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若是因报仇而亡,岂不是让我们的孩儿还未出生就没有了爹爹,这又是何其残忍的事,我知道这对于相公来说是孝义两难全,对我又是何其残忍。”她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袁朗秋的手臂,就怕他真的会狠下心丢下自己。

    “云珠,如果此等杀父灭族之仇我都可以不报,又怎配为人子为人父,再者说,如今我在官府的通缉榜上有名,且不说官府要缉拿我,江湖中又有多少人想要我的人头。这一生我都无法摆脱这种生活,你倘若跟着我,又何来安定的日子可以过?孩子又怎么能平安长大?袁朗秋这辈子怕是注定要负了你们母子。”袁朗秋用力把云珠抓住他手臂的双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扳开,毅然的离开了。

    “相公,朗秋……”云珠愣愣的站在当场,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两行清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了,无力的跪倒在喧闹的人群中,她所期盼幸福一辈子的生活就是现在这样的结局吗?幸福何在?

    凌柯看她这么可怜,心里的火气也没有了,静静的蹲在她身边守着,再怎么说她跟自己长得一样,肚子里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的父亲还是自己的老公。

    “朗秋,你对我说过的誓言你都忘记了吗?”云珠泪眼朦胧的哭泣着,口中呢喃着:“你说过生死相随,怎的可以这般出尔反尔呢?你弃我于何地?”

    ‘上天入地,生死相随。’这不是袁朗秋对自己的誓言吗?云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的?眼睁睁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凌柯想不通,也不想想通,为什么这个女子会和自己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会知道她和袁朗秋之间的誓言。

    女子慢慢的爬起来,两眼无神的向着前方走去,一步一步的走着,许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让她的步伐很显得有点笨拙吃力。

    凌柯无奈的跟在云珠后面,看着她步履艰难的行走着,心里跟打翻了五味杂陈一般酸甜苦辣都齐了,她在为她伤心为她难过,为那个肚子里的小生命难过,他还未出生就将要面临即将失去父亲的悲惨命运。

    袁朗秋,是她们共同的夫君,他是云珠的夫君没错,但也确实是她凌柯的夫君,这一点凌柯在心里深信不疑,她们共同的夫君此刻就要去英勇赴死了,她们却无力去阻止他,无力去改变这一切,这让她们怎么开心得起来,又怎么能开心起来。

    云珠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干了,她两眼无神的走着,被一个横冲直撞的男子撞掉在地,男子看她一眼便直接跑远了,云珠呆愣着又爬了起来,又跟游魂一样继续她漫无边际的游走,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云珠,云珠,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有孩子,你为了孩子也要振作起来,云珠……云珠……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云珠?”凌柯在一旁担忧的大声叫唤着,可云珠却一点都听不见她的叫喊。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云珠,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为什么我一点用都没有,云珠?我真是个废物,废物。”狠狠敲着自己的头,凌柯简直就要崩溃了。

    “朗秋,朗秋……”云珠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口中呢喃着袁朗秋的名字,整个人看上去被一层凄凉伤感包裹着。

    “云珠,云珠……”凌柯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确切的说,是飘着,因为她此时,只是一缕魂魄,即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云珠……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云珠在凌柯的眼前软绵绵的倒下了,凌柯只能惊慌无助的哭喊着,叫身边来往的行人帮忙,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她的叫喊,凌柯只能更伤心的哭泣着,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心里跟针扎似的抽痛。

    一只苍老的手颤抖着在凌柯的期盼中伸向了昏倒于地的云珠,将她托了起来:“这个小姑娘真是可怜,还怀了身子,也不知家中遭遇了何等祸事,才落得这番光景。”苍老的声音来自一个样貌苍老的老人。

    “杨老者,你就少管闲事,免得给自个儿惹来一身骚儿。”几个中年大妈也凑热闹来了。

    杨老者出名的好心人,也同样是出名的爱管闲事儿的主。

    “胡说八道,古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老儿我救一条性命,咋就惹得一身骚儿了?”老人气愤的问几个老婆娘。

    “谁知道这女子是哪里来的?挺个大肚子在大街上走,莫不是谁家未出阁的姑娘,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被赶出来了也说不定。”一个大妈贼兮兮的说道,看着昏迷的云珠也是一脸鄙夷之色。

    “以我老婆子看啊!可能是哪个大户家里逃出来的小妾,杨老者,你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一个老妪出言道。

    “你个死婆娘,我不抽死你。”凌柯气呼呼的一拳朝着老妪脸上抽去,可压根就没伤到人家一根毫毛。

    “唉!苍天怜悯,若真是那样小老儿我也只能认栽了。”老人将云珠费力的抱在自己破烂的木板车上,晃晃悠悠的推着走了,剩下一群鄙夷之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风凉话。

    凌柯无力的跟着老人,此时她除了跟着云珠,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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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空?”僵硬的语气,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打电话求人,如果不是柯姐一直昏迷不醒,他也绝不会打电话给萧离。

    “胜利兄弟,你这个贵人也有打电话给哥哥的时候啊?说吧,什么事?”萧离笑呵呵的调侃道。

    这一别几月梁智胜才想起打电话给他,还以为早就把他忘了呢,他可不会忘记他们俩之间是因为凌柯才认识,也是因为凌柯才分开,没了凌柯这个纽带,他们两个就没有认识的必要了。

    “凌柯出了事,现在在医院。”梁智胜的电话没讲完,萧离那边电话就挂了。

    不出一个小时,萧离就出现在医院里,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在想什么。

    “怎么现在才到?”梁智胜沉着怨妇脸问,从海月过来要这么久吗?

    “小柯她怎么了?”萧离顾不得梁智胜的问话,直接问道,他此刻在意的是凌柯有没有事。

    “你自己看看,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医生说生命体征是正常的,但是躺了一星期都没醒,再怎么躺下去肯定没事也会变有事了。”梁智胜一边说一边把萧离领进病房。

    病床上的凌柯脸色倒是比进医院的时候好了点,跟睡着了一样,萧离踱步到病床前,伸手抓过凌柯的手,三根手指搭了上去,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教之主,会点医术是正常的,况且,一教之主的医术,又岂是用一般可以说明的。

    “怎么样?知道怎么回事吗?”梁智胜见萧离脸色无异便放下心问道。

    看了对方一眼,萧离将凌柯扶起来,再掀开了柯柯后面的衣服看了看,伤口缝合很好而且已经结痂,没有大碍了。

    萧离心里觉着奇怪了,看样子小柯是受了伤,只不过这伤都快好了,怎么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

    “她受了伤,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今天才想到打电话给我?”萧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梁智胜,这小子,小柯受伤居然瞒着他,想干嘛。

    “这点伤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人却一直没有醒过。”梁智胜解释道,如果不是这样,他才懒得给他打电话。

    以如今医学的发达,凌柯这看似严重的刀伤根本就是小儿科,可这一个星期过去了,伤口愈合得很好,既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炎,可这人就是不醒来,一连串的检查也做完了,连医生也无法解释。

    “没有醒来过?”萧离吃惊的问,他还以为这小子之所以这时才打电话,是因为凌柯不让告诉他,却没有想到是凌柯压根就没醒来过。

    “她的魂魄一直在尝试挣脱身体,我不知道原因,所以……”打电话求教你,这半句梁智胜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不想萧离瞧不起他。

    “我不会这些。”萧离脸上闪过一抹红色,他只是□□的教主,除了练功,他不信鬼神,□□是那些江湖正派叫的,对于梁智胜他也只认为他只是练功很强,从没想过他是修道的。

    “你?啥都不会?”梁智胜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他以为他们俩都是修行者,虽然一邪一正,但对于鬼魂之说见解却是相通的,却不想他什么都不会。

    外界的萧离和梁智胜为了凌柯昏睡的事焦头烂额,这边的凌柯却也过得不轻松,整日跟着云珠的后头飘,为她伤心,为她难过。

    简陋的农舍里,几块木板支撑的床铺,床上是大腹便便的女子云珠,她面色苍白,嘴里说着浓浓细语,像是被魇住了。

    “唉!”杨老头无奈的摇摇头,这女子昏睡之时叫着的名字,袁朗秋?朗秋?不正是昨日单枪匹马去刺杀新任知府的袁朗秋吗?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朗秋……”云珠终于从梦魇里醒了过来,睁开眼四下打量,这是在哪儿?

    “女子,你总算是醒来了,醒来好,醒来好啊!”杨老头一脸慈祥的扶云珠坐起来。

    “老人家,是您救了我。”云珠感激的看着老人。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杨老头无奈的摆摆手,救得了你的人,未必救得了你的心。

    “爷爷,爷爷,菜市口又砍人头颅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唉!造孽哪!安的又是什么罪?”杨老头一脸见怪不怪的问,官府想杀谁随便安个罪名那是小事一件。

    “爷爷,这次没有乱安罪名,是前些天围剿贼寇之时的漏网之鱼,叫什么袁朗秋的。”小孩扬声说道。

    “朗秋”云珠闻言一惊,直接从床上窜了起来:“朗秋,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我这就来了。”说罢,不顾拖着沉重的肚子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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