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寒冷的天气,而她却未着一件披风和长衣,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白栀园,正常人想都不敢想。

    “你来干什么?”韩熠本是准备去公主府的,结果却在这里碰上她。

    “奴家听闻世子爷您回来了,但不巧夫人又不在家,怕世子爷您无人伺候,所以特意过来服侍您的。”

    女人还是昨日那身做派,柔声细语,妩媚妖娆。

    “我现在还有事。”韩熠急着出门,没空理她。

    “可是世子爷,您最爱的苏南酒已经温好了……”

    韩熠都要跨出白栀园了,但听到了这里,他又转过身来。

    女人以为他是改变主意回来的,鼓着涂了胭脂的腮帮,笑脸盈盈地上来迎接。

    “这里是白栀园,你入内经过世子夫人的同意了吗?”

    她这才知道,他转身不是改变主意,而是来询问她的。

    “奴……奴家没有……”

    “那你记住了,白栀园是我和夫人的院子,没有夫人的允许不要随便进来,明白吗?”

    “是,奴家知道了……”

    女人这会儿全然没了来之前的气势,身体里的气都泄了一半,眼眸低垂,弄出一副可怜状。

    韩熠斥责完后,也着急走,便也没有在意她是怎么个样子。

    这次他不乘马车,直接骑马过去。

    这一路上他的脸拉得老长,待到了公主府前,他的脸色才稍有些好转。

    “儿子给母亲请安。”

    “你怎么也来了?听媳妇说你一早就去忙了,得改日才能来母亲这儿请安不是?”

    韩熠抬起方才请安时垂下的脑袋,眼角的余光沾了点易梦诗的光影,正色回道:“儿子的确是有事,但回府的时候便听说梦诗过来找您了,儿子心想着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尽孝道,便也赶过来了。”

    他说完,直接走到易梦诗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接着,再用丈夫疼爱妻子的暧昧目光看着她,连旁人的视线都不顾了。

    易梦诗在听到他来此的消息时,她的内心好似被泼了一桶凉水。

    她还以为今日可以分头做事,不成想他又跟来了。

    易梦诗优雅得体地回了一个眼神给他,他们毕竟是夫妻,礼尚往来而已。

    旁人也不是瞎子,只是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读出他们相爱的情谊,长公主和郑嬷嬷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容。

    “你们两个有心了,看到你们形影相随,夫妻和睦,本宫也为你们高兴。”

    “当然了,我和梦诗夫妇一体,同心同德,自然都是关心母亲的。”

    “你真是愈发油嘴了,在自己夫人面前也不收敛些……”

    他们此刻聚在公主府的暖阁里,此处冬暖夏凉,是公主府里最适合避暑和过冬的地方。

    现在外头寒天冻地,长公主虽爱室外,却也熬不住这寒凉的季节。

    冬日里公主府所有室内都会燃上炭火,特别是长公主的卧室和其他最主要的房间,但凡是长公主最常去的地方,那都是会烧上最昂贵的银丝炭的。

    “你赶着过来可别冻着了,来,先喝口热乳茶暖暖身。”

    “是。”

    婢女将煮好的热乳茶端过来,韩熠接下茶碗随即喝了一大口。

    这一口下去整个身子都暖和了,效果和烈酒比虽没有那么强烈,但温和多了,且不伤脾胃,他觉得胃里很是舒服。

    “你且先喝着,不过你也正好过来,母亲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何事啊?”

    韩熠把手一横,将喝了一半的热乳茶放到一边,问道。

    “还不是你的事吗?今日你媳妇过来告诉母亲了,说自大婚那日起,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你们也寻了郎中来看,可还是不怎么见好。她为了韩家的香火,为了你,已经给你纳了妾……”

    “母亲,这件事……”

    “你先听母亲把话说完……”

    韩熠正要开口,却被长公主打断。

    没办法,那是他的生母,他也只能安静地先听她说完。

    “儿子啊,你要明白她的用心,也要理解她的苦心,相信母亲,天下所有女子,其实并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可你的夫人却为了你,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所以你不能辜负她对你的这一片心意,你懂吗儿子?”

    “儿子懂……”

    韩熠回复完母亲的下一刻,偷偷地瞄了身旁的易梦诗。

    但因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他最多也就能瞄到她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管母亲怎么解释,他都觉得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

    昨日才整了那么一出,今日便来给母亲请安,而且他来了之后,母亲还劝解了一堆话。

    韩熠不得不怀疑她今日来给母亲请安,其实另有目的。

    “你今日怎么想到要来公主府请安了?”

    “母亲说过,从襄国公府来公主府不方便,每次都要劳师动众的,所以特别说明了可以隔三差五去请安,今日也正好就是给母亲请安的日子啊。”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还和第一次相同,易梦诗是自己乘马车来的,而韩熠是骑马来的,结果回来的时候,二人又同乘而归。

    “那您想问哪一个?”易梦诗一脸糊涂地反问道,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她也的确不怎么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她细眉一翘,心情是难得地愉快。

    她今日来公主府,请安是其次,找长公主帮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长公主出面劝说,韩熠不会不听的。

    这样一来,她先前做的一切就不会白费。

    韩熠凝视着她那张神采甚佳的面容,恨得牙痒痒,心上有种想冲过去咬她的念头。

    可他还是忍住了,等回去了再和她算账。

    他们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那郎中已经在沧东阁等候多时了。

    韩熠让她先回白栀园,自己还要去书房见一见那郎中。

    他们在半道上分别,他便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易梦诗趁着他没注意,悄悄地回过头去望着他的背影。

    她眼神一张一合,眼底透着一道精明的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易梦诗一回来,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

    白桃抽身到小厨房去看看晚膳做好了没有,易梦诗闲来无事,披着一条白色的绒袄出了房门,极有雅兴地巡视着她的花儿们。

    距离春天还有些时日,现在暂时还看不到什么花。

    这些花都是怕冻的,这个时节她只有在出太阳的时候才敢拿它们出来晒一晒,其他时候,譬如下雪天,她就得要把它们通通收起来,以免它们冻死。

    然而比起那些多达数十盆的富贵之花,她最上心的还是角落里的那几盆兰花。

    不因别的,只因它们就了了几盆,物以稀为贵,这更值得她花多一点的心思去养护。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在外面?”时辰也没过多久,韩熠也办完了事,从书房回来。

    易梦诗的视线本还在那些兰花上,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直起了身,只轻轻地看了他一下。

    见她没说话,韩熠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正逐渐靠近她的时候,他张开双臂搂住了她。

    “你身子骨不好,不宜吹太久的冷风,先回去,嗯?”

    他的嗓音和这室外的温度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温柔到都能化解所有的冰块,甚是暖心。

    只不过易梦诗不这么认为,因为她一点都不在意。

    “我再看它们一眼就回去。”她对着面前的几盆兰花说道。

    韩熠宠她,便由着她去。

    但他在看到地上那几盆兰花之时,心头忽然生出一个疑问。

    他怎么从未见过这些兰花,他依稀记得自己上次并未订过这些花。

    那日头有点久了,韩熠虽有这种印象,却不怎么记得了。

    之后他也没怎么在意,等到她要回去了,他们才一同回了屋子。

    “你今日见过那郎中了吧?感觉如何?”

    一回来,韩熠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郎中又开了些药,让妾身再好生调理个半年,所以妾身……”

    “我知道了……”他扶她坐下后,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她旁边,宽慰道:“我都知道,郎中都和我说了,你的身子还需再调理些时日,我都明白。”

    易梦诗心中是有些意外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郎中那边她都计划好了,加上还有长公主的帮助,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今后就安生调理吧,千万不要顾虑太多。”

    “您能理解妾身的苦心,妾身真的很欣慰。”

    “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很好,梦诗,谢谢你。”

    “妾身是世子爷的妻,夫妻本为一体,这些都是妾身该做的。”

    易梦诗的心情从最初的欣慰到此刻的激动,她的好日子又可以延续下去了。

    “那红翦那边……”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韩熠拍着她的手,宛若在和她保证不会辜负这一切。

    易梦诗差点喜极而泣,不过真流泪就有点夸张了。

    她依然保持着端庄的笑容,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韩熠今夜确实没有留宿白栀园,这让易梦诗深为感动。

    只是这感动才存活了几个夜晚,韩熠又回来过夜了。

    往后她才发现,他是这几夜留下,那几夜不在。

    而他不在白栀园过夜的晚上,全都是在沧东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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