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揆越果然一大早被宋嬷嬷领着来给她请安，他对宋嬷嬷还很忌惮的样子，远远跟着她身后进门。
薛姮问他吃早膳没有，揆越摇摇头。
宋嬷嬷苦笑：“早膳是虾仁包子、黑米粥和腌笋，九少爷不肯吃。昨晚是焖肘子、拌豆芽和米饭，九少爷也不肯吃。奴婢发现他半夜起来拿糕点填肚子。”
薛姮只能问揆越：“那你想吃什么？”原先也没发现他挑食啊！
揆越却不说话，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她。
薛姮让小厨房做了一碗排骨焖面上来，揆越抱着面碗很快就吃完了。小厨房又送来一盘香菇滑鸡，揆越也没有嫌弃，吃得打饱嗝，抱着肚子坐在门边的杌子上休息。
薛姮才发现自己真是养了条小狗，养熟了还不肯吃别家的饭。
她苦笑，估计这孩子被关怕了，现在有点不正常。
卢青黛过来给她请安，看到蹲在门口的揆越吓了一跳。揆越现在穿得簇新，洗得干干净净的，又长得好看，只要不犯傻还是很有世家少爷派头的。
揆越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丫鬟给卢青黛挑开帘子。
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刚烧了炭火，薛姮正在嘱咐孙嬷嬷给长房各处送银霜碳过去，揆越那里也不能落下。
卢青黛给她行礼，让丫鬟把自己带的笸箩打开：“额娘，我给孩子做了两个肚兜，您看看合不合眼。”
她笑着把两个孩子巴掌大的肚兜递给薛姮。一个大红色、一个明黄色，外层是缂丝的，里层是潞绸的，绣的是鲤鱼和并蒂莲。
“绣得真好看。”
鲤鱼活灵活现，并蒂莲花瓣层层叠叠，绣工很不错了。
薛姮笑着让画眉收起来，又问她：“你今日倒是来得晚，多睡些时候也好。”
卢青黛是很守规矩的人，她来迟了应该是有原因的，薛姮并不想计较。
卢青黛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苦笑着道：“就是想给额娘赔罪，昨夜睡得太晚了，起来的时候都日上三竿了。”
薛姮喝茶淡笑不语，小年轻总是嫌良宵苦短，她总不好过问。
“你早日为七少爷生一男半女也好，七少爷的几个哥哥都有孩子了。”薛姮安慰她。
想想她年纪轻轻，做人家婆婆还是不容易，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出世，又很快要当祖母了。
卢青黛顿了顿。
昨晚她等了容若大半夜，他才从外院回来，看到她还没有睡，容若皱了皱眉问：“你为什么不先睡了。”
卢青黛柔声说：“妾身没等到七少爷，怎么能先睡，岂不是失了妻子的本分。”
她又服侍他洗漱换衣服，卢青黛才听到他淡淡地说：“下次别等了。”
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卢青黛心里忍不住觉得难受，他先上.床，而且很快就闭上眼睛，卢青黛却一直看着承尘，忍不住觉得鼻酸。
但这都是做妻子的本分，哪里有质问丈夫的道理？卢青黛深受三从四德的教导，绝对不敢忤逆丈夫。
容若待她很尊敬确实没有错，从不叫通房侍寝，两人房事之后也不叫大丫鬟伺候。但是除了尊敬，容若却显得格外冷淡，前些日子还算温和，特别是这两天。
她想的成亲后的伉俪情深，不过是同床异梦而已。也许两人还很陌生，时间长了总会好的吧，卢青黛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总不能因为丈夫对自己太冷淡，就要向婆婆哭哭啼啼吧？
况且薛姮虽然是婆婆，但她毕竟还年轻，卢青黛也觉得难以启齿。
总比别人嫁了之后侍奉个花心好色的丈夫，再加一个处处刁难儿媳的婆婆好吧，卢青黛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昨夜睡不着，就连夜把肚兜给赶完了，等着第二天到婆婆这儿来说说话。
两人说了会儿话，带着揆越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现在看揆越已经算是乖巧，老夫人也很欣慰。
等到晌午薛姮才让宋嬷嬷带他回去，下午他还要学识字。宋嬷嬷问她揆越不吃饭的事，薛姮道：“他就是觉得不安全而已，这没关系，他要是再不吃的话，放饭菜的炕桌就不要撤走，他饿了的时候自己会拿来吃的。”
宋嬷嬷点点头，叹了口气：“九少爷原来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她不觉得揆越麻烦，只觉得他可怜。
薛姮下午回到合欢堂，她这时候已经在准备蝉衣的婚事了。
她让人把四鱼胡同里面的一出三进的宅子收整干净，挂了红灯笼，准备明天就让蝉衣先迁过去住着，等到时候胡进就上门来迎娶她。
从纳兰老夫人那里回来，丫鬟们已经在帮蝉衣收拾东西了。
她屋子里架子床的被褥、罗帐都收起来了，几个薛姮给她的花瓠还放着没动，丫鬟们在帮她收拾妆台里头的东西。妆台的小匣子里，金的银的绢花的都有，满满一匣子。
帮着收拾的小丫鬟们都羡慕得很，拿着左看右看，问她：“这个玛瑙的簪子多好看，蝉衣姐姐平时都不戴。”
桌上已经堆着几个打好的包袱。
蝉衣笑了笑，夫人赏她她就收着，自己又不能用，夫人不喜欢身边的侍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想到以后就要离开薛姮，她心里到底有些不舍。
薛姮特意去后罩房，把蝉衣吓了一跳：“夫人，后罩房里不干净，您怎么过来了？”
众丫鬟忙给她请安。
薛姮看到她眼眶微红，轻轻地说：“我来帮你看看，这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薛姮见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跟蝉衣说：“等一会儿，你坐马车去四鱼胡同，鹦哥也过去陪你出嫁。四鱼胡同那边，我已经让掌柜打理好了，这亲事的准备也全由他负责，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鹦哥是她身边几个丫鬟里生得最漂亮伶俐的，薛姮放在身边不安心，还是要有自己的打算。
鹦哥走了，薛姮身边不就剩下画眉和鹩哥了？蝉衣连连摇头：“夫人，奴婢一个人足够了，您的人也不够使唤。”
薛姮笑着说：“出嫁怎么能没有人陪着，你就安心等着出嫁就好了，别操心这些，以后再和胡进一起来看我，就是人家的媳妇了。”
到时候，别人就要叫蝉衣一声胡进家的了。
蝉衣抿唇笑了笑，深吸了口气：“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回来给您请安。”
到了下午，婆子帮蝉衣把东西搬去影壁，鹦哥陪着蝉衣走了。
薛姮打算给蝉衣十两银子的添箱，再给她置办一些衣柜、床、被褥之类的陪嫁。凑足五担嫁妆，五担实实的嫁妆在乡下已经很多了。
画眉去送蝉衣回来，薛姮打趣她：“以后要嫁你的时候，也这么办。”
画眉再过两年也要放出去了。
画眉笑了笑：“奴婢宁愿就嫁在叶赫那拉家，随便嫁个小厮都行，免得要和您离别。”
薛姮但笑不语，不过等蝉衣嫁出去了，她的大丫鬟难免就少了，她打算提拔鹩哥做大丫鬟。
只是鹩哥这小丫头虽然聪明，却太活泼了。
薛姮嘱咐画眉：“你以后多带着鹩哥，这丫头磨练一番能堪大任。”
画眉点头：“您放心吧，她现在照顾您的花房，已经有耐性多了。”
一会儿徐嬷嬷带九月的账本进来给她看，薛姮看了一会儿账本，吩咐丫鬟把自己的被褥收拾了，打算住到东次间去。
张廷玉从内阁出来，幕僚立刻给他披了件大敞。浙江的税银核算亏空，吓得浙江布政使连夜赶赴京城述职，今天已经谈论了一整天，也没有个结果。
张廷玉下了台阶，他的马车就等在旁边。
“首辅大人。”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张廷玉拢好大氅回头，看到是新任内阁阁老范晖。
范晖比他小几岁，还是很年轻，根基不稳，他长得一般，不过面容白净，看上去很文弱。
他笑着向张廷玉拱手：“首辅大人留步，范某近日新得一坛苏州陈三白，想请大人小酌一杯，不知首辅是否赏脸？”
张廷玉微微一笑：“已经太晚了，范大人想请张某喝酒，可是有事想说？”
范晖连忙摆摆手，走近过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低声说：“是范某刚到内阁，各方面都不熟悉，想请教首辅一些问题，范某可是虚心求教，还请首辅大人赐教。”
内阁之中又出来一个身影，江严很快给他披上斗篷，他从屋檐的阴影下走出来，微笑着道：“老师，这么久了您还没走？”
正是纳兰明珠。
范晖正想说话，张廷玉打断他：“是范大人想请我喝陈三白。”
“哦，”纳兰明珠笑了笑，看着范晖道，“范大人不知道咱们首辅不喝酒吗？”
范晖脸色一白，慌忙笑了笑，附和道：“我倒是今天才知道，得罪首辅大人了！”
张廷玉道：“怎么算得上得罪，下次范大人请张某喝茶就是。”
范晖说一定一定，张廷玉就向纳兰明珠告别，上了马车，张廷玉脸上的笑容立刻沉下来，幕僚王瑞心中一紧，忙问：“老爷，怎么了？”
张廷玉淡淡道：“范晖是镇国公的人。”
王瑞十分惊讶，老爷是怎么知道的？
张廷玉提点他：“他无缘无故，找我请教什么问题？”
王瑞听后才觉得不对，再仔细一想才隐隐明白过来。
范晖和张廷玉私底下说话，被纳兰明珠看到，会以为张廷玉背着他结党营私，从而产生忌惮。而范晖当上阁老，他们当时以为这人是走了大运，现在一想……
镇国公势力如果想让他们的人入选，会怎么办？
他们断断不会明里暗里支持自己的人，而是毁坏对手的清誉。季秋平的侄子和镇国公牵涉了，季秋平进不了内阁，那现在进来的不就是真正镇国公的人了。
幕僚愣了一下，才问：“那您说，明相知道吗？”
张廷玉闭目养神，没有回答。虽然是镇国公的势力，但是范晖人微言轻，根本构不成威胁，他只是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好这个人。
婆子将东次间的临窗大炕上的炕桌移开，把炕烧热，薛姮在内室梳妆洗漱，抹了荼蘼香膏。
纳兰明珠今天回来的格外晚，应该是内阁的事太多了。薛姮现在有身孕，早早的就犯困了，在罗汉床上抱着汤婆子看书，想等着明相回来，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画眉劝她：“要不您先去睡吧，炕都烧得热热的了，要是老爷回来看到您等他这么久，恐怕也要说您。”一面轻手轻脚地捡她看的书。
薛姮太困了也没有注意到，点了点头，画眉立刻招了两个二等丫鬟进来，伺候薛姮就寝。
薛姮刚到东次间，脱掉最外面的缎袄，纳兰明珠就回来了，看到只有画眉在西次间里，他问她：“夫人是不是先睡了？”
画眉应诺：“夫人等您一会儿，现下刚去睡了。”
纳兰明珠表情柔和了些，挥手让她退下去，轻手轻脚朝内室去，怕吵醒了她，在净房里洗漱都是很小声的。洗漱出来后走到床前，本想看看她睡的好不好，却根本没看到人？
她人去哪里了！
纳兰明珠叫画眉进来问，才知道薛姮睡到东次间去了，他脸色一沉，提步往东次间去。昨天他不是和薛姮说过，不能分开睡，她究竟在想什么？
薛姮刚整理好躺进被褥里，就看到纳兰明珠进来了。他看上去有点生气，面无表情，东次间的两个丫鬟忙给他请安，纳兰明珠示意两人先出去。
“老爷，怎么……”
纳兰明珠大步走过来，毫不犹豫握住她的手腕：“薛姮。”
薛姮一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旦他不冷下脸，样子真的很严厉，让人不由觉得害怕。
“你今天去哪里了？”他问。
薛姮皱了皱眉，他手劲太大，她的手腕传来阵阵疼痛，她扭动了一下：“今日陪额娘说了会儿话，送蝉衣出府，老爷，究竟怎么了？”
他却毫不放松，直盯着她逼问：“怎么自己搬到东次间来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搬出内室，他才这么生气？薛姮觉得不太可能，就算他生气，也最多是责问几句，断不会这样。
她很少看到纳兰明珠这样：“我昨晚和您说过，怕打扰你休息，我想自己到东次间睡，老爷，我手疼，你先放开我！”
纳兰明珠略松开了手，心里深吸了口气。她昨天确实说过，只是他最近心里烦的事太多了。除了朝堂上的事，还有她跟容若的事，他刚才下意识的觉得……他坐到床沿，果然看到她手腕发红。
“我没有同意，你自己就敢搬过来，你好大的胆子。”纳兰明珠帮她揉手腕。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薛姮知道，纳兰明珠刚才莫名其妙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她松了口气：“本来是想分开能睡得更好一些的，您看您现在睡这么晚，我要是再打扰您怎么好。”
纳兰明珠淡淡道：“事情本来就多，加上你也不算什么，不准再过来了，不然我每天来抱你回去。”
他把她连着被褥一起打横抱起，薛姮裹得跟蚕茧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纳兰明珠把她抱回内室，很快他也上了床，两人又相拥而眠。
薛姮过了会儿才说：“老爷，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您的情绪不好，可以说给我听。”
纳兰明珠闭上眼，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别的事迁怒她，她并不怪他，反而要让他倾诉。
该怎么说？说我怀疑我长子喜欢你？甚至说我怀疑你和赫舍里以及秦槿还藕断丝连？
自从知道她原来和那两个男子的事，和容若的心思，他就开始注意，越注意越觉得不对，猜忌，忍耐，他怕自己终于有一天忍不住。
“就是些朝廷的事，”纳兰明珠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没事，你快睡吧。”
要让他生这么大的气，那究竟是什么事？薛姮心里清楚，他绝对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何况还是迁怒她，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而且和朝廷无关。
两个人寂静无言，薛姮躺在纳兰明珠怀里，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心思重重，因为刚才的事，两个人莫名有些隔阂了。
过了好久，薛姮才听到纳兰明珠说：“外院人员来往混杂，你以后尽量少去吧。”
薛姮嗯了一声，他低头亲了亲她，外院她本来就去得不多，他为什么这么说？薛姮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十一月初二下了场初雪。
薛姮第二天醒来，外面已经雪白一片。草丛、树枝上都落了毛茸茸的雪，丫鬟婆子们都很高兴，收雪存在瓦罐里，可以用来泡茶。
揆越过来请安的时候，瓜皮帽上、斗篷上全是雪。丫鬟给他解开斗篷，宋嬷嬷才追上来，喘着气笑道：“九少爷跑得太快，奴婢都追不上了。”收伞放在门外。
揆越养了小半月，已经能和人说话了，指着薛姮手里的纸，口齿不清地问：“伯母，什么？”
说话说一半，不过薛姮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封家信。”薛姮把信收进袖子里，让丫鬟端热热的桂枝熟水给他喝。
这封信是从顺天府薛家来的，前半个月就寄出来了，却现在才到她手上。信是父亲写的，家中的琐事短短的写了一些，最后才跟她说。秦槿的姨娘在秦家里死了，因为下毒暗害主母，被发现后她害怕遭到惩罚，畏罪自缢。
薛姮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不敢置信，这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薛暧，薛暧的胆量她了解，她绝对下不去手。
听说她就这么死了，薛姮心里反倒有种莫名的感觉，秦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看着窗外的雪景叹了口气。
而大伯母为薛暧谋划了小半辈子，以为到秦家就能享受了，哪里知道那就是个龙潭虎穴。她当时要是老实嫁给平凡点的人家，也不至于成为一个悍妇，就算那家不富贵显赫，至少吃穿不愁，也没有恶婆婆欺压她。
纳兰露也过来了，她裹得像个雪球一样，小脸圆圆的，十分可爱。她现在很喜欢九哥，每次来都给九哥带点东西，或者是嫩嫩的菱角，或者是桂圆干。她觉得她九哥看上去不怎么理人，其实傻傻的很可爱。
她拿了个九连环给揆越，笑着说：“九哥，你会玩吗？”
揆越把九连环扯得乱七八糟，找不出头绪，力气就大了很多，咬牙想把这玩意儿给撕开。纳兰露连忙拿过来，怕他把东西弄坏，耐心地教他怎么拆环。
薛姮笑着招他们过来吃糕点，虽然她让揆越隔天过来请安，是想看看下人们待他好不好，他反倒天天玩她这儿跑，一来就赖半天，纳兰露倒是有了个玩伴。
揆越把芋泥饼吃的满嘴都是，纳兰露笑他：“九哥，你像小花猫一样！”
揆越茫然地看着她，看她只是笑，以为她要抢，又忙把自己手头剩下的吞进去，纳兰露笑得在床上打滚。
宋嬷嬷忙给揆越擦嘴，薛姮问她：“九少爷在鹤延楼学得如何了？”
宋嬷嬷笑着答道：“九少爷学东西不喊累，也不闹脾气，鹤延楼的师傅说很好，七少爷也常过来教九少爷识字，现在已经能认六十个字了！”
宋嬷嬷的语气很惊喜，薛姮却有点汗颜，容若教了他小半个月，认六十个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不耐烦，他可是探花郎。
薛姮问宋嬷嬷：“七少爷教他还好吗？”
宋嬷嬷点头：“七少爷很耐心，要是九少爷一时不会，他就多教几遍，他还跟奴婢说过，刚开始是要难一些，到后面就能认得快些了。”
薛姮看纳兰露和揆越玩，不由得想等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这时候仲夷过来通传，说二爷回来了，请她过去一聚。
快要过年了，叶赫那拉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二房是最热闹的，几天前揆然从任上回来，不仅他的妻子马佳氏高兴，大家也很是热闹了两天。然后就是在国子监的揆风、揆让和揆景回来。
林氏最欢喜，六爷去了隆福寺，六房孤零零就她一个人。六爷人虽然风流不羁，却只有揆景一个孩子，这下揆景回来，她忙着整天变花样做东西给他吃。揆景也不嫌弃额娘的热情，对林氏嘘寒问暖的，林氏这几天说话都带笑。
听说二爷回来，薛姮换了件缎袄，先带着纳兰露去檀山院。至于揆越，薛姮却斟酌了片刻，让宋嬷嬷半个时辰后再带他过去。她和揆越一起去总不好，恐怕遭喜塔腊氏的眼。
薛姮带着纳兰露走了，西次间就剩下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宋嬷嬷在外头和孙嬷嬷说话。
揆越看了一眼炕桌上的九连环，伸手拿到手上，他打量了一眼，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解环，十分娴熟、手指灵活，不到半刻钟就全部拆开了，要是纳兰露看到肯定要惊讶。
他嘟哝了句什么，又很快把九连环复原到刚才杂乱的状态，环扣环一丝不差，依照方位放回原处。
等宋嬷嬷进来的时候，揆越还在拼他的七巧板，木头拼过来拼过去，什么都没拼出来。
宋嬷嬷给他倒了热水让他喝，想到回府的二爷，忍不住叹气。
揆越果然一大早被宋嬷嬷领着来给她请安，他对宋嬷嬷还很忌惮的样子，远远跟着她身后进门。
薛姮问他吃早膳没有，揆越摇摇头。
宋嬷嬷苦笑：“早膳是虾仁包子、黑米粥和腌笋，九少爷不肯吃。昨晚是焖肘子、拌豆芽和米饭，九少爷也不肯吃。奴婢发现他半夜起来拿糕点填肚子。”
薛姮只能问揆越：“那你想吃什么？”原先也没发现他挑食啊！
揆越却不说话，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她。
薛姮让小厨房做了一碗排骨焖面上来，揆越抱着面碗很快就吃完了。小厨房又送来一盘香菇滑鸡，揆越也没有嫌弃，吃得打饱嗝，抱着肚子坐在门边的杌子上休息。
薛姮才发现自己真是养了条小狗，养熟了还不肯吃别家的饭。
她苦笑，估计这孩子被关怕了，现在有点不正常。
卢青黛过来给她请安，看到蹲在门口的揆越吓了一跳。揆越现在穿得簇新，洗得干干净净的，又长得好看，只要不犯傻还是很有世家少爷派头的。
揆越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丫鬟给卢青黛挑开帘子。
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刚烧了炭火，薛姮正在嘱咐孙嬷嬷给长房各处送银霜碳过去，揆越那里也不能落下。
卢青黛给她行礼，让丫鬟把自己带的笸箩打开：“额娘，我给孩子做了两个肚兜，您看看合不合眼。”
她笑着把两个孩子巴掌大的肚兜递给薛姮。一个大红色、一个明黄色，外层是缂丝的，里层是潞绸的，绣的是鲤鱼和并蒂莲。
“绣得真好看。”
鲤鱼活灵活现，并蒂莲花瓣层层叠叠，绣工很不错了。
薛姮笑着让画眉收起来，又问她：“你今日倒是来得晚，多睡些时候也好。”
卢青黛是很守规矩的人，她来迟了应该是有原因的，薛姮并不想计较。
卢青黛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苦笑着道：“就是想给额娘赔罪，昨夜睡得太晚了，起来的时候都日上三竿了。”
薛姮喝茶淡笑不语，小年轻总是嫌良宵苦短，她总不好过问。
“你早日为七少爷生一男半女也好，七少爷的几个哥哥都有孩子了。”薛姮安慰她。
想想她年纪轻轻，做人家婆婆还是不容易，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出世，又很快要当祖母了。
卢青黛顿了顿。
昨晚她等了容若大半夜，他才从外院回来，看到她还没有睡，容若皱了皱眉问：“你为什么不先睡了。”
卢青黛柔声说：“妾身没等到七少爷，怎么能先睡，岂不是失了妻子的本分。”
她又服侍他洗漱换衣服，卢青黛才听到他淡淡地说：“下次别等了。”
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卢青黛心里忍不住觉得难受，他先上.床，而且很快就闭上眼睛，卢青黛却一直看着承尘，忍不住觉得鼻酸。
但这都是做妻子的本分，哪里有质问丈夫的道理？卢青黛深受三从四德的教导，绝对不敢忤逆丈夫。
容若待她很尊敬确实没有错，从不叫通房侍寝，两人房事之后也不叫大丫鬟伺候。但是除了尊敬，容若却显得格外冷淡，前些日子还算温和，特别是这两天。
她想的成亲后的伉俪情深，不过是同床异梦而已。也许两人还很陌生，时间长了总会好的吧，卢青黛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总不能因为丈夫对自己太冷淡，就要向婆婆哭哭啼啼吧？
况且薛姮虽然是婆婆，但她毕竟还年轻，卢青黛也觉得难以启齿。
总比别人嫁了之后侍奉个花心好色的丈夫，再加一个处处刁难儿媳的婆婆好吧，卢青黛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昨夜睡不着，就连夜把肚兜给赶完了，等着第二天到婆婆这儿来说说话。
两人说了会儿话，带着揆越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现在看揆越已经算是乖巧，老夫人也很欣慰。
等到晌午薛姮才让宋嬷嬷带他回去，下午他还要学识字。宋嬷嬷问她揆越不吃饭的事，薛姮道：“他就是觉得不安全而已，这没关系，他要是再不吃的话，放饭菜的炕桌就不要撤走，他饿了的时候自己会拿来吃的。”
宋嬷嬷点点头，叹了口气：“九少爷原来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她不觉得揆越麻烦，只觉得他可怜。
薛姮下午回到合欢堂，她这时候已经在准备蝉衣的婚事了。
她让人把四鱼胡同里面的一出三进的宅子收整干净，挂了红灯笼，准备明天就让蝉衣先迁过去住着，等到时候胡进就上门来迎娶她。
从纳兰老夫人那里回来，丫鬟们已经在帮蝉衣收拾东西了。
她屋子里架子床的被褥、罗帐都收起来了，几个薛姮给她的花瓠还放着没动，丫鬟们在帮她收拾妆台里头的东西。妆台的小匣子里，金的银的绢花的都有，满满一匣子。
帮着收拾的小丫鬟们都羡慕得很，拿着左看右看，问她：“这个玛瑙的簪子多好看，蝉衣姐姐平时都不戴。”
桌上已经堆着几个打好的包袱。
蝉衣笑了笑，夫人赏她她就收着，自己又不能用，夫人不喜欢身边的侍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想到以后就要离开薛姮，她心里到底有些不舍。
薛姮特意去后罩房，把蝉衣吓了一跳：“夫人，后罩房里不干净，您怎么过来了？”
众丫鬟忙给她请安。
薛姮看到她眼眶微红，轻轻地说：“我来帮你看看，这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薛姮见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跟蝉衣说：“等一会儿，你坐马车去四鱼胡同，鹦哥也过去陪你出嫁。四鱼胡同那边，我已经让掌柜打理好了，这亲事的准备也全由他负责，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鹦哥是她身边几个丫鬟里生得最漂亮伶俐的，薛姮放在身边不安心，还是要有自己的打算。
鹦哥走了，薛姮身边不就剩下画眉和鹩哥了？蝉衣连连摇头：“夫人，奴婢一个人足够了，您的人也不够使唤。”
薛姮笑着说：“出嫁怎么能没有人陪着，你就安心等着出嫁就好了，别操心这些，以后再和胡进一起来看我，就是人家的媳妇了。”
到时候，别人就要叫蝉衣一声胡进家的了。
蝉衣抿唇笑了笑，深吸了口气：“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回来给您请安。”
到了下午，婆子帮蝉衣把东西搬去影壁，鹦哥陪着蝉衣走了。
薛姮打算给蝉衣十两银子的添箱，再给她置办一些衣柜、床、被褥之类的陪嫁。凑足五担嫁妆，五担实实的嫁妆在乡下已经很多了。
画眉去送蝉衣回来，薛姮打趣她：“以后要嫁你的时候，也这么办。”
画眉再过两年也要放出去了。
画眉笑了笑：“奴婢宁愿就嫁在叶赫那拉家，随便嫁个小厮都行，免得要和您离别。”
薛姮但笑不语，不过等蝉衣嫁出去了，她的大丫鬟难免就少了，她打算提拔鹩哥做大丫鬟。
只是鹩哥这小丫头虽然聪明，却太活泼了。
薛姮嘱咐画眉：“你以后多带着鹩哥，这丫头磨练一番能堪大任。”
画眉点头：“您放心吧，她现在照顾您的花房，已经有耐性多了。”
一会儿徐嬷嬷带九月的账本进来给她看，薛姮看了一会儿账本，吩咐丫鬟把自己的被褥收拾了，打算住到东次间去。
张廷玉从内阁出来，幕僚立刻给他披了件大敞。浙江的税银核算亏空，吓得浙江布政使连夜赶赴京城述职，今天已经谈论了一整天，也没有个结果。
张廷玉下了台阶，他的马车就等在旁边。
“首辅大人。”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张廷玉拢好大氅回头，看到是新任内阁阁老范晖。
范晖比他小几岁，还是很年轻，根基不稳，他长得一般，不过面容白净，看上去很文弱。
他笑着向张廷玉拱手：“首辅大人留步，范某近日新得一坛苏州陈三白，想请大人小酌一杯，不知首辅是否赏脸？”
张廷玉微微一笑：“已经太晚了，范大人想请张某喝酒，可是有事想说？”
范晖连忙摆摆手，走近过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低声说：“是范某刚到内阁，各方面都不熟悉，想请教首辅一些问题，范某可是虚心求教，还请首辅大人赐教。”
内阁之中又出来一个身影，江严很快给他披上斗篷，他从屋檐的阴影下走出来，微笑着道：“老师，这么久了您还没走？”
正是纳兰明珠。
范晖正想说话，张廷玉打断他：“是范大人想请我喝陈三白。”
“哦，”纳兰明珠笑了笑，看着范晖道，“范大人不知道咱们首辅不喝酒吗？”
范晖脸色一白，慌忙笑了笑，附和道：“我倒是今天才知道，得罪首辅大人了！”
张廷玉道：“怎么算得上得罪，下次范大人请张某喝茶就是。”
范晖说一定一定，张廷玉就向纳兰明珠告别，上了马车，张廷玉脸上的笑容立刻沉下来，幕僚王瑞心中一紧，忙问：“老爷，怎么了？”
张廷玉淡淡道：“范晖是镇国公的人。”
王瑞十分惊讶，老爷是怎么知道的？
张廷玉提点他：“他无缘无故，找我请教什么问题？”
王瑞听后才觉得不对，再仔细一想才隐隐明白过来。
范晖和张廷玉私底下说话，被纳兰明珠看到，会以为张廷玉背着他结党营私，从而产生忌惮。而范晖当上阁老，他们当时以为这人是走了大运，现在一想……
镇国公势力如果想让他们的人入选，会怎么办？
他们断断不会明里暗里支持自己的人，而是毁坏对手的清誉。季秋平的侄子和镇国公牵涉了，季秋平进不了内阁，那现在进来的不就是真正镇国公的人了。
幕僚愣了一下，才问：“那您说，明相知道吗？”
张廷玉闭目养神，没有回答。虽然是镇国公的势力，但是范晖人微言轻，根本构不成威胁，他只是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好这个人。
婆子将东次间的临窗大炕上的炕桌移开，把炕烧热，薛姮在内室梳妆洗漱，抹了荼蘼香膏。
纳兰明珠今天回来的格外晚，应该是内阁的事太多了。薛姮现在有身孕，早早的就犯困了，在罗汉床上抱着汤婆子看书，想等着明相回来，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画眉劝她：“要不您先去睡吧，炕都烧得热热的了，要是老爷回来看到您等他这么久，恐怕也要说您。”一面轻手轻脚地捡她看的书。
薛姮太困了也没有注意到，点了点头，画眉立刻招了两个二等丫鬟进来，伺候薛姮就寝。
薛姮刚到东次间，脱掉最外面的缎袄，纳兰明珠就回来了，看到只有画眉在西次间里，他问她：“夫人是不是先睡了？”
画眉应诺：“夫人等您一会儿，现下刚去睡了。”
纳兰明珠表情柔和了些，挥手让她退下去，轻手轻脚朝内室去，怕吵醒了她，在净房里洗漱都是很小声的。洗漱出来后走到床前，本想看看她睡的好不好，却根本没看到人？
她人去哪里了！
纳兰明珠叫画眉进来问，才知道薛姮睡到东次间去了，他脸色一沉，提步往东次间去。昨天他不是和薛姮说过，不能分开睡，她究竟在想什么？
薛姮刚整理好躺进被褥里，就看到纳兰明珠进来了。他看上去有点生气，面无表情，东次间的两个丫鬟忙给他请安，纳兰明珠示意两人先出去。
“老爷，怎么……”
纳兰明珠大步走过来，毫不犹豫握住她的手腕：“薛姮。”
薛姮一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旦他不冷下脸，样子真的很严厉，让人不由觉得害怕。
“你今天去哪里了？”他问。
薛姮皱了皱眉，他手劲太大，她的手腕传来阵阵疼痛，她扭动了一下：“今日陪额娘说了会儿话，送蝉衣出府，老爷，究竟怎么了？”
他却毫不放松，直盯着她逼问：“怎么自己搬到东次间来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搬出内室，他才这么生气？薛姮觉得不太可能，就算他生气，也最多是责问几句，断不会这样。
她很少看到纳兰明珠这样：“我昨晚和您说过，怕打扰你休息，我想自己到东次间睡，老爷，我手疼，你先放开我！”
纳兰明珠略松开了手，心里深吸了口气。她昨天确实说过，只是他最近心里烦的事太多了。除了朝堂上的事，还有她跟容若的事，他刚才下意识的觉得……他坐到床沿，果然看到她手腕发红。
“我没有同意，你自己就敢搬过来，你好大的胆子。”纳兰明珠帮她揉手腕。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薛姮知道，纳兰明珠刚才莫名其妙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她松了口气：“本来是想分开能睡得更好一些的，您看您现在睡这么晚，我要是再打扰您怎么好。”
纳兰明珠淡淡道：“事情本来就多，加上你也不算什么，不准再过来了，不然我每天来抱你回去。”
他把她连着被褥一起打横抱起，薛姮裹得跟蚕茧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纳兰明珠把她抱回内室，很快他也上了床，两人又相拥而眠。
薛姮过了会儿才说：“老爷，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您的情绪不好，可以说给我听。”
纳兰明珠闭上眼，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别的事迁怒她，她并不怪他，反而要让他倾诉。
该怎么说？说我怀疑我长子喜欢你？甚至说我怀疑你和赫舍里以及秦槿还藕断丝连？
自从知道她原来和那两个男子的事，和容若的心思，他就开始注意，越注意越觉得不对，猜忌，忍耐，他怕自己终于有一天忍不住。
“就是些朝廷的事，”纳兰明珠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有控制住，没事，你快睡吧。”
要让他生这么大的气，那究竟是什么事？薛姮心里清楚，他绝对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何况还是迁怒她，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而且和朝廷无关。
两个人寂静无言，薛姮躺在纳兰明珠怀里，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心思重重，因为刚才的事，两个人莫名有些隔阂了。
过了好久，薛姮才听到纳兰明珠说：“外院人员来往混杂，你以后尽量少去吧。”
薛姮嗯了一声，他低头亲了亲她，外院她本来就去得不多，他为什么这么说？薛姮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十一月初二下了场初雪。
薛姮第二天醒来，外面已经雪白一片。草丛、树枝上都落了毛茸茸的雪，丫鬟婆子们都很高兴，收雪存在瓦罐里，可以用来泡茶。
揆越过来请安的时候，瓜皮帽上、斗篷上全是雪。丫鬟给他解开斗篷，宋嬷嬷才追上来，喘着气笑道：“九少爷跑得太快，奴婢都追不上了。”收伞放在门外。
揆越养了小半月，已经能和人说话了，指着薛姮手里的纸，口齿不清地问：“伯母，什么？”
说话说一半，不过薛姮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封家信。”薛姮把信收进袖子里，让丫鬟端热热的桂枝熟水给他喝。
这封信是从顺天府薛家来的，前半个月就寄出来了，却现在才到她手上。信是父亲写的，家中的琐事短短的写了一些，最后才跟她说。秦槿的姨娘在秦家里死了，因为下毒暗害主母，被发现后她害怕遭到惩罚，畏罪自缢。
薛姮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不敢置信，这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薛暧，薛暧的胆量她了解，她绝对下不去手。
听说她就这么死了，薛姮心里反倒有种莫名的感觉，秦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看着窗外的雪景叹了口气。
而大伯母为薛暧谋划了小半辈子，以为到秦家就能享受了，哪里知道那就是个龙潭虎穴。她当时要是老实嫁给平凡点的人家，也不至于成为一个悍妇，就算那家不富贵显赫，至少吃穿不愁，也没有恶婆婆欺压她。
纳兰露也过来了，她裹得像个雪球一样，小脸圆圆的，十分可爱。她现在很喜欢九哥，每次来都给九哥带点东西，或者是嫩嫩的菱角，或者是桂圆干。她觉得她九哥看上去不怎么理人，其实傻傻的很可爱。
她拿了个九连环给揆越，笑着说：“九哥，你会玩吗？”
揆越把九连环扯得乱七八糟，找不出头绪，力气就大了很多，咬牙想把这玩意儿给撕开。纳兰露连忙拿过来，怕他把东西弄坏，耐心地教他怎么拆环。
薛姮笑着招他们过来吃糕点，虽然她让揆越隔天过来请安，是想看看下人们待他好不好，他反倒天天玩她这儿跑，一来就赖半天，纳兰露倒是有了个玩伴。
揆越把芋泥饼吃的满嘴都是，纳兰露笑他：“九哥，你像小花猫一样！”
揆越茫然地看着她，看她只是笑，以为她要抢，又忙把自己手头剩下的吞进去，纳兰露笑得在床上打滚。
宋嬷嬷忙给揆越擦嘴，薛姮问她：“九少爷在鹤延楼学得如何了？”
宋嬷嬷笑着答道：“九少爷学东西不喊累，也不闹脾气，鹤延楼的师傅说很好，七少爷也常过来教九少爷识字，现在已经能认六十个字了！”
宋嬷嬷的语气很惊喜，薛姮却有点汗颜，容若教了他小半个月，认六十个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不耐烦，他可是探花郎。
薛姮问宋嬷嬷：“七少爷教他还好吗？”
宋嬷嬷点头：“七少爷很耐心，要是九少爷一时不会，他就多教几遍，他还跟奴婢说过，刚开始是要难一些，到后面就能认得快些了。”
薛姮看纳兰露和揆越玩，不由得想等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这时候仲夷过来通传，说二爷回来了，请她过去一聚。
快要过年了，叶赫那拉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二房是最热闹的，几天前揆然从任上回来，不仅他的妻子马佳氏高兴，大家也很是热闹了两天。然后就是在国子监的揆风、揆让和揆景回来。
林氏最欢喜，六爷去了隆福寺，六房孤零零就她一个人。六爷人虽然风流不羁，却只有揆景一个孩子，这下揆景回来，她忙着整天变花样做东西给他吃。揆景也不嫌弃额娘的热情，对林氏嘘寒问暖的，林氏这几天说话都带笑。
听说二爷回来，薛姮换了件缎袄，先带着纳兰露去檀山院。至于揆越，薛姮却斟酌了片刻，让宋嬷嬷半个时辰后再带他过去。她和揆越一起去总不好，恐怕遭喜塔腊氏的眼。
薛姮带着纳兰露走了，西次间就剩下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宋嬷嬷在外头和孙嬷嬷说话。
揆越看了一眼炕桌上的九连环，伸手拿到手上，他打量了一眼，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解环，十分娴熟、手指灵活，不到半刻钟就全部拆开了，要是纳兰露看到肯定要惊讶。
他嘟哝了句什么，又很快把九连环复原到刚才杂乱的状态，环扣环一丝不差，依照方位放回原处。
等宋嬷嬷进来的时候，揆越还在拼他的七巧板，木头拼过来拼过去，什么都没拼出来。
宋嬷嬷给他倒了热水让他喝，想到回府的二爷，忍不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