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廷筝的家庭比较传统,每周都有例行的家庭聚会,要求所有人都要到场。

    管廷筝是个例外。

    他在家中排行老小,是父母的老来子,全家疼宠,甚少有人管束,也不喜太过热闹的场合,是以他上一个月的聚会已有两次被他以公事为由推掉。

    他这个人在外人看来是行事有度的端方君子,亲近的人却都知他实际就是一个清冷孤傲,最有主意,谁人也劝不动的倔人。

    全家人都知他性子如此,也从没强求过。

    只是这次不同,管廷筝的母亲早早打来电话通知他这周末聚会有远方的客人要来,让他安排好工作,务必回去,不然就是失礼了。

    这话说的严重,管廷筝略一思索,便应了母亲。

    很快到了周末。

    管廷筝起了一个大早,换上便装下楼的时候,天还黑着。

    下楼后,他径直走到一楼值班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传了声响,随后一个打着哈欠的小青年开了门,顶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站在了管廷筝的面前。

    管廷筝皱眉。

    小青年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后,才看向面前的男人。

    只一眼,便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管廷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小青年后颈上的毛发突突的竖起来,赶紧站直身体,敬了一个礼。

    才开口:“老大。”

    管廷筝点头,姿态闲适得的随意一站,随后说:“今天我有事儿出去,天亮后,你去王大壮他们盯梢的地方去一趟,看看情况如何?”

    小青年神情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万事小心。”管廷筝又叮嘱道。

    小青年回了一声“是”,表情认真。

    管廷筝见他听了进去,也不再打扰。

    招呼他回去再睡一会儿,自己转身走了。

    小青年见他走后,赶忙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又长舒了一口气,才缓下心神。

    真是吓死个人了!这谁还睡得着啊!

    小青年看着窗外还黑着的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管廷筝出了小楼,便抬脚去后院开车。

    不一会儿车子驶出大门,慢慢融入夜色

    大街上空无一人,万籁俱静。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管廷筝的车开到了军区大院,他探出头和门口值班的小兵打了声招呼,栏杆很快放开,车子开了进去。

    管廷筝在一栋三层的小楼前面停车,正打算拿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管廷筝抬头,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脸上满是笑意的迎了出来。

    “小少爷回来了。”只见他惊喜的开口。

    管廷筝微微笑了笑,喊道:“福伯。”

    男人赶忙哎了一声,随后语气又有些责怪道:“怎么每次都这么早过来,多睡一会儿多好!”

    管廷筝想了想回他:“那您怎么也起这么早!”说完他眼睛满是调侃。

    福伯见状生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佯怒道:“还不是为你!真是个小白眼狼。”

    管廷筝没忍住笑出了声。

    福伯斜睨了他一眼后,赶忙推着他进门,摆明不想再搭理他,要不然得气死自己。

    管廷筝进门换鞋。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下一片寂静,看来他的父母都还在睡着,只有福伯抱着膀子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就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管廷筝无奈摇头,换好鞋起身向他走去。

    福伯是他们家的管家,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情谊深厚。

    他走到福伯跟前,看向他的眼睛,后者显然还在生气,视线一下子躲开,下一秒就往侧过头往旁边看去,管廷筝笑了笑,随即揽上了他的肩膀哄道:“谢谢福伯了,可别生气了,您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明早我想吃福婶做的烧麦,您记得帮我传达一下。”

    “行行行,真是那你没办法,不过谁让我就吃你这一套呢!是我自己活该。”福伯推开他的手哼哼两声,自我调侃道。

    管廷筝捏捏鼻梁,神情无奈,只好祭出大招。

    “福伯,我这几天忙的脚都不沾地了,有些累,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想去休息一会儿。”说完他的左手已经抚上了额头,显得十分疲惫。

    福伯一听,那还顾得上追究他别的什么,只是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

    “累了?”福伯着急的询问道。

    管廷筝憔悴点头。

    “那别在这儿杵着了,抓紧上去休息,吃早饭的时候我上去喊你。”福伯神情焦急,撵他上楼。

    “那您也回去休息一会儿,天还早着。”管廷筝装着打了个哈欠,正好用手遮挡住了上扬的唇角。

    计划得逞。

    “别管我了,我年纪大了觉少,倒是你赶紧上楼休息。”福伯催促道。

    “好,那我就上楼了。”

    “快去,快去!”福伯往外挥了挥手,赶他上去。

    管廷筝没再犹豫,往楼梯口走去。

    上楼梯的时候他特意放轻了脚步,就这样到了二楼,他径直走向右边的房间,转动把手,进屋。

    他的父母住在二楼左边的房间,他还有两个哥哥,结婚后都搬了出去,是以三楼都空着,平常就当作客房来用。

    管廷筝进屋开了灯,环视了一圈屋内,才脱掉了外套,随手放置在椅背上。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就会先视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在家里也不例外。

    到了自己的地盘,管廷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被褥上阳光的味道慢慢侵染感官。

    管廷筝了然一笑,看来是福伯知道他今天回来,特意给他晒过了。

    他也紧绷着了好几天,这会儿突然松弛下来,疲惫也随之而来,管廷筝就这样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管廷筝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后迅速起身,理了理衣服,便去开门。

    福伯笑眯眯的站在了门口,一脸和蔼的开口:“小少爷,收拾一下,一会儿下楼吃早饭。”

    管廷筝听了这个称呼,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反驳,只说了一声“好”。

    福伯见转达到,起身下楼了。

    管廷筝关门进屋,神情稍显无奈。

    倒不是他懒得提醒,实在是福伯这个人,表面看着一团和气,实则在某些事情上执拗的很,就比如喊他小少爷这个事儿。

    他不是没提过,相反是提了太多次了都不管用后,才默认这个称呼的。

    管廷筝简单洗漱一下,起身去一楼吃早饭。

    他的身影一出现在一楼客厅,便将饭桌上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他的母亲苏瑾女士一脸温柔的冲他招手,喊他过去。

    管廷筝脸上扬起笑容,快走几步坐到了母亲的对面,喊道:“母亲。”

    “欸,快吃,福婶做了你爱吃的烧麦。”苏瑾应了一声后,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个烧麦放到他的碗里。

    “谢谢母亲。”

    “客气什么!”苏瑾瞪了他一眼责怪道。

    管廷筝笑了一声。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这时咳了一声。

    苏瑾赶忙冲自家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管廷筝了然。

    随后冲着一直以来身居高位,显得面色有些不怒而威的父亲管朔风颔首道:“父亲。”

    “嗯。”管朔风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什么时候回来的。”管朔风又问,语气虽严肃却透着关怀。

    “今天一大早,福伯给我留了门。”管廷筝恭敬道。

    “哦,以后尽量提早一晚回来,阿福毕竟年纪大了,总这样等你终归不好。”管朔风叮嘱道。

    管廷筝点头:“知道了,父亲。”

    “知道就好,记住不要仗着别人对你好,就失了分寸,忘了别人的付出,要学会体谅,不要一味享受。”管朔风趁此机会教育了几句自己的小儿子。

    “我会谨记在心,父亲。”管廷筝神情认真。

    “好了,赶紧吃饭吧!吃个饭话还这么多,这都要凉了!”苏瑾埋怨了几句。

    管朔风神情有些尴尬的开口:“吃饭。”

    苏瑾听完立刻一脸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快吃,小筝。”

    “母亲您也吃。”管廷筝笑着回道。

    “嗯,好。”苏瑾柔声说。

    饭桌上恢复寂静,三人进食后便不再开口。

    吃过早饭,福婶切了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就去里面忙活了。

    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管朔风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接收到自家老婆子的暗示的眼神。

    他闭了闭眼,表示知道了,让她稍安勿躁。

    苏瑾微微点头,随后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给管廷筝。

    管廷筝俯身接过,冲自己母亲笑了笑。

    管朔风这时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儿子啊,你看你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和你大侄子管哲差不多的岁数,可人家的老二都要出生了,你这还没什么着落,我们做父母的也着急,就想问问你对自己的婚姻有什么想法?或是最近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吗?”

    管廷筝嘴里嚼着苹果没法开口打断他的话,只好在心里轻嗤一声,而后想到他们二老倒是打的好主意,这是算计准他了。

    他也不着急,慢慢吃完嘴里的苹果,才一脸从容的回答道:“都没有。”

    随后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继续端坐,等着他们二老的反应。

    反正他不想做的,谁人也逼迫不了他。

    谁知他们倒是一脸的惊喜,这让他颇感意外。

    “这是——”管廷筝带着满心的疑问开口。

    管朔风呵呵干笑了一声:“倒没什么!”神情难掩心虚。

    见自己父亲不欲多说,管廷筝将自己的视线移向母亲。

    苏瑾见状稍稍别过了脸,轻咳了一声,才转过头一脸为难的说:“现在你就别问了,等以后你就全知道了。”

    管廷筝听完自己母亲的话又结合父亲刚刚的表现,心中猜了个大概。

    莫非这是打算在他的婚事上生事?那么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提个醒!

    管廷筝眯了眯眼睛,慢悠悠的开口:“你们二老最好不是打我的主意,不然——”他的话都说完,却也透着警告。

    这客厅是呆不下去了,管廷筝起身上楼。

    苏瑾见自己小儿子走了,身体猛地后靠在黄花梨木的椅背上,骤然松了一口气。

    然后一脸后怕的抚着胸口,看向自家老头子说:“你说咱儿子要是不认,可怎么办!”

    说完又一脸的惆怅的补充道:“你也清楚,咱们这个儿子虽在平日里表现的端正有礼,但实际上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管朔风听完脸上升起怒意:“他不认也得认,由不得他!”

    苏瑾见老头子发怒,神情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劝道:“这毕竟是孩子的事儿,咱们一味做主,是不是不太民主?”

    管朔风随即拍了拍椅子两边的扶手,发出砰的声音。

    苏瑾吓了一跳,也有些恼了:“说话就说话,你拍什么拍!就你长了手!”

    管朔风慌忙安抚道:“我这不想着想着就生气了!不是冲着你发脾气。”

    苏瑾哼了两声,又抱着膀子开口道:“那你说怎么办!”

    管朔风坐直身子,神情严肃,过了一会儿才说:“咱们先看看情况,毕竟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找回来了吗?”说完他和自家老婆子对视了一眼。

    苏瑾了然点头,两人点到为止。

    苏瑾随后叹了一口气,见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就没再问些别的,只是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叫人心生不安。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不禁染上了愁绪。

    其实说起来,她的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事儿他们到底做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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