经开口了：“我虽然对面相不甚精通，但也算略知一二……以你的面相来说，你不止没有什么桃花运，你还很可能会终生无子……”
男人忍无可忍的操起桌上的文件夹就扔过去：“滚……！！！”
文件夹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门上。
男人瞪着根本没有打开的门半晌才好笑的骂了一声操。
什么克制守礼的大鬼，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