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果然绣艺精湛,有京绣的韵味。”大夫人看她的锦帕,上面的芦苇荡虽然比不得专业的绣娘,却也针脚细密,算上等了。

    只是她的心里却在想别的事,这绣帕可是年熙拿出来的,薛暮的绣帕,怎么会到年熙手上?

    薛昭问:“羲和,这锦帕真是你的?”

    薛暮摇头小声道:“不知道,我绣的帕子和扇面很多,早记不得了。”

    年熙站在寒梅树下,淡如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道:“那左上角用水碧色的线绣了一个暮字。”

    一个未出阁姑娘的手帕到了外男手中,要是解释不清楚可就麻烦了,而且京师的官家小姐们有多少是盯着镇国公家的,薛暮无意争夺,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便含糊不清地回道:“可能是吧,掉在戏台子那儿了,多谢世子爷。”

    年熙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责备:“你怎么叫我世子爷,你该叫我表舅才是。”

    “好的表舅。”薛暮红了脸。

    幸好年富道:“我们回戏台子去,你们已经不在那儿了,倒是羲和丢了一张绣帕在桌上,大哥随手就捡了,说上面的蒲苇绣得好。这是什么花,看起来稀奇得很,可是芦花?”

    薛暮答道:“此花名叫荻花,与芦花相似,也有人认为它就是芦花,不过芦花颜色稍暗、花序更长,也没有荻花蓬松洁白。一般的芦苇荡里,莫说芦苇、荻花,就连香蒲、芦竹、芒草都是有的,所以表舅说的也没错。”

    年富一时间眼睛都亮了:“你对花事有研究?”

    他走到薛暮面前,一时有些兴奋:“我就喜欢养花草,不过家里没有时令花谱,在外寻到的花谱并不稀奇,我以后有问题可以来请教你吗?”

    两人是舅侄关系,男女之妨并不厉害。

    “当然可以,我那儿还有本《花月令》和《群芳谱》,到时候遣人给您送去。”

    她的锦帕大夫人也给大家看了,众人所见芦苇荡,虽不过分精致,但总不至于落到平平无奇的地步。

    薛暧被落了面子,又想起母亲刚才呵斥自己,咬着唇忍了忍,终究还是说:“绣花没意思,不如我们作诗玩,讨论讨论学识,就请大哥出题限韵,两位表舅誊录监场。”

    众人都允了,薛暧便令众人拈阄为序,薛婳不会作诗先自退出,薛暮也要跟出去,却被薛暧拉住不放。

    起首恰是大夫人,按次各各开出,大夫人笑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一句粗话,下剩的就不知道了,权作抛砖引玉。”

    薛昌道:“越是粗话越好呢,娘只管说。”

    大夫人道:“我想下雪必刮北风,昨夜听见一夜的西北风,我有一句,就是‘一夜西风紧’,可使得?”

    薛姮朝薛暧道:“这句虽粗不见底下,正是会作诗的起法,不但好,而且留了多少地步与后人,就我这句为首。”

    大夫人叫黄莺、黄鹂预备下五份纸笔,炷下一支三寸长的梦甜香,以此香为限,如香烬为成便要罚。众人便都悄然思索起来,唯独薛姮或抚红梅、或看冬色,或与丫鬟们玩笑不止。

    一时薛暧便先有了,自提笔写出,又改抹一回,递与薛昌,在室内招摇一番,笑问薛暮:“二堂姐可有了?姮姐姐说你不善诗词,若实在作不出来,切莫借笔墨抄袭,免了输赢便罢。”

    薛暮不由得大怒,气得浑身直发抖,她很厌恶别人质疑,待要怎样,却又不好怎样。

    良姜见了因要与姑娘解围,便借口弄丢香囊,冒冒失失地挤进来,拉着薛暮的袖子笑道:“必是姑娘藏了我的香囊,好姑娘,赏我吧!”

    薛暮借机劈头盖脸地道:“你要仔细,我是你主子,你凭什么疑心质问我,和你素日嬉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跟前,你该问她们要去!”

    说得个良姜委屈地跑了,众人就知道薛暧又把话说造次了,年熙等人看着倒是有趣,找了杌子坐下来看。

    大夫人见薛昭、薛暮的也相继誊抄完了,就问薛姮:“了不得,香只剩一寸了,姮儿只管蹲在潮地上做什么?”

    薛姮只笑而不语。

    大夫人道:“伯母可顾不得你了,好歹写出来凑数也罢。”说完也走在案前胡乱写了几笔,就扔在一边不管。

    薛昌道:“我们要看诗了,若看完了还不交卷是必罚的。”

    薛暧笑道:“大哥文采极佳,又最公道,由你评阅优劣,我们都服的。”

    于是先看薛暧稿上写的是:

    一夜西风紧,无花只有寒。

    太真冰作影,西子玉为魂。

    晓风愁不散,宿雨泪添痕。

    倚画独有意,清砧笛怨昏。

    年富先赞叹一阵:“好一个西子玉为魂,暧姐儿的文采可见一斑,难怪你娘最近夸奖你。”

    次看薛昭的是:

    一夜西风紧,半天雪如银。

    芳姿昼掩门,自携灌苔盆。

    胭洗冬阶影,冰招露砌魂。

    淡极知花艳,愁多玉无痕。

    欲尝白帝洁,不语日婷昏。

    薛昌点点头:“到底是大堂妹。”

    说完又看薛暮的:

    一夜西风紧,一昼雪满盆。

    风噬天地骨,云暗销魂肌。

    冬残捧珠雪,冰渍巧作棱。

    沫白化山蚁,露冷添宿痕。

    岂非辞怨季,多情向月深。

    大夫人笑道:“细看羲和的措辞,别有一番趣味。”

    大家看了,薛姮说薛暧的好,大夫人喜欢薛昭的,薛昌因要推薛昭的诗,就催薛姮。

    薛姮道:“你们都有了?”

    说着提笔一挥而就,掷与众人: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

    湘帘门半掩,冰土作玉盆。

    看了这句,年熙先喝彩来,只说:“从何处想来?”

    又看下面道:

    偷梨三分白,借梅一缕魂。

    众人看了也都不禁拍手叫好,说“果然比别人又是一番锦绣心肠”,下面是:

    月窟仙缟袂,秋闺女啼痕。

    羞戚同谁诉,倦倚夜残昏。

    众人看了,都道这首为上,薛昌道:“若论风流别致,自是这首,若论妙诡奇葩,当为暮者,若论含蓄浑厚,终让昭稿。”

    大夫人道:“这评的有理,姮丫头当居第二。”

    薛昌看向薛暧:“小妹要压尾了,你服不服?”

    薛暧本想借此大放异彩、挫一挫薛昭、薛暮的锐气,没想到薛暮竟也会作诗,反倒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心中郁闷。

    年富顾不得薛暧生气,忙道:“只是昭姮二首还要斟酌。”

    薛昌道:“原是依我评论,不与你们相干,再有多说者必罚。”

    年富听说方才作罢。

    大夫人忽然想起绣帕一事,便要把它还给薛暮,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戏的年熙,却突然开口悠悠道:“既然是我捡到的,那可就不就是我的了吗,怎么大夫人还想把东西还回去?”

    大夫人听到这话,冷汗都要下来了,世子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霎时大家都安静了,片刻后,年熙才缓缓添了句:“要是为难就算了,我再去找个这种花样的。”

    大夫人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年熙如果在她这儿瞧上了薛暮,回去后她麻烦就大了,这世子爷行事向来随性,也不太重视礼节,应该只是无心之举吧。

    薛暮笑道:“表舅要是喜欢就拿去吧,只是这京绣帕子怎么也值三十钱,您看是现在就付还是过一会儿送过来?”

    众人都哄笑起来,只有薛昭多看了妹妹两眼,大夫人因笑道:“羲和真是掉钱眼子里了,世子爷要是喜欢芦苇花样的,我那儿还有一件画蒹葭的灯罩,等一下叫人给你送过去。”

    薛暮紧绷的心也才放下来,等绣帕回到她手上时,却染了一丝温和的药香味。

    此时也快傍晚了,便有薛大爷派人来传话,去垂花厅进席。

    宝蟾止不住说:“今儿可真是吓死奴婢了,那个世子爷也不知道想干什么,要是一个没说清楚,您的清誉怎么办?”

    薛暮自嘲道:“我哪有什么清誉,他是太随性了些,别理这种人就好,缠上了最麻烦。”

    “你们是在说我吗?”

    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把走在路上的主仆三人吓得一怔。

    薛暮转头看去,年熙蹲在梅树的枝桠上,胸前赤金盘螭璎珞圈上的美玉发光,长长的腰带垂下来,上面挂了一个坠儿,淡光映照着他的俊美侧脸,细长的睫毛有层绒光,显得似乎稚气了些。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帮你。”

    “表舅想多了,怎么会呢。”

    他偏着头看薛暮:“你这人真怪,别人让我帮我还不屑呢。”

    说得跟施舍似的,薛暮没回应,也没行礼,皱着眉转身疾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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