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另一头,李仙仙找妙人过来:“你带着张婆子,在顺天府找李记糖炒栗子,在附近打听苁蓉这个人。”

    薛姮拉着李仙仙的手,问道:“姨娘,顺天府这么大,要找一个糖炒栗子的铺面,实在是大海捞针。”

    李仙仙却笑笑:“丫鬟带过来的东西应该在当地很出名,问一下就知道了。”

    薛姮在心中暗暗敬佩姨娘,她还是不如姨娘想得全面。

    李仙仙说她的生辰礼:“你和你爹一个月没说过话,要借着生辰礼的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你绣的《道德经》裱好了吗?”

    薛姮笑着点头:“您放心,我都做好了。”

    转眼就到了薛鼎臣的生辰,外院摆了几桌酒。过了六十才能大办寿辰,这次不过是请薛鼎臣的同僚吃酒。

    薛昭一早便起了,宝螺服侍她换了一件墨绿色菱花纹的夏氅衣,挂了一只藤萝香囊。

    正梳妆着,薛暮和薛婳过来找她,她们说好要一起去向父亲祝贺的。

    薛昭让她们先在西次间稍坐,她梳洗了出来,看到杜若和景天拿着裱好的字,她一细看,发现是薛婳抄的《鵩鸟赋》,除了女子该有的柔婉,不乏古朴清雅。

    薛暮制的是静心香囊,香囊下垂了一蓝一紫的流苏。

    薛昭一看便嘲笑:“你做得这样花哨,爹爹可不会佩戴的!”

    李姨娘正在伺候薛鼎臣穿衣,薛昭等便在东次间等着。薛鼎臣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宝蓝的杭绸直裰,神采飞扬。

    李姨娘看了一眼薛昭,眉眼含笑:“昭丫头来得这么早。”

    薛昭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地笑:“哪里比得上姨娘早。”又把目光看向父亲。

    薛鼎臣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尴尬。

    因为薛姮的事,薛暮没说什么,薛昭却和他疏远了不少,他给昭丫头请的那个程望溪又实在不着边际,反倒把昭丫头气了一通,自己这个时候和李仙仙和好,昭丫头肯定更不满意自己了。

    他便挥开李姨娘的手,走过来笑着说:“昭丫头来得这么早,必定是给我准备了生辰礼。”

    李姨娘手虚拢在一起,又纳入袖中,也笑着走过来。

    薛昭站起来行礼道:“这是自然,不光是我,两个妹妹也准备了生辰礼,您可要好好看。”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有小厮通传:“老爷,三姑娘来了。”

    薛姮进来,身后还跟着抬屏风的小厮,用一幅灰布搭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她含笑着一一行礼,跟她们说:“姐妹们来得这么早,倒是我睡懒了。”

    薛暮道:“多睡一会儿也无妨,想必爹爹不会怪罪。”

    薛昭但笑不言,薛婳也只是行了礼不说话。

    薛鼎臣坐下来:“昭丫头带了生辰礼过来,我倒是要看看的。”没有理会薛姮的意思。

    薛昭让宝螺把手中的画卷交给她,展开给爹爹看,是《寒山古松图》,薛鼎臣看了大加赞赏:“曹又玄的松图志趣高远,晚年之作更是苍秀简逸,风格疏秀清润。”

    曹又玄与无锡倪瓒、昆山顾瑛合为江南称世的三大名士,他虽从仕途,又家财万贯,但骨子里却处静尚修,不爱喧噪。与薛鼎臣不谋而合,因此他十分欣赏曹又玄的画作。

    薛昭知道父亲存心讨好自己,也只是笑笑,要说用心,她可以算是姐妹几个最不用心的了。

    到了薛姮献礼,她把灰布揭开,众人才看到这是一幅绣了字的屏风。薛昭略读一两句,就知道薛姮绣的是《道德经》的前二十则。薛婳也看到了,心中略微感概,幸好二姐向她推了《鵩鸟赋》,不然她手抄的三字经,怎么比得上薛姮一针一线绣的?

    薛鼎臣看了也颇为动容,不说别的,她这份心意就难得,还挑了《道德经》来绣,是想投他的喜好。

    “绣得十分认真,难为你了。”薛鼎臣笑着同薛姮颔首。

    薛姮微微松了口气,偷偷朝李姨娘眨了眨眼。

    薛婳才定亲,薛鼎臣最近见她也多些,便含笑问她:“婳丫头又有什么要给爹爹的?”

    薛婳道:“我比起姐姐们是不如的,只是为爹爹抄了一篇赋。”

    她把裱成挂轴的字展开,小篆工整清秀,不乏古朴:“是贾谊的《鵩鸟赋》,女儿读着很喜欢。”

    薛鼎臣看了十分惊喜,不禁连声赞赏她:“我们父女的心思倒是一起了,我也欣赏这篇《鵩鸟赋》。你写的小篆也十分好,我记得你馆阁体都写得一般,倒是难为费心练了小篆。”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篇诗,虽说看起来,写的心意不如绣的。但是薛婳一向不擅长书法,练了这么一手小篆写字,其实也是很有心意的。这样端正严谨的写了,才能挂得出来。

    从父亲的神情就能看出他真的喜好了,薛姮见他看薛婳的字赞不绝口,心里微微一沉。

    明明她才是做得用心的那个,怎么反倒是姮得到的赞赏更多。

    薛鼎臣又收了薛暮的礼,也称赞几句,才带小厮去外院会客。李姨娘一看就知道薛姮并未真的投其所好,和薛鼎臣冰释前嫌,反而又添了一点淡淡的厌恶,心中十分不平。

    她看了一眼薛婳的字,什么《鵩鸟赋》,薛婳不过请开蒙先生教了几年,略识得几个字罢了,还最喜欢《鵩鸟赋》,她能读懂吗?要不是有人告诉她的,她能想得出来?

    她看向薛昭,她正在不紧不慢地喝茶,抬头正好对上李姨娘的目光,淡笑道:“姨娘怎么看着像要把我生吃了一样,我可是怕了。”

    薛姮也明白过来,笑容收了,瞧着薛婳道:“四妹的诗是长姐选的吧?我也很喜欢。”

    薛昭放下茶盏,摇摇头,向薛姮轻和地说:“《道德经》做成刺绣,不免污了圣名,你当然要喜欢四妹写的。”

    “大伯母还在母亲那里探望,我们要先走一步了。”薛昭说完,带着薛暮和薛婳离开。

    薛鼎臣生辰,祖家的薛大爷过来吃酒,大夫人也过来看望弟妹。薛昭到绵阳馆的时候,大夫人正和乌雅氏说话,乌雅氏看到她和两个妹妹过来,忙让她们过来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含笑让她们起来,又每人赏了一样礼物,用檀木盒子装着:“你们上次拜见,我也没有给见面礼,如今可要补上的。”

    薛昭收了道谢,薛暮与薛婳也谢过,大夫人拉薛婳过来:“听说你和陶家的少爷定了亲,陶少爷一表人才,读书又好,以后肯定是有前程的。”

    乌雅氏也笑着说:“我看着也好,婳丫头都定了亲了,咱们羲和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

    她拉着薛暮的手,笑得有些黯然。

    薛昭心里微紧,停止服用大黄之后,她倒是不太犯咳嗽了。

    大夫人安慰乌雅氏:“羲和性子温顺,自然不愁的,我也替羲和留意着合适的。”

    薛暮笑笑说:“我倒是想一直陪着娘亲不嫁。”

    乌雅氏斥责道:“你怎么说话还像没长大一样,这种话能乱说吗?”

    李姨娘沉着脸回璇花馆,妙人正站在庑廊下等着她,见她走过来,屈身行礼道:“姨娘,人找到了。”

    李姨娘错愕地抬起头,竟然真的找到了!她本是试着让妙人去找,万一这丫鬟死了、嫁到别的地方、或者已经换了名字嫁人,谁也不知道呢,谁知道偏偏让她找到了!

    她沉了口气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道:“进来说。”

    进了内室,妙人关上门,和李姨娘说她是这么找到这个苁蓉的:“顺天府只有两家李记糖炒栗子,奴婢着意打听过,都是老字号,开了十年以上,奴婢才循着去找,在其中一家附近发现了她。丫鬟们的名字都是主子取的,回到老家多半会叫回原来的名字。但苁蓉不一样,她爹娘早亡,回去后兄长就又把她卖了,卖给一个年老的鳏夫做妻,还叫的苁蓉这个名字。”

    “那鳏夫原是附近的卖醪糟的挑脚货郎,走街串巷的谁都认识,后来结识当地县主簿的儿子,才买苁蓉做妻。苁蓉替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他又买了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当妾,这人脾气十分大,动辄打骂苁蓉和小妾,因此苁蓉在那附近人人都知道,一打听就问出来了。奴婢去的时候,苁蓉正因为一点小事被打骂,奴婢给他包了二十两银子,他才肯让苁蓉跟着奴婢回来。”

    李姨娘听了连连点头:“这事做得不错,她现在人在哪儿?”

    妙人笑道:“奴婢让她去梳洗一番,佳人领她来见您,算算也快到了。”

    佳人果然很快领着苁蓉过来,苁蓉今年三十不到,看样子却有四十岁的苍老,见到李姨娘连忙行大礼说感激她救了自己,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李姨娘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仔细打量她,长得果然眼熟,只是她已经记不太清苁蓉的样子了,便开口问她:“你当年服侍洪姨娘,还记得洪姨娘喜欢吃什么吗?”

    苁蓉忙点头,擦了擦眼泪说:“我还记得……洪姨娘喜欢吃雪花酥、喝黄豆浆。”

    李仙仙听了心中便确定了,这人真是当年服侍洪姨娘的人。

    她继续道:“你来的时候,妙人应该都把事情讲清楚了吧,你愿意站出来揭发夫人吗?”

    苁蓉却略微犹豫了一下,李仙仙皱了皱眉。

    妙人看了,在旁开口道:“咱们在路上可都说得好好的,你要是揭发了夫人,我们就帮你向你们家老爷讨一封休书,你可以带着你的女儿回娘家,不用再被他折磨了。”

    苁蓉拢了拢滑下来的头发,小声问道:“他,他真的会给吗?他可认识县主簿的儿子……”

    妙人笑道:“咱们这是薛都事薛家,你家老爷不过认识一个小小县主簿的儿子,怎么敢不听我们的!到时候再给你二十两银子,在你老家置办田产,日子也过得去。”

    苁蓉又小声说:“其实当年的事我也是猜测,毕竟除了夫人,别人也是有可能偷偷溜进去的。我和张婆子讲的时候,也是当做猜测讲的,谁想她一说,竟真成了夫人害姨娘……”

    李仙仙又坐下来,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这么想,你原先是洪姨娘的丫鬟,要为她平冤才是,不然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死得岂不是太惨,你午夜做梦,难道就没看到过洪姨娘抱着孩子回来找你?”

    苁蓉瑟缩了一下,李仙仙也不再说话,端起茶杯继续喝茶,她总会想得通的。

    薛鼎臣刚送同僚离开。

    这次生辰礼穆念安也来了,拉着他喝酒,喝高了之后非要叫他亲家。薛鼎臣满是不情愿,要不是姮儿的名声坏了,谁想和他家的穆知翟结亲!

    可惜他又怕姮儿以后没人来提亲,只能敷衍地道:“再等几月说吧。”

    穆念安打了一个酒嗝,悄声跟他说:“你是不知道,明相跟着张大人去御前探望,回来之后就把雍亲王叫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等他出来的时候见他面色凝滞,就猜皇上大约是没几个月了。要是皇上一死,我就成詹事了,你看我跟你说的,咱们结亲是有好处的!”

    薛鼎臣忙捂住他的嘴,人还没走完呢,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张口就说,真是喝高了,又叫旁边伺候的小厮过来,赶紧扶着他们家老爷回去。

    有什么酒话回去慢慢说,别在他这儿让旁人听到,倒是连累了他。

    等人陆续走完,天色已经昏黄了。

    薛鼎臣揉了揉眉心,喝了太多酒,他一时也觉得不舒服。等到小厮扶着到内院,凉风一吹他才清醒了些。穆念安无意中说的话很关键。像他们这样的六品官,不过是每日去六部衙门当差,几个月未必能面圣,对于宫内的消息一向不灵通。穆念安说的一句话,很可能透露了重要信息。

    皇上要是驾崩,他的恩师林贤重那官估计就升不上去了,自己的仕途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薛鼎臣叹了口气,举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李仙仙已经等了许久,见他走进来,忙替他打了水洗脸,又端了一杯茶给他解酒。

    薛鼎臣坐在太师椅上,好不容易舒服了一些,就听到李仙仙说:“老爷,妾身有事要告诉您。”

    薛鼎臣也没有睁开眼,只淡淡地道:“明日再说吧,我困得很。”

    李仙仙微微一笑,伸手替他揉压额头,又轻声道:“那您听妾身说一些家常好了,姮儿的侍女袭人不是嫁了吗?倒是巧了,袭人在外待嫁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原来伺候过洪姨娘的丫鬟。不知道老爷还记不记得,便是那个苁蓉,听说袭人是薛家的丫鬟,还和袭人说了许多话……”

    薛鼎臣终于睁开眼道:“说这个做什么?”

    李仙仙却后退一步,跪在地上道:“老爷,妾身想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冒犯夫人,还请老爷原谅了,妾身再说。”

    薛鼎臣看了她许久,他抬头才发现李姨娘今天带的不是妙人,而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她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礼道:“薛老爷安好,民妇便是洪姨娘身边伺候的苁蓉。”

    他皱了眉,李氏平日绝不会这么冒失,竟然带一个妇人到他这里来,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他说,这人原来是洪姨娘的丫鬟……她到底想说什么?

    薛鼎臣这才说道:“你要说便说吧。”

    李仙仙得了这句话,才继续说:“这位便是当年伺候洪姨娘的苁蓉,她和袭人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当年洪姨娘死的内幕,陪袭人出嫁的婆子听了十分震惊,才回来告诉我。妾身也是左思右想了许久,也拿不准要不要和老爷说。但是想着如此重要的事,实在是不该欺瞒老爷,才让婆子去找苁蓉过来。”

    过了好久薛鼎臣才问道:“可心当年是难产而死,这事能有什么内幕。”

    李仙仙忙道:“我说的话却也做不得数,苁蓉当年可是亲眼所见的,老爷让苁蓉说吧。”

    那苁蓉磕磕巴巴地说:“当年洪姨娘早产……老爷知道是因为服了催产汤药的缘故,但是当时安胎药和催产的汤药是分了两个柜子放着,半夏又怎么可能弄混淆了呢?”

    “当年除了半夏和我会去洪姨娘的厨房,还有夫人也常去。她、她关心洪姨娘的饮食,常要去查看她吃得如何,有时候进去了,很久都不出来。半夏在外的长兄得急病,是洪姨娘出钱治的,半夏对洪姨娘忠心耿耿,是不会害姨娘的……”

    她说到这里,小心地抬头一看,发现薛鼎臣紧缩眉头,她心里更惧怕了,按照李姨娘的吩咐继续说:“既然汤药不会弄错,也不是半夏故意弄混的,那,那只可能是夫人换的……半夏死的时候大声喊冤,但是没人听,她真的没有拿错药,是有人把两个柜子的药换了……”

    服侍洪姨娘的两个丫鬟都是乌雅氏派的,丫鬟弄错了药,薛鼎臣不是没怀疑过乌雅氏,但也只是怀疑,又觉得以她的脾性是做不出这事的,因此没有深究下去。

    那时候他那么宠爱乌雅氏,宠爱到别的人都不想要了,乌雅氏说过要他多陪其他姨娘,雨露均沾,但即便他陪着洪姨娘,心也早已在乌雅氏那里。他是看得出来的,洪姨娘不太高兴,所以二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矛盾。

    他喜欢乌雅氏,是一心一意的喜欢,薛鼎臣和洪可心虽是青梅竹马,但也总有言语不和的时候。他越和乌雅氏相处,就越是喜欢她的性格,这和洪姨娘的娇纵不一样,乌雅氏骨子里的是大家小姐独特的高傲。

    最后就是洪可心伏在自己怀里,慢慢地死去的场景,她的脸苍白得可怕,身下的纹锦被却全是血。

    他就是无端地相信,自己的结发妻子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继续问苁蓉:“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苁蓉想到当年无论她怎么哭嚎,怎么求饶,那棍子还是不停地打在半夏身上。她那么无力地挣扎着,颤抖地蜷缩成一团,想让痛苦更轻一点,但却一点用的都没有。

    “夫人当年也待我们极好,我们,我们不想把夫人说出来。”

    一切都沉寂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已经是深夜了,只有外面树林被风吹过,簌簌声响。

    他叹了口气:“这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没,没说过。”

    薛鼎臣闭上眼,淡淡道:“你起来吧,如今夫人心疾未愈,洪氏的事也都过去很久了,再追究下去只能平白浪费精力。你都离府这么多年了,记性出岔也在所难免,此事不要再提了。”

    这回饶是李仙仙都愣住了,她目瞪口呆,就算指名道姓地闹出了罪魁祸首,他还要继续包庇乌雅氏吗?她本以为洪姨娘的事是帮手,结果薛鼎臣根本连审都不想不审,就直接盖棺定论!

    她还有什么话说?

    她忍住气站起来,低头应声道:“是,妾身遵命。”

    薛鼎臣摆摆手,她便带着苁蓉出去了。

章节目录

仓央嘉措情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姜姜糖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姜姜糖汁并收藏仓央嘉措情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