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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纳兰明珠已经上朝去了。

    薛姮只觉得身子酸软,昨晚一直到子时才歇下,两人汗水淋漓的,纳兰明珠抱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招婆子抬热进来给她沐浴,醒来时就觉得精神不太好了。画眉帮她梳头,她还有些犯困。

    孙嬷嬷进来跟她说吴嬷嬷的事:“奴婢已经连夜送她去保定了,按照您的吩咐,拾掇她的行礼,还给了五两银子的仪程,派一辆架子车拉去保定的。”

    又说起万石媳妇的事:“她照管不力,奴婢罚了她一两银子,万石家的也没有忸怩不肯。”

    薛姮点头说:“这样便好,不过既然四姑娘已经搬过来了,三餐也跟着在小厨房里吧,跟万石家的说一声,看四姑娘那边菜单子是怎么安排的,这边照做就是。”

    孙嬷嬷应诺退下。

    鹦哥端了一个琉璃碗进来,里头盛了好几朵粉色山茶花,笑着跟薛姮说:“夫人,奴婢看您养在花圃里的山茶花开得好,不如用来做簪花吧。”

    薛姮说:“人家小姑娘才戴鲜花呢,还是放在案桌上吧,倒也是很香。”

    鹦哥就把琉璃碗放在案桌上,果然满室幽香。丫鬟次第端早膳进来,外头有丫鬟隔着帘子通传,说是表姑娘过来拜访了。

    薛姮有些惊讶,谢令仪怎么跑她这儿来了?

    谢令仪带着两个丫鬟走进来,她比一般女子高,却长了一张娇美的脸蛋,满脸笑容:“正巧赶上大舅母吃早膳,我听说大舅母和我住得近,还想着找您一起去给外祖母请安呢。”

    半竹畔到合欢堂起码有一炷香的路,赶得上去垂花门了。

    薛姮微笑着迎她坐下,让丫鬟又添了一副碗箸:“没有什么好菜,你可不要嫌弃。”

    谢令仪笑了笑:“大舅母这里的东西,不好都是好的?”

    薛姮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蔷薇清露的味道,再仔细看她。发髻梳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着红宝石宝结,莲花骨朵金簪,指甲也染得很好,颜色还很新嫩,应该是刚染出来的。

    谢令仪咬了两口黄桃芡实糕,心不在焉地左右看。

    薛姮大概就猜到了,谢令仪哪里是到她这儿来找她的,明明就是想看别人的。

    她问:“可是黄桃不合你的口味?不如我换枣泥方脯来。”

    谢令仪忙说不用,薛姮却已经叫人去拿了:“这还是前几天老爷带回来的,你试试好不好吃。”

    谢令仪就道谢,又问她:“大舅母,七表哥早上也不过来给您请安吗?”

    果然还是忍不住要问她,薛姮道:“他住在外院,来往不方便,何况他都成年了,也就不必每日来请安。”

    谢令仪哦了一声,却显得没这么高兴了。一会儿纳兰露过来,三人一起去檀山院给纳兰老夫人请安,正好遇上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容若。

    容若给纳兰老夫人行礼,被她拉着坐下来说话:“现在你二叔在陕西,你阿玛整日忙得早晚都见不上,你还要天天往翰林院跑,今日得空就不要回去看书了,多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容若有些无奈,他拒绝不过,但又还有事情要去做。只能把手里的面人往袖子里收了些,打算先陪祖母说一会儿话。

    外面小丫鬟通传,说是大夫人、表姑娘和四姑娘过来请安了。竹帘子挑开后薛姮先走进来,谢令仪和纳兰露紧随其后。

    薛姮先给老夫人请安,容若看到她就站起来,颔首喊了‘额娘’。谢令仪看到容若却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忸怩起来,小声地喊了他‘七表哥’。纳兰露乖乖给祖母行礼,跟着柏嬷嬷去后面的书房练字,她现在每天练两篇字。

    老夫人笑着跟容若说:“刚好你表妹过来,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容若点点头:“应该有四年了。”

    “我记得那时候表哥才十二岁,高我一个头,还带我玩,帮我摘后山的金桔吃。”谢令仪笑着说:“后来就听说表哥金榜题名,中了探花郎,钦点翰林院编修。我就一直想来看看七表哥,我两个哥哥,好几年前就考中举人,到现在都没有中进士呢。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七表哥给我说了,我也会去告诉我两个哥哥。”

    容若听后心里苦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闺阁女子多半如此,没读过什么书,以为举人到进士不过是一个称谓,觉得有什么诀窍在里面。八股制艺又能有什么诀窍,就是死读书罢了,悟性高的如他阿玛,举人到榜眼不过一年,悟性不高的一辈子考不中。

    薛姮怕容若说话不慎伤了谢令仪,忙说:“令仪可问错人了,你问他怎么作诗写字还答得上来,要问诀窍,恐怕七少爷自己也头疼。”

    真的有诀窍,也不会有这么多名落孙山的读书人。

    谢令仪看到容若就有点醉醺醺的,听到薛姮不由得脸红,觉得自己问得太没有见识了,就改口说:“那我还想请教七表哥女孩子写什么字好看呢,我姑母原来写梅花小篆好看,我倒也想学学。”

    容若看了薛姮一眼,才柔和地说:“梅花小篆露露也练过两年,实在很难学,但是读书人用的馆阁体也不适合你,我那里还有本赵孟頫的《松雪斋集》字帖,倒是很适合表妹。我一会儿回去找,再差人给你送过去吧。”语气温醇,说话得体。

    薛姮发现原来只有对她,容若才会不耐烦,对别的女子可都是很有礼的,怎么会出言伤谢令仪的面子呢。

    她笑了笑,低头喝茶不说话。

    “那我先谢过七表哥了。”

    谢令仪很高兴,她从小就喜欢这个七表哥,人长得俊秀不说,气质又清淡出尘,别的男子根本没法和他比。她最佩服有学识的人,觉得大多数世家公子都是草包肚子,但是表哥不一样,可能这就是人家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纳兰老夫人觉得谢令仪有些不对劲,多看了她几眼。

    容若抬起手拿茶杯,袖子里却不小心滑出来一个东西,他立刻想俯身去捡,谢令仪却咦了一声:“表哥,这是什么?”

    她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发现是一个梳着双螺髻的面人,穿着一件红色短袍,做得很精致。

    老夫人也很好奇,这样哄孩子的东西怎么在容若身上?

    薛姮手指微动,这该不会是容若说要送给她的面人吧,怎么还藏在身上?

    容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下意识觉得这样的事不适合说出来,就淡淡地道:“是想买来送给露露的,还等着她出来再给她的。”

    面人发软,握在袖子里却一点都没有损坏,何况还是容若买的,再不值钱她都喜欢。谢令仪看得爱不释手,都不想还给容若了,但是和纳兰露抢东西不太好,纳兰露可是她的小表妹。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纳兰老夫人,撒娇说:“外祖母,我也喜欢这样的面人。”

    外祖母疼爱她,平时都会尽量应允她的要求,这样的小事应该会应允。

    出乎她的意料,纳兰老夫人却笑了笑说:“这么大人了,好意思抢你表妹的东西!等会儿外祖母找人捏给你,捏个更大更漂亮的,容若买给妹妹的还是留给她吧。”

    纳兰老夫人觉得谢令仪对容若的心思有点不一样,这怎么能行?容若都和卢家小姐定亲了,过不了几个月两家就要商议亲事,谢令仪喜欢容若怎么办,总不能和卢家退亲吧,人家卢家也是江南有名望的大户。

    这样的小女儿心思,还是掐灭在萌芽中比较好。

    薛姮觉得纳兰老夫人察觉到谢令仪的心思了,不过谢令仪的心思实在好猜,都摆在脸上,一清二楚。

    谢令仪只能把面人再还给容若,显得不情不愿,容若接过来之后又收进袖子里,继续喝茶。

    午膳在纳兰老夫人那里吃过了,薛姮和老夫人说了吴嬷嬷的事,又陪纳兰露回去喝药。她现在虽然好了,但是身子弱,还需要调理。纳兰露午睡后她才回檀山院去,老夫人叫她下午一起打叶子牌。半路上却看到容若向她走过来,身后一个人也没带。

    容若叫了她一声额娘,笑着说:“借一步说话吧。”直接往前面走去。

    薛姮还带着蝉衣、画眉几人,搞不懂他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跟着走过去。

    旁边太湖石堆砌的地方,槐树浓荫匝地,容若才停下来,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面人递给她:“这是原先承诺过的,免得露露又说我待你不好,你拿着吧。”

    薛姮沉默片刻,然后才轻声说:“七少爷,你在额娘那里都说过了,这是给露露的,那就应该是露露的,我要是再拿就不好了,你明白吗?”

    容若有些愕然,过了会儿才想明白,他刚才莫名其妙撒了谎,说是送给纳兰露的,要是最后这东西出现在薛姮那里,他和薛姮可就说不清楚了!

    但是这个面人他选了很久,觉得和薛姮很像,看到的时候心里甚至有点高兴。

    他沉默好久,收回手叹了口气:“那算了吧。”

    薛家点点头,也没有再理他,带着蝉衣和画眉转身离开。

    容若手里捏着胖乎乎的面人,站在原地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收到薛姮的信后,邢简第二日就过来见她。

    薛姮请他在花厅小坐,先问账面的事,邢简穿了件灰色直裰,如一般的老儒一样头戴纶巾,却显得很精神矍铄,还带了一盒上好的武夷茶叶送给薛姮。

    他又说起当今圣上的事:“接了夫人的信,老朽想了一夜,想该如何给您说这个人。”

    他面露迟疑:“当年还是四阿哥的皇上是个很天才的人物,您恐怕也知道些。皇上自幼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不受先皇疼爱,读书却很刻苦,且善于治国、懂得韬光养晦,权谋制衡,使得如今天下井井有条。”

    邢简犹豫了一下:“皇上早年经历坎坷,在争夺皇储的斗争中,提出整顿积习、振作有为的方针,与八阿哥的仁义方针相对立,以争取人心。善于耍两面派手段,从而欺骗对手,使政敌不以为意,没有集中力量对付,从而轻巧地取得成功。他的集团在关键时刻用功,如通过隆科多稳定京中局势,通过辅国公控制十四阿哥、稳定西北地区。”

    如果说心狠手辣,有几个官场上的人是干净的,就是纳兰明珠,薛姮也相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肯定做过很多有违道义的事。

    只是皇上对于权力的控制欲,确实比很多人都强。

    邢简不知道薛姮为什么突然问起有关皇上的事,他想到近日发生的大案,觉得这两者应该隐隐有些关系,随即又说:“夫人,老朽还有一事要说,您知不知道倒卖官盐案?”

    薛姮摇了摇头,笑道:“内院妇人,多半是说一些琐碎。”

    事情没闹得太大,她们是最后得到风声的人。

    邢简声音压低了些:“这事还没有传开,老朽也是听同僚说的,余庆官商勾结,倒卖官盐赚取暴利,从知县、都转运盐使上到巡抚都牵涉其中,恐怕这次下马官员有十几人。嵩祝大人是都转运盐使的老师,又和南直隶巡抚是多年的好友,也被牵扯其中了。”

    薛姮想到纳兰明珠这几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忙得她睡下了他都没回来。薛姮心中有些发紧,想了想才问:“这案子可是明相在主审?”

    邢简摇头道:“听说是刑部一个郎中问出来的,河盗案时下台的大理寺少卿张陵私逃到余庆,被人抓住带回京城,这个郎中本来是审他私逃一事,谁知道问出这么大的事来。这事一出来后先惊动了刑部尚书,皇上很震惊,特地嘱托明相协助刑部重查河盗案。”

    纳兰明珠从来不和她说朝堂上的事,他也不想她管,要是她出言提醒,纳兰明珠会怎么想?

    薛姮沉思了很久,才让蝉衣送邢简出府,并嘱咐他:“邢先生以后要是知道这样的事,都可以来找我说,别人要是问了,你就说是来对账的。”

    传信的方法并不可靠,叶赫那拉家是纳兰明珠的地盘,每日往来的书信,进出府的马车都要盘查。叶赫那拉家后院看上去闲逸,但随便一个护院都有功夫在身,外院更是层层戒备,鹤延楼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邢简应诺退下。

    官商勾结,这是损害朝廷的重罪,这事其实已经在官场传开了,一时间风声鹤唳,稍有牵扯的人人自危。纳兰明珠已经奉命抓捕大理寺卿郑慈、盐运使吴新怀等众多牵涉大臣,又接连审问好几天,倒是基本都招了。只是他最想问的事,嵩祝在其中究竟牵扯多深,几个人都答得很隐晦。

    和嵩祝牵扯最深的应该是巡抚刘含章,但是巡抚这一级的官员,不是想抓就能抓的,还需要内阁同意。

    但是胤禛在这件事上表现得积极性不够高,牵涉太大了并不好,特别是他隐隐知道这事有关嵩祝。

    纳兰明珠从刑部回到乾清宫,把审问的卷宗给胤禛看:“微臣觉得,这几个人虽然关键,却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官盐运输层层枢纽,要是没有人替他们护着,这事不可能这么多年也没被发现。倒是从这几人的讯问中看,刘含章恐怕也不干净。”

    胤禛仔细看过,端起茶杯喝茶说:“动荡太大,证据也不明确,且再查几日吧。”

    纳兰明珠应是,收起卷宗:“微臣还要去大理寺一趟,查看当时郑慈审问张陵的卷宗,既然两人关系不一般,这当中应该还有猫腻。”

    胤禛点点头,手指轻扣在桌上,抬头看了嵩祝一眼,才和纳兰明珠说:“你仔细看看。”

    嵩祝面色一白,等到纳兰明珠从乾清宫出来,嵩祝才趋步跟上去,叫住他:“纳兰大人留步。”

    纳兰明珠把卷宗递给身旁的江严,回头看了嵩祝一眼,微笑着说:“嵩大人,有事?”

    嵩祝冷冷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得了好处就该收手,这么弄下去你究竟要干什么?你以为我嵩祝就只会坐以待毙吗?你可别把我逼急了。”

    纳兰明珠平静地看着他:“嵩大人,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懂,你想做什么反击尽管来,别在我这儿要同情,你觉得我会同情你吗?”

    嵩祝气得胸头一梗:“纳兰明珠,我原先可对你赶尽杀绝了?”

    纳兰明珠和善地笑道:“那我多谢嵩大人不杀之恩。”

    要是有能整死他的机会,嵩祝能不放手?不过是抓不到他的把柄罢了,现在他抓到了嵩祝的把柄,怎么可能留情呢?他要做什么尽管来,就怕他一声不响地低调。

    等从大理寺回去,天已经全黑了,天上下起瓢泼大雨来,打雷闪电的。

    薛姮坐在罗汉床上给纳兰明珠做秋天穿的鞋袜,看到外头大雨倾盆,雨帘将庑廊和院子隔开,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画眉打着伞从院子中快步走来,在庑廊下拧干湿透的裙角。

    小丫鬟喊她‘画眉姐姐’,给她挑帘子让进来。

    画眉屈身给薛姮行礼:“四姑娘那里倒是没有漏水的,就是她怕打雷,吓得窝在被子里不肯睡,以前都是柏嬷嬷伺候,但柏嬷嬷还没有回来。”

    纳兰露怕打雷吗?薛姮放下针线叹了口气:“找把油伞来,我去看看她。”

    画眉找油伞出来,陪着薛姮去后院。

    纳兰露的屋子案桌里还点着宣和内府降真香驱蚊,老虎布枕头就放在架子床上,她缩在被褥里,丫鬟们也不敢靠近,急得团团转。

    薛姮看见窗扇还开着,就吩咐她们:“先去关窗扇,到外头候着。”

    丫鬟们应诺,关上窗扇鱼贯退下。

    纳兰露听到她的声音,从被褥里探出一双眼睛。

    雷声轰隆隆作响,她又慌忙把头缩回去,声音带着哭腔:“额娘,我怕……”

    薛姮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怕打雷,心里就柔软几分,坐到床边柔声安慰她:“别怕,额娘在这儿陪你呢。”

    纳兰露挪动着靠近她,伸出一双小手拉着她的手:“额娘,您陪我睡好不好?”

    薛姮想到纳兰明珠还没回来,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他,犹豫了一下:“露露,不如额娘哄你?你不睡着我就不走,再让画眉姐姐陪你,好不好?”

    纳兰露没有说话,却有些失望地缩回手,又一声雷响过,她发抖得越发厉害。

    薛姮有些无奈,只能脱了缎子鞋上到纳兰露床上,把她搂在怀里,纳兰露小小的身体立刻钻上来,紧紧地贴着她。薛姮感觉到她在被褥里焖得浑身是汗,这屋子里又闷得很,让画眉拿蒲扇过来,给纳兰露扇风解热,纳兰露也不说话,就是不停地发抖。

    要是寻常的孩子,都要向母亲撒娇哭闹吧,就像她装小耗子咬李姨娘的手。薛姮把蒲扇递给画眉,自己拍她的背安慰她。

    等一会儿终于没有打雷声了,纳兰露也就不害怕了,却也一直抱着她,在她怀里睡着了。

    雨已经渐渐小了,这时候鹩哥撑着伞过来禀报,说是老爷回来了。

    薛姮小心把纳兰露挪出去,让画眉看着她睡,她去见纳兰明珠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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