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丽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地讽刺着:“我难道说错了吗?什么晋朝的战神,幽州的英雄,都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她愤恨的眼神扫过面前二人,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神情极度憎恶。

    当年那桩案件是由魏宴安亲自审问的,他法令一出,便有二十多人被斩。可根据晋朝律法,她父亲贩卖的不过是幽州生产的常用品,又不是什么盐铁那样的违禁物。

    明明就罪不至死。

    所以娜塔丽才那般恨魏宴安。因为他的错判,他让她没了父亲,在这个偌大的世间再也没有家了。

    她只想生啖其肉。可惜,她看不到这天了。

    冷峻少年长剑出鞘,眸中闪过一抹杀意。利剑横在白皙的脖子上了,顷刻间便能见血封喉。

    魏三却伸手用两指拨开长剑,笑眯眯地开口:“哎呀,魏七你还是太过冲动呀。这样的激将法也能被人牵着走。”

    魏七冷着脸收回剑,他并未被这女子激怒,只是不能忍受对将军的诋毁。

    魏三再次看向娜塔丽,笑容里含有几分深意:“玥瞳,我们也算好过,对你我也有几分情意。便将真相告诉你,也好做个明白鬼。”

    娜塔丽闻言,脸色十分难看,望着这个蒙骗过自己的男人道:“少在这恶心我,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魏三并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调查过五年前的那桩案子,可曾想过将军为何要过问?”

    娜塔丽神色不屑,不发一言。

    魏三便继续道:“马奎峰是不是和你说,将军当时处境不明,急需获取民心,便拿了你父亲那群契丹来的外乡人开刀。”

    娜塔丽一顿,神情终于变了,她冷冷一笑:“难道你要告诉我另有隐情?”

    “很遗憾,确实如此”魏三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你父亲其实是契丹安排来的探子,颇有本事,还真叫他们探到些消息,打听到有一列队去贺兰山,。契丹派了不少人手埋伏在那,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了不少兄弟。罪不及妻儿,这已然是将军的仁慈了。”

    魏宴安并没有因为那些是契丹人,便枉顾律法定下重罪。相反,他隐瞒下这些事实,只是不想加剧幽州百姓对契丹人的仇恨。

    毕竟,幽州地处边界,不只契丹,也有其他部族的人在此成家立业。他们并没有过错,如果因为此事便遭受无妄之灾,那也是一种不公平。

    便是当年被处以死刑的罪人,他们的家眷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

    “不可能,你胡说!我阿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娜塔丽眼中透露出绝望,神色逐渐变得灰败,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多年,她还活着,靠着的就是这一股恨意。

    魏三虚靠在柱上,眼中闪过几分怜悯:“真相总是残酷的,但清醒好过受人蒙蔽。”

    本来,对于一个细作,他不需要讲这些的。马奎峰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压根不需要她再提供什么证据了。

    何况,半路收拢的细作,马奎峰是不会太过信任的,她手里也不会有太多的信息。

    那为什么要和她讲这些?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少女羞赧的面容如月光般轻柔,虽然那是装的。也或许是那夜之后,他调查完其身世之后,那点微末的恻隐之心。

    他是利用了她,但从她选择来魏府当细作起,结局便早已注定。

    “玥瞳”魏三微微叹息。

    此时娜塔丽已经平静下来了,她目光似是望向了虚空:“不,我叫娜塔丽。”

    她微微一笑,阿耶来接她了。

    魏七冷漠的神色变了变,上前查看一番:“她来前就服了毒。”

    魏三瞧着并不意外,只拂了拂衣衫:“果然决心之坚呐,我能把她带走吗?”

    魏七目光疑惑地投向魏三,再看看那具尸体,才冷冷道:“随你。”

    而暗室中,其他细作皆是不言不语,神色沉默。她们都在静观其变,只有娜塔丽做了那个出头鸟。

    可现在出头鸟死了,马上就要轮到她们了。她们对于魏宴安倒是没有什么仇恨之心,不过奉命行事。

    魏三眼风瞟瞟众人,也是有点头疼,人太多了。他只好把晋文帝,庾皇后,还有四殿下派来的细作带走审问,那些世家或者其他势力的便都交由底下人了。

    谢姮看看不断绞着衣袖的箐箐,又看看伫立一旁的魏宣,神色不定。她如今是越发看不懂魏宴安了,他突然遣散妾室究竟为何?

    端起手边的茶杯,谢姮轻轻抿了一口:“我身边不差伺候的人,无需再添人。你既原是老夫人的侍女,那便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吧。”说完,也不管箐箐如何想法,就让人带下去了。

    紧接着,她目光转向了魏宣:“将军如此行事,也不知会我一声。想来,我这主母对魏府而言,也是可有可无。”

    魏宣一听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就头皮发麻,赶紧找补:“那哪能啊!这不将军怕那些妾室哭哭啼啼的不肯走,岂不累着夫人了。”

    谢姮轻哼一声,倒也没说些什么了,起身往内房而去。

    冬堇眼见着要跟去,被魏宣眼疾手快地拦住了:“这,夫人应当未曾生气吧?”

    冬堇瞥他一眼,不满地开口:“你少胡言乱语,夫人怎会为此等微末小事生气。”此话说完还恨恨地瞪了他几眼。这块木头,竟然给夫人引荐什么侍女,要来抢她饭碗不成。

    她才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当然,这个名头她愿意分一半给秋鹭。想着想着,又不悦地冲魏宣重重地哼了声,就快步走了。

    只留下原地的魏宣,二丈摸不着头脑,咋就生上气了呢?

    魏宣摸着脑袋回了书房,告诉魏宴安事情都已办妥,魏七也在审问那些细作了。

    魏宴安点了点头:“去平阳替我传一方昭令吧。”说着,拿起桌上的锦帛,径直丢给了魏宣。

    魏宣腹诽,咋跑腿的活都让我干,可他只是不敢反驳地打开了昭令,不解地问道:“这杨冀方虽武艺超群,可却名不见经传。这打仗也不是只看个人武艺的,封他做副将,只怕难以服众啊。”

    魏宴安修长有力的双手交叠,眸色意味不明:“机会我给了,能不能接住要看他自己。”

    两人出了书房,魏宣便开口了:“你有没有觉得主上变了许多?”

    魏思挑眉,反问道:“何以见得?”

    魏宣便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你想想啊,这杨冀方是还不错。可幽州驻军人才辈出,何况亲疏有别,主上偏偏舍近求远,选一个平阳的。难道不是因为那小子娶了谢家旁支的女儿吗?”

    还记得,当时就是他和主上去平阳,接回了疑似闹脾气的夫人,正巧赶上谢府与杨府结亲。

    魏思眉目清清淡淡的,少了几分平日的笑意:“主上自有主张。杨冀方想必有过人之处,只是你我二人不知。”

    哪怕因为夫人之故,略有偏私,也决计不会影响大局。

    魏宣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好在府中细作已除,主上也算无后顾之忧了。怕就怕,打草惊蛇,引起晋文帝的警惕。”

    魏思却意见不同:“他对主上的防备从来都未曾松懈,趁着这个时候拔出暗钉才是最不惹人怀疑的。”

    要是魏府迟迟没有动作,才反而要令晋文帝生疑。揣测他们是不是早就知晓情况,而用了反间计。而如今,镇南王出征在即,为求安稳,肃清府中不稳定因素。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三天的时光,转瞬即逝。是夜,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空,却无端被乌云掩盖住几分光华。

    谢姮朝着沐浴后的魏宴安望去,他仅仅着一件单衣,墨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瞧着不似白日那样不可接近。

    她微微顿了顿,从荷包中取出一物,递给了魏宴安。

    不像别的将士那般,休沐除了整理行囊,便是。魏宴安有着忙不完的事情。

    他知道谢姮出府去了半日,只是未曾想到,那是去寺庙替他求了平安符。

    谢姮笑笑,她生得美丽,声音也如琴音般清脆动听,只是从那张嘴里,魏宴安总听不见几句好话。

    “我本不信鬼神,可也希望这世间真会有神明,保佑你能够平安归来。”

    温柔的声音袭来,魏宴安抬眸望去。突然,他揽过谢姮腰身,吻上了那张肖想已久的红唇。

    谢姮眼睛微微睁大,渐渐软了身子。亲吻一路向下,在颈肩传了一声低笑,热气铺洒在那处,仿佛能痒进人心里一般。

    “夫人,新婚那夜为夫有句话说错了。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确实是个小人。贪图美色,食髓知味。”

    魏宴安将人一把抱起,谢姮惊得慌忙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轻轻地将人放在了床上,谢姮看着越凑越近的俊颜,心中慌得无以复加,闭上了眼。

    “夫人,为夫有事和你说”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谢姮顿了顿,无言地睁开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等着后文。

章节目录

让他俯首称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小月亮超A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小月亮超A并收藏让他俯首称臣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