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也很配合,两人从靴子一路商量到衣裳,小件的扇坠香囊等等等等。杏儿正要喊苹儿去开箱子,把皮料衣料等拿出来看,芭蕉进来道:“格格,那拉格格看您来了。”

    啊?我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我对富察格格就没这感觉,也就当初福晋进门后,让我时不时的觉得芒针在背,可那是福晋,现在那拉格格也让我觉得不舒服了。

    那拉格格进来后,我倒是立刻堆起满脸的笑,两人坐着喝茶吃点心,聊聊针线,说说胭脂。我爱拿小零碎缠花,什么月季、茉莉、梨花、红山茶、大绣球、芍药……都学着缠,做衣裳剩下的边角料总舍不得扔,但堆完了又没机会戴,都攒了一大盒了。

    宫女们头上的东西有数,我说让杏儿她们拿去戴或赏人,可没人敢,主子做的东西拿去赏小宫女?她们可没那个胆子,主子做的再烂,也是主子亲手做的。

    现在拿来当个话题挺好,那拉格格当场试了好几朵,最后临走前求着我拿了一枝碧桃花走。

    我笑呵呵地送走了人,回来才后知后觉地担心,亲手缠的宫花,是不是被陷害时的常用东西啊?

    之后倒是看到那拉格格常常戴着那枝碧桃花过来找我,见她挺不在意地当平常宫花戴,我也渐渐放了心。

    倒是四阿哥再来时提了一句:“那拉氏头上戴的花,我怎么看着像是你缠的?”

    我心里一酸,脸上就露出来了,四阿哥得意地捏着我的下巴:“这就酸上了?让我试试,喝了几斤醋。”

    两人亲着亲着就搂着倒在了榻上,虽然是白天,但谁会这时跑出来煞风景?有人守着门,四阿哥也是克制着只轻轻来了一次,完事时他喘着道: “你的性子只这一条不好,捻酸爱醋,我能容你在我跟前放肆,那是我疼你,不忍管束你。可你也要长进,在外头露出来怎么办?”

    我让他说的沉默下来。

    四阿哥从我身上翻下来:“瞧瞧,这又带出来了,你也跟别人学学,不然你这样出去让人看出来,总要吃亏的。”

    我贴过去,四阿哥顺手把我抱到怀里,见我神色消沉,不由安慰道:”好了,你既然学不会,那就干脆少出门也少见人,也少得罪几个人,免得人人都看你不顺眼。”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我暂时没发现有人看我不顺眼,福晋可能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发现她给我穿小鞋啊?我立刻支起身,追问道:“爷,谁看我不顺眼?”

    四阿哥看着我,心里暗骂了声蠢蛋:“这院子里谁看你都不顺眼,爷几乎天天都歇在你这里了,你说谁看你能顺眼?”

    他把我抓过来搂住,小声道:“你跟那拉氏好些也好,她刚来没根基,正是要求着你的时候。就跟你院子里的人一样,有些事她不等你说就会帮你办了。”

    四阿哥这话说的太不对劲了,让我都不敢相信。

    见我又露出傻样,四阿哥发愁,之前慧妃给他提个醒,说她这个妹妹愚笨,他不信。平时看着也不蠢,但有时就是不开窍,院子里四个女人,他待她也够特别了,怎么不见她有一丁点的自觉?那拉氏刚来,他连鼻子眼都未必看清,怎么会舍她而就那拉氏?

    在她眼里,他待她的情份就这样不成?

    四阿哥叹气,不再多说,只提了一句:“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你的爷是个念旧情的。”

    不是等闲什么人跳出来就能把你从你家爷这里挤下去的,你家爷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对四阿哥来说,院子里的人大大小小的都是他的奴才,不过有些得他意的,有些使着不顺手。不顺手的自然要调丨教,调丨教不成再理论。得他心意的,就是有些小毛病他也能容得下。

    他十一岁开始出精,当月就有奶嬷嬷和主管太监安排的司帐、司寝等几个大姑姑教导他人伦之事。大概是怕小阿哥们沉迷肉l欲,陪阿哥过夜的大姑姑虽然都是十七八的姑娘,盘正条顺技巧高超,但她们侍候阿哥们时,奶嬷嬷和主管太监就在几步外看着,免得她们勾引阿哥。

    所以,四阿哥在有格格以前,并没有多喜欢这种事,有时会看到某个颜色动人的宫女,却绝不敢动一丁点的念头。

    当富察氏和薛氏到阿哥所侍候他之后,他才尝到了这种事的妙处。两个格格各有千秋,他与她们相处一阵子之后,自然顺从心意跟更喜欢的薛氏在一块更多。

    时间长了,他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也见到阿哥所里的太监和宫女们蜂涌到薛氏那里去,但最让他惊讶的是,薛氏竟像个傻子似的,不但没发现那些宫女太监都在拍她的马屁,连她自己院子里分来的那些人,她都没收拢到手里。

    一直只用着一个杏儿不说,还怕院子里的人没活干生二心。他没忍住教了她两句,以为她从此就要开窍了,结果还是老样子。

    福晋进门后,富察氏和薛氏都有些退缩。富察氏是天天跑去福晋那里,薛氏开始也跟她去,去了几次后又不去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献个殷勤都能半途而废?

    这事要放在四阿哥身上,别说只是坐一两次冷板凳,就是天上下刀子,座上有钉子,他都不会停。

    再说,福晋不趁机给她们下马威,难道还要跟那些侍候她、巴结她的太监宫女似的?连谁求谁都没搞清,蠢货。

    这点上,富察氏明显比她看的明白得多。

    富察氏有了身孕,福晋都被刺激的开始四处钻营,想方设法的在他面前争宠,他一头吊着福晋,偶尔抽空去看看她,见她就像身处桃花源一样,对外面的事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身边的人还是只有那一个。

    世上居然真有蠢成这样的人,四阿哥感叹。

    也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听说她在进阿哥所前,在青海待过几年,那种不毛之地,恶劣的环境,寒风把脑子吹傻了也不是不可能。

    可老天爷疼傻子,薛氏是脑筋慢又糊涂,但因她有宠,自然有人愿意替她搭一条通天梯,以求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幸好像她这样的人也是少数,至少宫里是难得一见的,所以她身边的人里还是有几个得用能干的。

    那些人渐渐替她把事都管了起来,但四阿哥知道这还不够。福晋的手越伸越长,虽然现在还不敢伸到他身边来,可富察氏、薛氏和那拉氏却都在她的手下吃饭。富察氏一向跟福晋走的近,他不必担心,以她的心思护住自己,平安生下孩子不难。

    薛氏却有些为难,幸好那拉氏还不算太笨,见薛氏有宠而她无宠,就想靠到薛氏这边来。

    对四阿哥来说,真是瞌睡了正好送来了枕头。他虽然担心薛氏,却还不至于为了她去干涉福晋,就是福晋真要摆布她,他也只能看着,为了一个格格去下福晋的面子,这种事他不会做。

    他只能多去看她,多给她赏赐,把宠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让福晋不敢下手。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有了那拉氏在,正好能护住薛氏。有些事,那拉氏看明白了,也能提点薛氏一两句。

    晚上,两人歇下时,四阿哥看着薛氏转瞬就睡着了,心中倒是挺羡慕的,果然人越聪明越累,看,这笨的一点心事都没有,睡的多香啊。

    四阿哥叹了口气,在她平缓的呼吸声中也很快入睡了。

    跟着,四阿哥和福晋就忙了起来。从过年开始一直到十五,两人几乎天天都要进宫领宴。阿哥所里就几乎家家都在唱空城记,免不了的,剩下的主子里要有一个出来挑大梁。

    别人那里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四阿哥这里,富察格格一早就捧着肚子回去安胎了,那拉格格就一脸“姐姐,我都听你的!”的样子。

    李玉跟着四阿哥进宫了,张德胜有什么事就使人来找我拿主意,而福晋那里以前很有派头的苏嬷嬷也摆出“我不存在”的脸,装不知道。

    我傻眼了,开什么玩笑,我以前表现出很爱管事的样子了吗?我又不是嫌摊子不够大显不出能耐来,现在的我只想平安度日,一点闲事都不想插手,他们没看出来吗?

    我请张德胜帮忙递话,因为太忙,四阿哥最近回来就歇书房里,我见不着。结果张德胜把话传回来,四爷的意思是我能管就先管着,管不了的去问大嬷嬷就是。

    我就如同得了尚方宝剑,当天郑重地去请大嬷嬷。我传话的时候耍了个小心眼,把四阿哥的前半句话省了,只是说四爷说这段日子要辛苦大嬷嬷管一管家了,我们都是小辈,见识短浅,请大嬷嬷辛苦一次,等忙过这阵就好了。

    大嬷嬷从小养着四阿哥,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他放着院子里三个格格不用,要个奴婢嬷嬷来替他管家?

    富察格格有身孕,那拉格格刚来,大嬷嬷看着坐在上面的我,心里就知道这大概就是四阿哥属意接摊的人,可看我这样,是想找个顶缸的?

    大嬷嬷话说的漂亮:“格格哪里话?您是主子,咱们都顺着您的意思来,您说声捉鸡,奴婢不敢捉只鸭子拿过来。”

    我被她逗笑了,大嬷嬷继续道:“您用得着奴婢,奴婢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大嬷嬷说完,还等着我再来个下马威,谁知我就欢快的把活都交给她了,话说的非常清楚,张德胜那边有事只管来回大嬷嬷,这小三进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有事只管来找大嬷嬷。

    所以您就只管高卧是吧?

    大嬷嬷和站在下头的张德胜对了个眼神,大嬷嬷略显无奈的道:“既然格格看得起奴婢,奴婢就暂时顶顶。”

    张德胜倒是一出来就噗哧一声笑出来了,还怕人看见,缩脖子举袖子抬住嘴,被从后面出来的大嬷嬷一巴掌拍在后脖颈子上。

    “哎哟,大嬷嬷!”张德胜被打得往前一栽,赶紧站直了回头一看是谁拍的,马上挤出一脸的笑,三孙子似的扶着大嬷嬷回正院了。

    大嬷嬷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叫齐了各院子里领头的发了话,主子们进宫,他们这些人更要严守门户。

    “我知道你们在各处都有亲,过年的时候免不了出去会会朋友,见见家人。只是如今主子们不在,咱们胡跑乱窜的,冲撞了哪位贵人要怎么办?不但是给主子们脸上抹黑,就是自己也要倒霉的。不如先拘束个十几天的,等主子们的大事忙完了,自然会给大家会亲访友的时间。”

    大嬷嬷说完安抚的话,跟着就毫不客气的定了几条规矩。

    一是除了三位格格院里每天出去提膳的人之外,其他人不得外出。去提膳的人每天也只能出去两次,哪位格格临时想要个什么点心的,要先来她这里备一声。

    “放心,像富察格格有身孕,时不时想用点什么也是常理,咱们不会克扣这个,格格们有想要的,只管来说。”大嬷嬷很客气,其实她怕的是薛格格,这位格格从进阿哥所起就跟膳房杠上了,一天不叫两回东西就跟身上痒痒似的。

    大嬷嬷有些看不上这种爱折腾的,但也清楚这位主子只是骨头轻,给点小风她自己就能飘上天,年轻不沉稳而已,虽然不讨她的喜欢,可阿哥明显是看在眼里了。

    倒是福晋这样的,大嬷嬷觉得是个福晋的样子,可惜阿哥不习惯有人管头管脚。

    二是外院的事,问张德胜,内院的事问她,除他们两人外,这院子里谁说的话都不管用。

    “觉得奴婢僭越的,等这次事了,奴婢磕头赔,现在只好得罪了。”大嬷嬷这话说的时候,看的却是福晋院子里的苏嬷嬷。

    进宫领宴的事福晋带的是身边的贴身宫女,苏嬷嬷可能是年纪大,也可能是福晋特意留下来看摊的。

    大嬷嬷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谁知啊……她微微一笑,这事先是便宜了薛格格,哪知薛格格胆子小又把她推了出来,倒让福晋的盘算落了空。

    福晋跟格格她们用的都是内务府的人不同,她进宫是带着班底进来的,内务府虽然拨了人来,可福晋也没让他们近身侍候。如今内务府分给福晋的太监还只是做些去给阿哥传话这样的闲事呢,可见福晋有多信自己人。

    可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是好欺负的,于是自然而然就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宫女和太监们想往福晋身边挤,福晋自己用的人却插不进阿哥所的杂务里来。

    这次领宴虽然只是短短十几天,但只要时机合适,福晋的人里怎么着也能显出一两个来,苏嬷嬷大概就是干这个的。

    大嬷嬷也有些傲气,福晋不用她,她就只挂一条阿哥库房的钥匙养老去。

    想起福晋,大嬷嬷就想叹气,手段是有,心气也有,气势也足,就是心境差了些,不明白事缓则圆的道理。她既想谋求在阿哥身边说一不二的地位,怎么不明白所求越高,头就要越低呢?

    晚上,福晋回来后知道了这事,特地把大嬷嬷请来,道:“这些日子我太忙,没顾得上家里,倒让大嬷嬷劳累了。”

    大嬷嬷心道果然来了,跪下道: “奴婢替主子办事,不敢称劳累。”

    福晋一笑,让苏嬷嬷扶大嬷嬷起来,指着苏嬷嬷道:“我这院子里的事都是苏嬷嬷总管,大嬷嬷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她就是。”

    大嬷嬷冲苏嬷嬷笑一笑,对福晋说:“是。”

    福晋道:“旁的也都罢了,书房那边有张德胜看着,这后院里,薛格格和那拉格格都是规矩懂事的,倒是富察格格现在身子重些,嬷嬷多看顾些吧。”

    大嬷嬷再应了声“是”,看福晋再无吩咐就退下了。

    屋里,苏嬷嬷屏退所有人,跪下道:“都是奴婢办事不利。”

    “罢了,”福晋叹气,让她起来,“也是咱们盘算不到。”

    她和四阿哥这一去宫里,阿哥所这里肯定要乱。大嬷嬷自从她进门就被供起来了,本来她以为出来顶事的应该是薛格格,到时苏嬷嬷出去做个帮手是刚刚好。

    谁知薛格格居然把大嬷嬷又挖出来了。

    大嬷嬷管事,这院里的人也跟她处了有七八年了,自然不是薛格格或苏嬷嬷能比的。现在苏嬷嬷就算伸手,估计也管不到什么了。

    福晋看着燃烧的灯火,恍惚了一瞬。然后又把心思拉回来,她本来见薛格格平时要东西要的厉害,也能哄着四阿哥赏她东西,对她也算敬畏,是个眼皮子浅又好拿捏的,就算让她代管几天也不至出事,还能恰好的让苏嬷嬷插手,又能撇开她。

    一石二鸟的好主意,偏在大嬷嬷这里触了礁,根子却是薛格格嫌管这几天都烫手。

    福晋摇头,这下她把苏嬷嬷送出去有些生硬了。可若是不趁这个机会,哪里还有两个主子都不在的时候呢?何况再拖几个月,富察格格就要生了,不管男女都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她就算无宠,也能跟薛格格齐肩了。

    比起薛格格来,福晋更忌惮她。

    按按抽痛的额头,福晋突然想,她是不是太急了呢?眼看着富察格格的孩子就要落地,四阿哥要了个那拉氏,又拼命地宠薛氏。

    她的心乱了。

    福晋深呼吸几下,对苏嬷嬷道:“这次就算了,最多半年咱们就要开府,到那时方是名正言顺。”

    苏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福晋的脸色,虽然是她奶大的福晋,但现在福晋的威严日盛,连她也有些怯了。于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侍候福晋安歇就退下了。

    回到小房间后,苏嬷嬷就着小丫头提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下,除去钗环和外衣躺下时,她不由得开始盘算起开府后这府中如何安排。虽然她跟福晋商量过,开府后肯定各处举荐来的人就多了,四阿哥的心意也难以捉摸。

    钮钴禄氏,乌拉那拉氏,还有福晋的富察氏,也不知四阿哥会重用哪一族的人。

    还有另一件事让福晋忧心。她最近在宫里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今年开府,明年可能就要封爵。四阿哥大概能得个贝勒,这虽然是件喜事,但她却怕四阿哥会立个侧福晋来压制她。富察氏有子,薛氏有宠,哪个成了侧福晋都是她的心头大患。

    苏嬷嬷与福晋商量过数次,若是实在拦不下来,是富察氏好还是薛氏更好?富察氏听话顺从,但她膝下已经有了个孩子。薛氏受宠,但胆子小骨头也轻,好对付。两个都各有利弊。

    苏嬷嬷辗转反复,几乎没有睡着就听到外面福晋起来的声音,碧珠她们提着热水进去,又要侍候福晋进宫了。

    书房这边,四阿哥也起来了,李玉端来青梅山药糕和糯米青梅糕,就是在薛格格处吃过的那种。四阿哥上次吃觉得挺顶饿,最近书房里常备这道点心。

    为了怕在宫中出丑,早上四阿哥几乎是什么都不喝,两盘点心就这么生咽下去,最后才喝两口茶润润喉咙。

    李玉把茶碗接过去,小声的把昨晚大嬷嬷被福晋叫去的事回了。

    四阿哥状似无谓,道:“哦,她是福晋,交代两句也是应该的。”

    李玉听到腰弓的更低,屋里的太监们都成了木头桩子,鸦雀无声。

    张德胜站在屋外廊下,敏锐地发觉屋里气氛不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以期四阿哥出来不要看到他。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四阿哥出来时,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他。

    四阿哥脚下不停,却交待李玉回去听听他徒弟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回报,他交待道:“富察氏那边要精心,现在她月份大了,有什么事让张德胜盯着,薛氏那边……算了,她一向乖巧,这种时候躲还来不及。”

    李玉就错后一步,使眼色让张德胜赶紧过来,有什么话快说。

    张德胜就说了两件事,一是富察氏那边有个太监拉肚子,请示是不是要挪出去。因为出去就回不来了,以富察格格的性子,也不会专为了个太监开口求人。张德胜物伤其类,有心替这个太监求个情,不必出去就在院子里治得了。

    二是薛格格那边最近连点心都不要了,每天就是两道膳,这位主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好说?

    李玉略一思量,直接道:“富察主子那里的人挪出去,你也不动动脑子!那位主子如今可是挺着肚子的,别说一个不入流的太监,就是你师傅我也要避得远远的,赶紧挪,别耽误!”

    至于薛格格,虽然只是不叫点心这样的小事,可李玉却不敢轻易下结论,只道: “薛主子的事,回头有机会我回阿哥,你先盯着。要是有人不开眼给薛主子委屈受,你先处置了。”

    说到这里,已经到了院门口,张德胜站住脚,躬身目送李玉快步赶上前方的四阿哥。

    张德胜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富察格格那里的太监挪出去。那太监哭的没了人样,却不敢大声嚎,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酸,富察格格没开口,只让宫女送出来二两银子。

    张德胜亲自把人送到内务府,自掏腰包打点了里面的人,把人送进去后,还不忘安慰他,日后好了还机会回来。

    太监抓住张德胜的手不放,求他有机会多在主子面前提提他。

    张德胜心道,我给阿哥提你,他知道你是谁啊?富察格格那边他就是真提了,富察格格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真敢跟福晋或是阿哥说吗?何况,你在富察格格那里也不是什么离不了的人啊。

    这人大概就这样了,运气好呢,病好了还能再换个主子,运气不好可能一条小命就没了。

    第二件事,张德胜先把每天给薛格格提膳的太监许照山叫来,闲聊般问他最近格格怎么样了?吃的可香?睡的可香?乱七八糟问了一通把人放回去了。

    许照山心里挺美,连书房里李玉的徒弟都来巴结格格,妈呀,他可要把格格这条大粗腿抱牢喽。

    从根上说,张德胜是不信有人敢给薛格格气受的,再说这位主子心宽着呢,只怕受了气她自己都未必能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张德胜坐立不安了,转头就去正院了大嬷嬷,先是提了富察格格那里有个太监拉肚子刚送出去,怕富察格格有什么不妥的,是不是请人过来瞧瞧?

    再有就是顺便瞧瞧薛格格。

    大嬷嬷一听就知道后面这位主子才是重点,与张德胜小声问:“那位……怎么了?”

    张德胜把叫膳少的事说了,道:“这位主子不论怎么说,也是咱们阿哥爷心里挂着的。真出了事咱们再不知道,只怕不好收拾啊。”

    主子生病你们侍候的人居然不知道?大嬷嬷毕竟是个女人,她想的比张德胜还严重。

    从这位主子承宠的日子来说,说不定就是有了消息,这才改了口味!她在屋里转了两圈,道: “我去瞧瞧几位主子。”还是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最要紧的是,薛格格屋里都是些没经过事的宫女,万一她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没察觉,真有孩子了再让这孩子有个好歹……想想四阿哥那阴沉的脸,大嬷嬷大冬天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先去看了富察格格,问了起居饮食,安慰她万事都不要放在心上,太监已经挪出去了,自然有人好好照顾他,若是富察主子习惯他的侍候,等他好了还让他进来。

    富察格格道谢,从富察格格这里出来,第二个就是薛格格。

    一见到我,大嬷嬷就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但只看脸色形容,倒看不出我是不是有了好消息。若是从四阿哥在这里歇过的日子算,就算有身孕了也还不到两个月。

    跟着问饮食,大嬷嬷先告罪,说最近严守门户,所以进出不易,误了各位主子的事。再问最近格格吃的喝的可有什么不如意的没有?

    我笑呵呵地说:“没有,都挺好。其实最近宫宴多嘛,膳房的人好像都被叫走了,留下的几个怎么做都是那个味儿。”

    这才是您不叫点心又吃得少的原因吧?

    大嬷嬷出来后又去那拉格格那边象征性地坐坐就走了。可回去的路上想了想,觉得还是慎重些好,就算不是,她慎重了也没错,若万一是,那这一慎重可能就救不少人的命。

    之后,大嬷嬷就借着富察格格有身孕的事,派了个嬷嬷过去,交待她除了富察格格,薛格格那边也要再三留心。

    那嬷嬷姓柳,人却长的矮胖,年轻时得了个“柳树墩子”的外号。

    大嬷嬷也是习惯地喊她:“墩子,我可把两位主子都交给你了。”

    柳嬷嬷抿着嘴笑,点头道: “我都答应你,只是你也要给我交个底,这两个里,哪个才是这个?”她竖起个大拇指。

    三个格格,却只让她注意两个,肯定是只有一个才是要紧的。

    大嬷嬷笑了:“你还用我提醒?快去吧。”都是人精,谁蒙谁呢?

    柳嬷嬷笑眯眯地去了,先到三位格格那里都坐一坐,再跟几个格格身边重用的人都聊一聊,心里多少有了数。

    到了晚上,四阿哥回到书房,泡脚解乏时终于有时间问李玉早上是什么事了。

    李玉已经知道张德胜把人挪出去了,报给四阿哥也是毫无压力,再有薛格格用膳少的事也徐徐报了。

    四阿哥闭目养神,下面有小太监在替他捏脚。听完他道:"张德胜做的好,回头你赏他,富察氏那边让大嬷嬷盯的紧些。”

    李玉答应。然后他睁开眼,也没说薛氏如何,让小太监擦了脚,起来又换了衣服。李玉赶紧让人准备灯笼,再去薛格格那里报一声。

    四阿哥一言不发,直接去了薛格格那里。

    我还没睡,躺在炕上望着樱草色复斗帘帐顶,绣着一串串多子多福的紫葡萄,数着还有几日四阿哥就不用再这么忙了。正想着外面突然有声音,我披上外裳起来,喊杏儿:“外面怎么了?”话音未落,棉帘子一掀,四阿哥进来了。

    我从炕上跳下来,鞋也顾不上穿就要跪下,被四阿哥一把拉住按回炕上。

    杏儿和苹儿侍候四阿哥脱了衣裳,他也躺上来,合上床帐,留了盏百合宫灯,两人就退下了。

    在床上,四阿哥躺平后长舒一口气,在被子里抓住我的手拉到怀里,闭着眼睛问:“这些日子没过来瞧你,过的怎么样?”

    我慢慢贴到他身边,抱住四阿哥的胳膊说:“我都好,富察妹妹也好。大嬷嬷今天还送了个嬷嬷过来,爷累了,睡吧。”

    四阿哥:“嗯。”伸手要搂我,却一顿,让我躺平,手在被子里抚摸我软绵绵的肚子。

    “这些日子你乖乖的,等开了府,爷给你挑个大院子,嗯?”四阿哥心里一直盼着我有好消息,明明得的宠爱最多,一直没孩子反而显的奇怪。他听了李玉的话心里就有种预感,再听我说大嬷嬷也派人过来,想必是真有好消息了。

    过年时不好叫太医,四阿哥想着等过了这段日子,第一件事就是请太医过来看看,一边想,一边睡沉了。

    我看着他睡着的脸,大着胆子凑上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亲完品品,心道:怎么是糯米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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