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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六日一朝的时候,年熙穿了一身盘领右衽袍,银钑花腰带,冠三梁,站在文官列的倒数第二排,后面是大理寺正、太常寺、鸿胪寺的六品官。

    他长得好看,神情又漫不经心,身份又是镇国公世子爷,左右侧的官员频频打量他。年熙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他一生中不知道被注目多少次,早习惯了。

    要是人家实在盯得久了,他就慢悠悠地转过去,冷冷地和那人对视片刻,人家自然会乖乖转移开视线。等到下次再碰见别人,还要奚落对方一番,直到他上朝时目不斜视为止。

    胤禛坐在朝上,下面站的是礼部侍郎彭友松,正在说竣修皇陵的事。

    年熙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第一排穿藏青色官服的纳兰明珠身上。

    等到司礼监太监唱退,胤禛先离开,才是文武官员从侧门退出。

    年熙远远落在人群之后,觉得晒晒太阳也好刚下了几阶汉白玉台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世子请留步。”

    年熙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纳兰明珠站着台阶之上,手背着身后,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

    年熙笑了笑:“纳兰大人找下官何事?天正热着,实在不方便说话。”

    纳兰明珠不动声色道:“既然世子觉得天热,我请世子喝盏茶可好,九春坊有一家茶舍,里头香片茶味道极好。”

    年熙看着纳兰明珠,但凡老谋深算之辈,总有地方会露出端倪,请自己喝茶?纳兰明珠可没这么清闲,他这样的人,要是没有想要的,不可能来找自己。

    他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看和他同起的官员倒了多少,袁仲儒死得这么惨,他还屹立高处。

    年熙脸上露出微笑:“难得明相要请客,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九春坊茶舍里,上了壶茉莉香片,茶舍很清净,支开的窗扇外就能看到一河之隔的司苑局和番经厂,年熙往窗扇外看了一眼。

    纳兰明珠慢悠悠地给他倒茶,手一伸示意请他喝,解释说:“别担心,没有人跟着,我来找世子是为了福州府府台私吞库银一案,已经提前找大理寺卿郑大人说过了。”

    年熙把茶杯挪过来,淡淡地道:“纳兰大人误会,我对大人还是很信任的。”

    纳兰明珠摇头笑笑:“信不信任倒无所谓,我和你阵营对立,不信任才是对的。”

    年熙表情冷下来,继续说:“大人言重,您的喜酒我还是去吃了的,要是论起辈分来,您还要喊我一声舅舅呢。”

    纳兰明珠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微笑:“那倒是有缘了。”

    年熙也不会真的让他叫自己一声舅舅,换了个姿势坐着,继续道:“福州府府台私吞库银一案,已经移交都察院了,我只是经手了大概,对案情并不清楚,大人可要失望了。”

    纳兰明珠说:“世子此言差矣,当初你只看了一眼河盗案卷宗,就能过目不忘,还凭借此扳倒张陵,库银案就算只是略看了一眼,也应该记得才是。”他端起茶杯喝茶。

    年熙想了一会儿,却笑起来:“大人不是为了库银案来的吧?”

    年熙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不需要他点明了说。

    纳兰明珠往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闲话不多说,世子爷也明白,天下间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愿意以此和世子爷交个朋友。”

    他手一伸,江严奉上一封信。

    年熙最喜欢和绕弯子的人说话了,但他喜欢自己把别人绕得头疼,而不是别人把他当猴耍。

    他秀致的眉皱了皱:“这是什么东西?”

    纳兰明珠说:“世子看了再决定吧。”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我还要到宫里去,皇上新拟定组建军机处,事物繁忙,就不打扰世子了。”

    薛姮到薛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薛老夫人带着薛家女眷在影壁等她,看到她下来,便走过来扶住她的手,强颜欢笑:“祖母日日都想你,我已经让人备下你喜欢吃的黄埔鸡柳和豉汁排骨蒸饭,可饿了吧?”

    薛姮心里冷笑,先给薛老夫人屈身行礼,再次第给大夫人、四夫人和乌雅氏行礼。不仅是女眷在等她,就连一向在国子监不会来的薛昌都在,薛昌前几天才听说她和秦槿的事情,他心疼薛暧,自然对薛姮极其厌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薛老夫人才看到有一辆马车进来,里头下来个穿程子衣的高大护卫,又有几个护卫上前,从马车里搬东西下来,薛姮就说:“额娘让我带了许多东西回来,除了常见的干果糕点,还有四妹喜欢的鱼鳍。”

    护卫训练有素,三两下搬完了东西,陈义过来向薛姮拱手道:“夫人,都放好了。”

    薛老夫人随意点点头:“你们是叶赫那拉家的护院?那可是辛苦了,”叫一个婆子过来:“快带他们去后罩房歇息吧,再摆酒菜,别亏待了。”

    虽是这么说,但不过是几个护院,薛老夫人的语气还是很轻慢。护院那就是最低一等的下人,怎么没派几个婆子跟着薛姮回来,难道纳兰老夫人并不怎么重视薛姮?

    薛姮要扬眉吐气,就得表明几人身份:“陈护卫是老爷的贴身护卫,借我用几天,还要托祖母好好招待,免得回去有了闪失,老爷那里我说不过去。”

    陈义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折煞我,咱们都是粗人,给口干粮就吃,屋檐边也能睡,哪里能讲究了!”

    薛老夫人听到薛姮说是‘贴身护卫’,心中便是一惊,这种大臣家养的护卫和护院不太一样,他们的身份不下于幕僚,明相怎么会让贴身护卫跟着薛姮回来?

    她忙笑笑:“差点得罪了。”叫管事过来:“带陈护卫去厢房住下,再从库房拿几坛子金华酒过来。”

    陈义连忙推拒:“老夫人好心,不过我们是不能喝酒的,上熟水就行了。”

    薛老夫人知道这些大臣的护卫规矩严,并不勉强:“招待不周,请各位随意。”

    一众人簇拥着她和薛老夫人往荣寿堂走去,薛姮把各房的礼都给了,和薛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薛老夫人说:“你回来就是一路舟车劳顿,先去睡会儿,海棠轩里你的东西都还留着,祖母每日都叫人打扫。”

    薛姮确实也累了,昨晚没有睡好。

    海棠轩果然还留着她的东西,打整得干干净净,西次间的炕桌上还放着一个釉彩鱼戏莲花瓠,里面插着新开的栀子花。

    画眉笑着跟她说:“北方的栀子花难得,奴婢记得花房只培育了几株。”

    薛姮看到院子里还有棵自己种的秋海棠,已经长到一人高了,幔帐上还挂着她亲手绣的香囊。

    她心里有些得意,却只是笑了笑:“不骄不躁就好,别的就由他们去吧。”

    原先在薛家,夫人害她,大姑娘使绊子,二姑娘不信任她,姑娘也是这样的表情,画眉莫名觉得安心。

    薛姮先睡了一觉,却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想了会儿,才想起纳兰明珠不在身边,和纳兰明珠一起睡的时候,她要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会把她搂进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就能睡得很好。等他醒了,自己还没醒。他要亲一亲她的额头才走,或者在她耳边说什么,她听不清,但是他的语气很温柔。

    薛姮本来睡眠不好,容易做噩梦,和纳兰明珠成亲后,睡眠反倒好了。

    她不由暗忖,原来一段健康的爱情,真的能让人释怀很多东西,又弥补从前的伤痛。

    她不由把脸埋进锦被里,才离开他半天,怎么就开始想他了?可是纳兰明珠这样的人,真的是太容易喜欢上了。

    薛姮叫蝉衣进来,打水替她洗脸,鹦哥走进来禀道:“二姑娘过来了。”

    薛姮一愣,随意点头:“请进来就是。”没有让人去沏茶。

    薛暮穿着一身雪灰色八吉纹氅衣,梳了雀尾头,什么首饰也没戴,就连胸前也是空荡荡的,不见那枚璎珞拴着的如意云头银锁,她好像总是穿得那么素净。

    身后的宝蟾拎着一个红木食盒。

    薛姮看出她是来修好的,便懒洋洋地玩自己呵护备至的长指甲:“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是什么风把二姐吹过来了?”

    薛暮微垂眼眸:“三妹说笑了,你出嫁这么久,姐姐心里想念,特意过来瞧瞧。”

    说着从食盒里取出一叠精致的梨花酥,那梨花酥捏成五瓣形状,花型漂亮,取少许绿茶粉于表面作染色,里面则有碾碎的梨花瓣汁做馅,闻起来清新素雅。

    “你小时候就常央我做梨花酥吃,你在外这么久必定想家,快尝尝,看二姐的手艺有没有长进?”她眼神亮晶晶,很期待的样子。

    薛姮慢慢抚着手上的鸽血红宝石戒指:“二姐真是有心,可惜我现在没什么胃口,蝉衣。”

    她招过一旁服侍的蝉衣:“来,这盘梨花酥赏你了,二姑娘亲手做的,别浪费人家一番心意。”

    薛姮的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一股威严,蝉衣忍着笑,道谢接过去,当即就拈起一块来吃。

    鬓边垂落的流苏沙沙地打着面颊,好像是谁在扇她的耳光似的,薛暮受了羞辱,已是满脸通红,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但她今儿是奉乌雅氏的命令来讨好薛姮的,敢怒不敢言。

    薛姮一直关注薛暮的表情,见她不动声色,眼里露出不甘,却又很快隐忍。她突然意识到,薛暮其实并不像平时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愚笨,相反有时甚至比别人更会掩饰。

    她心里唾弃,干脆下逐客令:“我刚从宛平回来,身子乏了,若无其它事,就不留二姐用早膳了。”

    这时却有薛老夫人派的雪芽过来,请她去荣寿堂。

    薛暮笑了笑:“三妹这下成了纳兰大夫人,祖母都要请你过去了。”

    见薛姮不理睬自己,薛暮自讨没趣,只得跟在薛姮后面一同去荣寿堂。

    薛老夫人正坐在堆漆螺母罗汉床上,大夫人、四夫人、乌雅氏和陶氏坐在旁边的圈椅上。一会儿茯砖捧茶上来,闲话不久,外头有雪芽通禀,说是四姑娘来了。

    薛暧走进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菱纹氅衣,梳分心垂髫髻,戴银制头面,脸上还抹了脂粉,却掩盖不眼下的乌青。

    她的目光落在薛姮身上,不由握紧拳头。薛姮穿了身烟霞锦缎上裳,绣鹤望兰白色湘群,梳着满族的软翅头,头上只戴了一只凤衔珠步摇,凤尾嵌着许多米粒大的红宝石,十分精致。

    薛姮,她在叶赫那拉家过得很快活吧?

    薛老夫人看到薛暧,却没有说话。薛暧却笑起来,走过来一一给众人行礼,坐到薛老夫人身边来,恭顺地说:“这两日身子都不舒服,没来给祖母请安,祖母要见谅。”

    薛老夫人道:“来请安了就好,你三姐难得回来一次,还是为了你的亲事回来的,你可要好好和你三姐说话。”

    薛暧冷笑一声,看都不看薛姮一眼。

    乌雅氏站起来,笑着和薛姮说:“晴丫头现在已经会坐了,养得粉嫩嫩,可讨人喜欢了,咱们不如去你四伯母那里看看孩子。”

    应该是想让薛老夫人和薛暧说话,薛姮从善如流地应了,四夫人就笑笑:“晴儿比她大哥小时候还调皮,说起来倒是像她舅舅,看着什么都想尝一尝,她最喜欢看见人多了,你们去看她准高兴。”

    薛暧和薛暮也站起来,几人就向薛老夫人告退,出了西次间。

    裴令馆。

    等黄鹂关上次间的槅扇,薛暧才哭起来:“娘,该怎么办才好,秦槿他说过他喜欢我的……我都要嫁给他了,他和薛姮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大夫人拿出绢帕给她擦眼泪:“哭了两天还不够吗?你哭给娘看有什么用,你要哭给秦槿看才是啊。”

    薛暧茫然地看着大夫人:“我……我不知道。”

    大夫人问:“那你还想嫁给秦槿吗?”

    薛暧喃喃地说:“我以为嫁给他会过得好,至少比别人好。”

    她抬头看大夫人:“娘,你说,这样的男子会待我好吗?他敢和有夫之妇私会,以后会不会还有别人的通房姨娘?”

    大夫人就摇摇头笑:“你还是不懂事,你看看你爹爹,也是两个通房几个姨娘。你别看薛姮现在过得风光,好像也挺得明相宠爱的,但阁老可是有三个姨娘,他那样的朝廷大员,人家巴结的赶着往他那儿送人,通房姨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对于男子来说,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夫人不等薛暧说话,接着说:“薛姮这样的人虽然可恶,但你想想,不是薛姮以后也有别人,总不可能让他守着你过。你要是把薛姮的事利用好了,反倒能把秦槿捏得紧紧的。”

    薛暧咬咬牙,低声道:“什么时候等她落到我手上,我非要折磨死她不可!”

    这个女儿实在不够聪明,大夫人突然深刻地意识到这点,她以前只是觉得薛暧单纯而已。

    她握着薛暧的手,慢慢说:“你以后嫁过去,得加倍提起自己对薛姮的好,特别是在秦槿面前,要让自己显得宽容。他和薛姮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对你肯定是愧疚的,你再贤良淑德,他会更敬重你。”

    薛暧一时没有说话,虽然她心里还是喜欢秦槿,想嫁给他的,但是出来薛姮的事,她心里茫然。母亲的意思,还是劝自己嫁过去?那薛姮怎么办?难不成就白白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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