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椿没作声,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只是为了奉承符宁王。并非她有多出色。

    不过好在符宁王满是醉意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不知王妃可会些歌舞才艺,也为今日招待宴助助兴?”

    桦椿有些为难的望向漳帝,漳帝开口询问:

    “阿椿可会?”

    符宁王似乎也很期待,饶有兴趣的看向桦椿。

    桦椿感到有些陌生,她只见过符宁王满脸厌倦,面目狰狞恐吓自己的样子。

    桦椿点点头,在她还没替代桦椿这具身体时,学过几支舞,应该还能跳的上来。

    几个舞步,几个回旋,歌姬们立马领会,奏起乐曲为桦椿伴奏。

    《长相思》。

    桦椿舞姿轻灵,双臂柔若无骨,脚下步步生花,好似仙子下凡。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众人皆痴迷,符宁王也不例外。

    符宁王看过众多女子的舞姿,却都不如桦椿这般勾人心魂,仿若一股清流,耐人寻味。

    一曲舞毕,又是一阵奉承符宁王的声音,漳帝也如痴如醉,不禁赞叹:“阿椿舞艺渐增,实在是妙!”

    “王爷!王爷,奴婢有事禀报!”

    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众人放下酒盏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被侍卫拦在门口,朝屋内大声呼喊。

    “让她进来。”漳帝朝侍卫招了招手,示意放人。

    女子踉跄几步,扑跪在大堂中央。

    “奴婢参见陛下,王爷,王妃。”

    桦椿回头望去,不由心头一紧,那女子竟是喜桃!

    “何事啊。”符宁王醉意不减。

    “奴婢有罪,替婧妃瞒天过海,最后却落得个身缠恶疾的下场。”

    符宁王醉意全无,一掌拍在案桌上,哑声道:“你且细说!”

    桦椿心道,正愁没处讨个公道呢,这倒好,不用自己亲自解决了。

    喜桃将那日在常椿院同桦椿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呈报上去。

    夕婧妍是如何向喜桃承诺的,喜桃是如何报假的,事后夕婧妍又是怎样对喜桃的,极其详细。

    “奴婢一时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帮着婧妍陷害王妃,奴婢该死,请王爷赐罪!”

    此时符宁王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他额角突突跳着,不可置信的望着桦椿。

    “竟有此事?”漳帝猛地站起来,面上添了几分戾气,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在符宁王府竟受如此屈辱。

    顿时,满堂官员鸦雀无声,吓得就差跪地发抖了。

    “本王如何信你!”符宁王是不信的,他该如何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会做这种事。

    “奴婢拿性命担保,今日说的句句属实。”

    “你个贱婢!在这瞎说什么!”玉萝抓起喜桃的衣襟,朝她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夕婧妍走到符宁王面前,欠身行礼。

    桦椿见势头不对,连忙躲在漳帝身后,漳帝侧头看着桦椿,大掌盖在她头上,低声道:“别怕,我定给你讨个公道。”

    “王爷,这喜桃早已疯癫,说的话并无依据。”

    夕婧妍撇头恶狠狠瞪了眼玉萝,抬头时又换了副面孔,这不长眼的丫鬟不是说喜桃已经疯了吗?那她此刻怎会跪在大堂发癫!

    “王爷想想,喜桃明明可以早早向您坦白,却偏要在您为圣上设招待宴的时候来捣乱,究竟有何用意!”

    符宁王一听,确实有理,他哑声问道:“喜桃,你要作何解释?”

    夕婧妍给玉萝使了个眼色,玉萝暗暗将藏在袖笼里的毒针取出,刚准备扎进喜桃后颈,便被一道声音吓得一抖,毒针扎进自己掌心。

    “手里拿的什么!”凌肖手握剑柄,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挪去。

    刚到跟前,玉萝便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夕婧妍面上失色,不知所措的看着已无知觉的玉萝,怒其不争。

    她快步走向喜桃,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处,她恨不得这一脚能将喜桃置于死地。

    喜桃被踢出三丈远,一口鲜血喷在冰凉的地板,她抬袖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抬眼望着夕婧妍,突然笑了,笑得如此悲凉。

    夕婧妍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躲在符宁王身后战战兢兢,“你个贱婢,胆敢在陛下眼皮底下害人!”

    “回王爷,为何奴婢今日才告发,是因为婧妃命人将奴婢关在柴房,并日日派人看守,”喜桃语气释然道:“奴婢不见天日,恰巧那几日门口的侍卫都被唤去治理街道,而王妃正好经过柴房并发现了奴婢,还将奴婢带回常椿院照料。”

    “奴婢心中有愧,自知命不久矣,便在今日陛下的招待宴告发此事,请王爷恕罪。”

    符宁王眉头紧锁,眼中杀气盎然,撇头望向夕婧妍时,夕婧妍早已躺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这次,符宁王并没有紧张的传大夫,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桦椿。

    半晌,喜桃也因精疲力尽,倒地而亡。

    桦椿从漳帝身后走出来,看着被折腾致死的喜桃,心生怜悯,不由落泪。

    符宁王浑身僵硬,他想抬手将桦椿脸上泪痕抹去,但他不敢。

    他怕了。

    那个驰骋沙场,杀人如麻,不可一世的符宁王,那个从来不知什么是畏,什么是怕的符宁王,此时害怕了,因为一个女人。

    “阿绪,你真的……”漳帝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我知道你从开始就不喜欢阿椿,但你这般对她,真的合适吗?”

    “……”符宁王醉意未褪,眼神空洞的望着桦椿。

    “罢了,我不计较,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好多说。”

    招待宴就这样不了了之,官员们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出了大门才松了口气。

    凌肖隔着帕子捏住毒针一头,用力一拔,顿时,玉萝的掌心涌出大滩黑血。由此可见,此毒有多烈,竟能将人直接致死。

    符宁王吩咐下人们处理了两个丫鬟的尸体,又传樱凝院的丫鬟将夕婧妍送去康明堂。

    “你若是再这般对我阿妹,我可就将她领回京了。”漳帝端起酒盏,一饮而下。

    符宁王借着酒意,一把拉住桦椿的手腕,声音低沉沙哑,只一句:

    “不会了。”

    桦椿试图挣开束缚,奈何符宁王力道实在是大,根本挣不脱。

    桦椿内心毫无波澜,她木纳的望向门外两排整齐的梨树,梨花渐渐飘落,落了满地,松松软软,似雪似云。

    桦椿成为桦椿不过半月,却懂了不少道理。

    妃子之间是可以互相陷害,互相折磨的。

    丫鬟们是可以替主子卖命的。

    夫君是可以沾花惹草,见异思迁的。

    两日后,城门口马车备齐,侍卫整装待发,城门聚集官员百姓,恭送漳帝回京。

    待回京的马车走远后,桦椿在符宁王的注视下,拉着秋香奔向集市。

    南郊街是南衡最大的集市,辰时正是商贩们生意火爆的时候,街上人山人海,牵马的,拉驴的,吆喝声不断。

    桦椿拉着秋香左拐右转到了一间包子铺,要了两大笼肉包,两人狼吞虎咽解决完后匆忙结了帐,又直直奔向卖糖球的小摊。

    桦椿要了十串山药糖球,自己只留了三串,其余的通通塞在秋香手中。

    桦椿给秋香表演了一口一串糖球,最后两边腮被撑的老大,逗的秋香拍腿直笑。

    “秋香,看这些小玩意儿多可爱。”桦椿捧着个用木头雕刻的小兔,举到秋香面前,“你喜欢吗?喜欢我就给你买。”

    秋香忍俊不禁,分明是自己喜欢,还假装过问自己一遍。

    “秋香,这还有折扇!多好看啊!”

    “秋香,这把油纸伞你喜欢吗?我给你买好不好?”

    “秋香秋香,快看这只鹦鹉,还会学人说话呢!”

    不知不觉,两人已转到鸟市,此时桦椿正抱着个鸟笼前后翻看着,笼里的鹦鹉呈翠绿色,全身上下只有小嘴是明黄色,好看极了。

    “老板,这只鹦鹉我要了。”桦椿刚要结账,就听鸟贩呵呵赔笑道:“这位小姐,您来的晚了些,这鸟已经被人预订了,实在对不住啊。”

    “被预订了?”桦椿掏铜钱的手顿住了,那怎么办,可她就是很喜欢这只鹦鹉。

    “要不小姐您换一只?这儿还有品质极佳的紫瞳鹦鹉。”鸟贩将一只放着紫瞳鹦鹉的鸟笼递到桦椿面前,可桦椿无心观赏,目光只紧紧盯着那绿色鹦鹉。

    “不知可否出更高价将它买下?”

    “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已收了预订此鸟的公子钱财。”鸟贩将紫瞳鹦鹉挂回原处,悻悻地笑着。

    “罢了,我不要了。”桦椿有些失望,她牵着秋香将鸟市逛了一圈,却没见到一只和那鹦鹉相仿的鸟,桦椿更失望了。

    “秋香,我给你买个簪子可好?”桦椿猛地想起此行只是为了给秋香置办些衣裳首饰,结果自己却挑这买那用了几个时辰。

    桦椿从小摊上挑了一支白玉花簪,簪子看着朴素无华,但细看会发现顶端花瓣被打磨的光滑细腻,整体精致玲珑。

    随后,花簪就插在了秋香发丝间。

    “小姐,秋香还有簪子可以用,您别为了秋香破钱。”秋香慌忙抬手将簪子摘下,想还回小摊上,却被桦椿按住手,动弹不得。

    “秋香,咱俩情同姐妹,有什么破钱可言?快戴上。”桦椿又将玉簪插回秋香发间。

    两人马不停蹄又到成衣铺,桦椿给秋香挑了几套石榴裙,见秋香面露喜色,她满意的将帐结了。

    “小姐,您对秋香真好!”此时秋香全身上下挂着数袋今日采购的物品。

    “我哪日对你不好?”桦椿一想到夕婧妍失子真相已经公之于众,自己也不用忍辱负重,顿时心情大好。

    “嘿嘿~”秋香傻傻笑着,跟着桦椿向夜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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