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祁翩翩拘谨又胆怯的偷偷瞄了身侧的司湛一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车上一下来，就看见了突然出现在槐树下的司湛。
祁翩翩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像是见了鬼。
现在想来好像也没错，大人他……确实也就是个鬼。
祁翩翩以为是自己下班后躲在车里看综艺这件事被发现了，也不懂这是违反了哪条规定竟然让大人亲自上来抓她，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甚至瞬间又觉得肩膀都疼了起来腿软的就想先跪下去再说。
司湛非常无奈的挥袖阻止了她，然后沉默半晌，说了句自己是上来办别的事，等她只是顺便。
祁翩翩一直到跟着司湛下到黄泉路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司湛说的是等她。
大人早就知道她在车里发呆了。
从人间回到地府是有特别的通道，司湛一身从头罩到脚的黑袍，祁翩翩打着那把黑伞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偶有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俱都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
一直到了黄泉路上，祁翩翩才把伞收了起来。
黄泉路准确的来说不是一条路，而是一条河。
但又不像是忘川河那样真切是有流动的河水，它就是一条望不到头看起来又极窄的河流甬道，水源早已干涸，行走间有微微的下陷感，仿若是踩进了泥沙里面。
可不管怎么去看，却又都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看不清脚下，看不清周围，甚至看不清身前身后。
入目皆是雾气，飘渺幽旷，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没有方向，却不管怎么走，都还是会在这条路上，一直到走到尽头，看见所有已死之人都终将到达的奈何桥。
祁翩翩每天都会走一遍，没有特别在意过自己要走多久，地府的阴差们每天都要拘无数的魂魄回来，走的都是这条路，祁翩翩却从来都没有碰到过。
想来这黄泉路，也绝不仅仅就是她单纯看到的这样而已。
今天她跟着司湛，就觉得这条路是真的很长。
心思放空，祁翩翩又呆愣愣的看着司湛的黑袍衣摆发呆。
大人上来是办什么事呢？肯定是特别要紧的事才会亲自上来，前两天听到陈佳说，特办处的左大人就要出差回来了。
祁翩翩没见过这位左大人，入职的时候他就不在，听说是去别的地方开什么会了，她只在陈佳她们的八卦里拼凑出这位左大人的样子，爱笑，脾气好，实力深不可测，精通各种术数符箓阵法，听说家学渊源，是某个古老流派的嫡系继承人。
真厉害啊……
陈佳每次一说起这位左大人就会脸红，祁翩翩觉得那个样子的陈佳格外的动人好看。
她认识的人好像都没有嫁娶。
陈佳没有，唐芝和阮蔓也没有，人间男女各自的意中人，好像是叫做男女朋友。
地府里就更没有了，人死就如灯灭，和前尘往事都一笔勾销了。
何况像孟姐姐，始于忘川终于忘川，孟婆一职的传承是地府气运的自然更迭，和婚否没有半点关系。
朝先生生前大概是有家室的，可他也说过自己早就忘了。
隋大人不知道有没有，但孟姐姐之前说过隋大人长着一副浪荡公子的风流样，生前一定很多红粉知己。
那……
大人他有没有呢？
祁翩翩的视线渐渐上移，停在他的肩膀处。
大人真的很高，她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每次跟她说话，哪怕她低着头不敢看也觉得他气势逼人。
大人生前是位将军，样貌谈吐学识均是不凡，想来出身也好，这样的家世背景，在哪个朝代都肯定是早早就娶妻生子了。
也不知道大人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子，一定是大家闺秀，姿容无双，温婉聪慧。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三年抱俩……
那大人死的时候他的家人得多伤心啊……
祁翩翩一头就撞上了司湛的后背。
祁翩翩：“…………”
大人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她她她完全没注意到啊……
祁翩翩慌的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司湛却没有回她的话，只微微朝自己的前方拱了拱手，温声开口：“谢大人。”
谢大人？
无常谢大人吗？
祁翩翩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去看，却还是只能看到飘渺的雾气，不见半分人影——哦不，鬼影。
看不到来人却听到了声音，明显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司大人，好巧——这是刚从上面回来？”
“是，有些公事。谢大人这是？”
“哦——”语气轻快带着点无奈：“范二又晚了时间，我来接一下他，孟大人今日心情好，允了我多加一个小时的班，刚好能过完范二这批带回来的新魂。”
司湛颔首：“有劳几位大人。”
“哪里，都是为了地府——那就不跟司大人多说了，改日再聊。”
“谢大人请。”
没有再听到回应，大概是已经走了，祁翩翩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去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怎么看都觉得大人是在自说自话非常滑稽。
本以为谢大人已经走了，冷不防那道声音却突然又传了过来，听起来确实是很远了但不妨碍听清他话里的笑意：“司大人，黄泉路雾重难走，您后面跟着的小丫头还是多看顾些为好，不然撞到您好说，就怕她撞到范二手里，直接就给锁走了————”
尾音飘渺归于沉寂，现在才是真的走远了。
祁翩翩：“…………”
司湛：“…………”
祁翩翩听不太懂司湛却懂了，回身看着她伸出手：“伞。”
祁翩翩愣愣的看着他：“什……什么伞？”
司湛轻轻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开口：“你手上的伞给我——这把伞叫掩罗。”
她手上的伞……
反应过来的祁翩翩手忙脚乱的就把伞双手举着给呈了过去。
司湛似乎是对她这种堪称上供一样的动作有些无语，动了动嘴唇却到底是没有出声，只垂着眉眼接过去，手在伞上轻抚而过，然后一柄黑伞就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铁链。
祁翩翩：“…………！！！”
司湛重新看向她：“手。”
这个祁翩翩听懂了，立刻就朝他伸出了双手。
然后她就看着司湛把铁链绕在她的手腕上，那铁链明明没有链扣，却奇异的环住她的手腕后就严丝缝合的锁紧了。
司湛锁了她一只手腕后动作却停住了。
祁翩翩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把另一只手腕往前伸了伸：“大人，还有只手呢！”
司湛：“…………”
她倒还挺积极，一点也没觉得这样用铁链锁着她有什么不妥。
司湛莫名的就有些胸闷：“……你就不问我为何锁你？”
祁翩翩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敢问。”
司湛：“…………”倒还真是实诚。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司湛微微扯了一下铁链抬脚就走，祁翩翩从善如流的跟上他的脚步，铁链垂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一个锁一个牵，莫名的就比刚刚更加贴近了些。
祁翩翩盯着那铁链看了一会儿，似有所悟的抬头出声：“那大人为何……”
“我锁你是……”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都停了下来。
司湛停下脚步，侧身看了她一眼。
祁翩翩立刻就懂了，垂着眼一副我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样子。
司湛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抬步后才淡淡的开口：“黄泉路是生魂往地府的必经之路，从来都只有拘魂的鬼差才能领着通过，倘若被鬼差碰见落单的，都会被当做企图脱离逃跑的游魂处置。”
祁翩翩犹豫了一会：“……可是我每天走黄泉路回来，都没有碰到过拘魂的鬼差大人。”
“鬼差都有相对固定的路径，黄泉路看着虽窄，实则宽广无边，鬼差们大多都不愿意走不熟悉的路……除了极个别的，比如刚刚谢大人说的范大人。”
祁翩翩知道范大人，是和谢大人齐名的鬼差。
“范大人严律公正，向来是手段严苛……”司湛又看了她一眼：“在黄泉路上发呆迷了方向撞到他手里，你来不及跟他解释半分，就会先挨上一棍。”
所以范八在地府里的人缘极差，和谢七相比简直是南辕北辙。
“你之前没碰到不代表以后就不会碰到，刚刚谢大人提醒了我，今天我带着你走一次，日后你从黄泉路回来的时候这根铁链……这把伞会给你指路，跟着它指出来的路走。如果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范大人，他若是动了手，这伞也会帮你挡下来——那时候不管是我还是隋汤，大概也就都赶到了。”
祁翩翩恍然大悟，看着这根细细的铁链惊叹又好奇，她打了这么久的伞，居然还能变成这样一根铁链。
司湛似乎是知道她所想：“这把伞叫掩罗，是我初入地府时殿君所赐，那时地府与人间皆动荡，它就是用来遮掩鬼气方便我于人间行走。后来我用的少了，它也就慢慢搁置了。”
祁翩翩有点受宠若惊：“……这是殿君赐予大人的法器吗？我可以用吗？”
司湛应了一声：“算不上什么法器，也不止你一人用过。在你之前，隋汤也用过这把伞。”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隋汤晋升之后我就给它多加了点禁制，既能抵挡人间正午时分的阳气也能防御对你们的伤害，人间奇能异士不少，也总有些人有意或无意会伤害你们，我们敬而远之不害人，但也绝不能任人宰割。”
语气浅淡，仿佛说的是一件特别微不足道的小事。
祁翩翩愣愣的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说的简单，祁翩翩却听懂了，这把掩罗大人特意改过，就是为了保护每一个用着它的鬼。
哪怕是鬼，也值得被保护。
大人他公正严明，关爱下属，她的履历查不到还能去人间开车，完全是因为如果业绩达不到，包括孟姿都要去刑罚司走一道。
“还有之前的事……”司湛难得的踌躇了一下：“之前惩戒你，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我可能太过片面武断，我不是禁止你完全和上面的人有往来，我的意思是……人鬼殊途，倘若你们双方有过深的牵绊，那很多事情就会变得身不由己。”
比如你可能会违反规定去帮她做不该做的事，或者她利用你去做不该做的事。
祁翩翩整个鬼都感动的无以复加：“大人的顾虑我都懂，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司湛：“…………”你这话听起来就还是不太懂的样子……
勉强算是说完了要说的话，司湛才觉得轻松了些，有心也愿意和下属建立良好的工作关系：“你还有哪里不懂，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工作上遇到的难题，人间的一些规矩，再不然地府的规章制度绩效考核，他也可以再详细的讲解一遍。
祁翩翩想了想：“大人，我还有个问题。”
司湛心情颇好：“你说。”
祁翩翩的表情非常认真：“大人，孟姐姐都管范大人叫范八，为什么刚刚谢大人却叫他范二呢？”
已经做好准备给她引今据典答疑解惑的司湛：“…………”
谢七为什么要叫范二不叫范八？
那也许就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同事情趣而已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祁翩翩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朽木！！
不可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车上一下来，就看见了突然出现在槐树下的司湛。
祁翩翩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像是见了鬼。
现在想来好像也没错，大人他……确实也就是个鬼。
祁翩翩以为是自己下班后躲在车里看综艺这件事被发现了，也不懂这是违反了哪条规定竟然让大人亲自上来抓她，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甚至瞬间又觉得肩膀都疼了起来腿软的就想先跪下去再说。
司湛非常无奈的挥袖阻止了她，然后沉默半晌，说了句自己是上来办别的事，等她只是顺便。
祁翩翩一直到跟着司湛下到黄泉路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司湛说的是等她。
大人早就知道她在车里发呆了。
从人间回到地府是有特别的通道，司湛一身从头罩到脚的黑袍，祁翩翩打着那把黑伞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偶有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俱都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
一直到了黄泉路上，祁翩翩才把伞收了起来。
黄泉路准确的来说不是一条路，而是一条河。
但又不像是忘川河那样真切是有流动的河水，它就是一条望不到头看起来又极窄的河流甬道，水源早已干涸，行走间有微微的下陷感，仿若是踩进了泥沙里面。
可不管怎么去看，却又都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看不清脚下，看不清周围，甚至看不清身前身后。
入目皆是雾气，飘渺幽旷，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没有方向，却不管怎么走，都还是会在这条路上，一直到走到尽头，看见所有已死之人都终将到达的奈何桥。
祁翩翩每天都会走一遍，没有特别在意过自己要走多久，地府的阴差们每天都要拘无数的魂魄回来，走的都是这条路，祁翩翩却从来都没有碰到过。
想来这黄泉路，也绝不仅仅就是她单纯看到的这样而已。
今天她跟着司湛，就觉得这条路是真的很长。
心思放空，祁翩翩又呆愣愣的看着司湛的黑袍衣摆发呆。
大人上来是办什么事呢？肯定是特别要紧的事才会亲自上来，前两天听到陈佳说，特办处的左大人就要出差回来了。
祁翩翩没见过这位左大人，入职的时候他就不在，听说是去别的地方开什么会了，她只在陈佳她们的八卦里拼凑出这位左大人的样子，爱笑，脾气好，实力深不可测，精通各种术数符箓阵法，听说家学渊源，是某个古老流派的嫡系继承人。
真厉害啊……
陈佳每次一说起这位左大人就会脸红，祁翩翩觉得那个样子的陈佳格外的动人好看。
她认识的人好像都没有嫁娶。
陈佳没有，唐芝和阮蔓也没有，人间男女各自的意中人，好像是叫做男女朋友。
地府里就更没有了，人死就如灯灭，和前尘往事都一笔勾销了。
何况像孟姐姐，始于忘川终于忘川，孟婆一职的传承是地府气运的自然更迭，和婚否没有半点关系。
朝先生生前大概是有家室的，可他也说过自己早就忘了。
隋大人不知道有没有，但孟姐姐之前说过隋大人长着一副浪荡公子的风流样，生前一定很多红粉知己。
那……
大人他有没有呢？
祁翩翩的视线渐渐上移，停在他的肩膀处。
大人真的很高，她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每次跟她说话，哪怕她低着头不敢看也觉得他气势逼人。
大人生前是位将军，样貌谈吐学识均是不凡，想来出身也好，这样的家世背景，在哪个朝代都肯定是早早就娶妻生子了。
也不知道大人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子，一定是大家闺秀，姿容无双，温婉聪慧。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三年抱俩……
那大人死的时候他的家人得多伤心啊……
祁翩翩一头就撞上了司湛的后背。
祁翩翩：“…………”
大人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她她她完全没注意到啊……
祁翩翩慌的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司湛却没有回她的话，只微微朝自己的前方拱了拱手，温声开口：“谢大人。”
谢大人？
无常谢大人吗？
祁翩翩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去看，却还是只能看到飘渺的雾气，不见半分人影——哦不，鬼影。
看不到来人却听到了声音，明显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司大人，好巧——这是刚从上面回来？”
“是，有些公事。谢大人这是？”
“哦——”语气轻快带着点无奈：“范二又晚了时间，我来接一下他，孟大人今日心情好，允了我多加一个小时的班，刚好能过完范二这批带回来的新魂。”
司湛颔首：“有劳几位大人。”
“哪里，都是为了地府——那就不跟司大人多说了，改日再聊。”
“谢大人请。”
没有再听到回应，大概是已经走了，祁翩翩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去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怎么看都觉得大人是在自说自话非常滑稽。
本以为谢大人已经走了，冷不防那道声音却突然又传了过来，听起来确实是很远了但不妨碍听清他话里的笑意：“司大人，黄泉路雾重难走，您后面跟着的小丫头还是多看顾些为好，不然撞到您好说，就怕她撞到范二手里，直接就给锁走了————”
尾音飘渺归于沉寂，现在才是真的走远了。
祁翩翩：“…………”
司湛：“…………”
祁翩翩听不太懂司湛却懂了，回身看着她伸出手：“伞。”
祁翩翩愣愣的看着他：“什……什么伞？”
司湛轻轻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开口：“你手上的伞给我——这把伞叫掩罗。”
她手上的伞……
反应过来的祁翩翩手忙脚乱的就把伞双手举着给呈了过去。
司湛似乎是对她这种堪称上供一样的动作有些无语，动了动嘴唇却到底是没有出声，只垂着眉眼接过去，手在伞上轻抚而过，然后一柄黑伞就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铁链。
祁翩翩：“…………！！！”
司湛重新看向她：“手。”
这个祁翩翩听懂了，立刻就朝他伸出了双手。
然后她就看着司湛把铁链绕在她的手腕上，那铁链明明没有链扣，却奇异的环住她的手腕后就严丝缝合的锁紧了。
司湛锁了她一只手腕后动作却停住了。
祁翩翩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把另一只手腕往前伸了伸：“大人，还有只手呢！”
司湛：“…………”
她倒还挺积极，一点也没觉得这样用铁链锁着她有什么不妥。
司湛莫名的就有些胸闷：“……你就不问我为何锁你？”
祁翩翩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敢问。”
司湛：“…………”倒还真是实诚。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司湛微微扯了一下铁链抬脚就走，祁翩翩从善如流的跟上他的脚步，铁链垂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一个锁一个牵，莫名的就比刚刚更加贴近了些。
祁翩翩盯着那铁链看了一会儿，似有所悟的抬头出声：“那大人为何……”
“我锁你是……”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都停了下来。
司湛停下脚步，侧身看了她一眼。
祁翩翩立刻就懂了，垂着眼一副我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样子。
司湛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抬步后才淡淡的开口：“黄泉路是生魂往地府的必经之路，从来都只有拘魂的鬼差才能领着通过，倘若被鬼差碰见落单的，都会被当做企图脱离逃跑的游魂处置。”
祁翩翩犹豫了一会：“……可是我每天走黄泉路回来，都没有碰到过拘魂的鬼差大人。”
“鬼差都有相对固定的路径，黄泉路看着虽窄，实则宽广无边，鬼差们大多都不愿意走不熟悉的路……除了极个别的，比如刚刚谢大人说的范大人。”
祁翩翩知道范大人，是和谢大人齐名的鬼差。
“范大人严律公正，向来是手段严苛……”司湛又看了她一眼：“在黄泉路上发呆迷了方向撞到他手里，你来不及跟他解释半分，就会先挨上一棍。”
所以范八在地府里的人缘极差，和谢七相比简直是南辕北辙。
“你之前没碰到不代表以后就不会碰到，刚刚谢大人提醒了我，今天我带着你走一次，日后你从黄泉路回来的时候这根铁链……这把伞会给你指路，跟着它指出来的路走。如果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范大人，他若是动了手，这伞也会帮你挡下来——那时候不管是我还是隋汤，大概也就都赶到了。”
祁翩翩恍然大悟，看着这根细细的铁链惊叹又好奇，她打了这么久的伞，居然还能变成这样一根铁链。
司湛似乎是知道她所想：“这把伞叫掩罗，是我初入地府时殿君所赐，那时地府与人间皆动荡，它就是用来遮掩鬼气方便我于人间行走。后来我用的少了，它也就慢慢搁置了。”
祁翩翩有点受宠若惊：“……这是殿君赐予大人的法器吗？我可以用吗？”
司湛应了一声：“算不上什么法器，也不止你一人用过。在你之前，隋汤也用过这把伞。”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隋汤晋升之后我就给它多加了点禁制，既能抵挡人间正午时分的阳气也能防御对你们的伤害，人间奇能异士不少，也总有些人有意或无意会伤害你们，我们敬而远之不害人，但也绝不能任人宰割。”
语气浅淡，仿佛说的是一件特别微不足道的小事。
祁翩翩愣愣的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说的简单，祁翩翩却听懂了，这把掩罗大人特意改过，就是为了保护每一个用着它的鬼。
哪怕是鬼，也值得被保护。
大人他公正严明，关爱下属，她的履历查不到还能去人间开车，完全是因为如果业绩达不到，包括孟姿都要去刑罚司走一道。
“还有之前的事……”司湛难得的踌躇了一下：“之前惩戒你，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我可能太过片面武断，我不是禁止你完全和上面的人有往来，我的意思是……人鬼殊途，倘若你们双方有过深的牵绊，那很多事情就会变得身不由己。”
比如你可能会违反规定去帮她做不该做的事，或者她利用你去做不该做的事。
祁翩翩整个鬼都感动的无以复加：“大人的顾虑我都懂，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司湛：“…………”你这话听起来就还是不太懂的样子……
勉强算是说完了要说的话，司湛才觉得轻松了些，有心也愿意和下属建立良好的工作关系：“你还有哪里不懂，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工作上遇到的难题，人间的一些规矩，再不然地府的规章制度绩效考核，他也可以再详细的讲解一遍。
祁翩翩想了想：“大人，我还有个问题。”
司湛心情颇好：“你说。”
祁翩翩的表情非常认真：“大人，孟姐姐都管范大人叫范八，为什么刚刚谢大人却叫他范二呢？”
已经做好准备给她引今据典答疑解惑的司湛：“…………”
谢七为什么要叫范二不叫范八？
那也许就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同事情趣而已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祁翩翩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朽木！！
不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